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一点点傻?
见到小李第一眼时,只觉得这姑娘眼睛挺水灵,嗯,还有青春期,脸上痘痘不少,除此之外,和其它刚刚军训素面朝天的姑娘们也没什么不同。
都是一样浑身弥漫着大一新生的稚气和对未来训练的小心翼翼。
普通的小李,普通的我,再配上统一的着装所以,第二天我依旧没能在上百号迷彩服里认出她来。那年的入学军训格外难熬,人人都自顾不暇生怕被教官揪住错处。
小李是整个方阵里第一个偷偷给我递小零食的姑娘。每天的训练开始得早,早餐吃得少往往中途体力不支会晕倒,也许我看起来就是严重贫血的面相,尽管心里觉得自己绝对可以撑下来,但总有时力不从心。
休息时间,小李往我口袋里塞了一个小面包,我疑惑得看她,她眼神里漾着水,比我死气沉沉的眼神有精气神多了。
小李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怕你饿,先垫着。”
于是我不争气地被她一个小面包收买了整整两年。
军训期间我见识了这群魔鬼教官的狠和严,小李某次被罚完蛙跳第二天大腿疼得没办法抬起来,仍然端端正正地踢了一整天正步,没让人看出一点异样。
不久后军训结束,我被某次集体罚蹲一小时伤着了前脚掌,下楼梯总会痛,从此对军训有了阴影。而小李却兴冲冲跑来告诉我,“我参加了民兵连,我想去带新生军训。”
我很惊讶,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姑娘少有心甘情愿吃苦,并且还将这不必要的苦视为无上荣誉的了。小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疑有点傻。
我摸摸小李的脑子,没发烧,那时的民兵连在所有人心中仿佛无间地狱一样的存在,里面随便出来几个教官就能折腾得我半夜做噩梦,小李一米六出头,细胳膊细腿,进去了还能完整得出来?
果然,陆陆续续我从小李那里得知,她每日俯卧撑做到吐,站军姿站到晕倒,拉练N公里跑完就吐,38度下训练人晒脱了一层皮……可她说起这些却还是轻描淡写外加人畜无害地笑,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让人心疼。
民兵连是不会给女生优待的,小李却做得比很多男生都出色。到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也强忍着不出声,民兵连训练一年后,因为她的逞强不服输,左腿在训练中受了伤,医生建议休养,连长允许她偶尔请假,她却仍然坚持跟着集体一起训练。
20岁的少女,保持着坚强,认真,耐心,和善等美好的品质,其他的世故她却明白而不沾染。偶尔有人做了极其过分的事,小李伤心之余仍然不忘给对方找理由。
“我觉得那人这样做我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也有我的原因,我就是有一点难过。一点点而已。”
浑身冒着傻气啊,这时候的小李,可她又天真得像山野精灵,又懂事得让人没办法安慰。
去年,小李如愿以偿成为了新生眼中恶魔化身的教官。带训回来,她拉着我说起新生如何如何可爱的时候,嗓子都因为喊口令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她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仍不肯停歇,细数着方阵里每个人的特点。数完新生又来数我,念叨着我哪里都好,哪里都温柔。
我笑出声,只有像你这样始终保持着温柔善良的傻姑娘,才会看这世间所有人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