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我是谁?我常常这样问自己,我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
儿时,父亲告诉我,我从娘的肚里来,要经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到达一个理想的王国。说那个王国只属于你,你将是那个王国的国王。
我再欣喜的问下去,父亲便岔开话题,讲些古老的传说,然后,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问下去。说以后你会明白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是说不清楚的。比如,你问的你是谁,但在你没有找到答案之前,你是父亲的儿子。
听着父亲一连串的解释,在你是父亲儿子的这句话后,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渐渐的我一天天长大。也渐渐的明白,我是如父亲所说是父亲的儿子。
我来自母亲的娘胎,要去那个由我主宰的王国,但父亲却没有告诉我,那段很长很长的路,到底有多长。
那个王国是否会为我永远的守侯等待,那里是否会有我忠诚的士兵,是否会有一直等我与我爱的皇妃。我到底是谁?
是我父亲的儿子,还是一个漂流在外,等我回归待命的国王。那么,我又是何年何月,又是因为什么,流落出那个属于我的王国呢?
是亲生儿子的篡位,还是不忠诚于我的士兵的叛变。那么,又是谁救了我,使我在这场叛变中,没有被处死?
是篡位后王子们念念不忘的血缘,还是士兵们举剑时念我时日的仁慈,还是母亲的娘胎?
也许,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叛变中,我真的被推上了断头台,自刎抑或被处死。
来世进入了娘胎,来到这个不明白自己是谁的世界。也许,我仁义善良的被害,感动了操纵人世轮回的鬼神。为我留了一点点关于前世的记忆,让我模模胡胡的想着,理想的王国,忠诚的士兵以及心爱的皇妃。
我到底是谁?我知道我不能再天马行空,但又无法停止这些不可遏止的胡思乱想。
于是,继续前行。
前行中,披星戴月风雨兼程。在寻觅王国的路上,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的爬起,并一次次的告诫自己不准流泪。
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是那个遥远王国的国王。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没有眼泪的,在我读过的童话里,国王是神圣威严的,也是没有眼泪的。
所以,我也不可以流泪。我不明白冥冥中的操纵,为何将我一次次的打倒。为什么走了很长一段路,又将我拽回起点,让我一次次承受沉舟不起的折磨。而我又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一次次不明不白的惩罚。
我清楚的记得,在父亲的眼里,我是个听话的儿子。也隐约的记得,在那个遥远的王国中,我是个仁慈的国王。是不会背叛我的亲人,士兵,更不会背叛我的子民。
我到底是谁?
难道上天对我的折磨与惩罚,是因为我问了一句我是谁?而我又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能对我是谁提出疑问。
为什么?
是上天念我曾经善良的被害,告知我前方有伏,还是暗示我寻觅王国的路,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是谁?
我的当初在那,是儿时问父亲的天真,还是父亲所说那个遥远王国的开始。而开始的我又进行了怎样的抉择,为什么对当初的抉择提出了今天的疑问。
彷徨的伫立在十字路口,犹如两条分开的黄色树林,不知该走那一条。而曾经的我,又是选择了那一条作为我寻觅王国的路。
蓦然回首,嘹望不见一个来时的脚印。黄昏下的影子,是那么的疲惫,那么的渺小。消失了走过的脚印,覆盖了所有的痕迹,我不知所措中,惊慌失措,自己是谁,从那里来,怎么看不见来时的路。曾经隐约走过,为什么仍在起点。
害怕,担心,如黄昏后的夜幕,铺天盖地而来。漆黑中感觉自己是一个在人群丛林中迷失的孩子,什么也记不起,却又是那么的清晰。我的过去叙写了一个怎样的故事,我的现在又预示了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我看不见来时的路,我找不到明天的路,惶惑中感觉自己不再是在人群中迷失的孩子,而是一头困兽,一只快要发疯的困兽。
发现自己并不是来自那个所谓王国里的国王,而是一座地狱,一座狰狞百斗的地狱。
我是一只供鬼怪们取乐的怪兽,在地狱中,我战胜并杀死所有供鬼怪们取乐的怪兽,也是我的同类。
忏悔中,我自认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精神崩溃我冲破了鬼怪们束缚怪兽的锁链,幸运的窜入转世为人的槽位,也就是娘胎。
我由一直供鬼怪们取乐的地狱怪兽,幸运的转入娘胎转世为人。但痛苦的是我仍然没有逃脱地狱,只不过是在人世的延续,我幻化成人形,有了人的摸样,不在受鬼怪们取乐,却依旧是头有着人形模样的怪兽。
孤独,寂寞,让我融不进人群的在人群中穿梭,眼睁睁无助的看着身旁滑滑过千帆,我却沉舟不起的在一条路上反反复复。
受着世人的冷眼,嘲笑,原以为人是比鬼善良,却不知人有着没成为鬼之前的冷酷与残忍。
人是真正的鬼。我的前世定是一只在地狱中受鬼怪们取乐的怪兽。要不然作为他的后世,怎么会在轮回的今生里承受孤独,嘲笑,折磨与苦难。
但幸运的是我进入的娘胎,更幸运的成了我父亲的儿子。
我永远记得父亲那句话,在你没有找到答案之前,你永远是父亲的儿子。
今天,我也不再去寻找那个答案,也希望即便寻找,也永远不会找到。这样,我永远做我父亲的儿子。
我不再幻想,也不再认为我是那个遥远王国的国王。父亲有一点是对的,无论寻找的是什么,都要经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路。
并且多年的寻找,也让我明白,在要经过这段很长很长的路上,不是一马平川,布满鲜花的金光大道。而是崎岖坎坷,荆棘丛生的陌路,需要足够的勇气信心,足够的坚持和忍耐,方可到达。我想,那才是王国,我的王国。
文 | 九十八木
图自:微公号徒步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