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月:老秋
老秋
关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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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老牛车,车上装着的全是城里人眼里的稀罕物:有鼓溜溜的家雀蛋豆角,老鸹嘴大瓜籽,还有桔红色的大面兜窝瓜,酸甜酸甜的海棠果……
每年一进老秋,老汉都要进趟城,到这些土特产送到儿子家。昨晚老俩口忙乎了小半宿,把该带的东西一份份的分好,有儿子儿媳喜欢的,有孙子孙女爱吃的,用布袋,竹篓,柳筐一一的装好。今个儿一大早,老汉匆忙的往嘴里扒拉一口饭,就赶着牛车上路了。
老汉有三个儿子,都先后大学毕业长膀飞进城里安家立了业。大儿子在县委机关,二儿子是炼油厂的付厂长,老儿子是教育局的科长。三个儿子个个孝顺,儿媳也都知书达理。按理说,他和老伴也应该进城享享清福了,可老两口就是舍不得离开那两间土坯房。
每年一入冬,三个儿子总会用车来接他和老伴到城里猫冬,好烟好酒好饭好菜的侍候,可老两口却没那份福气,只呆了两天就要走,说是鸽子笼般的楼房住不惯,蹲大狱似的太憋屈,任儿子儿媳咋样挽留,老两口说啥也得家走。你说怪不怪,一到家,老两口的心立马就敞亮了,干点活出场透汗,啥感冒都好了,比一把把的吃那药片子管用,就着土豆辣椒酱,造了上尖一大碗小米饭,比大米饭红烧肉还香。
老牛边摇着尾巴,边慢腾腾地迈着步子,牛车也就缓缓地朝前晃动着,老汉坐在车耳板上,悠闲地叭嗒着烟袋锅,青烟袅袅融入蓝天。
傍晌午的时候,老牛车才慢吞呑地晃到大儿子家,老汉叫开门时,全家人的目光箭一样射向老汉那双泥脚。大儿子家正在吃午饭。屋里的地板亮的晃人眼睛。老汉站在门外没敢进屋。儿媳忙递过一双拖鞋,儿子要上街去打酒称肉,老汉说啥不让,把东西卸完后,又赶车奔二儿子家,到了二儿子家也没进屋,卸下东西,又奔老儿子家。
午饭是在老儿子家吃的,那顿饭吃的好别扭。他看见好几次儿媳用眼睛偷偷瞄他的黑手指甲,小孙女边吃饭边瞅他那身泛着花花答答白汗碱的布褂子,像盯着一件奇异的兽皮,竟管儿媳微笑着不停的为他斟酒,儿子不停的往他碗里夾肉,他还是感到很不自在,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他最爱喝的龙湾老烧,竟被他喝得白水样寡寡淡淡的沒滋没味……
他赶着牛车往回走,心里好烦燥好憋闷,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此时此刻的心不知咋那么着急奔家。他知道,老伴一定会依在院门候他归来,饭桌上肯定有一盘他最喜欢吃的鸡蛋炒辣椒,老秋天凉,那壶龙湾老烧一定烫得热乎乎的……不知为啥,他的两只老眼竞酸酸的湿了!
驾!驾!
他挥起鞭子吼起来,吼声在四野回荡,老牛好像猜透了主人的心思,步子越迈越快,最后竟颠了起了,牛车便哐当哐当的响起来……
关东月,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当代文学艺术副总编,中外文化传媒副主编《中华外语作家》,《世界诗人》《中外文化传媒》,《诗词文艺》签约作家,诗人。《文声国际》特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全国,省市报刊杂志和媒体网络平台,在全国文学大赛中多次获金银奖,并有多篇作品被选编入:《当代华语作家获奖文集》,《中国亲情诗典》,《中国实力诗人诗选》,《中国最美爱情诗选》,《中国精典小说散文诗歌选集》等多种国家出版物文集。荣获中外华语作家十大最具影响力诗人称号,/和"冰洁杯‘全国十大实力诗人称号。获首届东岳文学奖,第三届孔子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