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兰:八十年代乡村趣事(之二)
八十年代乡村趣事(之二)
刘福兰
八十年代的村官也有好多文化水平高的。有次去村上催收公粮,有位“老三届”高中毕业的支部书记说了个警句:巴着邻居有头牛,不愿邻居当王侯。我当时很不理解,邻居当王侯级别的官职多好啊,即使沾不上多大的光,说出去也很有面子啊!我家和某某名人是邻居,多牛啊!书记说此言差矣,他解释道,如果邻居有人当了大官,家里肯定要大搞基建,扒掉原来低矮破旧的老房子,翻盖成高大尚的房屋院落。这时你家就要吃亏了,不是侵占你家的宅基就是遮挡你家的阳光;再者邻居家的房屋高大明亮,你家的低矮破旧,让你的家人情何以堪啊!而邻居有头牛则实惠多了,他家用完了你家可以借来犁地拉车,又欠不了多大的人情,邻居间相互照顾互通有无再正常不过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看过不少名人故居,发现那些名人大都没有邻居,故居大都孤单地矗立在那里,显得那样的卓尔不群。想必名人原来也是有邻居的,只是名人成为了名人后,当地的街道办居委会村委会往往不用名人打招呼就积极主动地“动员”邻居们迁移到别处了,使得一部分名人故居人间烟火气明显不足,就那样形单影只地存在着。
八十年代初期,有一农户七拼八凑弄了台冰棍机,晚上要演电影宣传一下,摆了一场酒席。本来打算请书记呢,赶巧书记不在家,他们就退而求其次地将村文书请了来,意思让他在晚上放电影的时候讲几句祝福的话,也算是给冰棍厂作宣传广告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这村文书平时就有点二,这次也知道是因为书记不在家才请的他,有点情绪,结果喝多了,就趁着酒气信口开河地讲了起来:这个这个冰棍厂历经千辛万苦今天终于开业了,大伙可能不知道,冰棍机都是借钱买的,啥牛奶冰棍啊,就是糖精水冷却一下就成了所谓的牛奶冰棍了,里面半滴牛奶也没有,顶多加点淀粉;厂长叫什么了,大名忘了,小名叫黑狗子,对,就是他家,一家人都邋邋遢遢的不讲卫生……人群哄的一声炸了锅,气得主人差点没有背过气去。第二天酒醒了他知道惹了大祸,忙不迭地给人家磕头道歉,都怪我喝多了,你们也知道的啊,我喝多了说话就没有把门的了!恁大人莫把小人怪,宰相肚里能撑船!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再说什么呢!
我们那里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八十年代初期,县里给老干部发了一张自行车票。所谓老干部约定俗成指的是德高望重级别在副县级以上且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干部。给他们发票也算是对他们几十年革命生涯的照顾和安慰。有一副科级平时说话办事总是耍老干部派头(他自己说是按高标准要求自己),加之年龄较大一点,人们私下都揶揄地称他“老干部”。在官本位的中国,副科和副县相差得可不是一点两点的距离啊!他的邻居是一个小干事,这天干事的媳妇提了一兜苹果找到“老干部”的老婆,说了一大堆好话,末了才期期艾艾地说明了来意:听说这次每个老干部发了一张自行车票,你家人不多,已经有两辆了,是否将那张自行车票让给我们家呢?“老干部”媳妇听了,眼泪都笑出来了,说他那“老干部”是赝品、冒牌货,具体怎么回事回家问你老公吧。待干事媳妇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臊得好多天不敢跟“老干部”见面。但从那以后“老干部”可是名声在外了,可惜他到退休也没有弄成副县级,他也自嘲自己是酒糟鼻子不吃酒——枉担其名。
授权作者简介:刘兰福,现在深圳华影影视公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