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假离婚证,把我推向了老男人身边
01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郑昌海顶多大我十来岁。中年男人保养得当,也确实不太显老。
直到我无意中看到他的身份证,才知道他大了我17岁。也是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他没什么钱,但我还是没有想要离开他。不图钱,不图貌,就图他这三年来对我的好。
好到我半夜说想吃海虹路的饺子,他立马爬起来屁颠屁颠给我买回来。一个快五十岁的老男人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咧着嘴对我说,吃吧,我一直捂在怀里,热着呢。看着他那傻笑憨厚的表情,我打心底里感到幸福。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决定为他生个孩子。
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郑昌海的时候,他高兴到把我抱起来转了好几圈,不停说着,宝贝,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你前夫亏欠你的,我都会补偿给你,不再让你受苦。
前夫两个字唤醒了我日渐模糊的记忆,当初我是狠下心走的,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没带走他们家任何东西,同时还有我那可怜的两个孩子。结婚五年,也就跟社会脱离了五年,生孩子是我那几年最重要的工作。
前夫郭明怒吼着说:“赵子华,别以为生下儿子,你就是我们家的大功臣。这些年,除了生孩子你还做了什么?我要的不是只会下蛋的老母鸡。”
他揪着我的头发,死命摁在床上张口大骂。疼痛使我的整个脸都扭曲了。我放弃了挣扎,打吧,打死我大家都解脱了。
我不记得那样的暴打重复了多少次,好像是我把他背叛的事告诉他父母之后吧。我以为他会有所忌惮,想不到却遭来他疯狂的打骂。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敢离婚,因为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加上舍不得还在嗷嗷待哺的儿子。
直到遇见了郑昌海。那天,我一手提着米油,一手提着菜,在马路边低头走着,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顿时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就在那个时候,郑昌海从我背后递过来一包纸巾,轻声问道:很痛吧。
我哭得更厉害,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他把我扶起来,要送我回家。我摇摇头,他没有转身就走,一直站在我身后,我擦干眼泪说,谢谢你。
他露出很温和的笑容说,如果你愿意就不要把我当陌生人,我叫郑昌海,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这条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塞在我装满菜的袋子里。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么温柔地对我说过话,再难的时候也没有人向我伸出过援手,包括我的父母。结婚后更是没有地位,郭明没背叛前经常说我是被父母卖到他们家的,他把我当作免费的保姆。我哭着大喊,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害我?后面我才知道,他父母因为他女朋友身体不好拆散了他们,他就把这怨气撒到我的身上。
媒人说的几个相亲对象中,只有他们家出的彩礼钱更多,就这样我被弄到了他们家,成了生儿育女的工具及免费保姆。如果不是孩子,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我拿出郑昌海的名片,广告公司经理,记下电话号码后就撕了。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唯一的秘密,也许潜意识里感觉,郑昌海三个字能带给我力量和方向。
孩子断奶后,我提出要去找事做。郭明对我的事从来就不关心,只要我能安排好孩子,我以为他会同意,想不到他却坚决反对,没有理由。
02
又一次被郭明拳打脚踢后,我打通了郑昌海的电话,哭着向他求救。其实我知道他救不了我,只是想有个人让我靠靠,让我倒倒苦水而已。
理智上我还是告诉自己不能影响到他的生活,他说他离婚了,前妻和女儿一直在上海。他要求她们回来,但始终没有,各自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工作,就这样办理了离婚手续。
郑昌海怕我不相信,还从手机里翻出离婚证给我看。他搂着我说,第一次看到你哭得那样伤心,我就特别心疼。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我心动了,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被男人疼爱,尤其是在遭受长期的家暴和歧视下。我提出离婚,郭明不同意。在郑昌海的帮助下,我知道了还可以向法院起诉,并提交了郭明打我的证据。历经半年,我拿到了离婚判决书。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被阳光沐浴的温暖。
回想着与郑昌海相识相爱的三年,我时常会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买点郑昌海喜欢吃的菜,出差好几天他肯定辛苦了,晚上到家得帮他补补。
他出差的时候,我都比较闲,除了手机上做点事,也没去别的地方上班。偶尔会到他公司打打下手,复印点材料接接电话什么的。他说不忍心我每天早上急匆匆赶着上班,受别人的气。因此,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我都宅在家里。
突然想起来,看了下日历,18号了,距离上个月来大姨妈的日子,已经过了一星期,不会有了吧。我赶紧下楼去到小区外的药店,果不其然,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掏出手机给郑昌海打电话:老郑,老郑,我有了,你要做爸爸了。
郑昌海也在电话里开心地笑道,宝贝,别乱动,等着我回来。
当晚,郑昌海出差回来,拿着送给我的礼物,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套在我脖子上,温柔地说道:宝贝,我没本事让你过上富太太般的生活,但一定会尽所能让你过得好一点。我依偎在他怀里,红着眼睛说,只要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就可以了。
第五个月的时候,郑昌海带我去到他朋友的诊所做了B超,是个儿子,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抱着我亲了又亲。我娇嗔地责问他,如果是个女儿你就不高兴啊。他捏着我的鼻子说,小傻瓜说的什么话,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儿子女儿不都一样啊。
某天中午,我在家里摆弄着那些绿植,听到一阵门铃声,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外,我诧异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她往里看了看,疑惑地说,郑昌海不是住这里吗?
我说是啊,你找他?请问你是?
我是他老婆,你是谁啊?我差点没站住,空气因此静止了几秒种。回过神后,女人已经拖着行李箱进来了。我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郑昌海的电话,艰难地吼出了几个字,你立刻给我回来。
郑昌海到家看到眼前的情景,完全愣住了,还是那女人开口了,嘲讽地大笑道:郑昌海很能干啊,学别人,看样子孩子也马上要出生了啊。我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郑昌海扶住我对那女人说,她要生了,我们的事情后面再跟你解释,别刺激她,行吗?
“我刺激她?你真会开玩笑。”女人斜瞥着我和郑昌海说。
肚子一阵剧痛,我发出啊地一声惨叫后瘫坐在地上,冷汗涔涔,渐渐便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时,已经剖腹产下一个男婴,只见郑昌海坐在床边握住我的手,红着眼睛不断重复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03
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眼神空洞,恍如梦境,实在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我明明看到了郑昌海的离婚证,明明这三年他带着我见过他父母,朋友及同事。周边无人不知道我是他的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自称是他老婆的女人?
恍惚中,我才想起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们在一起三年,他把我当公主般宠爱,带我出入任何地方,却从来没有向我求过婚。有一次我提过,他非常果断地说,等我攒够帮你买房子的全款就去登记,我可不能委屈你在租房里结婚。
当时,我还特别感动,搂着他问:那还差多少啊?他说快了快了。之后我便没有再提起过,心想,反正我们两个现在天天腻歪在一起,而且是公开的,他的兄弟一口一个嫂子叫着,有没有领证根本没区别。
彼时才知道,有证没证简直是天壤之别。
郑昌海战战兢兢地说:宝贝,你放心,我一定会离婚的。
我心头的绝望升到了脸上,郑昌海说一定会离婚?看来那女人确实是他老婆,幻想瞬间破灭,只留下疼痛的现实,像是血肉摩擦,万箭穿心。
至此,我终于恍悟:郑昌海没有离婚,他的老婆从上海回来了,想要结束两地分居的日子,而我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错了。我看到的离婚证,不过是郑昌海为了让我跟他在一起,使的一点小手段而已。
我愤怒到再次昏厥,依稀听到郑昌海拼命在叫医生,依稀听到:你快点出去,产妇在休息,千万不能刺激她,要是导致大出血就危险了。我使出全身力气也睁不开眼睛。
郑昌海帮我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把我送到他父母家里,一家人向我保证一定不会亏待我。整个月子期间,我如同坠入地狱般煎熬,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隐约间听到他母亲在电话中说:你就成全昌海吧,我们家三代单传,到他这辈眼见着没儿子,我和你爸死不瞑目啊。
电话那边的应该是郑昌海老婆。至此,我才知道,我再次沦为了生孩子的工具。一出月子,我便带着孩子悄悄离开了他们家。既然你那么想要儿子,那我偏不如你所愿。
我到银行自助机把每张卡都拿出来查了一遍,总计金额不到三万。对于此刻的我来说,这笔钱是我和儿子的救命钱。当下,我决定离开这个生养我却百般凌辱我的地方。
快三十岁的我带着一个襁褓里的小婴儿,未来的艰难可想而知。但是,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更不能再次退到一个男人身上,自己如一滩烂泥的话,那遇见的始终都会是烂人。
孩子半岁左右,我把他送进了全托,自己买了个小推车卖早点,有包子、粉干等,价格比别人的都便宜,份量还多。不到两个月,我的生意就比其他摊位的要好,除去成本每天能赚到两百左右,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劳动换来了报酬,我拿着那些钱,笑着笑着大哭了起来。
一年后,我租了个门店,看着阳光下格外耀眼的:自食其力几个招牌字,我非常不争气地再次泪流满面。终于,我赵子华可以不用依靠任何男人养活自己,养活孩子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