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散文)
◎童小汐
立冬这天,太阳位于黄经二二五度,冬是“终了”的意思,万物收藏入库,另一方面也是“开始”,自此冬日走起,精神得很,但小动物们正预备好好睡上一觉,静待来年。
尽管冬来,但还是“小阳春”,借用白居易对江南的说法,是“十月‘青海’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
可怜,有怜爱之意,诗人还乐观地将黄叶当作嫩芽,于是在冬日里,抚触到鹅绒似的春光。
眼前的景致确实一片温柔,白花花的芦苇随风飞扬,不断发出“刷──刷──”的声响,那是片金色的海,浪花彼此追逐嬉闹,一如耀眼的青春年少,且不准备上岸。
此时农人开始了秋收冬藏,并休耕到下一个春天;也因为辛苦了一整年,所以在立冬时进补,俗谚道:“立冬补冬,补嘴空。”只是青海冬阳和暖,倒不用过分进补,有良辰美景相伴,便是上佳的滋补。
另一边,红富士、贵德长把梨、软儿梨也追上来了,空气里散逸着芸香科独有的清香,先生擦掉了上头那层白才塞进我嘴里,嘴里吃着酸,但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好甜啊!”
先生为我烤了一颗大软儿梨,据传治感冒久咳,我却觉得治好了别的症状,一通而百通;捧着那颗圆滚滚的软儿梨,胸前一团暖热,像家里那只赖着的大灰猫,正在翻肚肚、开掌花,说明有人疼惜照拂的日子,确实很甜。
过去立冬是个大日子,天子要亲自出北郊迎冬,抚恤孤寡,并赐冬衣给群臣,而民间也要更换新衣,相互作揖,称作“拜冬”或“贺冬”;学童在这一天行“拜师礼”,冬学也选在此日开课,农家子弟趁农闲时短期学习,但求启蒙。
不论何等热闹,人们总不忘那些凄清的角落,于是备置御寒衣物,推己及人,同时为先祖准备纸衣,谓之“寒衣节”,那分妥贴的心意,才是冬夜里的炉火。
立冬吃水饺,饺子又唤“娇耳”,外形确实也像只可爱的耳朵。
小女子冷水来滚水去,但煮起饺子仍然生涩,先生那头喊:“浮起来没有啊?”有先生等着吃我煮的饺子,我自然有福;那一只只饱满的小耳朵,正谛听着我的童年时光,当时全家人一起包饺子,享用热呼呼的汤饺,身心都暖。
我们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春天,竟也忘了夜有多长,也忘了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