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这丫头还是当年她从人伢子手中买来的,当年选中她也是因为在一堆瘦瘦小小的小丫头里,数银珠个子最高,看着精气神最饱满。老太太的目光在司茵身后的银珠身上转了一圈儿,有些明白了自家孙女的用意。这个世道女子不易,更别提茵茵即将嫁入王府,皇家的后院一向水深,她能想到给自己多几重自保手段,看来确实是长大了。现在想要出去买会些拳脚的丫鬟并不容易,能知根知底用着放心的就更少了。
下聘的过程十分顺利,尽管一百零八抬聘礼多的有些吓人,但有两位精干的嬷嬷辅助,魏夫人不到晌午就清点完毕了。
半上午的时候,司茵听下人报过来,说西院的小门那边二房的人吵闹着要求开门。
说今天是侯府的大日子,要过来帮忙顺便沾沾喜气。
司茵听完,直接派宋嬷嬷过去冷淡的回绝了。
笑话!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
就让二房在外面看着一抬一抬沉甸甸的聘礼被抬进侯府的大门,司茵就是要让那些人眼红到发狂。
二房那边的情况司茵再清楚不过了,赔了母亲的嫁妆之后,二婶手上没剩多少值钱的东西。
加上祖母不可能给不孝的庶子一家分太多财产,二房现在可谓是捉襟见肘。
听说前几日司蕊去宴会上偶遇太子,却被黄家的嫡小姐当众给打了脸,是哭着回府的,连太子的面都没见着。
眼看着太子侧妃的位置不保,侯府这棵大树也靠不上,田产、铺子、现银都数得着,二房可不就急了。
司茵是不怕二婶厚着脸皮来大门口闹的,二房如今的形势,二婶断然不敢让外人知道两房实际上已经分了家,不然她连在外撑起的脸面都丢光了。
打发了二房的人,司茵用心的备了一桌席面招待魏家母女,又备上一份厚厚的谢礼把人送回了魏府。
估摸着祖母午睡已经醒了,她才带着银珠往松鹤院去了。
如今家里的内务和外务她已经全部梳理了一遍,是时候好好安排一下自己身边的事情了。
碧珠银珠两人对自己再忠心不过,银珠上辈子为救自己被淹死在湖里。
而碧珠随自己远嫁江南,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最后还不得已委身了陆远昭那个渣男,就是为了给司茵博一线生机。
司茵每每想起这两人上辈子的结局,都觉得悲凉无比。
这一次,她定要带着这两个丫鬟过的潇洒恣意,也定要给她们谋一个好前程,不能让她们白白跟着自己吃苦。
等她进了松鹤院,老太太刚刚午睡起来还在梳头。
见是司茵来了,就问及早上下聘的事情。
司茵细细汇报了一遍,老太太听完眼眶微湿。
若不是自己身体不中用,婚姻大事怎么会任由茵茵一个姑娘家费心操持。
平日里十分体恤自家儿子在外辛苦的老太太,此时也不由有些埋怨起来。
若是鸿年能早些续弦,但凡大房能有个人品过得去的主母当家,茵茵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眼看着祖母眼眶又开始泛红,司茵哪里不明白老人家的心病,连忙岔开了话题。
“祖母,孙女今日来还有件事儿要求您呢。”
司茵脸上挂着笑,挨到了老太太身边的软榻上,给老太太捶起了腿。
老太太当即也没了再继续难过的心思,有些好奇自家孙女能有什么事求到自己面前,这段时间看她处事着实沉稳,还以为这丫头真是长大了呢。
司茵今日本就是跟老太太商量陪嫁人选来的,这时候反倒是不好提婚事,再惹祖母伤怀,索性就借着机会给银珠寻个武师傅吧。
银珠性子本就直来直往,是个再实诚不过的,让她去学后宅弯弯绕绕那一套太难,反倒是她身子骨向来不错,力气也不小。
司茵自打醒过来,就开始琢磨着银珠的出路了。
自己身边得用的人还是太少,能耐也有限,若银珠真能学些拳脚功夫,以后跟在自己身边也多了一重保障。
就比如自己落水那次,司蕊把她骗到了湖边,让司茵帮着找丢了的耳坠,还故意支开了自己身边的丫鬟。
即便自己身边当时还跟着个银珠,毫无防备之下,还是被人推进了湖里。
当时若银珠懂些防身手段,警醒着些,哪里还会给司蕊可乘之机。
所以司茵醒来之后,就不断在脑海中复盘,类似这种危险,除了自己不中计之外,身边的人也该多学些手段。
这年月女子习武的十分少见,司茵养在深闺,虽说侯府是武将传家,可司茵也没接触过什么武功高强之辈。
想来想去,祖母到底是跟着祖父上过战场的,父亲能征战边境立下赫赫军功,祖母也功不可没。
为银珠寻武师傅这事儿,还是得求祖母。
老太太一听司茵是要给银珠找武师傅,不由十分新奇。
银珠这丫头还是当年她从人伢子手中买来的,当年选中她也是因为在一堆瘦瘦小小的小丫头里,数银珠个子最高,看着精气神最饱满。
老太太的目光在司茵身后的银珠身上转了一圈儿,有些明白了自家孙女的用意。
这个世道女子不易,更别提茵茵即将嫁入王府,皇家的后院一向水深,她能想到给自己多几重自保手段,看来确实是长大了。
现在想要出去买会些拳脚的丫鬟并不容易,能知根知底用着放心的就更少了。
很多底蕴深厚的大世家里,这种丫鬟都是打小买来培养的,可惜侯府也就是近些年才立住脚跟,何谈底蕴呢。
老太太沉吟片刻,终是点了头。
“马房的吴老头,你见过吧?当年在战场上为救你祖父没了一只手,不得已才退伍在司家养老的。
他年轻的时候,在营里可是赫赫有名的武教头,尤其一手刀法精妙。
就算这些年荒废了,指点你一个小丫头练练拳脚,还是绰绰有余的。”
司茵一听,双眼发亮,想不到自家这侯府里还真的卧虎藏龙。
银珠也是激动不已,连忙跪下给老太太磕头道谢。
老太太也不啰嗦,当即请人叫来了吴老头。
不多时,司茵就见一个身穿灰色短打,两鬓花白的老头,挺直着脊背进了松鹤堂。
来人看着五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颀长,衣着虽不起眼但却干净整洁,只是左手袖管空空。
若不是两鬓的白发看着显老,说他只有四十岁,司茵也是信的。
她对此人还有些印象,前些时日见家中的仆人时,冯嬷嬷提过一句。
说此人并未卖身侯府,而是当年于老将军有恩,在侯府荣养的。
司茵当时事忙,根本没时间好奇,今天才知道了个中细节,不由对这老者心生敬意。
这吴老头到了松鹤堂丝毫不见紧张局促,对着老太太也只是抱拳行礼。
老太太亦十分客气的将司茵所求讲了一遍,然后静等他的答复。
司茵见他面有难色,似乎不愿应承,想了想起身朝吴老头行了一礼道:“吴老,司茵知道今日所求有些强人所难,只是司茵不求自己能像祖父一样征战沙场,但求在后宅能有自保之力,不堕祖父的名声,求吴老成全。”
吴老头侧身避开了司茵的福礼,这半个月来,他看着司茵大刀阔斧的整顿侯府,对这位嫡小姐还是有几分欣赏的。
他在侯府生活多年,二房的乌烟瘴气他又怎会全然不知,只不过自己没有立场置喙罢了。
只是他也不愿收个娇滴滴的女徒弟。
抬头看见上首老太太一脸期盼之色,吴老头终是细细打量了银珠一番。
思虑片刻,吴老头开了口:“教些拳脚功夫倒不是不可,只是师徒名分tຊ就不必了。”
司茵听了,大喜过望,一件心事总算是了却了。
银珠也是一脸欢喜,认不认师傅什么的,她不在乎,她只想自己更厉害些,以后才能保护好小姐。
银珠立即跪在吴老头面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想起这老头不愿收徒弟,也只能跟小姐一样,口称“多谢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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