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太子造反后我大义灭亲了小说最后结局(漱玉董宁)完结版免费阅读
“太夫人饶命!”桂嬷嬷这下真怕了,匍匐着拽住了婉姨娘的裙摆:“婉姨娘,你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
婉姨娘扯开桂嬷嬷的手,耳语般警告道:“桂嬷嬷,你一把年纪,要为家里人积口德。”
桂嬷嬷立刻不说话了,五十板子她还有一丝活命机会,若拉婉姨娘下水,一家都要死。
伴随着板子打在身上沉闷的声音,在场的人都重新打量起判若两人的漱玉,往日唯唯诺诺的人,今日光站着,都有一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一道太后懿旨,就能让人改变这么多?
“歆儿!”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屋外传来,竟是让张妈妈扶着走来的卫氏,长年的病痛让她异常苍白瘦弱。仅仅是从昭阳院里走到荣德堂,脸上已经布满细细的汗水,呼吸急促,嘴唇泛白。
“娘,”漱玉立刻上前扶着卫氏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握着手腕探入异能,漱玉眸色微沉,心肺、肾脏都在衰竭,卫氏活不过一年了。
第4章 你小妾想害我
难怪婉姨娘坐不住了,原来是急着扶正。
漱玉顺着卫氏的后背,自上而下地抚摸,缓缓注入异能修复,这身体状况比她想象中还差,完全是靠着参汤补药吊着命。
幸好遇上的是漱玉,别人不能救,她能。
卫氏眼眶瞬间泛红,感觉一阵阵暖流从脊背往内渗,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看到病骨支离的二儿媳,太夫人态度又和缓下来:“卫氏,你身体不好,让歆丫头先送你回昭阳院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卫氏总归是镇远侯嫡女,又活不了多久,以后有的是时间给漱玉立规矩。
漱玉也想立刻给卫氏治病,打算说两句漂亮话后告辞,又有人跳出来挡道。
“四妹妹,”穆三小姐穆萱语气亲昵,“太后娘娘这么多赏赐,可舍得让姐妹们开开眼?”
穆萱从未把懦弱蠢钝的漱玉放在眼里,今日却眼睁睁看着她先是被太后嘉奖大出风头,又是惩治桂嬷嬷逞威风,简直比穆妍还嚣张!
太夫人这才想起还有赏赐在,嗔怪道:“你当姐姐的人,怎么还想着妹妹的东西?”
穆萱上前挽住太夫人的手撒娇:“萱儿就是想看看,祖母可不许笑话我。”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太夫人如何不知道穆萱的小心思,笑呵呵地说,“歆丫头是个懂事的,喜欢哪样跟她说就行。”
穆萱虽是大房庶出,生母苏姨娘却是太夫人娘家表弟的女儿,远比原主这个煞星受宠。
漱玉察觉到穆萱眼神里的嫉恨,只觉得别人的记忆果然不可尽信。
什么三姐清丽脱俗宛如仙子,明明虚荣贪财又善妒。
还有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太夫人,十二年没送过原主一根簪子,这会儿倒是替她大方了。
“不行。”漱玉干脆地回绝。
穆萱像是抓到了漱玉的把柄,话音都上扬了几分:“四妹妹怎么如此小气,连祖母的话都不愿听吗?”
果然是个得志就猖狂的蠢货,竟敢当众忤逆祖母。
太夫人面沉似水,她好心帮这个煞星缓和姐妹关系,还不知道感恩,往日哪个人会愿意碰她的东西?
换做以前,漱玉早就被太夫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可现在漱玉不仅敢,声音还清脆响亮:“因为我已决定将赏赐全部都捐给青云观的善堂,一样都不能少。”
“你说什么?不行!”穆萱惊呼出声,这煞星知道这些赏赐有多珍贵吗?
光是那道五色孔雀屏风的绣工,就比大夫人屋里的双面芙蓉绣珍贵数倍,穆萱都已经打算要请手帕交过府赏玩了。
“四小姐,这些赏赐做压箱嫁妆都绰绰有余,你万万不可冲动。”婉姨娘也出声阻止,她早就把二房的一切视为囊中物,怎么能让漱玉白白送给外人。
等天卫氏一死,再哄漱玉几句,让她进三皇子府当侧妃,这些赏赐还不都是她的。
太夫人虽不贪图赏赐,却不满漱玉自作主张的态度:“歆丫头,太后赏赐非同一般,你小小年纪如何做得了主?”
漱玉勾起一抹讽笑,她处置自己的东西,倒把盯着主人家财产的小偷们急坏了。
“母亲,儿媳觉得歆儿的想法很好。”卫氏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太后娘娘心善,一定愿意帮扶那些可怜人。”
卫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怕以后漱玉日子不好过,总让她听祖母的话,跟姐妹们处好关系,何曾见过女儿这般桀骜不驯的样子。
漱玉不喜欢那些亲人,她就会站在女儿这边。
太夫人只觉得这对母女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怒斥道:“卫氏,溺子如害子,歆丫头已在风口浪尖,如何能再去做这般引人议论的事?”
“若太后娘娘以为歆丫头是不喜她的赏赐,迁怒整个穆氏,又该如何?”
太夫人在京中勋贵圈浸淫多年,开口就拿名声、穆氏来压人,她又是长辈,谁也不敢说她为小辈着想有错。
“母亲,此言差矣。”偷偷在门外听了半天的穆二老爷走了进来,人到中年依旧俊雅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哼,那你来说。”太夫人看到二儿子怒意稍减,没好气道。
穆二老爷一下朝就往家赶,刚进荣德堂就听到漱玉说要把太后娘娘的赏赐给捐了,恨不得为女儿拍手叫好!
好闺女,居然跟他想到了一处。
朝会的时候,宫里就得着青云观莲花盛开的信儿了,是钦天监怀虚道长的大弟子特意来禀报的。
当今圣上笃信道教,听闻莲花盛开的祥瑞后,龙心大悦,差点就要亲自下旨嘉奖,被穆大老爷和穆二老爷联手劝住了。
没想到躲过了皇上,却没躲过太后,实在是心里忐忑。
如今储君之位不稳,几位皇子背后都有势力支持,皇位之争就是一滩浑水。
而穆氏上有门生遍布朝野的穆老太爷,下有穆大老爷身居翰林院学士,穆二老爷任户部尚书之职,掌管天下财政,背后更有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底蕴。
万一太后的赏赐,是在为哪位皇子铺路,穆氏就要陷入两难之地了。
“是大哥说穆氏如今圣宠太盛,需要兼济天下,以平气运。”穆二老爷知道太夫人在气什么,立刻将穆大老爷拉出来。
穆大老爷生得与穆二老爷只有三分相像,不苟言笑,措辞简约:“母亲,确如二弟所言。”
太夫人见大儿子都这么说,猜到背后应有其他缘由,也不愿后宅之事影响前院,神色冷淡地让人散了,径自回内室。
穆二老爷知道太夫人这是应允了,立刻领着卫氏母女回昭阳院,连往日宠爱的婉姨娘都顾不上。
“歆儿,你与为父说说,青云观是怎么回事?”穆二老爷一脸儒雅和善,宛如慈父。
漱玉让张妈妈扶着卫氏进去,她刚给卫氏输入了大量异能,需要身体进入睡眠中自我修复。
“歆儿,你要不要先休息下?”卫氏觉得女儿脸色好像苍白了些,担心她是累了。
“母亲放心,女儿与父亲说完就去休息。”漱玉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声音软糯乖巧。
卫氏警告的瞪了一眼穆二老爷,实在困倦,就不强撑着了。
“你小妾想害我。”漱玉开门见山道。
穆二老爷下意识开脱:“婉姨娘一向视你如己,怎么会害你呢,一定是哪里有误会。”
漱玉冷笑:“她跟三皇子有勾结。”
“歆儿只管说,为父必定给你一个交代!”穆二老爷一拍桌子,怒道。
第5章 明心居有鬼
“父亲可以去问桂嬷嬷,为何要毒死青云观的古树。”漱玉审视着便宜爹的表情,“若不肯说,就送去京兆府。”
穆二老爷听到京兆府,眼皮就是一跳,青云观一事太过复杂:“桂嬷嬷是你院子里的人,送官府影响不好。”
“尽快,不然桂嬷嬷就开不了口了。”漱玉神色平静,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穆二老爷这才想起方才桂嬷嬷在被打板子,匆匆嘱咐了漱玉几句,就立刻赶回了荣德堂。
丝毫没察觉出女儿对待跟在身边十来年的桂嬷嬷,冷漠得宛如陌生人。
漱玉回到自己的明心居,异能消耗太大,只在睡前探查了一下之前种下的草籽,感知还没覆盖到多远,就发现了白日跟踪之人。
果然是与那个说要合作的男人,停留在了一处。
就在穆府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豪华府邸内。
对泄露行踪毫不知情的侍卫,正向一个少年禀报:“殿下,方大人已经让仵作验过尸体,那二人是死于颈部被勒断。”
“嗯。”
董宁卸下江湖侠客的伪装,露出真实的少年样貌:一双桃花眼极为漂亮,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上扬,精致如画。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挽起的袖袍上银丝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白皙如玉的手指调整着琴弦。
西暮继续道:“青云观异象,确实是穆氏四小姐祈福而来。”
董宁抬起头,略感意外:“没有动手脚?”
“今日卯时一刻,青云观正殿前方的观莲池有九朵莲花盛开;卯时二刻,在穆四小姐祈福后,满池莲花依次盛开。”
“静舒道长亲口说是穆四小姐孝感天地,属下也并未查出池水和莲花的异常。”
董宁不信鬼神之说,那个小丫头也不像是会求神拜佛之人:“从出生开始,查她接触过的所有人。”
“是。”
第二日醒来,漱玉吃了一顿丰盛的早膳,估算着异能恢复的速度,足够在治疗卫氏的同时,收拾一些人。
“夏荷,让所有人过来。”漱玉拿出原主用来打赏下人的匣子,吩咐道。
原主七岁时,两个一等丫鬟莫名染上急症去世,穆府下人们都偷偷说是被二小姐克死的。
原主听到桂嬷嬷说起那些闲言碎语,第一次向卫氏提要求,就是把贴身伺候的人减半。
除了桂嬷嬷,院里还有一个一等丫鬟夏荷,两个二等丫鬟春桃和春芽,六个三等丫鬟和四个粗使婆子。
“春芽,”漱玉轻敲匣子,淡淡道,“你不是去乡下奔丧了?”
春芽被吓了一跳,习惯性地扯谎:“奴婢担心小姐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就提前回来了。”
漱玉点点头,取出两颗银裸子:“节哀。”
见漱玉虽神色淡淡,却比以往还要大方,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四小姐开窍了,原来还是这么好糊弄。
说不准因为桂嬷嬷死了,更要拉拢他们这些人。
“四小姐,我家大牛的病还没好,大夫说是沾了邪祟。”陈婆子抢先哭诉,“我们家就这么一棵独苗,实在不知道怎么活了。”
漱玉点头,取出两块银裸子:“换一个大夫试试。”
露珠走上前,哽咽着说:“小姐,我二哥前些天摔断了腿,都怪我,非要去他新房看一眼。”
漱玉依旧是取出两颗银裸子,平静地看着露珠,与原主记忆重合的那一丝难过,让她很不舒服。
露珠被看得心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熟悉的自责和伤心,只有她看不懂的淡漠。
不敢再刻意拿手帕包着银裸子,露珠攥紧手垂下头,听着菱香上前期期艾艾地说家里房子突然塌了。
“小姐,你不是要去看夫人吗?”春桃出声打断菱香的话,她是听不下去了,但爹娘都让她别管闲事,也不敢多说什么。
漱玉颔首,敲了敲匣子吩咐道:“夏荷,你来继续,看还有谁被我克到了。”
说完,漱玉只带着春桃往卫氏的昭阳院去,留下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夏荷。
夏荷缓缓取出两颗银裸子,从婉姨娘进门后,明心居这种事越演越烈,但小姐从不会提到那个字眼,最害怕的一直是小姐自己。
“小姐,你是不是生气了?”春桃跟在漱玉身后,小声问道,小姐今天很奇怪,感觉比大小姐发火的样子还吓人。
漱玉不徐不疾地走着:“你去年也落过水。”
春桃脸一红:“我是想捞一条小鱼,不知怎的池塘有块石头松了。”
“没事,你不要怕。”漱玉声音柔和了几分。
春桃不明所以:“小姐,我没有怕啊。”
漱玉不再多言,到了昭阳院,卫氏还在沉睡中。
漱玉坐到床榻边,右手轻搭在卫氏的手腕上,再次输入异能:“母亲昨夜睡得可好?”
张妈妈是卫氏的乳娘,从小照顾着她长大,最是了解卫氏的身体:“回小姐,夫人许久没睡得如此安稳了。”
“去准备参汤,今日起我来伺疾。”漱玉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谢绝所有访客。”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张妈妈喜上眉梢,往日四小姐心思重,不愿多来昭阳院,每次来也是远远站着,她看了都觉得心疼。
卫氏在中午醒来,与漱玉说过几句话,用了些药膳后又沉沉睡去。
桂嬷嬷终究是没活下来,据说穆二老爷在依柳苑发了好大一通火,罚了婉姨娘禁足半年。
漱玉陪着卫氏用晚膳时,穆二老爷带着一大盒鼎泰阁的点心来了,笑容满是慈爱:“歆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马蹄糕,为父下朝路过就带了一份。”
“多谢父亲。”漱玉接过,问道,“父亲去过京兆府了吗?”
“歆儿,你要将太后娘娘赏赐捐给青云观一事,为父今早在朝上说了,圣上也是赞誉有加,择日就可以送过去。”穆二老爷立刻转移话题。
漱玉也不勉强:“那就五日后,我与母亲一起去。”
卫氏连连点头:“好,娘陪你,要不要将你哥哥叫回来?”
漱玉还有一个大四岁的嫡亲哥哥穆祁麟,弃文从武跑去了沧州军营,没到休沐日出不来。
“不用了,母亲多吃些。”漱玉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卫氏碗里。
穆二老爷眼巴巴看着,又有些心虚,吃了几口就借口有事走了。
卫氏不知内情,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歆儿,不要怪你父亲,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漱玉点头,她没有怪穆二老爷大事化小,该来的总会来。
这一夜,明心居的陈婆子突然大喊大叫地冲出了房子:“救命啊!有鬼!桂嬷嬷的鬼魂来了!”
她在院子里一边打滚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快来救我,桂嬷嬷要上我的身!” 第6章 雨露均沾的煞星
漱玉披着外衣走出来,神色淡漠:“陈婆子,鬼在哪里?”
陈婆子惊魂未定地指着后罩房方向,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桂嬷嬷刚才就在那里,压着我不让动!”
“四小姐!救救老奴,快请道士来驱鬼吧!”
漱玉看向夏荷:“装神弄鬼,以下犯上,该怎么罚?”
陈婆子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难以置信地瞪着漱玉:“四小姐!这院子里本就煞气重,你不能不管啊!”
漱玉眼神闪过寒光,一脚将陈婆子踢飞撞到树上,陈婆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所有人被吓得不敢说话,夏荷磕磕巴巴地回道:“该,该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
“不用打了,直接撵出府。”
第二日,明心居闹鬼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穆府,陈婆子的家人还上门来闹事,直接被打了一顿赶走。
大夫人吴氏还特意来了一趟明心居安抚漱玉:“歆儿,你做得好,府里绝不容许这样装神弄鬼的刁奴。”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跟大伯母讲,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漱玉不置可否:“多谢大伯母。”
吴氏见漱玉态度冷淡,暗骂一句不知好歹的煞星,又宽慰了几句才离开。
再到昭阳院,张妈妈却不敢提这些让漱玉难受,只侧面问:“小姐,院子里的人可还够用?”
漱玉确定卫氏恢复得很好,吩咐道:“张妈妈,把院子看好,不要惊动母亲。”
张妈妈应下,小姐从青云观回来后像变了个人,话还是很少,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强势,让她想起来老侯爷。
陈婆子只是个开始,春芽走在池塘边突然被水鬼缠下去,幸好有路过的家丁救了她一命,却也吓得高烧不退,满口胡言。
再后来是露珠,给屋檐掸灰的时候摔了一跤,断了一条腿,起码几个月不能动弹。
菱香就更玄乎了,只是打盹偷懒,好好的亭子突然塌了,险些被埋了。
整个穆府的人都绕着明心居走,就连夏荷去厨房取膳食,都会被异样的眼光包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大夫人吴氏也不压着,只要不在份例上短了明心居分毫,谁也不能说她的错处。
“煞星就是煞星,”穆萱幸灾乐祸地跟苏姨娘说着话,“碰巧遇上祥瑞还真当是自己的了,这就是反噬!”
苏姨娘笑着点点穆萱:“你呀,可不许在外面这么说。”
穆萱哼了一声:“我又不傻,下次那个煞星就是送我东西,我都不要,晦气!”
同样深感大仇得报的还有婉姨娘,虽然被禁足在依柳苑,但她上次当着穆二老爷的面哭得肝肠寸断,总算把青云观一事揭过去了。
“早知道那煞星真这么晦气,我何苦白忙一场。”婉姨娘悠闲地绣着手帕,“眼看着就快克死她亲娘了。”
“姨娘,我看昭阳院这两天院子紧闭,连老爷都不让去,那位八成是不行了。”大丫鬟袭香悄声道,脸上尽是喜色。
“那短命鬼也该活够了,”婉姨娘恶毒地诅咒着,“最好是在煞星过去的时候咽气。”
“姨娘!不好了!”另一个大丫鬟听雨匆匆走来,声音颤抖,“院子里的桃花都谢了!”
婉姨娘皱眉骂道:“大惊小怪什么!桃花谢了就谢了!”
听雨不敢直说,只让婉姨娘出去看一眼。
婉姨娘烦躁地把绣绷一扔,走出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
今早还开得正盛的桃花全部凋零,桃树枝干枯黄,毫无生机,这,这怎么可能?
婉姨娘几乎要站不稳,这绝对是漱玉的报复!
可那药是三皇子给的,漱玉怎么会有?她被禁足依柳苑,这几天根本没有外人进到院子里,谁是内贼?
婉姨娘怒火中烧,不断扫视着伺候的下人:“郑妈妈,给我审出是哪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穆二老爷一回府就听说了依柳苑的事,只当不知,继续和穆大老爷商讨三皇子最近的动向。
太夫人却对晦气四溢的后宅很不满,叫来大夫人吴氏:“二房都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管的家?不行就请个道士回来。”
吴氏脸上浮起委屈之色,温声应下:“是儿媳最近疏忽了,原想着只是几个下人做事不小心。”
“祖母,这可不能怪母亲,”穆妍坐到太夫人身侧,娇声道,“是四妹妹不肯让母亲管,上次还差点把院子里的婆子打死呢。”
“她还有没有规矩!”太夫人顿时对漱玉更加厌恶,“自己带了脏东西回来,居然拿下人出气。”
“母亲,歆儿年幼,大概也是害怕吧。”吴氏神情无奈,微微蹙眉。
太夫人面沉似水:“她怕?我才怕被她克到!不老老实实待着,还折腾出这么多名堂!”
“母亲息怒,明日儿媳再去趟明心居。”
“哪有长辈去找她的道理,让她去瑰岚院给你交代院子里都是怎么回事!”太夫人本想说来荣德堂,又怕晦气。
“是,母亲。”吴氏恭顺地应下,嘴角微扬。
然而,第二天吴氏就笑不出来了。
吴氏最爱牡丹,在瑰岚院种满了一个圆形的花坛,却一夜枯死一半,还非常诡异地形成了对称的太极图,她当时就心疼地晕了过去。
穆妍急匆匆去找太夫人,却发现荣德堂也出事了。
太夫人清晨在小佛堂前礼佛,正要出门,就看到原本绿草如茵的堂前,开满了白色的不知名野花,让最怕晦气的太夫人连门都不敢踏出去。
“来人!给我把这些花都拔了!”
“全部都烧了!”
穆妍从未见过太夫人如此疾言厉色,立刻又跑去瑰岚院,让人去喊父亲回来。
整个穆府鸡飞狗跳,明心居下人废了一大半,漱玉却带着春桃留宿昭阳院,关起门来岁月静好。
“歆儿,你怎么都不去给祖母请安?”卫氏能与女儿亲近自是欢喜,但又怕太夫人责罚。
漱玉专注感受着卫氏逐渐复苏的生命力,漫不经心地回话:“娘,祖母五年前就免了我每日的请安,不用担心。”
五年前,就是漱玉身边两个一等丫鬟出事的时候。
卫氏是真不知道,她自从生下漱玉后就再没去荣德堂请安,怕她伤神,也没人敢跟她说这些。
“歆儿......”卫氏眼眶泛红,哽咽得说不出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女儿受了多少委屈。
漱玉从未与如此爱哭的女人相处过,也不知怎么安慰,干脆地多拍拍卫氏,让她赶紧睡过去。
“四小姐,明心居那里,不用管吗?”等卫氏入睡,张妈妈才小心翼翼问道,她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穆府简直像被诅咒了。
太夫人肯定会都怪在四小姐身上,穆老太爷出门访友未归,张妈妈担心又会提起送四小姐出去一事,真闹起来,他们家老侯爷可不是个脾气好的。
漱玉望着院外,似是自言自语:“七日未到,我不喜欢有人盯着。”
西暮刚潜入昭阳院外的假山内,就听到漱玉的话,心下一惊:被发现了?
第7章 犯了欺君之罪
“小姐,什么七日?”春桃听不懂就问。
漱玉敲着桌面数到七,感觉到草籽识相地离开了,随口道:“我做法的日子。”
春桃立刻夸赞:“小姐好厉害!”
“会背《千字文》了吗?”漱玉无法接受手下是个文盲,看小丫头嘴甜,留着培养一下。
“奴婢马上去!”春桃斗志满满,小姐这么好,她一定要努力当上大丫鬟!
漱玉不在意,穆二老爷却在荣德堂替女儿受过。
“既然歆丫头与青云观有缘,不如去清修两年,积德行善。”太夫人做了一晚上噩梦,头疼欲裂,强压着穆二老爷表态。
穆二老爷殷勤地替太夫人泡茶,依旧是车轱辘话:“道观苦寒,歆儿身子娇弱,哪里经得住,没得惊扰了神佛。”
吴氏脸色比太夫人还差,第一次没撑住当家主母的优雅端庄,苦笑着劝说:“二弟,你忙于政务,不知这几日后宅诡异之事一件接一件,这样下去坏的也是歆儿的名声。”
“大嫂持家辛苦,就是太过仁厚,下人照料牡丹懈怠也不是小事,该罚就要罚。”穆二老爷只当听不懂吴氏的话音,反过来劝道。
“老二!你是想我被克死才送那个孽障走吗?”太夫人气地咳嗽起来,颤抖的手指着穆二老爷质问。
穆二老爷连忙给太夫人拍背:“母亲这说的什么话,快别气了,这件事等父亲回来再说,要不他老人家又要骂儿子不孝。”
太夫人被噎得无话可说,若不是穆老太爷不允许穆府内以鬼神之论做事,她怎么可能那个煞星在后宅那么多年!
穆二老爷又关心了几句,就借口要出门议事跑了,留下脸色不善的婆媳二人。
吴氏与太夫人怕晦气不同,她通晓后宅琐事,对明心居下人们的把戏一清二楚,确定最近被晦气缠身的全是拿过漱玉消灾打赏的人。
再加上穆萱、婉姨娘,太夫人和她,那个煞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阴毒手段,故意在玩弄她们!
吴氏回到瑰岚院后,死死盯着宛如嘲讽的半边牡丹花,眼神浮现狠意。
这日下午,漱玉斜靠在软塌上,翻看着卫氏为数不多的杂书,后宅太小了,她掌握不到这个世界的情况。
“四小姐,太夫人有请。”太夫人院子里的雁秋推开拦着的丫鬟,径直走到了漱玉面前,语气恭敬,神态却流露出鄙夷之色。
漱玉淡淡扫了她一眼,将书签夹好,嘱咐面露忧色的张妈妈:“照顾好我娘,等下给她喝我泡的参茶。”
再次踏进荣德堂,阵仗比上次小了很多。
太夫人坐在主位上,大夫人吴氏坐在身侧,穆妍、穆萱则站在她身边,堂下站着一个陌生的道士,须发皆白,看起来仙风道骨,很有些高深莫测在身上。
哦,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夏荷。
难怪早上方嬷嬷把夏荷和春桃都叫走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漱玉不经意地瞥了眼右后方,那个被种了草籽的人又在外面猫着,实在是锲而不舍。
太夫人一看到漱玉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再想到太后娘娘的懿旨,更是满心烦躁,沉声斥责:“孽障,还不跪下认错?”
地上凉,漱玉不想委屈自己:“不知孙女犯了何错?”
看着漱玉淡定自若的样子,太夫人手杖重重一敲地面:“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当年就不该让你活下来!”
漱玉抬眼看向太夫人,语气冰冷:“祖母,生养我的不是你。”
太夫人怒意更甚,抄起茶杯就想砸向胆敢顶撞她的不孝孙女,却在漱玉眼神陡然凌厉之时,生生顿住了手。
这煞星怎么像被中了邪一样,周身的威压连老夫人都被震慑了一瞬。
“母亲不要气坏身子,歆儿只是年幼无知。”吴氏暗骂一句晦气,贴心地接过话头,“让儿媳跟她好好说。”
吴氏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温声道:“歆儿,这是归尘道长,今日我和你姐姐们出门时遇到的。也是机缘巧合,道长正在找那让莲花提前盛开的孝女。”
“孝女”二字被吴氏加重了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穆萱甚至故意嗤笑了一声。
漱玉扫了一眼背着手的道士,颔首道:“见过归尘道长,拂尘不错。”
归尘道长拂尘一挥,很有风度的回礼:“久仰小友大名,多谢夸奖。”
穆萱见不得二人寒暄,迫不及待地开口嘲讽:“漱玉,你弄虚作假,沽名钓誉,可知犯了
婉姨娘扯开桂嬷嬷的手,耳语般警告道:“桂嬷嬷,你一把年纪,要为家里人积口德。”
桂嬷嬷立刻不说话了,五十板子她还有一丝活命机会,若拉婉姨娘下水,一家都要死。
伴随着板子打在身上沉闷的声音,在场的人都重新打量起判若两人的漱玉,往日唯唯诺诺的人,今日光站着,都有一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一道太后懿旨,就能让人改变这么多?
“歆儿!”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屋外传来,竟是让张妈妈扶着走来的卫氏,长年的病痛让她异常苍白瘦弱。仅仅是从昭阳院里走到荣德堂,脸上已经布满细细的汗水,呼吸急促,嘴唇泛白。
“娘,”漱玉立刻上前扶着卫氏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握着手腕探入异能,漱玉眸色微沉,心肺、肾脏都在衰竭,卫氏活不过一年了。
第4章 你小妾想害我
难怪婉姨娘坐不住了,原来是急着扶正。
漱玉顺着卫氏的后背,自上而下地抚摸,缓缓注入异能修复,这身体状况比她想象中还差,完全是靠着参汤补药吊着命。
幸好遇上的是漱玉,别人不能救,她能。
卫氏眼眶瞬间泛红,感觉一阵阵暖流从脊背往内渗,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看到病骨支离的二儿媳,太夫人态度又和缓下来:“卫氏,你身体不好,让歆丫头先送你回昭阳院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卫氏总归是镇远侯嫡女,又活不了多久,以后有的是时间给漱玉立规矩。
漱玉也想立刻给卫氏治病,打算说两句漂亮话后告辞,又有人跳出来挡道。
“四妹妹,”穆三小姐穆萱语气亲昵,“太后娘娘这么多赏赐,可舍得让姐妹们开开眼?”
穆萱从未把懦弱蠢钝的漱玉放在眼里,今日却眼睁睁看着她先是被太后嘉奖大出风头,又是惩治桂嬷嬷逞威风,简直比穆妍还嚣张!
太夫人这才想起还有赏赐在,嗔怪道:“你当姐姐的人,怎么还想着妹妹的东西?”
穆萱上前挽住太夫人的手撒娇:“萱儿就是想看看,祖母可不许笑话我。”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太夫人如何不知道穆萱的小心思,笑呵呵地说,“歆丫头是个懂事的,喜欢哪样跟她说就行。”
穆萱虽是大房庶出,生母苏姨娘却是太夫人娘家表弟的女儿,远比原主这个煞星受宠。
漱玉察觉到穆萱眼神里的嫉恨,只觉得别人的记忆果然不可尽信。
什么三姐清丽脱俗宛如仙子,明明虚荣贪财又善妒。
还有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太夫人,十二年没送过原主一根簪子,这会儿倒是替她大方了。
“不行。”漱玉干脆地回绝。
穆萱像是抓到了漱玉的把柄,话音都上扬了几分:“四妹妹怎么如此小气,连祖母的话都不愿听吗?”
果然是个得志就猖狂的蠢货,竟敢当众忤逆祖母。
太夫人面沉似水,她好心帮这个煞星缓和姐妹关系,还不知道感恩,往日哪个人会愿意碰她的东西?
换做以前,漱玉早就被太夫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可现在漱玉不仅敢,声音还清脆响亮:“因为我已决定将赏赐全部都捐给青云观的善堂,一样都不能少。”
“你说什么?不行!”穆萱惊呼出声,这煞星知道这些赏赐有多珍贵吗?
光是那道五色孔雀屏风的绣工,就比大夫人屋里的双面芙蓉绣珍贵数倍,穆萱都已经打算要请手帕交过府赏玩了。
“四小姐,这些赏赐做压箱嫁妆都绰绰有余,你万万不可冲动。”婉姨娘也出声阻止,她早就把二房的一切视为囊中物,怎么能让漱玉白白送给外人。
等天卫氏一死,再哄漱玉几句,让她进三皇子府当侧妃,这些赏赐还不都是她的。
太夫人虽不贪图赏赐,却不满漱玉自作主张的态度:“歆丫头,太后赏赐非同一般,你小小年纪如何做得了主?”
漱玉勾起一抹讽笑,她处置自己的东西,倒把盯着主人家财产的小偷们急坏了。
“母亲,儿媳觉得歆儿的想法很好。”卫氏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太后娘娘心善,一定愿意帮扶那些可怜人。”
卫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怕以后漱玉日子不好过,总让她听祖母的话,跟姐妹们处好关系,何曾见过女儿这般桀骜不驯的样子。
漱玉不喜欢那些亲人,她就会站在女儿这边。
太夫人只觉得这对母女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怒斥道:“卫氏,溺子如害子,歆丫头已在风口浪尖,如何能再去做这般引人议论的事?”
“若太后娘娘以为歆丫头是不喜她的赏赐,迁怒整个穆氏,又该如何?”
太夫人在京中勋贵圈浸淫多年,开口就拿名声、穆氏来压人,她又是长辈,谁也不敢说她为小辈着想有错。
“母亲,此言差矣。”偷偷在门外听了半天的穆二老爷走了进来,人到中年依旧俊雅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哼,那你来说。”太夫人看到二儿子怒意稍减,没好气道。
穆二老爷一下朝就往家赶,刚进荣德堂就听到漱玉说要把太后娘娘的赏赐给捐了,恨不得为女儿拍手叫好!
好闺女,居然跟他想到了一处。
朝会的时候,宫里就得着青云观莲花盛开的信儿了,是钦天监怀虚道长的大弟子特意来禀报的。
当今圣上笃信道教,听闻莲花盛开的祥瑞后,龙心大悦,差点就要亲自下旨嘉奖,被穆大老爷和穆二老爷联手劝住了。
没想到躲过了皇上,却没躲过太后,实在是心里忐忑。
如今储君之位不稳,几位皇子背后都有势力支持,皇位之争就是一滩浑水。
而穆氏上有门生遍布朝野的穆老太爷,下有穆大老爷身居翰林院学士,穆二老爷任户部尚书之职,掌管天下财政,背后更有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底蕴。
万一太后的赏赐,是在为哪位皇子铺路,穆氏就要陷入两难之地了。
“是大哥说穆氏如今圣宠太盛,需要兼济天下,以平气运。”穆二老爷知道太夫人在气什么,立刻将穆大老爷拉出来。
穆大老爷生得与穆二老爷只有三分相像,不苟言笑,措辞简约:“母亲,确如二弟所言。”
太夫人见大儿子都这么说,猜到背后应有其他缘由,也不愿后宅之事影响前院,神色冷淡地让人散了,径自回内室。
穆二老爷知道太夫人这是应允了,立刻领着卫氏母女回昭阳院,连往日宠爱的婉姨娘都顾不上。
“歆儿,你与为父说说,青云观是怎么回事?”穆二老爷一脸儒雅和善,宛如慈父。
漱玉让张妈妈扶着卫氏进去,她刚给卫氏输入了大量异能,需要身体进入睡眠中自我修复。
“歆儿,你要不要先休息下?”卫氏觉得女儿脸色好像苍白了些,担心她是累了。
“母亲放心,女儿与父亲说完就去休息。”漱玉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声音软糯乖巧。
卫氏警告的瞪了一眼穆二老爷,实在困倦,就不强撑着了。
“你小妾想害我。”漱玉开门见山道。
穆二老爷下意识开脱:“婉姨娘一向视你如己,怎么会害你呢,一定是哪里有误会。”
漱玉冷笑:“她跟三皇子有勾结。”
“歆儿只管说,为父必定给你一个交代!”穆二老爷一拍桌子,怒道。
第5章 明心居有鬼
“父亲可以去问桂嬷嬷,为何要毒死青云观的古树。”漱玉审视着便宜爹的表情,“若不肯说,就送去京兆府。”
穆二老爷听到京兆府,眼皮就是一跳,青云观一事太过复杂:“桂嬷嬷是你院子里的人,送官府影响不好。”
“尽快,不然桂嬷嬷就开不了口了。”漱玉神色平静,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穆二老爷这才想起方才桂嬷嬷在被打板子,匆匆嘱咐了漱玉几句,就立刻赶回了荣德堂。
丝毫没察觉出女儿对待跟在身边十来年的桂嬷嬷,冷漠得宛如陌生人。
漱玉回到自己的明心居,异能消耗太大,只在睡前探查了一下之前种下的草籽,感知还没覆盖到多远,就发现了白日跟踪之人。
果然是与那个说要合作的男人,停留在了一处。
就在穆府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豪华府邸内。
对泄露行踪毫不知情的侍卫,正向一个少年禀报:“殿下,方大人已经让仵作验过尸体,那二人是死于颈部被勒断。”
“嗯。”
董宁卸下江湖侠客的伪装,露出真实的少年样貌:一双桃花眼极为漂亮,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上扬,精致如画。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挽起的袖袍上银丝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白皙如玉的手指调整着琴弦。
西暮继续道:“青云观异象,确实是穆氏四小姐祈福而来。”
董宁抬起头,略感意外:“没有动手脚?”
“今日卯时一刻,青云观正殿前方的观莲池有九朵莲花盛开;卯时二刻,在穆四小姐祈福后,满池莲花依次盛开。”
“静舒道长亲口说是穆四小姐孝感天地,属下也并未查出池水和莲花的异常。”
董宁不信鬼神之说,那个小丫头也不像是会求神拜佛之人:“从出生开始,查她接触过的所有人。”
“是。”
第二日醒来,漱玉吃了一顿丰盛的早膳,估算着异能恢复的速度,足够在治疗卫氏的同时,收拾一些人。
“夏荷,让所有人过来。”漱玉拿出原主用来打赏下人的匣子,吩咐道。
原主七岁时,两个一等丫鬟莫名染上急症去世,穆府下人们都偷偷说是被二小姐克死的。
原主听到桂嬷嬷说起那些闲言碎语,第一次向卫氏提要求,就是把贴身伺候的人减半。
除了桂嬷嬷,院里还有一个一等丫鬟夏荷,两个二等丫鬟春桃和春芽,六个三等丫鬟和四个粗使婆子。
“春芽,”漱玉轻敲匣子,淡淡道,“你不是去乡下奔丧了?”
春芽被吓了一跳,习惯性地扯谎:“奴婢担心小姐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就提前回来了。”
漱玉点点头,取出两颗银裸子:“节哀。”
见漱玉虽神色淡淡,却比以往还要大方,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四小姐开窍了,原来还是这么好糊弄。
说不准因为桂嬷嬷死了,更要拉拢他们这些人。
“四小姐,我家大牛的病还没好,大夫说是沾了邪祟。”陈婆子抢先哭诉,“我们家就这么一棵独苗,实在不知道怎么活了。”
漱玉点头,取出两块银裸子:“换一个大夫试试。”
露珠走上前,哽咽着说:“小姐,我二哥前些天摔断了腿,都怪我,非要去他新房看一眼。”
漱玉依旧是取出两颗银裸子,平静地看着露珠,与原主记忆重合的那一丝难过,让她很不舒服。
露珠被看得心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熟悉的自责和伤心,只有她看不懂的淡漠。
不敢再刻意拿手帕包着银裸子,露珠攥紧手垂下头,听着菱香上前期期艾艾地说家里房子突然塌了。
“小姐,你不是要去看夫人吗?”春桃出声打断菱香的话,她是听不下去了,但爹娘都让她别管闲事,也不敢多说什么。
漱玉颔首,敲了敲匣子吩咐道:“夏荷,你来继续,看还有谁被我克到了。”
说完,漱玉只带着春桃往卫氏的昭阳院去,留下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夏荷。
夏荷缓缓取出两颗银裸子,从婉姨娘进门后,明心居这种事越演越烈,但小姐从不会提到那个字眼,最害怕的一直是小姐自己。
“小姐,你是不是生气了?”春桃跟在漱玉身后,小声问道,小姐今天很奇怪,感觉比大小姐发火的样子还吓人。
漱玉不徐不疾地走着:“你去年也落过水。”
春桃脸一红:“我是想捞一条小鱼,不知怎的池塘有块石头松了。”
“没事,你不要怕。”漱玉声音柔和了几分。
春桃不明所以:“小姐,我没有怕啊。”
漱玉不再多言,到了昭阳院,卫氏还在沉睡中。
漱玉坐到床榻边,右手轻搭在卫氏的手腕上,再次输入异能:“母亲昨夜睡得可好?”
张妈妈是卫氏的乳娘,从小照顾着她长大,最是了解卫氏的身体:“回小姐,夫人许久没睡得如此安稳了。”
“去准备参汤,今日起我来伺疾。”漱玉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谢绝所有访客。”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张妈妈喜上眉梢,往日四小姐心思重,不愿多来昭阳院,每次来也是远远站着,她看了都觉得心疼。
卫氏在中午醒来,与漱玉说过几句话,用了些药膳后又沉沉睡去。
桂嬷嬷终究是没活下来,据说穆二老爷在依柳苑发了好大一通火,罚了婉姨娘禁足半年。
漱玉陪着卫氏用晚膳时,穆二老爷带着一大盒鼎泰阁的点心来了,笑容满是慈爱:“歆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马蹄糕,为父下朝路过就带了一份。”
“多谢父亲。”漱玉接过,问道,“父亲去过京兆府了吗?”
“歆儿,你要将太后娘娘赏赐捐给青云观一事,为父今早在朝上说了,圣上也是赞誉有加,择日就可以送过去。”穆二老爷立刻转移话题。
漱玉也不勉强:“那就五日后,我与母亲一起去。”
卫氏连连点头:“好,娘陪你,要不要将你哥哥叫回来?”
漱玉还有一个大四岁的嫡亲哥哥穆祁麟,弃文从武跑去了沧州军营,没到休沐日出不来。
“不用了,母亲多吃些。”漱玉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卫氏碗里。
穆二老爷眼巴巴看着,又有些心虚,吃了几口就借口有事走了。
卫氏不知内情,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歆儿,不要怪你父亲,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漱玉点头,她没有怪穆二老爷大事化小,该来的总会来。
这一夜,明心居的陈婆子突然大喊大叫地冲出了房子:“救命啊!有鬼!桂嬷嬷的鬼魂来了!”
她在院子里一边打滚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快来救我,桂嬷嬷要上我的身!” 第6章 雨露均沾的煞星
漱玉披着外衣走出来,神色淡漠:“陈婆子,鬼在哪里?”
陈婆子惊魂未定地指着后罩房方向,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桂嬷嬷刚才就在那里,压着我不让动!”
“四小姐!救救老奴,快请道士来驱鬼吧!”
漱玉看向夏荷:“装神弄鬼,以下犯上,该怎么罚?”
陈婆子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难以置信地瞪着漱玉:“四小姐!这院子里本就煞气重,你不能不管啊!”
漱玉眼神闪过寒光,一脚将陈婆子踢飞撞到树上,陈婆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所有人被吓得不敢说话,夏荷磕磕巴巴地回道:“该,该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
“不用打了,直接撵出府。”
第二日,明心居闹鬼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穆府,陈婆子的家人还上门来闹事,直接被打了一顿赶走。
大夫人吴氏还特意来了一趟明心居安抚漱玉:“歆儿,你做得好,府里绝不容许这样装神弄鬼的刁奴。”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跟大伯母讲,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漱玉不置可否:“多谢大伯母。”
吴氏见漱玉态度冷淡,暗骂一句不知好歹的煞星,又宽慰了几句才离开。
再到昭阳院,张妈妈却不敢提这些让漱玉难受,只侧面问:“小姐,院子里的人可还够用?”
漱玉确定卫氏恢复得很好,吩咐道:“张妈妈,把院子看好,不要惊动母亲。”
张妈妈应下,小姐从青云观回来后像变了个人,话还是很少,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强势,让她想起来老侯爷。
陈婆子只是个开始,春芽走在池塘边突然被水鬼缠下去,幸好有路过的家丁救了她一命,却也吓得高烧不退,满口胡言。
再后来是露珠,给屋檐掸灰的时候摔了一跤,断了一条腿,起码几个月不能动弹。
菱香就更玄乎了,只是打盹偷懒,好好的亭子突然塌了,险些被埋了。
整个穆府的人都绕着明心居走,就连夏荷去厨房取膳食,都会被异样的眼光包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大夫人吴氏也不压着,只要不在份例上短了明心居分毫,谁也不能说她的错处。
“煞星就是煞星,”穆萱幸灾乐祸地跟苏姨娘说着话,“碰巧遇上祥瑞还真当是自己的了,这就是反噬!”
苏姨娘笑着点点穆萱:“你呀,可不许在外面这么说。”
穆萱哼了一声:“我又不傻,下次那个煞星就是送我东西,我都不要,晦气!”
同样深感大仇得报的还有婉姨娘,虽然被禁足在依柳苑,但她上次当着穆二老爷的面哭得肝肠寸断,总算把青云观一事揭过去了。
“早知道那煞星真这么晦气,我何苦白忙一场。”婉姨娘悠闲地绣着手帕,“眼看着就快克死她亲娘了。”
“姨娘,我看昭阳院这两天院子紧闭,连老爷都不让去,那位八成是不行了。”大丫鬟袭香悄声道,脸上尽是喜色。
“那短命鬼也该活够了,”婉姨娘恶毒地诅咒着,“最好是在煞星过去的时候咽气。”
“姨娘!不好了!”另一个大丫鬟听雨匆匆走来,声音颤抖,“院子里的桃花都谢了!”
婉姨娘皱眉骂道:“大惊小怪什么!桃花谢了就谢了!”
听雨不敢直说,只让婉姨娘出去看一眼。
婉姨娘烦躁地把绣绷一扔,走出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
今早还开得正盛的桃花全部凋零,桃树枝干枯黄,毫无生机,这,这怎么可能?
婉姨娘几乎要站不稳,这绝对是漱玉的报复!
可那药是三皇子给的,漱玉怎么会有?她被禁足依柳苑,这几天根本没有外人进到院子里,谁是内贼?
婉姨娘怒火中烧,不断扫视着伺候的下人:“郑妈妈,给我审出是哪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穆二老爷一回府就听说了依柳苑的事,只当不知,继续和穆大老爷商讨三皇子最近的动向。
太夫人却对晦气四溢的后宅很不满,叫来大夫人吴氏:“二房都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管的家?不行就请个道士回来。”
吴氏脸上浮起委屈之色,温声应下:“是儿媳最近疏忽了,原想着只是几个下人做事不小心。”
“祖母,这可不能怪母亲,”穆妍坐到太夫人身侧,娇声道,“是四妹妹不肯让母亲管,上次还差点把院子里的婆子打死呢。”
“她还有没有规矩!”太夫人顿时对漱玉更加厌恶,“自己带了脏东西回来,居然拿下人出气。”
“母亲,歆儿年幼,大概也是害怕吧。”吴氏神情无奈,微微蹙眉。
太夫人面沉似水:“她怕?我才怕被她克到!不老老实实待着,还折腾出这么多名堂!”
“母亲息怒,明日儿媳再去趟明心居。”
“哪有长辈去找她的道理,让她去瑰岚院给你交代院子里都是怎么回事!”太夫人本想说来荣德堂,又怕晦气。
“是,母亲。”吴氏恭顺地应下,嘴角微扬。
然而,第二天吴氏就笑不出来了。
吴氏最爱牡丹,在瑰岚院种满了一个圆形的花坛,却一夜枯死一半,还非常诡异地形成了对称的太极图,她当时就心疼地晕了过去。
穆妍急匆匆去找太夫人,却发现荣德堂也出事了。
太夫人清晨在小佛堂前礼佛,正要出门,就看到原本绿草如茵的堂前,开满了白色的不知名野花,让最怕晦气的太夫人连门都不敢踏出去。
“来人!给我把这些花都拔了!”
“全部都烧了!”
穆妍从未见过太夫人如此疾言厉色,立刻又跑去瑰岚院,让人去喊父亲回来。
整个穆府鸡飞狗跳,明心居下人废了一大半,漱玉却带着春桃留宿昭阳院,关起门来岁月静好。
“歆儿,你怎么都不去给祖母请安?”卫氏能与女儿亲近自是欢喜,但又怕太夫人责罚。
漱玉专注感受着卫氏逐渐复苏的生命力,漫不经心地回话:“娘,祖母五年前就免了我每日的请安,不用担心。”
五年前,就是漱玉身边两个一等丫鬟出事的时候。
卫氏是真不知道,她自从生下漱玉后就再没去荣德堂请安,怕她伤神,也没人敢跟她说这些。
“歆儿......”卫氏眼眶泛红,哽咽得说不出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女儿受了多少委屈。
漱玉从未与如此爱哭的女人相处过,也不知怎么安慰,干脆地多拍拍卫氏,让她赶紧睡过去。
“四小姐,明心居那里,不用管吗?”等卫氏入睡,张妈妈才小心翼翼问道,她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穆府简直像被诅咒了。
太夫人肯定会都怪在四小姐身上,穆老太爷出门访友未归,张妈妈担心又会提起送四小姐出去一事,真闹起来,他们家老侯爷可不是个脾气好的。
漱玉望着院外,似是自言自语:“七日未到,我不喜欢有人盯着。”
西暮刚潜入昭阳院外的假山内,就听到漱玉的话,心下一惊:被发现了?
第7章 犯了欺君之罪
“小姐,什么七日?”春桃听不懂就问。
漱玉敲着桌面数到七,感觉到草籽识相地离开了,随口道:“我做法的日子。”
春桃立刻夸赞:“小姐好厉害!”
“会背《千字文》了吗?”漱玉无法接受手下是个文盲,看小丫头嘴甜,留着培养一下。
“奴婢马上去!”春桃斗志满满,小姐这么好,她一定要努力当上大丫鬟!
漱玉不在意,穆二老爷却在荣德堂替女儿受过。
“既然歆丫头与青云观有缘,不如去清修两年,积德行善。”太夫人做了一晚上噩梦,头疼欲裂,强压着穆二老爷表态。
穆二老爷殷勤地替太夫人泡茶,依旧是车轱辘话:“道观苦寒,歆儿身子娇弱,哪里经得住,没得惊扰了神佛。”
吴氏脸色比太夫人还差,第一次没撑住当家主母的优雅端庄,苦笑着劝说:“二弟,你忙于政务,不知这几日后宅诡异之事一件接一件,这样下去坏的也是歆儿的名声。”
“大嫂持家辛苦,就是太过仁厚,下人照料牡丹懈怠也不是小事,该罚就要罚。”穆二老爷只当听不懂吴氏的话音,反过来劝道。
“老二!你是想我被克死才送那个孽障走吗?”太夫人气地咳嗽起来,颤抖的手指着穆二老爷质问。
穆二老爷连忙给太夫人拍背:“母亲这说的什么话,快别气了,这件事等父亲回来再说,要不他老人家又要骂儿子不孝。”
太夫人被噎得无话可说,若不是穆老太爷不允许穆府内以鬼神之论做事,她怎么可能那个煞星在后宅那么多年!
穆二老爷又关心了几句,就借口要出门议事跑了,留下脸色不善的婆媳二人。
吴氏与太夫人怕晦气不同,她通晓后宅琐事,对明心居下人们的把戏一清二楚,确定最近被晦气缠身的全是拿过漱玉消灾打赏的人。
再加上穆萱、婉姨娘,太夫人和她,那个煞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阴毒手段,故意在玩弄她们!
吴氏回到瑰岚院后,死死盯着宛如嘲讽的半边牡丹花,眼神浮现狠意。
这日下午,漱玉斜靠在软塌上,翻看着卫氏为数不多的杂书,后宅太小了,她掌握不到这个世界的情况。
“四小姐,太夫人有请。”太夫人院子里的雁秋推开拦着的丫鬟,径直走到了漱玉面前,语气恭敬,神态却流露出鄙夷之色。
漱玉淡淡扫了她一眼,将书签夹好,嘱咐面露忧色的张妈妈:“照顾好我娘,等下给她喝我泡的参茶。”
再次踏进荣德堂,阵仗比上次小了很多。
太夫人坐在主位上,大夫人吴氏坐在身侧,穆妍、穆萱则站在她身边,堂下站着一个陌生的道士,须发皆白,看起来仙风道骨,很有些高深莫测在身上。
哦,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夏荷。
难怪早上方嬷嬷把夏荷和春桃都叫走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漱玉不经意地瞥了眼右后方,那个被种了草籽的人又在外面猫着,实在是锲而不舍。
太夫人一看到漱玉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再想到太后娘娘的懿旨,更是满心烦躁,沉声斥责:“孽障,还不跪下认错?”
地上凉,漱玉不想委屈自己:“不知孙女犯了何错?”
看着漱玉淡定自若的样子,太夫人手杖重重一敲地面:“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当年就不该让你活下来!”
漱玉抬眼看向太夫人,语气冰冷:“祖母,生养我的不是你。”
太夫人怒意更甚,抄起茶杯就想砸向胆敢顶撞她的不孝孙女,却在漱玉眼神陡然凌厉之时,生生顿住了手。
这煞星怎么像被中了邪一样,周身的威压连老夫人都被震慑了一瞬。
“母亲不要气坏身子,歆儿只是年幼无知。”吴氏暗骂一句晦气,贴心地接过话头,“让儿媳跟她好好说。”
吴氏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温声道:“歆儿,这是归尘道长,今日我和你姐姐们出门时遇到的。也是机缘巧合,道长正在找那让莲花提前盛开的孝女。”
“孝女”二字被吴氏加重了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穆萱甚至故意嗤笑了一声。
漱玉扫了一眼背着手的道士,颔首道:“见过归尘道长,拂尘不错。”
归尘道长拂尘一挥,很有风度的回礼:“久仰小友大名,多谢夸奖。”
穆萱见不得二人寒暄,迫不及待地开口嘲讽:“漱玉,你弄虚作假,沽名钓誉,可知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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