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再见,是再也不见:读懂这首词,忍不住泪目
天又凉了。
这台阶上,满是落叶和飘零的花瓣。多久了,也没人从这儿经过。比冷宫还冷的地儿,我得独自一人守下去吗?
月亮升上天。
月儿啊,你那么清亮,那么皎洁,是要照出我清冷的灵魂吗?多少年之后,你还是那么清朗,可我呢?人老珠黄,如一把秋扇。
我想见的人,远隔千里。
罢了罢了,不如借酒消愁,麻醉我的后半夜吧。
每一首词都是一种人生。
他的笔曾经写下气吞山河的诗词;他曾经用自己的行动,践行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誓言;他也曾经在边塞建功立业,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可是,他的笔也偶尔写一些儿女情长的诗词。
这首《御街行》,单单只是讲了儿女情长?还是在背后还有另外一些值得咀嚼和玩味的东西呢?
御街行
宋·范仲淹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攲,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纷纷坠叶飘香砌,那是美好的事物,飘零了。颇有点菡萏香销翠叶残的味道。
再美的花凋零,还不是照样飘落在台阶上,任人践踏。可笑的是,现在连个过路人都没有。
夜寂静,寒声碎。
时间一下子就到了晚上,人寂静,夜寂静,能够格外清晰地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寒冷的秋冬,分外能让人产生一些愁情愁绪——思乡怀远,感叹命运等等。
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
真珠帘卷,从真珠帘就可以看出这不是一般的人家,不过即便过去穿金带银,粉墙黛瓦,那又如何?这些东西都是冷冰冰,毫无温度的东西。
紧接着,玉楼空,说明人去楼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仰头向天望去,天淡银河垂地,仿佛那天上九天之上的银河,一直要垂到地上来,非常明亮,非常开阔。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不由得让人想起,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花相似。最令人伤神的,难道不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吗?
命运的捉弄也好,命运的无情也罢,都在这两句词当中了。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怎么办呢?只好借酒消愁。可是,酒还没有喝到嘴边,似乎就已经化成了自己的泪水。
这是一种多么伤心的场景!
晏几道在他的《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一词中,把诚惶诚恐的相逢刻画得动人心魄:
今宵剩吧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但毕竟还是相逢了。与此相比,这首《御街行》呢?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残灯明灭,夜晚的灯啊,忽明忽暗,有气无力。
独自一个人斜靠在枕头上,谙尽孤眠滋味,谙尽就是尝尽了。尝尽什么?孤苦的一个人睡眠的滋味。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都来,就是算来的意思。算来这种事情,从心上反应到眉头上,好像是没有办法回避的。也就是说,孤独之苦,思念之苦,是掩饰都掩饰不了的。它会对一个人由内而外地占据。
这首词从表面上看,的的确确好像是在写一个怨妇,或者说一个思妇对自己身世的感慨,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古代文人有一种以香草美人来比喻,或者说以怨妇来比喻自己身世传统。
所以我个人觉得,其实范仲淹自己内心中的孤苦,那份无人理解,借助词得到一种含蓄的表达。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些不能发的牢骚,有些不能吐的槽,都只好含沙射影,对着假想的对象去说了。
再想想我们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从职场到朋友圈,不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有些话,只能憋着;实在憋不住,写一首打油诗发到某个不知名的论坛上去吧。
好在,范仲淹这样的大人物还能与我们隔空对话,你了解他,他也能理解你。
这样看来,我们并不完全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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