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那片柳树林
那个春节,我在弟弟家团年,不知谁把拉进了高中同学群,和同学们多年音讯不通的我,就那样站在了同学们面前……
不一会儿,有个叫孤魂的联系我,说我们不仅高中同学,而且小学也是同学,紧接着他发来两张照片,但我实在想不起来,后来,他说,你还记得那片柳树林么,那片鹅卵石滩,那条清江河,我就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山娃子……
呀!那片青青的柳树林,那条清清的河,那大片大片的鹅卵石滩……记忆瞬间鲜活起来,我穿过岁月的缝隙,越过光阴的长廊,看到了那个光着腚,拖着两条鼻涕,黑黝黝的山娃子,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梳着小辫,手拿柳条的小姑娘……
小时候,我一直在外婆家长大,直到小学四年级才回到父母身边。整个童年都是在清江河边的小村庄度过,那条河,那片柳林,那些小伙伴,让我的童年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春天,咋暖还寒,河边的风吹在脸上有点痛,河边的柳树已悄悄萌了新芽,尖尖的探出小脑袋,淡淡的绿,满树满枝,仿佛一夜之间,都约好了似的,攒足了劲,河边的柳树枝头都绽了新绿,也不知是春姑娘唤醒了柳枝柳芽,还是柳枝柳芽叫醒了春姑娘。那活泼泼的新绿点亮了小鸟朦胧的眼晴,小鸟儿清脆的叫声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我们也脱下臃肿的冬装,在河堤上疯跑,在柳树林里嬉耍,柳林里的那些野花有的还只有个花苞苞,大多小草小花还沉醉在梦乡,小鸟的叽叽喳喳,我们响彻柳林的笑声,都叫不醒野花甜美的梦。
天气越来越暖,春姑娘温暖的手拂过大地,柳芽儿一夜间舒展开了眉眼,伸展了腰肢,整片柳林绿得直逼人眼目,地上成片的野花争相开放,小鸟栖在柳枝头放声歌唱,蜜蜂兴奋的和花儿嗡嗡私语。而我和山娃子疯了一天,骑在牛背上,沿着河堤在落日的余晖里,吹着柳叶做的哨子回家……
最好玩的当属夏天的柳林了,简直就是我们游乐的天堂。
山娃子一整个夏天都不穿衣服,成天泡在清江河里。那时的河很清很清,河里的鹅卵石一颗颗在水里被太阳晒得发光,小鱼儿自在的在脚边游来游去。我不敢下水,蹲在岸边,指挥山娃子给我捡鹅卵石。有圆圆的,有㮋圆的,有像小鸡的,有像乌龟的,每天总会有许多新奇的发现,我常兴奋的大声叫嚷,这里有,那里还有一个,山娃子则一次次俯在水里给我摸上来。运气好的时候,小石子下面躲着小鱼螃蟹什么的,山娃子会把它们抓起来往我身上一丢,吓得我一声尖叫,山娃子则哧溜一声藏到水底去了……
山娃子很会打水漂,捡一枚薄薄的鹅卵石,在水面上一划,他的小石子可以连续飞很多下漂到对河,嗖的一声落到对岸。我经常在旁边给他数石子漂的次数,那划过的优美弧线,溅起的美丽水花让我对娃子崇拜的五体投地!
太阳大的时候,我们便到河边的柳林里乘凉,一棵棵柳树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让我们尽享荫凉,知鸟在头顶拼命叫喊,山娃子三下两下爬上树,一抓四五个,有时,叫得烦了,山娃子用弹弓弹出石子,打得它们噤若寒蝉。
有时,山娃子会很细心的摘些柳枝,野花,给我编个花环戴在头上,他则靠着柳树,摘片柳叶吹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在他的小曲儿里,我会慢慢进入梦乡……
间或柳林里有大人在捋柳叶,柳叶可以作药,丢在粪坑,猪圈里,屋子的四周,可以驱夜蚊子,小时候是没有蚊香的。
到了秋天,柳林呈现黄绿色,柳林滩里到处响着叮当的牛铃声。放牛的都是小孩子和老人,到夕阳西下时,把牛牵到河边饮水,然后赶着牛回家。我和山娃子常常骑着牛回家,在河堤上,远远的可看到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夕阳的余晖把整个大地踱上一片金色,我们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冬天,江边的风很大,柳树只剩下了柳枝,地上铺上了一层金黄的柳叶,踩上去软软的,舒服极了……
冬天好玩的当属下雪后。柳树在凄厉的寒风中站得笔直,丝毫无惧。柳枝冰雕细琢般晶莹剔透,那一条条冰雕的柳枝,像一挂挂银链,煞是好看。
我和山娃子在雪后的柳林里玩雪球,打雪仗,堆雪人,小脸小手冻得通红,心里却暖融融的……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去过那片柳树林,再也没有去过那条清江河。是不是有朝一日咋见,也和看山娃子一样,早已记不起当初纯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