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车中，男人俊郎的轮廓整个淹没在阴影中，车旁的地上，散落了无数烟头。
　　烟雾不断缭绕，忽明忽暗的腥红，格外刺目。
　　女人泛红眼眶、满脸泪痕，在顾北辰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掏出手机，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
　　[为什么哭？能和我说说吗？]
　　语气温柔小心翼翼。
　　赫然撞进眸底的文字，顾姚眉头蹙了又蹙。
　　烦！
　　莫名的烦躁！
　　让她不知所措。
　　但又不能不回应。
　　[到家了吗？］
　　[谢谢你的礼物，爷爷很开心！]
　　顾北辰垂着睫看着屏幕，心头烦闷，果然避开了他的问题。
　　按下打火按钮，烟头对准蓝色火焰，点燃，仰头，喉结滑动，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指尖敲击键盘：[回答我的问题。]
　　跳出的信息，让顾姚更加烦郁，指尖在白皙小臂来回摩挲着，刹那间浮现红色抓痕。
　　这男人怎么不依不饶，老是揪着这个问题问干嘛？
　　真烦！
　　指尖微颤，回：[晚安JIP.]
　　然后，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
　　睡觉。
　　顾北辰看着晚安图片，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爱你GIP.]
　　[晚安JIP.]
　　发完后，拨了个号码，打了过去。
　　对面似乎早就料到是谁，磁性散漫的男声tຊ传来：“顾北辰？”
　　男人直奔主题：“顾姚找你帮的什么忙？”
　　对面静了几秒。
　　“找人。”
　　“什么人？”
　　对面又静了几秒。
　　挑眉，唇角勾起：“无可奉告。”
　　男人深深吸了口烟，眸子沉了沉：“纪元朗，中东那边生意，我还缺个伙伴，有兴趣吗？”
　　纪元朗音调变高，带着不悦：“顾北辰，为个女人，你值得吗？用中东这块肥肉来换？”
　　冷冷问：“有？还是没有？”
　　“故人。”
　　顾北辰诧异：“故人？”
　　“我只能透露这么多，要想知道具体的，你顾北辰又不是查不到。”
　　“男人？女人？”
　　对面轻笑：“男人。”
　　“明白了。多谢！生意的事，你考虑下，随时可以找我。”
　　挂了电话。
　　故人？男人？
　　看来女人瞒着自己的事情挺多。
　　男人又狠狠吸了口烟，剩下的掐灭，调转车头，车子消失在巷子尽头。
　　顾北辰回到南宅，冲了澡，就躺在大厅宽敞的沙发上。
　　想着要不要查一查女人瞒着的事情。
　　自己问，以女人的性子，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女人，终究还是不愿意和自己敞开心扉。
　　心头烦躁，酸涩，不解。
　　脑海里又闪过女人带着泪痕的脸。
　　看来她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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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姚，咱们去食堂打饭吧！”
　　崔娇娇冲埋头苦读的女孩喊道。
　　女孩从书堆里抬起头，黑亮如星辰的眸子眨了眨，羽毛般的翘睫扇动着，眉心微蹙。
　　打饭？
　　她的饭卡里就剩几元钱了。
　　“你去吃吧，我暂时不饿。”
　　“不饿，真的假的？”崔娇娇瞅着女孩精致的小脸，有点不信。
　　女孩点了点头。
　　“不饿，那就陪我吃！”
　　崔娇娇把女孩一拽，二人奔向食堂。
　　京都附中的食堂，那可是所有学校中的翘楚，基本高档精致的美食在这里都能吃的到。
　　女孩抿着唇，垂着眼睫，把玻璃后面的菜品价格，一路看了下来。
　　十元、二十元、三十元、四十元……甚至上百元。
　　就是没瞅见，低于十元的菜品。
　　女孩眉心蹙了起来，抿紧唇，捏着饭卡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逐渐泛白。
　　站在她前面的崔娇娇回头：“顾姚，这狮子头不错，你不是最爱吃吗？来一个。”
　　女孩咽了咽口水，看着好好吃，眸子瞟了下价格，十五元。
　　捏着饭卡的手，紧紧攥了攥裙角。
　　“我最近在减肥，这个太腻了。”
　　“胡说，你都瘦成竹竿了，减鸟肥，今天，姐，请客！”
　　“嘀——”
　　崔娇娇把饭卡一刷，让打饭阿姨给女孩的盘子里，打了个最大的狮子头。
　　女孩抬头，看着她，唇角含笑：“下次我请你。”
　　崔娇娇爽朗一笑：“甭客气。”
　　女孩端着狮子头，用饭卡刷了份两元的大米饭，对打饭阿姨甜甜一笑：“阿姨，能给我稍微多加点吗？”
　　阿姨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娃，俊的嘞，连盛了几勺，把白米饭往碗里压了又压：“好闺女，瞧你瘦的，多吃点，不够再来阿姨这边打。”
　　“谢谢阿姨！”
　　女孩子黑眸亮闪，眉眼弯弯。
　　太好了，今天不会饿肚子了。
　　她喜滋滋端着餐盘，跟在崔娇娇身后，往餐桌走去。
　　却被班上的二世祖给拦下了。
　　“顾姚，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曹文名带着嘲讽的声音，非常的响亮，瞬间引来许多同学的目光。
　　女孩端着餐盘的手，骤然变紧，脸色变沉。
　　这个男生真他妈讨厌！
　　比厕所的蛆虫还让人厌恶！
　　“她就是猪，谁家女孩能吃这么多饭。”
　　另一个无比让人厌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
　　女孩抬眸，满眼阴鸷狠戾，端着餐盘的手，轻颤起来。
　　她想把餐盘扣在厌恶鬼，满口喷粪的两男生头上，然后把人骑在身底，揪着衣领，狠狠暴打一顿。
　　就像自己在毫无天日的小山村里，撒泼打野一样，人不狠，就会被欺负。
　　可是，这里不是那个贫困破落，无人知晓的小村庄。
　　这里是明晃晃高贵的学校，是她一直向往的地方。
　　不能被自己破坏掉了。
　　“操，死女人，你他妈什么眼神。”
　　曹文名被女孩腥红要吃人的眼神盯的发毛，莫名有点怕，但嘴上仍旧很欠。
　　他伸出手，使劲一拍。
　　“咣当！咣当！”
　　餐盘和碎碗声，打破了嘈杂的食堂，越来越多的视线看了过来。
　　李晓东见了，伸出脚，在白花花的米饭上，使劲踩了几脚，用高高在上的嘴脸，继续嘲讽：“穷逼，看你还怎么吃。”
　　说完，和曹文名二人，疯狂耻笑了起来。
　　“穷鬼，也不知道怎么进的学校，看来京都附中也要落败了。”
　　“就是，居然让一穷二白的人进来读书，真他妈抹黑世家豪门的脸。”
　　无尽的贬低羞辱，嘲笑声不绝于耳传入女孩的耳膜。
　　女孩始终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地上那没有被睬，滚在一边，完好无损的狮子头。
　　阔步走过去，缓缓蹲下，捡了起来，放进嘴里使劲嚼了起来。
　　好吃！
　　太好吃了！
　　这是班长请她吃的，不能浪费了。
　　妈妈说过，不能浪费食物！
　　浪费食物天打雷劈！
　　浪费食物会遭报应！
　　女孩捡起地上脏的食物，吃的津津有味，把所有的同学看得都目瞪口呆。
　　食堂有那么一瞬，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