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墨舜打了个电话,门卫才肯放进去校园里头,又叮嘱:“逛一下就得出来,一会儿九点学生下晚自习,人多不好管理。”
四月的天,晚风吹来都带着点春意,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青草香。操场上只有两边路灯亮着,大部分地方都有些昏暗,虞千婉这么多年练舞,肢体灵活性比常人要强得多,没两下就爬上了围墙,坐在上头晃着脚冲墨舜说:“哎,你要不要也坐上来看看,像你这种好学生,这辈子还没爬过学校围墙吧。”
墨舜不说话,怔怔地站在下面半仰着头看她。
墙脚下的灌木丛已经被人为移除,这样模糊不清的光线中,他好像还能清楚地看到她右手上的伤疤。
不知过去了多久,虞千婉坐腻了想从围墙下来,却看到面前这人从口袋里拿了个东西出来,这么暗,她根本瞧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然而她心还是骤然停跳一拍,她这么聪慧,其实很快猜出他想做什么了。
难怪他折腾一天,要把自己带到茂平中学来。
虞千婉坐在那儿没动,她抿着唇,等着男人开口。
“虞千婉。”墨舜轻轻喊着她的名字,他说,“其实我们认识有十三年了,不过你好像没有印象……”
他顿了顿又开口,虞千婉已经没怎么听他后面说了些什么话,只知道他最后问她:“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虞千婉脑子嗡嗡的,没想到自己除夕夜那天的设想这么快就变成现实,她当初和陆宇决定结婚,那是属于水到渠成,两人毕竟也恋爱多年,用梁国平的话说,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可是墨舜不一样。
尤其令虞千婉自己都诧异的是,她内心其实不太想拒绝,她不想破坏现在两人之间这种和谐的关系。何况,现在她跟他的情况,有没有那张证也没有什么大关系。她沉默地看着这个男人良久,久到墨舜以为她不会出声了。
她忽然说:“我记得求婚的话,是不是得跪着,哪有人站着求……”
话还没说完,就眼瞅着面前这人“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大得险些把虞千婉从围墙吓摔。
她稳稳身子从上头跳到地上,又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才慢吞吞走到墨舜跟前,伸出手嘟囔道:“我是觉得有点快了,我们真正在一起这还没一年呢……不过好像也没啥……”
左手中指碰到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她还没来及低头去细看,已经让这人搂住腰,他抵着她的唇,小声说着话。虞千婉被他弄得脑子不太清醒,直到一连串刺耳的下课铃声传来,她猛地往后倒退一步:“这在学校里呢,影响可不好。”
次日一早,虞千婉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酒店大床上醒来,手上同样陌生的触感让她一阵晃神,她低头看着自己指间的戒指,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男人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靠着她的肩,听着声音明显很是紧张。
墨舜担心她反悔了。
虞千婉歪头瞥他眼,又将手抬了抬,说:“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好像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跟闹着玩似的……”
她几个月前还觉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打定主意做不婚族的。
墨舜没吭声。
又听到她说:“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好,咱以后可别请客,上次不是都已经办过宴,我家那些亲戚可各个都知道我早结婚了,再来一回的话,还得再一个个地去解释,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虞千婉说着,身后那人将她搂得愈发紧,她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的唇落在她颈部,虞千婉听见他声音欢快地回了句:“好,都听你的。”
番外5 情绪价值
老年班上的学员们很快注意到虞千婉手上的戒指,那个被邱友全瞧不上,骂作“不三不四”的张留平现在反而跟他处得挺好,两人平时斗斗嘴,但是感情还算不错。
张留平趁着课间上厕所的时候问邱友全:“小梁老师这是结婚了?”
“早结了,都三十岁的人,现在不结,难不成等到我们这把年纪再结婚?”邱友全说。
这话张留平一听就知道在讽刺他呢,他笑着啐了声,说:“你懂啥,我们俩这是追求不同,你也知道自己一大把年纪,你这人生有什么意思,就两个字,无趣。”
“你能耐,再能耐,我怎么看昨天早上你儿子、女儿还追到公园去了ʝ。我看人老太太也不那么重视你,孙子都有了的人就别瞎折腾,有一天过一天,不给他们添乱就算好的。”邱友全跟人干仗就没输过。
张留平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说不过他,老头涨红了脸呛声道:“这两天我们就去领证你信不信?”
“我有什么信不信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懒得搭理你。”
邱友全坐虞千婉车回去的路上还气呼呼的,他说:“你说这老张脑子是不是不太好,整天想着人老太太,还真当自己是小年轻呢,说出去我都替他害臊。跟你……”
他看看虞千婉,顿时住了嘴。
虞千婉说:“这是人家的事,我们也管不着,我今晚要回趟家,你跟我一起吗?”
“去你爸那儿?我不去,我去了也不方便吧。”
虞千婉张张嘴想替梁国平解释,邱友全却摆手说:“我也知道你爸这些年不容易,你放心,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他只要对你好我就无所谓。到我这个岁数,计较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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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平大概是最清楚虞千婉和墨舜关系的人,他从虞千婉口中得知两人的情况后比谁都高兴,转头就问虞千婉:“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不是已经办过,难不成爸你还想再收一回份子钱?对外说我和墨舜离婚又结婚了?那亲戚们还不骂死我们。”虞千婉笑出声来,“我可丢不起这人。”
梁国平也跟着笑了:“以后可不要再这么任性,有事好好跟我商量。来尝尝这个香辣蟹,我让阿姨特意去海鲜市场挑的鲜活蟹。”
虞千婉低头嗦了口螃蟹,有一说一,家里新来的阿姨烧别的不好说,但是这个螃蟹烧得极合虞千婉口味。今天墨舜没来,饭桌上只有他们父女俩,虞千婉这才问梁国平:“汤阿姨呢,她今天不在家?”
梁国平表情有些怪异,他对虞千婉说:“她今天去她儿子那边了。”
说完,就不肯再讲别的。
“老梁,你这神色不太对啊,发生什么事了?”虞千婉打量他好几眼,追问道,“你不是让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