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山镇因地处别山脚下而得名。
张灵玲说别山秋景一绝,别山上的别山寺里,斋饭做得也很好吃。
别山并不高,严格说起来只能算得上是丘陵,听说别山寺僧人不少,所以上下山的路修得很宽。
别山有重阳前上香的习俗,今日来别山寺的人不少。
张灵玲走到半山腰就直喊累得不行了,死活不愿意再往上爬了。
幸好,半山腰的路边有块大石头,两人便背对背坐在石头山休憩。
风轻云淡,秋高气爽。
木槿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山上五彩斑斓的绿色和黄色。不同的树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叠翠流金,晕染出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张灵玲从路边的灌木丛里折了一小截树枝,专心致志拨弄地上的蚂蚁。
张灵玲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颈子,在她身上穿着的浅粉色衣裙的映衬下,显得更粉嫩和漂亮了。
一辆马车从木槿和张灵玲的面前驶过。
忽然,马车停了。
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几滴茶水从里面甩出来。
张灵玲感受到脖子上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下雨了?”
木槿懵懵然,“没有啊。”
张灵玲抬起头来,“刚刚好像有几滴水落到……”
张灵玲看见马车里坐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啊!”她尖叫一声。
她“唰——”地站起来,“怎么又是你!”
“真蠢!”趴在窗口的少年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笑容灿烂极了。
那贱嗖嗖的笑实在刺眼,新仇旧恨叠加,张灵玲胸腔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上脑门了。
少年正要志得意满地说些什么,见张灵玲忽然蹲下身,要捡起地上那块比她脸都大的石头。
她、她要干什么?
方荻脸色一变,这丫头不会被他气疯了吧?
少年也不再继续气张灵玲了,急忙吩咐马车夫:“车夫走,走!”
车夫立刻赶着马车往前行驶了。
张灵玲看着马车慌慌张张远去的背影,气冲冲地两手抱着那块大石头扔出去,骂道:“你有病吧!”
马车已经行驶得远了,张灵玲那点儿力气只能把那块石头扔个三步远,连马车的影子都砸不到。
其实,张灵玲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她就是气不过。
小姑娘气得原地跺脚,“王八蛋!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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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玲气得也不休息了,拉着木槿,说要到山上去把那小子揍一顿。
张灵玲和木槿到别山寺时,已经快要午时了。
门口解签的人挺多,围了那坐着解签的师傅一圈,怪热闹的。
张灵玲很有兴趣,拉着木槿一起去大殿里求签。
一进大殿,便看见一尊大佛高坐莲花台上,半阖着眼,神色悲悯。佛像约摸九尺有余,在香烛的火光照耀下,金光闪闪,晃眼极了。
想不到别山不大,别山寺倒修得如此气派。
张灵玲和木槿一起跪在佛前。
张灵玲求的是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她虔诚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头,深吸一口气,才拿起签筒摇签。
摇啊摇。
“啪嗒——”
一支签子落地。
张灵玲满脸期待地捡起来一看——
下下签。
张灵玲的脸瞬间黑了。
她露出一个有点无语的表情,张口要跟木槿吐槽:“不是,这……”
木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张灵玲的嘴。
平时随便说什么无所谓,但是在佛祖面前说多少有点……不太礼貌吧。
木槿心虚地看了一眼头顶金光闪闪、震慑力十足的大佛,在心里告了声罪,连忙起身拉着张灵玲出去了。
走到外面,
张灵玲有点懵,“阿槿,你不抽签了?”
木槿摆摆手,“不了不了。”
张灵玲气呼呼道:“不抽也好,那签子根本就不准。”
木槿:“……”
第89章女施主要往哪去?
别山寺后山上栽了一片枫树,每到重阳时节,半座山都是火红火红的,看起来十分漂亮。
出了大殿,木槿和张灵玲准备一起去后山逛一逛。
两人正说说笑笑,经过转角时,
一个人脚步太过匆忙,撞到了木槿。
木槿被一股猛力撞得摔倒在地上。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穿着僧人的衣服,却长得有些凶相。
那人本来一脸不耐烦地准备快步离开,在看清木槿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
张灵玲现在最讨厌撞了人不道歉就想走的人。
她一边扶起木槿,一边蹙着眉头厉声质问那和尚:“你这和尚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撞了人不道歉就想走!”
那和尚看都没看张灵玲一眼,他浑浊的双眼始终看着一个方向——
他黑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木槿的脸上。
他微微躬身双手合十行礼,“小僧一时着急,撞到了女施主,实在是抱歉,女施主若有哪里不适,小僧可以带女施主去后院找医僧。”
不知为何,这和尚的目光总让她觉得极不舒服。
木槿忍住心里的不适,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无碍,师傅既有急事,便快些去吧。”
那和尚深深地看了木槿一眼,然后才快步离开。
张灵玲不高兴地瞪了那和尚一眼,才拉着木槿继续朝后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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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枫林果然景色美丽,火红的枫叶漫山遍野,促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今日来上香的香客不少,枫林里有好几个游人,石板路上来来往往,热闹极了。
木槿和张灵玲在后山转了一圈,便准备下山回去了。
张灵玲心中还记挂着上山时,被那少年洒水的仇,可惜没再山上看见他,不然她定是要狠狠报复回去的!
两人走到前院,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几位坐着解签的师傅跟前围了许多人,还有那祈福和求姻缘的大树下,人尤其得多。
张灵玲忽然看见人群中晃过一个熟悉的影子。
张灵玲对木槿道:“阿槿,你站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好像看见那王八蛋了!”
说完,张灵玲就追了出去。
木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张灵玲消失在了人群里。
木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张灵玲还没回来找她。
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沙弥走过来,在木槿面前停下。
小沙弥朝木槿行了个礼,问木槿:“女施主可是在等人?”
木槿点点头,“我在等我朋友。”
小沙弥又道:“可是一个穿浅粉色衣裙的姑娘?”
木槿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沙弥答道:“女施主的朋友崴了脚,现下在后院禅房休息,一时半会儿恐怕下不了山,她托我过来带施主过去。”
木槿一听张灵玲崴了脚,登时便着急起来,“她伤得严重吗?”
小沙弥一边转身带路,一边回答道:“寺里的医僧已经过去看了,得看过才知道严不严重。”
木槿心道,灵玲一心找那个少年算账,恐怕是追那人追得太着急了,所以才不小心崴了脚。
她跟着小沙弥往后院禅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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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山寺的后院很安静,前院熙熙攘攘,没想到后院禅房竟如此安静。
后院的禅房几乎没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僧人路过,走到后面,甚至连路过的僧人都没有。
安静得有点可怕。
木槿觉得不太对劲。
她回想起刚刚的场景——
这个小沙弥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只问了她是不是在等人,就说她的朋友一个穿浅粉色衣裙的姑娘崴了脚,让他带她去后院禅房找她。
可是,站在前面庭院等人的,应该不止她一个人吧?他怎么就在那几个等人的人里确定了她,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
如果真是灵玲崴了脚,应该会告诉他,她们二人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吧?可这个小沙弥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甫一听灵玲崴了脚的消息,木槿关心则乱,一时没想那么多。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处处都不对劲。
灵玲是在前院追那人去了,即便崴脚也应该是在前院崴了脚。
且不说以灵玲活泼好动的性子,很可能只是随便找个坐的地方休息,而不是乖乖地在禅房休息。
就单说在禅房休息,那也应该会选一个离前院近一些的禅房,近一些的禅房如果没有空置的,她大概就不会去了。
灵玲绝对不会一瘸一拐走那么远的路,找间禅房休息。
这些小问题都不明显,或许只是巧合而已,可种种的巧合堆叠之下,很难让人不担心其中真的有什么问题。
木槿看了眼在前面带路的小沙弥的背影。
她停下了脚步。
趁小沙弥还没发现,她悄然转过身,准备偷偷溜回前院。
“女施主——”小沙弥正要转过头来说话,发现木槿准备偷跑。
小沙弥神色陡然一变,他知道木槿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便慌了神,声音下意识拔高,“站住!”
木槿见被发现了,正准备加快步伐朝前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