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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了一会,低低笑出声来:“是啊,这确实是我希望的……”
只是为何,他心中如此不甘心?
侍卫听他笑容森寒,一时间竟有些害怕:“大人?”
苏锦年停住笑,眸中迸发出一道冰冷的光。
“传我命令,明日在路上埋伏军马,伺机杀了裘成伽!”
第十七章
侍卫怔然看向他,眼中尽是不解。
现在就杀了裘成伽,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毕竟按照苏锦年原本的意思,就是想打一场拉锯战,先拖住兵强马壮的辽南人,再养精蓄锐,一举歼灭叛军。
可不曾想此刻苏锦年竟会如此冲动,不惜打乱全局,也要先取裘成伽性命。
侍卫跟随苏锦年多年,深谙他的性情,只隐隐猜测到,这一切或许是跟季小姐有关。
他眼珠一转,上前道:“王爷若是不想裘成伽带走表小姐,不如让人趁他们路上休息时,装作土匪劫走表小姐……”
苏锦年冷冷打断他:“我摄政王府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借用土匪的名头抢人了?”
侍卫冷汗涔涔,一时间不敢作答。
室内一静,气压低沉得可怕。
苏锦年抬起手,指尖在烛火轻轻打着转。
他声音淡而清冷,缓缓响起。
“你可知为何裘王爷在七岁时就被皇帝送去封地,早早远离京城吗?”
侍卫一顿,摇摇头道:“卑职不知。”
苏锦年冷笑了一声,道:“因为他不详。”
侍卫对这点倒是有所耳闻。
裘成伽因为从小住在封地的原因,魏国都城内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唯独他出身时,有祥云漫天的大吉之兆。
甚至有谣言传出。
裘成伽是天子之相,未来必会一统天下。
原本这事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因为魏国历朝以来都立长不立幼,太子黎崇光也是惊才艳艳的人物,深得皇帝倚重。
而裘成伽在一众皇子里排行第五,这皇位,本来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裘成伽满月时,太子宫中忽然失火,一宫人避之不及,皆葬身火海。
皇后和皇帝痛失爱子,伤心不已,却未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裘成伽三岁时,二皇子也突发急症逝世。
裘成伽七岁时,刚被封了太子的三皇子也因为意外死亡。
接二连三发生这等不吉利之事,与裘成伽脱不了干系,拥有大吉之兆的裘成伽瞬间成了皇宫避之不及的瘟神。
皇帝接连失去爱子,对裘成伽也感到了极深的忌讳。
把他送出宫去,只是一夜之间的决定。
“可巧的是,四皇子竟也在登基的前一天死去,连龙椅都没上。”
苏锦年说完,轻捻指尖,掐灭烛火。
侍卫不知道裘成伽克死兄弟的事情,只知当今的皇帝是四皇子的遗孤,年仅十二岁。
四皇子病重时,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无奈之下封了苏锦年为摄政王,辅佐新帝。
如今,好像听说新帝也是体弱多病,终日靠药熬着。
这皇位,此时倒像是一道催命符了……
侍卫蹙眉道:“王爷,难不成裘成伽真是那天选之人吗?”
苏锦年摩挲着手指,神情莫测:“他若真是,我便不会存心跟他作对了这么久了。”
天命的事情,即使是桀骜如苏锦年,也不敢轻易忤逆。
“除了大皇子,二三皇子皆不是先皇后所出。”
“先皇后出身尊贵,怎能甘心庶出皇子做了皇帝,让自己屈居他人之下。”
侍卫一怔:“您的意思是?”
苏锦年笑意渐冷,声音冷寒。
“什么天子之相,不过是有个心狠手辣的母亲罢了。”
第十八章
侍卫大惊。
没想到那些年不动声色,此后长年在庙堂里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竟是这般狠辣的角色。
怪不得裘成伽向来和自己母妃不亲。
或许裘成伽已在年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太后所做的事情。
他从小背负着克死兄弟的骂名,还被自己亲身母亲这般利用,确实会对此寒心。
“他从小被先皇厌恶,又深知太后野心,因此在皇宫里始终度日如年。”
“直至太后去世三年,裘成伽及冠,皇帝再不想留裘成伽,想要寻个理由将他杀了。”
“可有人却在此时出言保住了他。”苏锦年转身来,看向侍卫,“你可知是谁?”
侍卫摇摇头,不解道:“属下不知。”
苏锦年目光沉沉,一字一顿:“皇后,季紫涵。”
侍卫若有所思:“原来季皇后对裘成伽是有恩的……”
苏锦年负手行至案前,一撩衣摆坐下:“巫蛊之事后,他起兵反叛,打得是清君侧的名号,可谁知他到底是想清君侧,还是想复仇。”
“所以,他并非没有软肋。”
侍卫徐徐道:“您的意思是?”
苏锦年冷冷道:“先去派人出去埋伏,再将一条消息放出去。”
“什么消息?”侍卫问。
“皇帝下旨,即将问斩黎逸琪。”
辽南军营。
季昕坐在马车内,半磕着眼,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休息。
忽然车帘被掀开,裘成伽弯着腰钻了进来。
季昕稍稍清醒了些,定睛看向他:“到哪了?“
裘成伽正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在手上颠了一下,似乎在试温度。
下一刻,他又坐到了季昕身旁,将暖炉放进了她手中,又替她掖好毯子。
“才刚刚出城,离辽南还有些距离。”
季昕身体微顿,被他这看似不经意之举怔到。
暖炉温烫,暖意瞬间传遍了季昕全身。
她向来体质偏寒,在冬天里就算穿再多也会手脚冰冷。
所以无论在哪,她都是离不了炭火的,否则第二天定然会感冒。
这一点,除了季紫涵,没人知道。
季昕捂紧了暖炉,抿了抿唇道:“谢谢。”
裘成伽看着她,眼中滑过极淡的笑意:“季小姐若是累了,可以等军队进了千屿城,寻个客栈好好休息一番。”
季昕点头,突然想起千屿城是她季家的祖籍。
在千屿城里,还有一些季家的亲戚。
皇帝虽然并未株连季家九族,但毕竟触了天威,想必也已经落魄。
季昕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表姐他们如何了。”
裘成伽闻言,什么也没说,也似乎是累了,只闭上了眼睛。
马车进了城里,不远处,有一阵阵哭声传来。
季昕掀开帘子,看见路边正坐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
他们之中有老人,也有小孩和妇人,有些甚至是一家人都躺在路边,双目无神。
身边的裘成伽已经不见了踪影。
军队徐徐停下。
季昕下了马车,看着这一片惨状,问一旁的丫鬟:“这里是怎么了?”
丫鬟回道:“魏国除天子脚下皇城,其它地方皆是民不聊生,并不稀奇。”
季昕掩不住惊讶,不可置信地问:“为何如此?”
裘成伽的声音传来。
“因为害怕。”
第十九章
季昕反过头去,看见裘成伽正坐在一匹红色烈马上走来。
他翻身下马,行至季昕跟前。
“先皇迷信,常年沉迷于炼制长生不老药,因此不理朝政,终日守着炼炉。”
这一点季昕有所耳闻。
先皇很是迷信,不然姐姐季紫涵也不会因为一次巫蛊之术就横遭此祸。
“夫人,老爷行行好,给我们一些吃的吧。”
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孩走到了季昕面前,扯着她的衣袖说道。
季昕见他年纪不过三四岁大,瘦得像一只小猴一样,十分可怜。
她转身,对丫鬟吩咐了一句:“去拿些糕点来。”
丫鬟应了一声,爬上马车,取出一个木盒,递给了季昕。
季昕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一块块精致的点心,递给了男孩:“拿去给你的家人吃吧。”
小男孩两眼发光,感恩戴德地谢过后,一溜烟跑向了破旧的茅草屋。
季昕又看了看周围眼巴巴望者他们的一堆饿殍,不由对裘成伽说道:“军队带的粮食可够?能否分些给这些可怜人?”
裘成伽思忖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