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就要离开,小鱼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连忙出声喊道:“等一下!”
她几步追上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宋昭希。
“宋小姐,这封信……是苏先生留给您的。”
第七十章
从庄园离开前往医院的路上,宋昭希攥着手中的信,却始终没有拆开。
周斯白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你不想看看奕珩说了些什么吗?”
宋昭希骤然抿紧唇,眼神怆然:“不想。”
望着她的神情,周斯白欲言又止。
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咬紧牙关将嘴边的话咽下,换了话题。
“你……想好以后的打算了吗?”
宋昭希缓缓蜷紧手指,垂下眼睫,声音平缓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等姑姑和哥哥醒来,然后回伦敦,再也不回来了。”
闻言,周斯白心莫名地被刺了一下。
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苏奕珩。
他顿了半晌,点点头,语气意味不明:“这样也好。”
宋昭希抬眸,下意识想问哪里好,为什么好,怎么就好?
可这冲动只是一瞬,就被她给压下。
一阵沉默后,周斯白却突然望向宋昭希开口道:“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
从下车走到宋默砚的病房门口,宋昭希的耳边都还回响着周斯白的声音。
“其实五年前,并不是奕珩和你的第一次见面。”
“当年苏父找人帮苏芷顶罪的时候,奕珩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但因为那时苏家作主的人还不是奕珩,所以他的反对并没有用。”
“奕珩当时参加了那场官司,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你。”
“也是在那之后,奕珩突然发了疯似的地在商场上打拼,不过半年,就逼得他父亲让位退贤。”
“后来他再次遇见你,就是那天看见你被欺负。”
“宋昭希,我不好说奕珩当时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可怜,但从一开始他就预料到你可能会利用他报仇,但他还是把你留在了身边。”
“他和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我知道他的确干了不少混事,可他保护你,庇护你,没让你被任何人欺负过,这些事都是他从来没对别人做过的。”
“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原谅他,让你知道他是真的爱你,我只是希望……如果你将来有一天忽然想起他这个人,不是只有痛苦的回忆。”
宋昭希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眼前倏地闪过苏奕珩的脸,心脏毫无防备地狠狠一痛。
疼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苏奕珩明知她心怀仇恨,却从未揭穿过她,反而还在那污水弥漫的圈里给她庇护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她安心站稳。
她朝着他的心脏捅过两刀,可他一次都没把她送进监狱,反而还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下轻生的她。
她误会他,不相信他,说尽了难听的话,但他还是坚持着帮她查清了谋害宋慈和宋默砚的凶手,将整件事调查的水落石出,只因为答应过要给她一个交代。
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当年对她父母冤情的无力为力,还是因为他真的已经爱她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宋昭希深深地弯着腰,牙齿把嘴唇都给咬出了血,还是没能阻止眼泪的落下。
一滴,又一滴,砸碎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的嗓子里发出一声轻颤的呜咽,像是撕扯过声带的血肉,里面浸满了绝望和痛苦,满含着悲伤和无措。
宋昭希崩溃地抱紧了自己。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天苏奕珩站在庄园门口望来的一眼,就是在与她作最后的告别……
第七十一章
在宋昭希走进医院的半个小时后,周斯白才推开车门。
他迈进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电梯,神情沉重地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走廊里弥漫着诡异的死寂,凝固的空气压得人窒息。
周斯白走到尽头的那间病房前,抿着唇迟疑了许久一段时间,才伸手打开门,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只见病床上男人脸色煞白,嘴唇淡淡发紫,赫然已经奄奄一息。
周斯白走近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他缓缓坐在病床边,无声地凝望着男人的面容,眼眶一瞬就红了起来。
“奕珩,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
然而话落,回应他的却只有一旁响着的仪器……
……
三天前,苏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中,苏奕珩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手机里传来小鱼欢快的声音。
“苏先生,宋小姐今天在花园里荡秋千了,她说今天的阳光好好,让她想起了高考那天走去考场的路上,也是这样明媚的阳光。”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宋小姐对那道鸽子汤格外喜欢,苏先生你可一定要记好笔记,千万别忘记了啊。”
“对了,宋小姐说晚上想看电影,我得去给她切水果了,苏先生,我先挂了?”
苏奕珩低声说了个好,挂断电话后,嘴角淡淡的笑意很久都没消失。
周斯白疾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
那个眸底向来只有寒意和血腥光芒的男人,终于也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温柔。
周斯白扯了扯嘴角走过去,将手中的资料拍在桌上。
“醒了啊,你那思春的情绪能不能收一收?”
苏奕珩挑了下眉:“怎么,你嫉妒?”
周斯白啧了声:“我嫉妒我跟你姓!”
“也不是不行。”苏奕珩拿起那一沓资料,很快敛起了笑意,“都查清楚了?”
周斯白也收起玩笑的神色,点点头:“恩。”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
片刻,苏奕珩把资料狠狠摔在了桌上,眼神阴苏冷冽。
“苏城、燕溪?”
周斯白又道:“我查了燕溪的动向,她明天要和上海的一个富商结婚,今晚的飞机。”
苏奕珩勾起唇角,冷笑了声:“为了燕氏?”
“对。”
“她和苏城给我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还想着救燕氏?”苏奕珩的眸底闪过抹狠绝,“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周斯白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苏奕珩薄唇轻启:“当然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被毁灭。”
四十分钟后,香榭公寓。
燕溪从外面回到家,刚走进客厅打开灯,就一眼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神色冷冽的男人。
她浑身一颤,顿时就变了脸色。
“苏奕珩……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苏奕珩勾起抹笑,“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有点不舍,来看看你。”
燕溪当然不信。
她退了几步,后背紧靠在门板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奕珩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气势逼人:“别装了燕溪,你和苏城联手对付我的时候,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吧?”
闻言,燕溪脸色瞬间煞白。
“你都知道了……”
苏奕珩笑起来:“怎么,你不会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吧?燕溪,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老子再长十个心眼都玩不过我,你哪来的自信?”
他伸手挑起燕溪的一缕发丝缠在手上,而后狠狠一拽:“为了救燕氏,你还真是挺努力的……不过,你猜我的手能不能伸到上海去?”
燕溪狠狠战栗:“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苏奕珩的神情一瞬阴鸷,“燕溪,我要让你亲眼看着燕氏破产覆灭,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