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二位不妨留下用个饭,膳房准备了酸辣粉,泱泱爱吃的。”
“何为酸辣粉?”崔江江来了兴致。
“就是红薯粉条和辣椒做的一道美食。”
崔士宁一听是摄政王爱吃的,便知摄政王要来长公主这里吃饭,他有些怕那个小舅子,忍住了对酸辣粉的渴望,拉着女儿小声劝道:“你娘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你爱吃的,江江。”
崔江江信了老爹的邪,回家吃“大餐”去了,痛失酸辣粉。
*。*。*
燕澜以为,泱泱是来吃酸辣粉的。
谁曾想,他从怀中取出一金丝楠木做成的木函,面色微红地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燕澜接过,木函设计巧夺天工,打开之后,里头有一张精心装裱过得洒金黄藤纸,上面铁画银钩地写着一行字。
【乙卯年己酉月戊子日丙戌时】
“咳,本王的生辰八字。”
姜拂衣温柔地凝视着她,“取年月日时四柱。”
燕澜浅笑道:“生辰八字不能轻易示人,你的仇家那么多,若是不小心落入了术士手中,拿你的八字作法,行厌胜,就不妙了。”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存敬畏之心。
姜拂衣离她越来越近,声音低沉沙哑:“本王听闻,民间嫁娶,未婚男女要互换庚帖,相看双方属相和生辰八字。”
燕澜的心跳漏了半拍。
手中的生辰八字庚帖,忽然变得如烙铁一般。
她和姜拂衣的婚事,是母后直接赐的。
赐婚的当日,摄政王就迫不及待地送来了十八万两黄金的聘礼,以及五色丝、财帛、钱舆、猪羊、大雁、须面、果子、酱醋、椒姜等,聘礼有定例,陈列于中庭。
皇帝聘后,才用了两万金,亲王聘妻,正常是八千金。
摄政王却送来了十八万金,逾制了,但满朝文武无人敢反对,弹劾的奏章都被母后驳回。
在民间,婚姻嫁娶的步骤,跟皇室是不一样的。在男方正式送来聘金之前,需要双方交换庚帖,核对八字。
“咱们没合八字?”
“嗯。”
摄政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在姜拂衣看来,她虽贵为长公主,但在流落民间那么多年,一应程序、婚礼六仪,还是要按照民间的法子,走一遭。交换庚帖不能省。
燕澜沉吟道:“明儿我问问母后,生辰八字是多少。”
她不记得。
准确地说,是不知道。古人那种记录四柱年月日的法子,她背不下。
姜拂衣心满意足,开始吃酸辣粉,干了三大碗。
翌日。
晏太后放下批折子的笔:“生辰八字?”
“对。”
“女儿你是甲申年出生,丙寅月,甲午日……”
燕澜认真听着,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空白洒金黄藤纸帖子,写了上去。
“写的什么?神神秘秘的。”
“庚帖。”
“哦~~”
晏太后顿悟,笑得意味深长,“姜拂衣要跟你换的?”
“对。”
“那按照习俗,你不止要回他一张帖,交换八字年庚相合,还需要回赠给他一双鞋。”晏太后笑眯眯的,“哀家没出嫁之前,刚好娘家有一位宗族从兄弟娶媳妇儿,双方交换庚帖的时候,新娘子就送了他一双亲手做的新鞋。”
燕澜脱口而出:“为什么是鞋子?”
问题大了。
医学工科女,不擅女红,一针一线做鞋子这种事,还真难到她了。
“鞋与谐同音,取和谐永好之意。”
第335章为夫做鞋
鞋子是很有讲究的。
王公大臣帝王将相们穿的鞋子,与平民百姓不同,叫做舄(xi四声)。男子穿的舄,有赤、白、黑三色;而女子所穿的舄,有玄、青、赤三色。
燕澜脚上的这双,就是玄舄。
双层底,上层用布,下层用木头,做成了一个托底。这种设计具有防水效果,下雨穿也不会湿。
说实话,很合脚,没有穿不惯一说。比现代的高跟鞋舒服多了。
自正殿而出,踏上铺满了莲花纹的方砖阶梯。
几个宫女太监侍立于殿阶边。
为首一人,着湖绿色锦绣厚棉袍,云鬓高挽,手里捧着一个暖炉,立于殿阶边,屈身施礼:“拜见长公主殿下,外头风寒,这个手炉您捎带上。
燕澜粲然一笑,自这位栖凰宫掌事大姑姑手中,接过温暖的炉子:“劳烦寻音师父费心了。”
她每月初九下午,都会固定来跟琴圣寻音学琴。除非不在云都。
学了一年,也略有小成,能够奏一曲高山流水附庸风雅,也能弹个凤求凰小调把孩子爹逗得脸通红。
“这是帝城火锅楼用的底料,天冷正好吃火锅,可以把栖煌宫里的宫女们聚在一块儿,去膳房拿些配菜,用锅子煮了吃个爽,特别暖身。”
燕澜自宽广的云袖里,取出一盒火锅底料,赠给她。
寻音虽喜,但谨守尊卑,不敢接:“这怎么好……”
燕澜很霸道地把火锅底料塞到她手里,道:“我跟你学了那么久的琴,小时候又得你相救,一点心意你就莫要推辞了。而且,我这还有一要紧事想要请你帮忙呢。”
“何事?”
“想做一双赤舄。”
燕澜知道她手巧,不止会弹琴,还擅女红。
寻音不敢拿大,谦虚道:“殿下想要什么样的鞋子,针工局、衣帽局的宫廷绣娘都能做出来最好的来,奴婢的手艺和她们比要差一些,若蒙不弃,三日内做出一双给您。”
燕澜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是教我做。”
寻音一愣,聪慧伶俐如她,眸光流转间,顿悟了:“送给摄政王的?”
燕澜耳根一热,蚊子似得嗯了一声。
寻音唇角上扬:“好,来奴婢屋里便是。”
燕澜找好了老师,准备好了做鞋子的针线、布料、木材,就钻到了寻音的小院儿里。作为栖凰宫的掌事姑姑,左右也是个五品女官了,在宫里也有了独立居住的绮罗院,青砖朱墙,院中一个青铜香炉,门上厚厚的毛毡帘子挡住霜寒,屋内挺暖和,案几花瓶里插着一支盛开的红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院儿布置得温馨雅致。
燕澜瞧见,靠墙的红木橱柜里,还有几十包未开封的精盐,包装上并没有帝城商会的标识,却有沃野江盐司的印。
“让殿下看笑话了,是仁卿寄来的,这傻小子,送那么多盐巴,我一个人住几年都吃不完。这不,院子里还腌了好些腊肉,绳子上挂着晾晒。”
寻音提起一手养大的弟子晏仁卿,脸上浮现出慈母般温柔的光泽,“以前在潇湘水云阁的时候,仁卿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阁内做粗活,一顿也吃不到几粒盐。那孩子太苦了,受了太多非人的欺负。不过现在好了,仁卿得殿下照拂,擢升为从三品沃野江盐运使,风风光光。”
她给两根针穿上了绣线,又用粉笔描摹出了鞋样子,动作很熟稔,一看就是惯做针线活的。
燕澜接过一根针,一边跟着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