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你只爱她是什么小说(鹿茴祁璟衍)小说_所有人都知道你只爱她是什么小说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祁璟衍说道。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走廊上,护士陪着站在窗口发呆的鹿茴,祁璟衍走过去,对着护士使个了眼色。
护士静静地离开,他握住鹿茴的手,不敢相信庄赫南说的话。
她往后再爆发一次精神病,会比落江更严重。
他望着鹿茴削瘦的侧脸,苍白如纸。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又是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地步?
“鹿茴。”祁璟衍喊她的名字。
她望着窗外,表情带着淡淡的忧愁,“祁璟衍,我想再去一趟佛珈山。”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不懂鹿茴的心思。
为了我已故的儿子,为了我心头的至宝——鹿星晨。
“就是想去了。”她淡漠的说道,言语里透着一股苍凉。
祁璟衍想着祁星澄的病情不容乐观,再去一趟佛珈山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好,我们直接走。”
他握着她的小手,答应了她的提议。
“这次去了我想住一周,好吗?”鹿茴抬眸,眼眸潋滟着盈盈水光。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明明看着是一个很正常的成年人,可是她却已是伤痕累累,满目疮痍。
好友的警告如雷贯耳,可是他不愿意放她走。
“可以。”
祁璟衍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办公室外的走廊,前往祁星澄病房的楼层。
他们到的时候,除了素瑶,祁修远和陈秀秀已经离开。
素瑶看到祁璟衍和鹿茴进来,她提着包伸出手摸了摸祁星澄的脸庞,“妈咪出去买个午饭,先让爹地陪着你好吗?”
“嗯。”
他虚弱无力地对着素瑶点了点头,那张胖嘟嘟的小脸瘦得失去了奶膘。
祁星澄看到鹿茴来了,伸出小手对着她招了招手,“姨姨。”
“小星星。”
鹿茴走到病床前站定。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嗓音软糯中带着些微喘息,“让你们担心了吧!我没事,我还不想变成小星星在天上守护你们。”
祁璟衍坐在床尾,眼尾悄悄转红。
“别胡说。”
他冷冷地说道。
祁星澄虚弱地笑了,他那双失去熠熠光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鹿茴。
如果,这是妈咪就好了。
他幻想中的妈咪应该是姨姨这样温柔又善良的人。
祁星澄想着想着,眼泪情难自控地滑落。
“小星星,你不舒服吗?”鹿茴帮他擦掉眼泪,紧张地问他。
他笑了笑,小脸蜡白如纸。
“身体没事的,只不过我看到姨姨,眼泪会莫名其妙地流下来。”
祁星澄说道。
鹿茴低下头,一个吻印在他的额头上,她微凉的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小脑袋,“放心,姨姨会救你的。小星星再坚持一下好吗?”
对不起小星星,等我生完宝宝救了你我就要走了,我和你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我只求你能早日康复,做一个永远快乐的小天使。
“姨姨,你生的小宝宝可以喊我哥哥吗?小星星从小只有曾祖父和林婆婆,我太寂寞了。”
他握着鹿茴的手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感受。
祁璟衍无法告诉儿子,当年的他是个不被欢迎的小朋友。
所以,从小他只能寂寞又孤独地长大。
“好,等姨姨的宝宝出生了就喊你哥哥。”鹿茴笑了。
笑容是那么的勉强,带着一抹苦楚。
对不起小星星,请原谅姨姨的谎言。
祁璟衍从床尾起身,走到病床前,低头凝视病床上的小奶团,“别总说话,快睡觉休息。”
“好的爹地。”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祁璟衍看到祁星澄手背上的淤青,全是挂点滴扎过的针眼。
他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后手上端着一盆温水,水盆放在椅子上,人往病床边一坐。
祁璟衍拧了一把毛巾,敷在了祁星澄的小手上。
“疼吗?”
他心疼地望着儿子的眼睛。
祁星澄笑着摇头,“不疼,爹地说过,男子汉是不可以哭哦。”
鹿茴不忍再看,转过头擦掉脸上的泪水。
“如果疼,你也可以哭。”祁璟衍帮他敷着手背,另外一只手帮他拉高下滑的被子。
“我一个人生病,全家都替我操心,我怎么能哭呢?我哭了,你们会更伤心的。”
祁星澄躺在病床上,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祁璟衍。
“过去的五年我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苦了。”
祁璟衍的眼眸对视着他的双眼,嗓音磁性而低沉。
小奶团摇了摇头,脸上是幸福的笑容,“我知道你在等一人归,所以才会忽略我的存在。”
等一人归。
这四个字让鹿茴的心变得凌乱不堪。
她抬头,望着前方的男人,他没有转头看她。
他等的人归来了,可是她的心已不再属于他。
鹿茴,如果傅书御是你心里的一道光,那我注定了和你有缘无分。
第261章 利用小星星,逼鹿茴就范
“我的事你又知道?”祁璟衍继续帮祁星澄敷着小手。
他抬头,黑眸睨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奶团。
祁星澄虚弱地笑了笑,“我就是知道。”
鹿茴静静地听着父子俩聊天,她全程没有插嘴的意思。
祁璟衍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的“等一人归”不过是无聊的玩笑。
“我待会儿要离开,大概一周后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祁璟衍握着他小小的手掌,放在他大大的手掌心上。
这就是生命的传承与延续,是寄托与血缘。
鹿茴见到他们一大一小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她的心头有了情绪的触动。
要是儿子还活着,他也会是最幸福的小朋友吧?
她不敢想,怕想多了眼泪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去哪里?”祁星澄好奇的问道。
“去佛珈山。”
祁璟衍没有隐瞒他。
祁星澄听完那个名字,他又看了一眼鹿茴,“姨姨也要一起去吗?”
“是。”鹿茴轻轻颔首。
他把手伸过去,握住鹿茴的手,又把祁璟衍的大手与她的手放在一起。
“好好玩,多拍点照片回来给我看。”
祁星澄说话时那双眼睛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和向往。
鹿茴的眼眶湿漉漉的,对着他轻轻点头示意,“没问题。”
“姨姨,你身体不好,走不动的时候让爹地背你。”
他像个懂事的儿子细心地交代着即将要出行的妈妈。
鹿茴看着祁星澄的脸,想到与他年纪相仿的儿子,心头酸酸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
“谢谢你,姨姨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转过身拼命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眼泪好像开闸的水龙头,怎么也擦不干。
他真的好懂事,好乖巧。
她很羡慕素瑶,能拥有祁星澄这样一个可爱又善良的儿子。
祁璟衍见鹿茴哭,他起身,掏出手帕递给她。
鹿茴接过他的手帕,正要擦眼泪时,素瑶拎着便当走进了病房。
因为手机被祁璟衍抢走的事,素瑶有一肚子的怨气,碍于儿子在场她不想和他撕破脸皮。
“好好照顾小星星,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一周后回。”
祁璟衍站在素瑶面前,他阴冷地瞪着她。
素瑶的手上拎着便当,局促不安地问他,“去哪里?”
“你不用管,不要在母亲面前乱嚼舌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让素瑶有种被丢进寒潭的错觉。
她的目光瞥向一旁捏着手帕,默不作声的鹿茴。
是这个贱人,一定是她在阿衍面前搬弄是非,阿衍才会态度骤变,阴晴不定。
“阿衍,我们能不能聊一聊?”素瑶小心翼翼的说道,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冷傲的男人。
祁璟衍正要拒绝,他看了一眼祁星澄,只好压下心头的怒火。
“回来再说。”
他冷冷地说道,当着素瑶的面牵着鹿茴的小手走出了病房。
素瑶看着他们出去,她脆弱地在祁星澄面前流下了眼泪。
“小星星,你爹地要是娶了你鹿茴阿姨,你就是后妈带大的孩子。难道,你不想和妈咪在一起吗?”
她从祁星澄身上下工夫,现在只能靠他挽回祁璟衍对她的兴趣。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小手捏着被子,唯唯诺诺地说道,“妈咪,爹地也不喜欢我啊!他要是喜欢我,这些年他怎么会对我视而不见呢?”
闻言,素瑶赶紧走到病床前,手掌摸着祁星澄的小脑袋,“小傻瓜,你爹的现在不知道多紧张你。”
她不管,就算不是亲生儿子,只要能留住祁璟衍,她必须要利用一切。
“那是曾祖父死了,他对我感到愧疚而已,谈不上爱。”祁星澄表现得特别平静。
素瑶还想劝,看到他苍白的小脸,打算从别的方向下手,另外再想办法。
“你休息吧!”
她拎着便当冷淡的说道,人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
祁星澄望着素瑶的后背,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万幸刚才拒绝了她的请求。
地下停车场。
祁璟衍带着鹿茴上车,凌风把护照和机票递给他们。
“总裁,夫人,行李佣人简单地替你们准备了几套衣服和洗漱用品,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和他们汇报。
“专心开车。”
祁璟衍说道。
“是。”
凌风不再说话。
鹿茴坐在车子里,她摇下车窗,寒风吹到脸上,皮肤冒出了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
她流泪的模样倒影在车窗的玻璃上,祁璟衍靠过来,帮她把车窗玻璃摇上。
“你身体差不要吹冷风,小心感冒了。”
他摇上车窗玻璃后又重新坐正。
鹿茴慌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她有个秘密一直说不出口。
关于儿子的死,如果被祁璟衍知道,他肯定会雷霆震怒。
有些苦,她只能埋在心底深处,根本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哭,是身体不适吗?”
祁璟衍握住她的小手,低眸睨着她偷偷落泪的眼眸。
她摆了摆小手,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担心小星星的病。”
“是吗?”他将信将疑地反问道,拧了拧剑眉。
鹿茴知道祁璟衍不但占有欲强,且疑心病也重。
“是的。”
她又说道。
“不用担心,等你怀孕了,捐赠了脐带血,他会康复的。”
他没再追问鹿茴哭泣的真正原因,反过来安慰她不必操心祁星澄的病情。
她不说话,唇瓣嗫嚅着,儿子的事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祁璟衍,你还有个儿子。
我要如何告诉你,你的长子死了。
又或者,这件事告诉你,你会在乎吗?
前往机场的路上,鹿茴逐渐变得安静,靠着车座陷入了沉默。
医院走廊。
素瑶拿着手机,她拨通了刘玥珠的号码。
“妈妈,我的另一只手机被阿衍抢走了,原本我存在手机里用来威胁他和我结婚的把柄被他删除了。”她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想要引起刘玥珠的注意力。
刘玥珠此时坐在宋佳妍的卧室,自从小女儿死后,赫然发现这个家里没有她是那么的冷清。
“瑶瑶,你不要哭,妈妈早就替你想好了后路。”刘玥珠望着墙上的那张宋佳妍的海报,用力地咬着牙,嗓音阴沉地说道,“鹿茴,我会替你除掉的。”
素瑶一听刘玥珠的决定,低下头唇角微微勾起,继而又换上了难过的表情。
“妈妈,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放心,这次我会让她死得干干净净。”
刘玥珠发了狠,向素瑶做出了保证。
第262章 离别的约定,又见祈愿树
得到刘玥珠的保证,素瑶郁闷的心情终于变得明朗。
“妈妈,小星星在叫我了,我先进去照顾他。”
素瑶用了个借口打发了刘玥珠。
他们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在整个宋家,谁又比谁清高呢!
“嗯,你先去忙,我会替你联系好帮手的。”
刘玥珠再三向她做出保证。
“谢谢妈妈。”
素瑶这才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刘玥珠握着手机,眼睛依旧看着宋佳妍的照片。
机场。
祁璟衍带着鹿茴前去安检,顺利通关后他们坐在候机厅。
她不习惯人来人往的闹热区域,等反应过来,一顶帽子戴在了头上。
他在鹿茴身边坐下,靠近她安抚了一句,“别怕,没人会认出你的。”
鹿茴听到祁璟衍说的这句话,她的眼眶顺便通红。
曾经的她红极一时,虽然讨厌狗仔队的跟拍,但是好过她现在像过街老鼠一样遮遮掩掩。
“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使徒。”鹿茴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泪滴悄然滑落,“祁璟衍,我真的没有想过,爱你会让我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我失去了五年的青春,姣好的容颜,健康的体魄,还有巅峰时代的掌声。
以及我无辜枉死的儿子,现在回头看看,走过那段爱过你的路,一路布满了荆棘与坎坷,还有你赠与我的伤痛和残酷。
候机室里人来人往,鹿茴说话的声音极轻,若非祁璟衍仔细听,真的会错过她这句发自内心的对他的怨恨。
他伸出精瘦的长臂把她拥在怀里,另外一只手握住她带着寒意的双手。
“鹿茴,是我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幸福。”
祁璟衍说着亲吻着她的脸庞。
鹿茴,赫南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他要我放开你的手,等于是对我们的未来判了一个重刑。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也不可以没有你。
可是,赫南明确地告诉我,你心里的那道光是傅书御。
换而言之,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我,有的只是他。
这个真相我无法接受。
鹿茴,我不想再等你下一个五年,下一个十年,下一个二十年。
人生有几个五年,我等不起了。
飞机在播报登机消息,他们之间的僵持被打断,去排队的时候,他扶着她往前走。
直到他们坐上飞机,祁璟衍的心一直没有得到平复。
鹿茴对他隐隐是带着恨意的,这股恨意是长年累月堆积在她心头之上所产生的。
这一趟前去佛珈山,祁璟衍的心情是无比的沉重,比起当年鹿茴坠入深海还要晦暗。
她对他说出口的真实想法多少带着一些冷漠与疏离,他甚至感受到她对他从未有过的逆反心理。
一路上鹿茴累得睡着了,祁璟衍在想事情。
从他们的结婚,到他们的离婚,再到五年后的重逢,这一路,脑海里重复出现了无数个画面。
想到最后,他一下子被八个月后的分离刺痛了心。
尤其是他想到好友对鹿茴说的那句话,“你的病无法治愈,需要终身吃药”。
他偷偷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握。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鹿茴沉浸在睡眠中,祁璟衍握住她的手她竟然毫无知觉。
飞机抵达佛珈山机场已经是傍晚,他们一下飞机,冬季的南方,空气中带着强烈的湿度,一股湿冷似乎要钻入人的心骨。
鹿茴刚睡醒,冷风吹过,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祁璟衍解开脖子上的围巾戴在她的脖子上,又帮她围起来,像照顾一个难得听话的小朋友。
她抬头,惺忪睡眼带着些微水雾。
他这样举止温柔地替她围围巾的样子真的不多见。
祁璟衍帮她围好围巾,牵着她的手进山。
“时间距离晚餐不早了,今天我们不拜山,步行上山顶可好?”他带着鹿茴来到山脚下。
她望着远处高高的山顶,近处层层叠叠的台阶,轻轻颔首,“嗯,也好。”
祁璟衍蹲下来,他对着身后的鹿茴招了招手,“快上来,我背你上去。”
“不用了,我慢慢走吧!”
她婉言拒绝。
“我想背你上去,就让我为你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祁璟衍轻声说道,磁性的嗓音比以往更低沉。
鹿茴拗不过他,他的话牵动了她的伤心情绪,双眸含泪,人慢慢地走上前,然后趴在了他宽大的后背。
他背着她往前走,她靠在他的背上。
祁璟衍,我们终究是走到了离婚散场的这一步,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止在我们隐婚的那一年。
那时候的我一往无前,勇敢无畏。
那时候的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怎么?五年后我和你竟变成了一对争吵不休的冤家?
重重山路望不见尽头,寒来晚风吹在脸上又冷又麻,她趴在他的后背,他像不知疲惫的少年郎,背着他心爱的女孩一路向前。
“祁璟衍,如果我走了,你就忘了我吧。”
她靠在他身上,闻着属于他独有又熟悉的冷冽味道,灼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滚到他的颈窝,滑落到他的前方胸口。
心好像被她灼热的泪水烫了一下,疼痛难忍。
“不要说这些伤感的话题,我不想听,也不想聊。”他冷冷地说道,选择了逃避。
鹿茴,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我都会找到你的。
我不会出现你面前,也不会贸然地打扰你,只想远远地看着你,看到你微笑了,幸福了,我就忘掉你。
永远永远的忘掉。
山风越来越冷冽,祁璟衍背着鹿茴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他们到了山顶,按照老规矩在前殿的位置上了第一堂香。
祁璟衍帮她点了香,再递给她,进殿堂时,她摘了帽子再跪拜。
忙完后他们去了饭堂,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上香的善男信女坐满了饭堂,闹哄哄一片。
他们俩沉默地吃着下飞机的晚餐,鹿茴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吃饭,她用的是勺子,期间祁璟衍帮她夹菜。
吃完晚餐,他让鹿茴坐在饭堂里,他则是去洗他们的碗筷。洗完后再进去接她,她安静地坐在长凳上像个等待家长的小朋友。
“可以走了。”
祁璟衍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饭堂,穿过回廊他们又看到了那棵挺拔的许愿树。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师父站在夜晚的月色下,对着他们作揖点头。
鹿茴对着师父微微点头,上山后她心思一片澄明。
“施主,要喝杯茶吗?”
师父问鹿茴。
第263章 鹿茴要走,他也不会独活
鹿茴没拒绝师父的提议,她要往前走祁璟衍也跟随着一道。
“请祁施主留步。”
师父对着祁璟衍微微摇头,手指拨动着手上的一串佛珠。
他见师父眉目慈和,语调缓缓,倒也没有强行上前。
“那我在外面等你。”
祁璟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握住鹿茴的小手。
她抬眸,月夜下他的眼眸似有星海坠落,目光灼灼。
“好。”
鹿茴声音极轻的说道。
师父带着鹿茴进了厅堂,他给她倒上一杯茶,里屋供着观音像,大约是每日的早课和晚课,香火的供奉导致厅堂也能闻到隐约的檀香味。
她心神不宁,闻到这股檀香味,情绪慢慢变得稳定。
“施主,你还是没放下。”
师父拨动着手上的佛珠淡淡地说道,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滚滚红尘皆是客,师父,我心已染尘埃,又如何能放得下。”
鹿茴说话时,望着站在不远之处的祁璟衍。
她想到一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想起他,想起他们破碎的婚姻,她怎么放得下,如何放得下?
正是因为爱过他,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真,她才会放不下。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师父对着鹿茴讲了一句佛偈。
她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说话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请求,“师父,我要如何能放下?我真的好痛苦。”
“施主,等你在念念不忘中放下的时候,你就放下了。”
他对着鹿茴又讲了一句阿弥陀佛。
鹿茴虽然没能听懂,但是她大致有些明白了。
祁璟衍站在廊檐下,静静地等着鹿茴出来。
大约半个小时,她走出厅堂,来到他身边,“走吧!”
他握着她的手,然后揣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夜晚山间风寒露重,今晚你将就一下,明天我带你去住酒店。”
祁璟衍握着她冰冷的小手,侧目,黑眸凝望着她的脸庞。
“都可以,你做主吧!”她没有任何的意见。
他带着鹿茴回到房间,一进屋就把空调开启。
“祁璟衍,最近一周,我不想和你发生关系。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地,可以吗?”她坐在沙发上,解下他的那条男士围巾。
闻言,祁璟衍走到她身边坐下,“我答应你。”
鹿茴坐在沙发上,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下来。
“为什么哭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出狱前不久,你带我来过这里,我以为我们可以走下去的……”她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忧伤笼罩在心头上久久挥之不散。
祁璟衍从沙发上起身,他蹲在她面前,双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他俯身向前把她抱在怀里。
鹿茴靠在祁璟衍身上无声地痛哭着,情到浓时会情不自禁,可是人到伤心处,哭的时候往往是无声的。
祁璟衍,为什么你要娶素瑶?
我真的想不通这道难题,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她靠在他身上哭了很久,很久。
祁璟衍抱着鹿茴,一直等到她情绪平静了,才松开抱着她的动作。
“先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他站直,低眸睨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儿。
她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痕,从沙发上起身,站直后搬过行李箱,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睡衣和内衣裤,以及若干的洗漱品。
“这里条件差,没有浴缸,我帮你把塑料凳拿进去。”
祁璟衍把两张凳子拆解开,背对着鹿茴走进了浴室,知道她腿瘸了站着洗澡不方便,需要坐在凳子上。
她拿着东西走进洗手间,他正在帮她调热水。
“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他说道。
“嗯。”
鹿茴点了点头,情绪不是很高。
在她去洗澡的空隙,祁璟衍拨通了素瑶的手机号码,他站在窗前,望着无边的夜色,黑眸阴沉至极。
“你存在手机里的所有视频我全部删除了。”
他冷冷地说道。
素瑶正在医院陪着祁星澄,接到祁璟衍打来的电话多少有些意外。
“阿衍,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和温柔,用无懈可击的平静来维持内心的恐慌。
“我和你结婚这个决定不作数,我祁璟衍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她就是——鹿茴。”他握着手机,磁性的嗓音冷冽而凛然。
素瑶听完他的话,她情绪难得地出现了失控,“阿衍,你不可以这样做?你忘了,我对你是有恩的,我对你弟弟祁彧也有恩。你们祁家欠了我两份恩情。”
“八个月后,你如果想要追讨这份恩情,我会以另外的方式还你。”
祁璟衍微微转身,望着洗手间的方向。
如果鹿茴要走,他也不会独活。
这一生,他不想再等一人归。
等一个人太苦,太煎熬。
个中的滋味只有他这个苦苦等待过的人才会明白,才会知晓。
“不要,阿衍,我只要你。”
素瑶握着手机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我的决定岂能容你来置喙?”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走廊上,护士陪着站在窗口发呆的鹿茴,祁璟衍走过去,对着护士使个了眼色。
护士静静地离开,他握住鹿茴的手,不敢相信庄赫南说的话。
她往后再爆发一次精神病,会比落江更严重。
他望着鹿茴削瘦的侧脸,苍白如纸。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又是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地步?
“鹿茴。”祁璟衍喊她的名字。
她望着窗外,表情带着淡淡的忧愁,“祁璟衍,我想再去一趟佛珈山。”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不懂鹿茴的心思。
为了我已故的儿子,为了我心头的至宝——鹿星晨。
“就是想去了。”她淡漠的说道,言语里透着一股苍凉。
祁璟衍想着祁星澄的病情不容乐观,再去一趟佛珈山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好,我们直接走。”
他握着她的小手,答应了她的提议。
“这次去了我想住一周,好吗?”鹿茴抬眸,眼眸潋滟着盈盈水光。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明明看着是一个很正常的成年人,可是她却已是伤痕累累,满目疮痍。
好友的警告如雷贯耳,可是他不愿意放她走。
“可以。”
祁璟衍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办公室外的走廊,前往祁星澄病房的楼层。
他们到的时候,除了素瑶,祁修远和陈秀秀已经离开。
素瑶看到祁璟衍和鹿茴进来,她提着包伸出手摸了摸祁星澄的脸庞,“妈咪出去买个午饭,先让爹地陪着你好吗?”
“嗯。”
他虚弱无力地对着素瑶点了点头,那张胖嘟嘟的小脸瘦得失去了奶膘。
祁星澄看到鹿茴来了,伸出小手对着她招了招手,“姨姨。”
“小星星。”
鹿茴走到病床前站定。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嗓音软糯中带着些微喘息,“让你们担心了吧!我没事,我还不想变成小星星在天上守护你们。”
祁璟衍坐在床尾,眼尾悄悄转红。
“别胡说。”
他冷冷地说道。
祁星澄虚弱地笑了,他那双失去熠熠光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鹿茴。
如果,这是妈咪就好了。
他幻想中的妈咪应该是姨姨这样温柔又善良的人。
祁星澄想着想着,眼泪情难自控地滑落。
“小星星,你不舒服吗?”鹿茴帮他擦掉眼泪,紧张地问他。
他笑了笑,小脸蜡白如纸。
“身体没事的,只不过我看到姨姨,眼泪会莫名其妙地流下来。”
祁星澄说道。
鹿茴低下头,一个吻印在他的额头上,她微凉的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小脑袋,“放心,姨姨会救你的。小星星再坚持一下好吗?”
对不起小星星,等我生完宝宝救了你我就要走了,我和你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我只求你能早日康复,做一个永远快乐的小天使。
“姨姨,你生的小宝宝可以喊我哥哥吗?小星星从小只有曾祖父和林婆婆,我太寂寞了。”
他握着鹿茴的手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感受。
祁璟衍无法告诉儿子,当年的他是个不被欢迎的小朋友。
所以,从小他只能寂寞又孤独地长大。
“好,等姨姨的宝宝出生了就喊你哥哥。”鹿茴笑了。
笑容是那么的勉强,带着一抹苦楚。
对不起小星星,请原谅姨姨的谎言。
祁璟衍从床尾起身,走到病床前,低头凝视病床上的小奶团,“别总说话,快睡觉休息。”
“好的爹地。”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祁璟衍看到祁星澄手背上的淤青,全是挂点滴扎过的针眼。
他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后手上端着一盆温水,水盆放在椅子上,人往病床边一坐。
祁璟衍拧了一把毛巾,敷在了祁星澄的小手上。
“疼吗?”
他心疼地望着儿子的眼睛。
祁星澄笑着摇头,“不疼,爹地说过,男子汉是不可以哭哦。”
鹿茴不忍再看,转过头擦掉脸上的泪水。
“如果疼,你也可以哭。”祁璟衍帮他敷着手背,另外一只手帮他拉高下滑的被子。
“我一个人生病,全家都替我操心,我怎么能哭呢?我哭了,你们会更伤心的。”
祁星澄躺在病床上,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祁璟衍。
“过去的五年我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苦了。”
祁璟衍的眼眸对视着他的双眼,嗓音磁性而低沉。
小奶团摇了摇头,脸上是幸福的笑容,“我知道你在等一人归,所以才会忽略我的存在。”
等一人归。
这四个字让鹿茴的心变得凌乱不堪。
她抬头,望着前方的男人,他没有转头看她。
他等的人归来了,可是她的心已不再属于他。
鹿茴,如果傅书御是你心里的一道光,那我注定了和你有缘无分。
第261章 利用小星星,逼鹿茴就范
“我的事你又知道?”祁璟衍继续帮祁星澄敷着小手。
他抬头,黑眸睨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奶团。
祁星澄虚弱地笑了笑,“我就是知道。”
鹿茴静静地听着父子俩聊天,她全程没有插嘴的意思。
祁璟衍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的“等一人归”不过是无聊的玩笑。
“我待会儿要离开,大概一周后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祁璟衍握着他小小的手掌,放在他大大的手掌心上。
这就是生命的传承与延续,是寄托与血缘。
鹿茴见到他们一大一小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她的心头有了情绪的触动。
要是儿子还活着,他也会是最幸福的小朋友吧?
她不敢想,怕想多了眼泪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去哪里?”祁星澄好奇的问道。
“去佛珈山。”
祁璟衍没有隐瞒他。
祁星澄听完那个名字,他又看了一眼鹿茴,“姨姨也要一起去吗?”
“是。”鹿茴轻轻颔首。
他把手伸过去,握住鹿茴的手,又把祁璟衍的大手与她的手放在一起。
“好好玩,多拍点照片回来给我看。”
祁星澄说话时那双眼睛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和向往。
鹿茴的眼眶湿漉漉的,对着他轻轻点头示意,“没问题。”
“姨姨,你身体不好,走不动的时候让爹地背你。”
他像个懂事的儿子细心地交代着即将要出行的妈妈。
鹿茴看着祁星澄的脸,想到与他年纪相仿的儿子,心头酸酸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
“谢谢你,姨姨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转过身拼命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眼泪好像开闸的水龙头,怎么也擦不干。
他真的好懂事,好乖巧。
她很羡慕素瑶,能拥有祁星澄这样一个可爱又善良的儿子。
祁璟衍见鹿茴哭,他起身,掏出手帕递给她。
鹿茴接过他的手帕,正要擦眼泪时,素瑶拎着便当走进了病房。
因为手机被祁璟衍抢走的事,素瑶有一肚子的怨气,碍于儿子在场她不想和他撕破脸皮。
“好好照顾小星星,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一周后回。”
祁璟衍站在素瑶面前,他阴冷地瞪着她。
素瑶的手上拎着便当,局促不安地问他,“去哪里?”
“你不用管,不要在母亲面前乱嚼舌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让素瑶有种被丢进寒潭的错觉。
她的目光瞥向一旁捏着手帕,默不作声的鹿茴。
是这个贱人,一定是她在阿衍面前搬弄是非,阿衍才会态度骤变,阴晴不定。
“阿衍,我们能不能聊一聊?”素瑶小心翼翼的说道,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冷傲的男人。
祁璟衍正要拒绝,他看了一眼祁星澄,只好压下心头的怒火。
“回来再说。”
他冷冷地说道,当着素瑶的面牵着鹿茴的小手走出了病房。
素瑶看着他们出去,她脆弱地在祁星澄面前流下了眼泪。
“小星星,你爹地要是娶了你鹿茴阿姨,你就是后妈带大的孩子。难道,你不想和妈咪在一起吗?”
她从祁星澄身上下工夫,现在只能靠他挽回祁璟衍对她的兴趣。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小手捏着被子,唯唯诺诺地说道,“妈咪,爹地也不喜欢我啊!他要是喜欢我,这些年他怎么会对我视而不见呢?”
闻言,素瑶赶紧走到病床前,手掌摸着祁星澄的小脑袋,“小傻瓜,你爹的现在不知道多紧张你。”
她不管,就算不是亲生儿子,只要能留住祁璟衍,她必须要利用一切。
“那是曾祖父死了,他对我感到愧疚而已,谈不上爱。”祁星澄表现得特别平静。
素瑶还想劝,看到他苍白的小脸,打算从别的方向下手,另外再想办法。
“你休息吧!”
她拎着便当冷淡的说道,人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
祁星澄望着素瑶的后背,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万幸刚才拒绝了她的请求。
地下停车场。
祁璟衍带着鹿茴上车,凌风把护照和机票递给他们。
“总裁,夫人,行李佣人简单地替你们准备了几套衣服和洗漱用品,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和他们汇报。
“专心开车。”
祁璟衍说道。
“是。”
凌风不再说话。
鹿茴坐在车子里,她摇下车窗,寒风吹到脸上,皮肤冒出了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
她流泪的模样倒影在车窗的玻璃上,祁璟衍靠过来,帮她把车窗玻璃摇上。
“你身体差不要吹冷风,小心感冒了。”
他摇上车窗玻璃后又重新坐正。
鹿茴慌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她有个秘密一直说不出口。
关于儿子的死,如果被祁璟衍知道,他肯定会雷霆震怒。
有些苦,她只能埋在心底深处,根本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哭,是身体不适吗?”
祁璟衍握住她的小手,低眸睨着她偷偷落泪的眼眸。
她摆了摆小手,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担心小星星的病。”
“是吗?”他将信将疑地反问道,拧了拧剑眉。
鹿茴知道祁璟衍不但占有欲强,且疑心病也重。
“是的。”
她又说道。
“不用担心,等你怀孕了,捐赠了脐带血,他会康复的。”
他没再追问鹿茴哭泣的真正原因,反过来安慰她不必操心祁星澄的病情。
她不说话,唇瓣嗫嚅着,儿子的事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祁璟衍,你还有个儿子。
我要如何告诉你,你的长子死了。
又或者,这件事告诉你,你会在乎吗?
前往机场的路上,鹿茴逐渐变得安静,靠着车座陷入了沉默。
医院走廊。
素瑶拿着手机,她拨通了刘玥珠的号码。
“妈妈,我的另一只手机被阿衍抢走了,原本我存在手机里用来威胁他和我结婚的把柄被他删除了。”她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想要引起刘玥珠的注意力。
刘玥珠此时坐在宋佳妍的卧室,自从小女儿死后,赫然发现这个家里没有她是那么的冷清。
“瑶瑶,你不要哭,妈妈早就替你想好了后路。”刘玥珠望着墙上的那张宋佳妍的海报,用力地咬着牙,嗓音阴沉地说道,“鹿茴,我会替你除掉的。”
素瑶一听刘玥珠的决定,低下头唇角微微勾起,继而又换上了难过的表情。
“妈妈,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放心,这次我会让她死得干干净净。”
刘玥珠发了狠,向素瑶做出了保证。
第262章 离别的约定,又见祈愿树
得到刘玥珠的保证,素瑶郁闷的心情终于变得明朗。
“妈妈,小星星在叫我了,我先进去照顾他。”
素瑶用了个借口打发了刘玥珠。
他们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在整个宋家,谁又比谁清高呢!
“嗯,你先去忙,我会替你联系好帮手的。”
刘玥珠再三向她做出保证。
“谢谢妈妈。”
素瑶这才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刘玥珠握着手机,眼睛依旧看着宋佳妍的照片。
机场。
祁璟衍带着鹿茴前去安检,顺利通关后他们坐在候机厅。
她不习惯人来人往的闹热区域,等反应过来,一顶帽子戴在了头上。
他在鹿茴身边坐下,靠近她安抚了一句,“别怕,没人会认出你的。”
鹿茴听到祁璟衍说的这句话,她的眼眶顺便通红。
曾经的她红极一时,虽然讨厌狗仔队的跟拍,但是好过她现在像过街老鼠一样遮遮掩掩。
“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使徒。”鹿茴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泪滴悄然滑落,“祁璟衍,我真的没有想过,爱你会让我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我失去了五年的青春,姣好的容颜,健康的体魄,还有巅峰时代的掌声。
以及我无辜枉死的儿子,现在回头看看,走过那段爱过你的路,一路布满了荆棘与坎坷,还有你赠与我的伤痛和残酷。
候机室里人来人往,鹿茴说话的声音极轻,若非祁璟衍仔细听,真的会错过她这句发自内心的对他的怨恨。
他伸出精瘦的长臂把她拥在怀里,另外一只手握住她带着寒意的双手。
“鹿茴,是我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幸福。”
祁璟衍说着亲吻着她的脸庞。
鹿茴,赫南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他要我放开你的手,等于是对我们的未来判了一个重刑。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也不可以没有你。
可是,赫南明确地告诉我,你心里的那道光是傅书御。
换而言之,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我,有的只是他。
这个真相我无法接受。
鹿茴,我不想再等你下一个五年,下一个十年,下一个二十年。
人生有几个五年,我等不起了。
飞机在播报登机消息,他们之间的僵持被打断,去排队的时候,他扶着她往前走。
直到他们坐上飞机,祁璟衍的心一直没有得到平复。
鹿茴对他隐隐是带着恨意的,这股恨意是长年累月堆积在她心头之上所产生的。
这一趟前去佛珈山,祁璟衍的心情是无比的沉重,比起当年鹿茴坠入深海还要晦暗。
她对他说出口的真实想法多少带着一些冷漠与疏离,他甚至感受到她对他从未有过的逆反心理。
一路上鹿茴累得睡着了,祁璟衍在想事情。
从他们的结婚,到他们的离婚,再到五年后的重逢,这一路,脑海里重复出现了无数个画面。
想到最后,他一下子被八个月后的分离刺痛了心。
尤其是他想到好友对鹿茴说的那句话,“你的病无法治愈,需要终身吃药”。
他偷偷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握。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鹿茴沉浸在睡眠中,祁璟衍握住她的手她竟然毫无知觉。
飞机抵达佛珈山机场已经是傍晚,他们一下飞机,冬季的南方,空气中带着强烈的湿度,一股湿冷似乎要钻入人的心骨。
鹿茴刚睡醒,冷风吹过,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祁璟衍解开脖子上的围巾戴在她的脖子上,又帮她围起来,像照顾一个难得听话的小朋友。
她抬头,惺忪睡眼带着些微水雾。
他这样举止温柔地替她围围巾的样子真的不多见。
祁璟衍帮她围好围巾,牵着她的手进山。
“时间距离晚餐不早了,今天我们不拜山,步行上山顶可好?”他带着鹿茴来到山脚下。
她望着远处高高的山顶,近处层层叠叠的台阶,轻轻颔首,“嗯,也好。”
祁璟衍蹲下来,他对着身后的鹿茴招了招手,“快上来,我背你上去。”
“不用了,我慢慢走吧!”
她婉言拒绝。
“我想背你上去,就让我为你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祁璟衍轻声说道,磁性的嗓音比以往更低沉。
鹿茴拗不过他,他的话牵动了她的伤心情绪,双眸含泪,人慢慢地走上前,然后趴在了他宽大的后背。
他背着她往前走,她靠在他的背上。
祁璟衍,我们终究是走到了离婚散场的这一步,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止在我们隐婚的那一年。
那时候的我一往无前,勇敢无畏。
那时候的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怎么?五年后我和你竟变成了一对争吵不休的冤家?
重重山路望不见尽头,寒来晚风吹在脸上又冷又麻,她趴在他的后背,他像不知疲惫的少年郎,背着他心爱的女孩一路向前。
“祁璟衍,如果我走了,你就忘了我吧。”
她靠在他身上,闻着属于他独有又熟悉的冷冽味道,灼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滚到他的颈窝,滑落到他的前方胸口。
心好像被她灼热的泪水烫了一下,疼痛难忍。
“不要说这些伤感的话题,我不想听,也不想聊。”他冷冷地说道,选择了逃避。
鹿茴,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我都会找到你的。
我不会出现你面前,也不会贸然地打扰你,只想远远地看着你,看到你微笑了,幸福了,我就忘掉你。
永远永远的忘掉。
山风越来越冷冽,祁璟衍背着鹿茴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他们到了山顶,按照老规矩在前殿的位置上了第一堂香。
祁璟衍帮她点了香,再递给她,进殿堂时,她摘了帽子再跪拜。
忙完后他们去了饭堂,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上香的善男信女坐满了饭堂,闹哄哄一片。
他们俩沉默地吃着下飞机的晚餐,鹿茴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吃饭,她用的是勺子,期间祁璟衍帮她夹菜。
吃完晚餐,他让鹿茴坐在饭堂里,他则是去洗他们的碗筷。洗完后再进去接她,她安静地坐在长凳上像个等待家长的小朋友。
“可以走了。”
祁璟衍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饭堂,穿过回廊他们又看到了那棵挺拔的许愿树。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师父站在夜晚的月色下,对着他们作揖点头。
鹿茴对着师父微微点头,上山后她心思一片澄明。
“施主,要喝杯茶吗?”
师父问鹿茴。
第263章 鹿茴要走,他也不会独活
鹿茴没拒绝师父的提议,她要往前走祁璟衍也跟随着一道。
“请祁施主留步。”
师父对着祁璟衍微微摇头,手指拨动着手上的一串佛珠。
他见师父眉目慈和,语调缓缓,倒也没有强行上前。
“那我在外面等你。”
祁璟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握住鹿茴的小手。
她抬眸,月夜下他的眼眸似有星海坠落,目光灼灼。
“好。”
鹿茴声音极轻的说道。
师父带着鹿茴进了厅堂,他给她倒上一杯茶,里屋供着观音像,大约是每日的早课和晚课,香火的供奉导致厅堂也能闻到隐约的檀香味。
她心神不宁,闻到这股檀香味,情绪慢慢变得稳定。
“施主,你还是没放下。”
师父拨动着手上的佛珠淡淡地说道,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滚滚红尘皆是客,师父,我心已染尘埃,又如何能放得下。”
鹿茴说话时,望着站在不远之处的祁璟衍。
她想到一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想起他,想起他们破碎的婚姻,她怎么放得下,如何放得下?
正是因为爱过他,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真,她才会放不下。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师父对着鹿茴讲了一句佛偈。
她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说话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请求,“师父,我要如何能放下?我真的好痛苦。”
“施主,等你在念念不忘中放下的时候,你就放下了。”
他对着鹿茴又讲了一句阿弥陀佛。
鹿茴虽然没能听懂,但是她大致有些明白了。
祁璟衍站在廊檐下,静静地等着鹿茴出来。
大约半个小时,她走出厅堂,来到他身边,“走吧!”
他握着她的手,然后揣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夜晚山间风寒露重,今晚你将就一下,明天我带你去住酒店。”
祁璟衍握着她冰冷的小手,侧目,黑眸凝望着她的脸庞。
“都可以,你做主吧!”她没有任何的意见。
他带着鹿茴回到房间,一进屋就把空调开启。
“祁璟衍,最近一周,我不想和你发生关系。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地,可以吗?”她坐在沙发上,解下他的那条男士围巾。
闻言,祁璟衍走到她身边坐下,“我答应你。”
鹿茴坐在沙发上,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下来。
“为什么哭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出狱前不久,你带我来过这里,我以为我们可以走下去的……”她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忧伤笼罩在心头上久久挥之不散。
祁璟衍从沙发上起身,他蹲在她面前,双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他俯身向前把她抱在怀里。
鹿茴靠在祁璟衍身上无声地痛哭着,情到浓时会情不自禁,可是人到伤心处,哭的时候往往是无声的。
祁璟衍,为什么你要娶素瑶?
我真的想不通这道难题,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她靠在他身上哭了很久,很久。
祁璟衍抱着鹿茴,一直等到她情绪平静了,才松开抱着她的动作。
“先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他站直,低眸睨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儿。
她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痕,从沙发上起身,站直后搬过行李箱,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睡衣和内衣裤,以及若干的洗漱品。
“这里条件差,没有浴缸,我帮你把塑料凳拿进去。”
祁璟衍把两张凳子拆解开,背对着鹿茴走进了浴室,知道她腿瘸了站着洗澡不方便,需要坐在凳子上。
她拿着东西走进洗手间,他正在帮她调热水。
“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他说道。
“嗯。”
鹿茴点了点头,情绪不是很高。
在她去洗澡的空隙,祁璟衍拨通了素瑶的手机号码,他站在窗前,望着无边的夜色,黑眸阴沉至极。
“你存在手机里的所有视频我全部删除了。”
他冷冷地说道。
素瑶正在医院陪着祁星澄,接到祁璟衍打来的电话多少有些意外。
“阿衍,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和温柔,用无懈可击的平静来维持内心的恐慌。
“我和你结婚这个决定不作数,我祁璟衍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她就是——鹿茴。”他握着手机,磁性的嗓音冷冽而凛然。
素瑶听完他的话,她情绪难得地出现了失控,“阿衍,你不可以这样做?你忘了,我对你是有恩的,我对你弟弟祁彧也有恩。你们祁家欠了我两份恩情。”
“八个月后,你如果想要追讨这份恩情,我会以另外的方式还你。”
祁璟衍微微转身,望着洗手间的方向。
如果鹿茴要走,他也不会独活。
这一生,他不想再等一人归。
等一个人太苦,太煎熬。
个中的滋味只有他这个苦苦等待过的人才会明白,才会知晓。
“不要,阿衍,我只要你。”
素瑶握着手机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我的决定岂能容你来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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