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萌厉君御大结局》全章节小说-阮萌萌厉君御全文无弹窗阅读
阮萌萌又问:“你是不是控制不住你自己?”
厉君御还是没有情绪:“不是。”
不,他在说谎。
阮萌萌仔细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她被他碰的时候太害怕太紧张,虽然有注意到他跟平时不太一样,但没有仔细想,只以为男人在床上都会比平时粗暴,可是现在回想,分明不是。
他昨晚,更像是失控了。
但凡他控制得住自己,都不会在她哭着求他放过她的时候,继续不管不顾地进行下去。
阮萌萌仰起头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我读大学的时候,出于好奇选修过精神学,教授说过一种心理疾病,叫多重人格,姐夫”
厉君御冷声一斥:“住口!”
阮萌萌没有住口:“姐夫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我让你住口!”厉君御眼眸中的怒火刹那间倾巢而出,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逼得她接连往后退了几步,背脊重重撞在墙上。阮萌萌吃疼地咬住下唇,拧着眉头看着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阮眸里千回百转,糅杂着千万般感情,愤怒有之,憎恶有之。
可愤怒之下是无处安放的惧,憎恶之下是不可言说的痛,他把自己逼得脸色惨白,但阮萌萌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压抑什么?
哪怕他真的是人格分裂,那又怎样?又不是治不好,就算真的治不好,她也不介意这样的他啊。
厉君御合上眼睛,再睁开,刚才那些复杂情绪突然间烟消云散,像暴风雨褪去后的海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我一直以为宠着你惯着你是为了你好,哪知道,纵到最后会把你纵成这幅模样,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不听我的话,连我都管不了你,还有谁能制得住你?再这么下去,你非无法无天不可。”
他放开了她,对着门外喊一句:“阿慎。”
阿慎悄无声息地出现。
厉君御长久地闭上眼睛,嗓音沙哑:“把她给我带回海城,带去季家祠堂,关起来。”
第082章你怎么那么坏啊
阮萌萌旋即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要关我?我又没做错什么!”而且还是关在季家的祠堂,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小时候被关过一次,才不要进去第二次!
厉君御转身背对着她,阮萌萌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他嗓音冷冽:“你越来越放肆就是错。”
阮萌萌气急:“我!”她咬住下唇,跺脚撒泼,“我头疼,我胸疼,我下面疼,我被你弄得全身都疼,你还要把我关在祠堂,你怎么那么坏啊!”
往常她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厉君御总会无奈又羞恼地训她‘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说是训,其实更像是拿她没办法的嗔怪。
但是这次,他直接进了卧室,仿佛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一语定局:“关三个月再放出来。”
厉君御决定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改变,他说关她三个月就是关她三个月,阮萌萌气得重重踹了一下门,扭头就走。
阿慎刚想追上去,却听见卧室里的厉君御低声道:“阿慎,把杨医生安排过去照顾她。”
阿慎神情迟疑,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先生,您是不是又把自己弄伤了?”
林颖那句‘看见他用刀’旁人没有注意到,他却听得眉心一跳,很多年前他见过厉君御自残,伤害自己这种事,在某种时候厉君御是做得出来的。
果不其然,他刚走进卧室,就敏锐地嗅到一丝血腥味。
难怪他刚才直接走进卧室,他就是不想让阮萌萌知道他受伤吧?
厉君御抬起手臂,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染了血也不太明显,只有仔细看才看得出来,那片布料早就被浸湿成深色。
昨晚他清醒过来,听到浴室里传出阮萌萌呕吐声,她像碰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脏东西,呕得撕心裂肺,那些代表着反感和厌恶的声音,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头,宛如一次次重击,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雪。
他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逃到了这间套房里,关了自己一整天,可脑海里还是动不动就浮现出阮萌萌憎恶抵触的眼神和表情,像魔咒一样盘旋不去,他终究是忍受不了,用水果刀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他对林丛志说,这个世上能让威胁到他的事情,五个手指都数不满,这是真的,只是没有人知道,阮萌萌对他厌恶和恶心,就是他害怕的事情。
那关乎一个秘密,一个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阿慎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想帮他包扎伤口,不过厉君御拒绝了:“不用。”
阿慎看着他冷寂的侧脸,他眼神凛然,仿佛在做什么决定,他忽然猜测:“您在这个时候把小姐关起来,是不是想接受宋医生上次说的那个治疗方案?”
厉君御站在窗户边,窗外日薄西山,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的模糊身形,他没有回答。
但阿慎毕竟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揣摩得出他的心思,当下紧张道:“可是宋医生也说那个方案有风险,万一您出了什么意外,小姐怎么办?季家怎么办?”
厉君御静默,望着窗外逐渐落下的太阳许久不语,他的心思沉重得连千斤顶都抬不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终于开口,阿慎以为他要说什么,可他只是吩咐:“安排人,把她看好,别让她离开祠堂。”
“是。”
第083章好久不见想我不
季家的祠堂不在季公馆里,而是在一座远离城市的矮山上。
这座山是季家先祖发源之地,季家后人用了些手段,得到了这座山的使用权,换句话说,整座山都是季家的,山名也叫做禾子山。
季家的列祖列宗都葬在这里,祠堂立在山顶,阮萌萌从港城回来后,便被关进了这里。
说是季家祠堂,其实祠堂只是一部分,这是一座完整的房子,卧室、餐厅、客厅什么都有,但失去自由对阮萌萌来说已经不能忍,更不要说这里落后得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
起初几天她特别折腾,想方设法要逃出去,然而都被看守她的护卫抓住,没一次成功离开山顶。
负责照顾她的身体和起居的杨医生,语重心长地劝她:“小姐,您别再胡闹了,先生只是罚您在这里面壁思过三个月,忍忍就过去了,要是被先生知道您总想着逃,他再多罚你几个月怎么办?”
阮萌萌不听劝,很有反抗精神地又‘越狱’了几次,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这时候她才终于确定,自己真的逃不出她姐夫布下的天罗地网。
死心后,她每天焉焉的,呆在祠堂里面对季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闲着没事还跟他们吐槽厉君御的无情无义,听得杨医生哭笑不得。
古人说山中无日月不是没有道理,待在这种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连照明都是靠灯笼和烛台的地方,成天愣愣怔怔地盯着天,盯久了人都要傻,哪还有心思去记过了几天?
这天早晨,阮萌萌起床洗漱后,照例先到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然而才刚进门,祠堂里突然响起一道男声:“这不像你啊,居然肯老老实实在这里受罚,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关三个月?”
阮萌萌一愣,立即转头,祠堂空阔,除了牌位外没有一个人。
可是她刚才明明有听到说话声,绝对不是错觉,她抿抿唇,扬声喊:“靳野,是你吗?”
凭空又传来一声轻笑:“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就出来让你见见。”
紧接着,阮萌萌感觉到背后有劲风袭来,她迅速转身,然而背后却袭来一阵大力,抓着她的手臂和肩膀,直接将她面朝墙壁地压在墙上。
靳野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问:“好久不见,想我不想?”
“放开我!”阮萌萌身体挣扎甩开他,靳野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她,她一动他就放开她,退后一步。
阮萌萌回头看着他,皱起眉头:“你怎么能来到这里?”
靳野一笑:“季家的看守的确很严,但我的能力也不是摆着看的,这个世界上,我没办法去到的地方还很少。”
真狂妄。
虽然厉君御没有说清楚靳野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能被他称之为‘危险’的人,必定不是一般角色,阮萌萌对他还是保留警惕的。
她的目光往祠堂外瞥了瞥,守卫的人还远远站着,只要她喊人他们应该能听到。她放心了一点,没好气地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看我笑话?”
靳野在祠堂里看来看去,像是觉得新鲜,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问:“阮萌萌不是最心疼你这个小姨子吗?怎么舍得把你关在这种地方?你做什么错事了?”
阮萌萌不语。靳野等不到她回答,回头看她:“怎么不说话?”
他想了想,噗哧一笑:“你姐夫不让你跟我说话?”
被他说中了。阮萌萌看了他一眼,还是不吭声,拿了三根香烟点燃,然后在蒲团上跪下,靳野忽然伸手捏她的耳朵,阮萌萌恼道:“你能不能别烦我?”
靳野睁着眼睛一脸无辜,指尖是他刚从她耳边捏下来的草屑。阮萌萌顿了顿,还是扭开头,规规矩矩地叩了三个头,将香烟插进香炉里。
她故意不理会靳野,毕竟她不知道他来这里想干什么,想逼他自己觉得没趣离开或者说明来意,点完香后,她又点了两支香烛,结果一转身,靳野用她燃的香烛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他半垂着眼皮,弹弹烟灰:“这些是季家的祖宗,又不是你的祖宗,你拜那么认真干什么?”
他走到牌位面前:“能被供奉在这里的,都是正经的季家人,喏,这个就是你姐夫的父亲,这个是你姐夫的母亲,诶,这个,”他忽然伸手要去碰一个牌位,阮萌萌立即打掉他的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靳野一笑,也就不碰了,抬抬下巴示意:“你知道她是谁吗?”
第084章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个牌位上写着‘乔维安’,阮萌萌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牌位竟然放在季老先生的旁边,那是只有配偶才能放的位置,但季老先生的另一边已经有一个季老夫人,这个乔维安的牌位放在这里,显得特别突兀。
她不禁好奇:“谁啊?”
靳野眉眼含笑:“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阮萌萌:“”
“想知道啊?”他咬着烟,说话时还跟着吐出几缕烟雾。
一般男人用这种姿势说出这种话,多少会给人流里流气的感觉,但他眯着眼睛,长睫毛盖住那一线碧蓝色的光泽,影影绰绰间,像草丛中窥视猎物的豹子,邪肆野性,莫名性感。
阮萌萌总觉得他下一句话不是什么好话,干脆转身就走。
靳野笑了起来,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道:“这个乔维安,是季老夫人去世后,季老先生再娶的妻子。”
厉君御的父母早逝,他也很少提起过父母,阮萌萌明白那种不想被人触碰伤疤的心情,所以从没有深究细问他父母的事情,只是偶然一次听到他说,他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意外去世,再过五年他父亲也去世了,她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母亲去世后,他父亲没有再娶,完全没想到还有一个乔维安存在。
“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乔维安在季老夫人没有去世之前,就跟季老先生在一起,在季家被称呼为二夫人。”靳野玩味地笑,“说白了,就是古代的妾。”
阮萌萌怀疑自己听错了:“妾?”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东西??
“虽然中国从1950年开始就实行一夫一妻制,但以季家的门楣,堂堂一家之主想要多几个女人作伴,也实属正常。”靳野笑着觑她,“就说你姐夫,他若想往季公馆里多领几个女人,也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阮萌萌像被踩中了尾巴,一下子炸毛:“我姐夫才不会!”
靳野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来,不置与否。
阮萌萌越想越觉得不对:“你对季家的事情怎么这么了解?”难道现在的人与人合作,还要摸清楚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底细?她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乔维安该不会是你母亲吧?”
靳野一下子被烟呛到,咳了几声,惊为天人地看着她:“你怎么比我还能胡说八道?”
“”阮萌萌无语,“所以你刚才说那些都是胡说八道的?”
靳野嘴角斜勾:“乔维安的牌位能放在季老先生的身边,就表示她一定是季老先生的女人,我连猜带蒙,八九不离十。”
说白了就是胡说的呗!亏她还听得那么认真!阮萌萌恼怒:“你这个人好烦啊!”
靳野哈哈大笑。
接下来一整天,靳野都没有走,阮萌萌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而且每次都能巧妙地躲开守卫,不被任何人发现。
晚间,杨医生做好了饭菜送到阮萌萌的房间,阮萌萌自顾自吃着,不理会靳野。靳野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我在这里呆一天就觉得无聊透顶,你呆三个月呆得下去吗?”
阮萌萌头也不抬道:“你呆不下去就走呗,我又没让你留在这里。”
靳野只是笑,却没有走。
后来夜深了,阮萌萌不得不下逐客令:“你还不走?”
靳野放下手中把玩的一个摆件,起身逼近阮萌萌:“我陪你说了一天的话,你就这样赶我走?”
他话语轻轻,可却给人强烈的威胁感。
阮萌萌不断后退,小腿撞到床脚,她不得不停下来,假笑道:“行行行,我谢谢你今天烦了我一整天,你慢走,我要睡了。”
“一起睡。”靳野低头想要含她的耳朵。
阮萌萌一缩脖子躲开,没让他得逞,双手用力推开他,但是被靳野抢先一步抓住双手,他笑吟吟地盯着她,像是在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阮萌萌咬牙切齿道:“不巧,我不喜欢跟人睡。”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保证你会爱上和我睡。”
阮萌萌忍他到极点了,眉心一抽,冷冷道:“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靳野叹气:“冷酷无情的女人。”说着他就放开她,转身走向门口,还贴心帮她将灯关了。
阮萌萌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以为他已经走了,心里一松,结果在这个时候,背后突如其来扑上来一具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一把搂住她,紧接着就压住了她的唇。
阮萌萌震惊得无以复加:“!!!”
靳野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控制住她两只手,风卷残云地对她一通侵袭,没一分钟就放开她。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的喘息声分外明显:“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我真的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滚!”混蛋!!
第085章得失永远是正比
翌日,季公馆。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后,厉君御平静地睁开眼睛。
他躺在蔷薇花架下的藤椅上,入眼便是盛开的蔷薇花,一朵朵淡紫色的花苞在阳光下热烈盛放,像永远不会枯萎的生命。
“先生,感觉怎么样?”宋医生低声询问。
厉君御起身,手指插入发丝中撑住额头,沉吟了一阵,最终还是摇头。
又失败了啊。宋医生都数不清楚这是这些天以来尝试的第几次失败了,无奈苦笑:“先生从小就比一般人更意志坚定,普通的催眠术对您没有用,我也无能为力。”
他本来是想用催眠术来解开他的心结,无奈厉君御不是一般人,他各种方式都试了个遍,而且都没办法彻底掌控他的精神,刚才那次催眠还配合了安眠药,可到到最后只是催眠他陷入睡眠而已,根本没办法进入他的精神层面。
厉君御半垂着眼眸,阳光穿过花叶洒落在他身上,形成深一块浅一块的光影,他淡淡道:“既然催眠没有用,那就用你上次说的那个方式试试。”
“可是先生,万一”宋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阿慎便匆匆而来,凝声禀报道:“先生,靳先生来访。”
靳野?
上次在港城,他说‘海城再见’,果然如约来了。
厉君御放下手臂,抬起头,眉宇间的疲累悉数散去,又恢复成那个寡淡清冷的阮萌萌:“请到客厅奉茶,我等会儿就过去。”
阿慎遵命:“是。”
厉君御从藤椅上起身,随手拿起搭在扶手上的外套穿上,他一边扣上纽扣一边对宋医生道:“我知道有危险,可这世上有什么得到是不用付出代价?我心意已决,你去准备吧。”
宋医生发自内心地喟叹一声:“是。”
厉君御长腿迈开,大步朝客厅走去。
靳野这次来只带了一个手下,大大方方坐在客厅里喝茶,厉君御的脚步顿了顿,而后才走过去,带着笑意出声:“上次靳先生来海城,季某有所怠慢,今天可要给我一个机会好好招待靳先生。”
靳野起身,嘴角挂上笑意:“却之不恭。”
阿慎立即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午宴,厉君御和靳野则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佣人送上来茶盏,靳野端起茶杯,解开茶盖,清香即可扑面而来,他挑眉道:“这是六安瓜片吧?”
厉君御挑了下眉:“靳先生也懂茶道?”
靳野回答得随意:“马马虎虎。”
“我听说靳先生的爱好是听西方古典音乐?前两年有个朋友送了我一套老唱片,我平时不听这些,放在我手里也是浪费,还不如送给懂得欣赏的人。”厉君御放下茶盏,对佣人示意,佣人立即到书房将那套唱片取了下来。
靳野显然很感兴趣,动作小心地拿起唱片端详,没几眼就看出唱片的来历,眉毛高高挑起:“这是莫扎特的维特交响曲,还是第一版,现在可是有价无市。”
厉君御不甚在意:“这种东西,放在懂得欣赏它的人手里才有价值,放在我手里,顶多就是一件古董摆设。”
靳野将唱片放回盒子里,勾着点薄笑:“可我总不能平白无故收下阮萌萌这么贵重的礼物吧?”
厉君御抬起眸,眸底隐匿着几分意味,笑得不那么认真:“怎么能算是平白无故?靳先生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合作伙伴。”
他笑,靳野也笑,两人都笑得客气,可
靳野喜欢古典音乐这件事,只有他的心腹知道,其他人,甚至是靳家人,都不知道他们狠辣嗜血的家主还有这么风雅的爱好——像他们这种上位者,喜好暴露得越多,就意味着生命多一分威胁。
厉君御今天送他这一套唱片,究竟几分是真心交好,几分是敲打警告他,他们都心知肚明。
靳野淡扬嘴角,他在中国如入无人之境,到底是惹这位阮萌萌不快了,他就用这个方式告诉他,不是只有他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他也有办法窥探到他隐藏最深的秘密,想相安无事地合作,就谁也别招惹谁,否则
低头敛去眼底的冰冷,靳野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里随口一问:“怎么不见二小姐?”
“跟朋友出去玩了。”厉君御莞尔,“她是个闲不住的,每天都要折腾出些事情给我善后。”
靳野打趣地觑了他一眼:“可阮萌萌也乐在其中啊。”
“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也习惯纵着她了。”厉君御一说起阮萌萌就眉眼温柔,语气也轻了几分,全然不介意暴露自己有多珍惜这么小姑娘。
厉君御别的喜好藏得很好,唯独宠爱阮萌萌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但他就是太把阮萌萌放在心尖上,才让人更加忌惮,黑白两道但凡知道阮萌萌的,也都知道伤谁都不敢伤阮萌萌。
曾经有个人说过,想保护一个人,要么就把她藏得谁都找不到,要么就把她捧得谁都碰不到。厉君御就是后者。
靳野节骨分明的手指弹去烟灰:“阮萌萌宠爱二小姐,宠得连远在老挝的我都知道她是你的掌上明珠,要不是岁数不合适,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厉君御哑然失笑:“靳先生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佣人来报,午宴都准备好了,厉君御便抬起手请靳野到餐厅入座。厨房准备的是西餐,一张长长的餐桌,两人分坐两头,阿慎和阿谨站在一旁倒酒。
靳野拿起酒杯,在手中晃了晃,碧蓝色的眼眸倒影着鲜红色的酒液,悠然道:“我收下阮萌萌一份贵重的礼物,还受一场盛情招待,不回报阮萌萌点什么,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他目光转向对面,笑容逐渐变化,“阮萌萌应该知道越南有一个兵工厂,专门向东南亚地区兜售枪支弹药吧?”
厉君御不动声色,淡淡颔首:“知道。”
“如果没有这个兵工厂,整片东南亚市场就是阮萌萌你的。”
厉君御挑眉:“所以?”
靳野身体微微向前倾,桃花眼眯起了起来:“要不,我们联手,端了它,生意归你,地盘归我。”
第086章怎么不让她碰了
靳野的意思太明显了,就是要厉君御跟他联手,端掉越南的兵工厂,最后的利益,他们五五分。
厉君御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手,一笑:“靳先生刚刚拿下老挝,就迫不及待想要将越南也收入囊中,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靳野摊手:“你不觉得用趁热打铁来形容更合适?”
“既然靳先生这么有信心,为什么还要跟我联手?”厉君御缓缓道,“说实话,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靳野垂着头切着牛排,勾起嘴角一侧的弧度,似有似无:“像我们这样的人,每天都是在刀尖上舔血,指不定哪天就挂了,倒不如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多为后人做点好事儿。”
厉君御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靳先生也会想到后人?”
谁不知道老挝的靳野最是凶悍不留情面,亲兄弟亲姐妹都能说杀就杀,他这句‘为后人做点好事儿’,听起来可真像是讽刺。
靳野一只手支着额角,一只手拿着雕花嵌玉的银制餐叉,叉起一小块牛排肉送入口中,无所谓地嚼着:“我不想,阮萌萌你想就好了啊。”
他懒懒地掀起眼皮:“多铲除一个敌人就多一分安全,兵工厂一直都把阮萌萌你视为眼中钉,上次阮萌萌和二小姐遇到暗杀,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是兵工厂,他们看到阮萌萌和我达成合作,怕你在东南亚的势力会越扩越大,影响到他的利益,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联合帮派对你下杀手。”
“这个仇,哪怕阮萌萌自己不想报,也要为二小姐想想啊,你就不怕它们哪天再卷土重来,伤害到二小姐吗?”
确实。
厉君御也是时候来才查到,那个被他铲除的帮派只是被人利用,真正的主谋是越南兵工厂。
兵工厂一直向东南亚兜售枪支弹药,而厉君御在东南亚也有几条线路,兵工厂的利益被厉君御占去一大半,他们当然不会甘心,之前有好几次想对季家的货物搞破坏,只是没有一次成功。
厉君御眸子一寒:“看来靳先生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他把什么都调查清楚了,知道他的要害是阮萌萌,算准了他自己不怕危险,但容不得阮萌萌有一点不安全。
靳野挑眉,直接发问:“所以,干不干?”
厉君御抬起的嘴角无甚笑意:“靳先生都盛情邀请了,我怎能拒绝?”
靳野举杯:“那就先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午餐结束后,靳野就离开了季公馆,厉君御也回了书房安排事宜,阿慎和阿谨被召去书房,上楼时,阿谨奇怪道:“先生怎么会突然就答应靳野一起端掉兵工厂?”
阿慎垂眸道:“先生接受了宋医生上次建议的那个方式,要彻底把‘病’治好。”
阿谨睁大眼睛:“啊?不是说很危险吗?先生怎么还”
说话间已经走到书房门口,阿慎沉沉地吐出口气:“就是因为有危险,所以他才想趁现在,多帮小姐铲除一分威胁。”
阿谨皱眉,尚来不及说什么,书房内便传出厉君御的声音:“阿谨,阿慎。”
两人只好暂时停下说话,开门进去:“先生。”
厉君御坐在书桌后,眉目沉寂:“阿谨跟我去越南,阿慎你留在公馆,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多派些人看住明曦,别她离开祠堂半步。”
两人均是领命:“是。”
厉君御抬起手撑着头,沉吟着什么,半响后却改口道:“算了,我亲自去告诉她。”
凌晨四点多,阮萌萌还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唇上压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正轻轻柔柔地吻着她,绵软温湿,像一个人的唇,她皱了皱眉,忍不住低吟一声:“唔”
双唇相贴的触感愈发明显,阮萌萌第一反应是靳野那个混蛋又来了,当下醒过来,双手用力推开身上人的胸膛,恼道:“靳野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对你不客气!”
身上的人动作一顿,声音霎时间沉入谷底:“你喊谁?”
这声音,不是靳野,是厉君御!
阮萌萌惊喜万分:“姐夫!”
厉君御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你为什么会喊靳野的名字?”
阮萌萌不愧是经常撒谎的行家,用不着一秒反应,立马就编织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你把我关在这里,就像当初我被恐怖分子关在商店里一样,这几天我一直做噩梦,梦见那天的事情,所以就不自觉喊了靳野的名字。”
果然,厉君御一听她这么说,方才那点冷戾瞬间烟消云散。
阮萌萌打蛇上棍,殷勤地凑向他:“姐夫,你是不是来放了我的?你再把我这么关下去,我是要变成傻子的。”
厉君御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身体,微微往后倾拉开距离,温声道:“我要出门办一件事,等会来了就放你出来。”
阮萌萌丧下脸:“你真要关我,还不如把我关在季公馆,起码那里有手机电脑wifi,这里什么都没有,每天不是面对列祖列宗,就是傻呆呆地看蓝天白云,无聊!”
厉君御眉目含笑:“是吗?我听说你昨天派了七八个守卫去帮你抓蛐蛐,还强迫他们跟你一起斗蛐蛐,输了学青蛙跳,你看起来可不是无聊的样子。”
被戳穿了,阮萌萌一下子就软了,改用了撒娇的战术:“姐夫”
阮萌萌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要趴在他背上,厉君御动作极快地起身躲开,阮萌萌都愣住了。
从刚才起,她就觉得厉君御好像是不想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他现在这个反应,摆明就是要避开她。
他怎么突然不让她碰了?
厉君御一贯会收敛自己的情绪,双手在身侧捏紧后又放开,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暗光,转瞬又恢复自然,只是嗓音略沉:“听话,等我回来,就放你。”
第087章我根本忘不了他
见阮萌萌还睁圆着眼睛看着他,厉君御飞快避开她的视线,嗓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明曦,乖一点,在这里等我回来,别再胡闹让我分心。”
阮萌萌‘哦’了一声,看起来好像很乖巧听话,哪知道厉君御才刚刚放松,她就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双手紧抱着他的脖子,双腿缠着他的腰。
厉君御身体瞬间僵硬,第一反应是把她甩开,但她缠得这样紧,想挣开她必须用力气,力气太大又会伤到她,厉君御进退维谷,推开不是抱住也不是,到最后只能无力地道:“你放开我。”
“不放!”阮萌萌才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你为什么要躲开我?我又不是吸血鬼,碰你一下难道还能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平白无故把她关在这里,她都还没冲他发脾气,他还敢躲着她,是不是她安生了几天,他就忘了她还有个混世魔王的称号?
“你不说我就一直这样缠着你!”阮萌萌把他抱得更紧,厉君御的脸色愈发难以言喻,看着她咄咄相逼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碰你吗?”
“啊?”她什么时候不喜欢他碰她了?
阮萌萌被他反问得茫然不已,眨眨眼睛,蓦的想起港城那一夜后,她跑到浴室呕吐的事情他该不会是从这里以为,她厌恶他的触碰吧?
厉君御趁机将她从身上扯下来,放回床上,从肺腔里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别闹了。”
“不是,姐夫,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喜欢你碰我,我那天其实是”
阮萌萌急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种误会,连忙解释:“我那天会那样,其实是因为想起了裴东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可能是生病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是每次你跟我亲密接触,我就总控制不住想起裴东辰的脸,我是恶心他,不是恶心你!”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很难懂,没准会被他当做是胡说八道,但是她真的是这样。
裴东辰成了她一个魔咒,只要有异性靠近她半米之内,她就感觉很不舒服,如果对象是厉君御,她还能稍微忍一忍,可像上床那种负距离的事情,即便是厉君御,她也忍不住反感。
她自己已经对第一次被裴东辰夺走这件事释怀,可是身体却忠诚地记住了那个噩梦。
“姐夫,你相信我,我不讨厌你。”阮萌萌拉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
厉君御却是问:“想起了裴东辰?”
“嗯。”阮萌萌闷闷道,“我根本忘不了他。”
屋内的光线太暗,阮萌萌又低着头,所以没有注意到厉君御因为她这句话,脸色变得雪白,声音紧涩:“除了想起他的脸,你还能想起什么?”
阮萌萌皱皱眉头:“想不起来了。”
虽然想不起来,但她心里一直怀疑那天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她似乎忘了很多重要的细节,就比方说她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过什么话,可她一个字都记不起来。
想不起来厉君御静静地吐出一口气,微微捏紧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如果真的不舒服,回头我让宋医生来帮你看看对不起,那天我伤到了你,以后不会了。”
后半句,是他从那天起就欠她的道歉。
第088章他的另一个人格
阮萌萌愣了愣,抬头望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那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有些难以晟齿,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她都觉得尴尬,支支吾吾道:“我没事,只要你别再误会我厌恶你就可以。”
厉君御“嗯”了声,没有后话。他从刚才一直站在床边,也没有坐下。
两人间一时无话,阮萌萌手里揪着被子,用眼角偷偷瞥了他好几次。
她可能真的少根筋,他强行要她,她反而没那么介意,只在意他那天究竟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是不是真的有人格分裂?
这些天她被关在这里,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在她的记忆里,厉君御有过两次行为处事不像他,除了港城那晚外,还有一次是他跟她告白。
那时候她高兴坏了,所以没有过多去想,像她姐夫这样含蓄内敛又习惯压抑自己感情的人,怎么会毫无征兆地主动跟她告白?
现在回想,那的确很不像他,而且他告白的时候,语气和方式都非常强硬,和平时的他天壤之别。
如果他真的有人格分裂症,那这一切反常就都说得通——跟她告白,和要了她的人,都是他另一个人格。
她很想知道真相,可在港城的时候,她只是问一问,都能惹得他大发雷霆把她关进祠堂,现在再问一次,他会不会气得直接走人?
算了,他马上要出门办事,现在把他气走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阮萌萌在心里想,还是等他把她放出去后再问他。
琢磨到这里,阮萌萌便暂时收起一切疑问,盘腿坐在床上:“姐夫,你这次要去多久?”
厉君御道:“不会很久。”顿了顿,他又说,“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吧,我不吵你。”
阮萌萌不想他现在就走:“那你陪我睡,我刚做了噩梦,害怕。”
虽然她说了她不是厌恶他,但厉君御心里还是有一根刺,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林明眨眨眼:“可我现在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
阮萌萌是个小骗子,但是她有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每次睁圆眼睛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模样便无害得像一只小麋鹿,任谁都舍不得拒绝她的要求。
厉君御也被她打败了,在床沿坐下,克制地与她保持一点距离,柔声问:“想听什么故事?”
阮萌萌侧身躺着,枕着自己的胳膊肘:“说你的情史吧,你最难忘的女人是谁?”
厉君御一蹙眉:“我哪有什么情史?”
阮萌萌嘴角向下撇了撇,轻哼一声:“我不是你的情史吗?”
“”所以她是想让他承认她是他最难忘的女人吗?厉君御一时无言以对,这个人这个人怎么总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每天变着法夸自己?
阮萌萌嗔了一句:“你还不说?”
厉君御抬手往她的额头上一弹,纵容地顺了她的意,想了想,说了她小时候的事情。
“你刚到季家的时候,安静又内向,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让我以为你本性真的这么乖巧听话,谁知没过几个月,你就显出原型,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干的第一件坏事——你居然趁厨师长午睡,剪掉了他的胡须,害得他一气之下把胡子都剃掉了。”
阮萌萌辩解:“那是因为我觉得一个厨师却留着教书先生的胡子,严重影响我从外貌判断一个人。”
“那你也不应该把人家的胡子剪掉,那可是人家蓄了好多年的胡须。”
“我小时候不懂事嘛,再说了那时候你也没罚我,不就是觉得我做得对?”
“”
原木材质的屋子里有从窗外飘散进来的梨花香,淡雅芬芳里还带有一丝甜腻,远处的晨曦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宁静而悠远。
厉君御讲了很多话,阮萌萌一开始还会应上两句,后来就只剩下‘嗯嗯哼哼’的音调,再往后,回应他的就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厉君御轻声喊:“明曦。”
阮萌萌睡熟了,没有回答,厉君御动作小心地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这才起身出门。
门外阿慎守着,厉君御将门关上,低声吩咐:“明曦总做噩梦,你回去让宋医生调配点凝神静气的香薰放在她的房间里,再把公馆里的宋姨安排过来,晚上守在她的床边。”
阿慎遵命:“是。”
厉君御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最后踏着乍破的天光,如来时般无声离去。
阮萌萌睡到午后才醒来,起床没看到厉君御,虽然没有多意外,但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下床洗漱后,她照例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靳野便又是趁着她不注意突然出现,她还跪在蒲团上,他直接把一包东西丢在她怀里:“给你带的。”
第089章你就是我想图的
阮萌萌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热乎乎的土窑鸡,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好,无语道:“你怎么又来了?”
靳野手里也捧着一只用荷叶包着的土窑鸡,在椅子上随意坐下,撕了一个鸡腿,咬了一口肉:“我给你送吃的,你不说谢谢就算了,怎么还凶我?”
“”
阮萌萌微妙地发现,颜值即正义这句话真不是假的,这么粗暴的动作,靳野做起来竟然迷之赏心悦目当然,这是在忘记这个人各种恶劣前科的前提下。
他动作虽然肆意,但吃相不夸张,咀嚼的时候双唇紧闭,只有脸颊轻微动了动,看起来还颇为斯文。
有些人的教养和礼仪,从细微之处就能看出来,靳野本人虽然不正经,但从小受的教育应该都是顶级的,否则教不出他这种集狂野和优雅于一体的人。
“看我干什么?”靳野一双桃花眼眯了眯,换了个姿势坐着,“觉得我好看?”
阮萌萌明智地选择不接他的话,反口问:“你总来我这里干什么?我这里没什么可给你图的吧?”
“谁说没什么可图?”靳野轻轻地笑,“你整个人就是我想图的。”
阮萌萌顿了顿,道:“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靳野问得很认真,碧蓝色的眼眸却生出笑味,乍一看像当海面被风吹过时泛起的涟漪。
阮萌萌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把土窑鸡放在桌子上,没吃也没动,分外淡定加平静地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缺女人,我可不觉得自己有多美貌多独一无二,能让你对我一见钟情。”
他们笼统就见过四次,从第一次开始他就这么轻浮不正经,摆明就是个花花公子,阮萌萌倒活回去十年都不会相信他对她有感情。
顶多,就是闲着无聊,拿她当消遣。
“你这么说可就伤我的心了。”靳野丢掉吃完的鸡腿骨头,垂着头看着手里的鸡,像是在思考要撕那一块地方吃,嘴角勾起一抹无可无不可的笑,语气听起来有点惆怅,可说的话却假到不行。
“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从你出生起就喜欢你,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也从没有过女人,我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只对你有欲望,就是想跟你夜以继日,让你对我日久生情。”
日阮萌萌生平第一次恨自己‘见多识广’,轻而易举听懂他各种荤段子,咬了咬牙,她放弃跟他好好说话的想法,扭头对着门外扬声喊:“来人——”
话还没完全喊完,阮萌萌的嘴就被靳野一把捂住。
但门外的人已经听到呼喊,走到门口,隔着一扇门问:“小姐,怎么了?”
阮萌萌一边挣扎一边费劲儿地发出声音:“唔唔——”
靳野抓住她两只手,看了门外一眼,外面的人没有听到阮萌萌的回话,还在问‘怎么了’,随时可能进来。
靳野压低声音,在阮萌萌耳边道:“不跟你闹了,我是好心来告诉你——你姐夫今天就要去越南了,要去很久,你没准要等个一年半载才能再见到他。”
阮萌萌睁大了眼睛,旋即就觉得他是在骗她,她姐夫明明说很快就会回来,怎么可能一年半载?
靳野笑:“你可以不相信啊,但是你考虑清楚了,万一我说的是真的,那你怎么办?嗯?”
“”阮萌萌逐渐放弃挣扎,靳野得逞地笑起来,放开了她的双手和嘴。
门外的人已经把手放在门上,准备要推门而入:“小姐?”
阮萌萌沉了一口气,然后回道:“没事了,刚才看到一只老鼠,已经跑了。”
“好的。”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阮萌萌回头盯着靳野:“你说的是真的?”
靳野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阮萌萌这才发现他的耳螺里塞了耳机,跟谁保持着联系,他听完耳机里的话,然后对她眨一只眼睛:“你不信可以问你家奴才。”
阮萌萌愣怔了一下,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恰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阿慎的声音:“小姐。”
靳野动作极快地躲到祠堂后,阮萌萌迅速起身将两只烧鸡塞进桌底下,做完这一切,阿慎刚好推门而入。
阮萌萌挡在桌子前,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阿慎,你怎么来了?”
阿慎不疑有他,将手里的电脑包双手送上:“先生让我送个电脑给您,已经办好了网卡,您要是无聊,可以上网看看电影。”
她早上刚跟厉君御吐槽这里没有手机电脑wifi,他回头就让阿慎送电脑给她,不是心软了是什么?阮萌萌撇撇嘴,明明就是心软,为什么还不让她回季公馆?非要继续把她囚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难道他真的要离开很久才回来?怕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惹是生非,所以才把她关起来?
阮萌萌的手指无意识攥紧,突然有点不安:“阿慎,你坦白告诉我,我姐夫这次出门是不是要很久才回来?”
阿慎脸上分明闪过犹豫,阮萌萌立即伸出一根手指警告:“你不准对我说谎!”
阿慎只得点头:“是,先生要去一趟越南,应该不会很快回来。”
这就变相地承认厉君御要离开很久啊!阮萌萌当下就急了:“我要见他!”
阿慎连忙正色:“没有先生的命令,我们不能放您下山。”
“我就去送送他,我送完他就回来。”阮萌萌双手合十,“我保证会回来,你就让我去吧。”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会说话,此时望着他眼中全是哀求,又可怜又无助的样子,阿慎身体一僵,迅速别开头,生硬地拒绝:“不行。”
“你!”怎么这么油盐不进!
“小姐,您还是听先生的话待在这里吧,我先走了。”阿慎匆匆说完匆匆就走,阮萌萌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他都不停下。
靳野一直在祠堂后冷眼旁观,阿慎的细微表情当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一扯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等阿慎走远了,靳野才走了出来,随意地倚着柱子:“相信我了么?”
阮萌萌反手关上门,同时转身盯住他,没有表情地问:“是你让我姐夫去越南的,对不对?”
第090章我能为了你去死
厉君御的任何行程都是绝对保密,不可能刚刚决定要去越南就被他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是越南之行的参与者。
阮萌萌紧声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一般的生意谈个十天半个月就够久了,为什么一年半载?”
靳野倒是不介意跟她说实话:“越南有一个兵工厂,抢你姐夫的生意,抢我的地盘,所以我跟你姐夫联合,打算把他一锅端。”
饶是阮萌萌再怎么不懂他们道上的事情,也能从这三言两语听出整件事的重大和危险,心脏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一把揪住,她的脸色也随之一白。
靳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嬉皮笑脸一收,蹙眉伸手想碰她的脸,阮萌萌狠狠一把甩开他:“我们季家不缺这一点生意,你瞎怂恿什么?!”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一只被惹急了炸毛的猫,还挺好玩的,靳野用舌尖抵住脸颊,笑了笑,说:“你以为你姐夫是傻的吗?如果只是一点生意,他犯得着兴师动众吗?”
“我姐夫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靳野眼眸蓦的一眯,动作快如鬼魅,一下子将阮萌萌整个人抱住,阮萌萌气急:“你放开我!”
“你与其在这里埋怨我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快点去找你姐夫,再晚,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靳野这句话说得又低又冷,跟他一贯玩世不恭的语气完全不同,像从万丈幽冥衍生出来的寒气,阮萌萌都被冻得身体一僵,一时间忘记挣扎。
靳野觑了她一眼,放开了她,自己走到柱子面前狠踹了一脚,也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
阮萌萌没心思去想他怎么了,她抱着脑袋,在祠堂里走来走去:“我现在根本出不去!”
靳野转头看她,淡淡道:“我能自己进来,就有办法带你出去。”
阮萌萌脱口而出:“你有什么条件?”
靳野这时候才重新露出笑容,慢悠悠道:“一起睡觉”他故意停顿,看到阮萌萌变化的脸色后,才勾勾嘴角,接下后半句话,“你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也不舍得为难你。这样吧,你像我在港城吻你那样吻我,我就带你下山。”
他指的是那个疯狂粗暴的撕吻。
阮萌萌要笑不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没你,我就出不去吗?”
靳野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抬了下手,仿佛是在说——你请,我到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阮萌萌也在椅子上坐下,却是拿起了电脑,打开,上qq。
与此同时,厉君御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九辆黑色的轿车整整齐齐地排成三条长龙,占据三条同向车道,平稳又匀速地行驶着,厉君御乘坐的车被保护在中间。
厉君御在后座假寐,长睫搭在眼睑上,形成一道黑色的阴影,恬静安宁。他相貌本就清俊,无声无息时,越发出尘绝绝。
这时候,疾驰中的车突然急刹车,副驾驶座的阿谨皱起眉毛:“怎么了?”
“有人拦车。”司机好好地开着车,谁知道旁边突然有个人冲到他的车前,他差点没能刹住车。
“谁啊?不要命了?”问话时,阿谨的手已经按在了手枪上,以防拦车的人是敌人。
司机定睛看了几眼,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温秘书?”
阿谨愣了愣,按下车窗,探出头去确认,那个拦车的人站在路中央,神色惶然地望着他们,那张脸,果然是老熟人。阿谨转头对厉君御道:“先生,是温秘书。”
厉君御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向窗外,温鱼也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车边,哑声喊:“先生”
一段时间不见,温鱼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本来小巧秀气的瓜子脸,现在瘦得颌骨高高凸起,眼眶却凹陷,全然没有以前的精气神。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单薄得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刮上天,憔悴得惨不忍睹。
温鱼被他逐出季公馆后去了哪里,厉君御没有在意,他一贯寡淡,对身旁的人都没多少在意,更不要说是一个被驱逐离开的人,是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
温鱼又凄凄楚楚地喊一句“先生”,厉君御这才按下玻璃窗,清淡如水的眼眸望着她:“你来干什么?”
温鱼一下子就跪了地上,毫无血色的脸上,唯独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有颜色,她嘴唇蠕动,一开口,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先生,温鱼知道错了,温鱼以后再也不会违背您的命令,我求求您,让我回到您的身边吧”
厉君御不喜不怒,声音温和却没有温度:“我驱赶走的人,从来没有再收回身边的道理,温鱼,你走吧。”
“不,我不走,您的任何话温鱼都会听,唯独这一句,温鱼不能遵命。”
她膝行到他的车门边,眼里闪着泪光,全是哀戚之色:“先生,我其实、我其实一直躲在季公馆附近的小树林里,我看到您调来很多心腹手下,个个全副武装,您这么安排一定是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温鱼做不到袖手旁观,求您了,让温鱼跟在您身边,温鱼什么都能为您做”
温鱼声音越来越沙哑,仿佛用尽了力气:“先生,您身边总要有个熟悉您情况的人鞍前马后,季公馆上下,除了阿谨和阿慎,有谁比我更熟悉?您这次出行只带了阿谨,一定不够用,您不用怀疑我对您的忠心,我能为您去死而且、而且我还会模仿,先生,我能模范您的声音,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能帮您脱险!”
阿谨不喜欢温鱼,但他凡事都是先为厉君御考虑,对有利厉君御的事情,他都是支持的,听了温鱼的话,他心里也动摇了:“先生,温秘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我们这次去越南有很未知的危险,也许真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厉君御敛起眸,手指轻轻转动袖子上的绿宝石袖扣,这是阮萌萌送给他的那对,不知何时起,他竟养成了想事时搓动袖扣的习惯。静默了少顷,他的薄唇轻动,终是吐出两个字:“上车。”
温鱼喜极而泣,连续磕了两个头:“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厉君御没有再看她,闭上眼睛假寐。
温鱼上车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不敢多看他一眼,更不敢打扰他。
阿谨示意司机开车,车队又行驶起来,匀速赶往机场。
第091章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到季家祠堂,阮萌萌抱着电脑,十指翻飞地打字,靳野以为她在做什么,凑过去一看,才知道她竟然是网上报警,称自己遭遇绑架。靳野愕然失笑。
阮萌萌在网上报警完,又回到qq界面,给傅阮发信息说自己的大概情况,让她带人过来,但不要跟季家的手下起冲突,只要拖住他们,让她有时间逃出去就可以。
靳野抱臂站在一边,噙着笑:“想不到你还挺有办法的。”
“像你这种犯罪份子,哪会懂得有困难找警察叔叔的道理。”阮萌萌头也不抬,和傅阮对好剧本后,才把电脑关掉。
“行吧,那你就好好等你的警察叔叔,我走喽。”靳野慢悠悠地走向祠堂后,没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阮萌萌实在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来去自如,忍不住跟了上去,可后祠堂只有一扇窗,窗户也没有打开的痕迹。
他到底是往哪里走的?难不成有暗道?
阮萌萌在祠堂后找了半天暗道,可惜一无所获,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喧哗声,她眼睛一亮,立刻跑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看出去——果然是傅阮来了!
傅阮带了十几二十个警察,个个身穿警服,手里还拿着警棍,阵仗还挺大。傅阮清清嗓子,道:“我们接到报案,有人举报这里非法囚禁,麻烦配合一下我们警方搜查。”
季家的手下当然不可能说搜就给搜,守卫队长直接挡在了傅阮面前,话语冷冷携带警告:“警官,这里可是季家的地盘。”
傅阮表情特别诚恳:“我就是知道是季家的地盘,所以我才要进去搜查,你说万一有绑匪绑架了人质藏在这里,不是叨扰到了季家列祖列宗嘛,我身为海城的民警,有义务保护保护海城每一家每一户。”
守卫队长还是挡着路:“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了?为人民服务,我辈义不容辞!”傅阮轻飘飘地往她身后的警察们瞥了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搜查!”
“不准进!这里是季家的地盘,任何人都不准擅闯!”
傅阮挠着耳朵:“你说什么?山上风太大,我听不清”
警察们动作迅速地冲进来,守卫队长连忙让人拦住,院子里的守卫全都集中过去,双方几十号人马纠缠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成一团。
阮萌萌瞄准时机,立即从祠堂里溜出去,跑向东侧的墙角——这些天她借着放风的机会,观察过地形,这个地方的墙最矮,最容易爬!
阮萌萌往后退了十几步,然后快速奔跑,借着助跑的劲儿,在贴着墙角的时候一跃而起,双手紧紧抱住围墙,双脚瞪了瞪,慢慢爬了上去。
她站在墙上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都还混乱着,没有人发现她偷溜走了,她勾勾唇,从墙上跳下去——溜下山!
傅阮站在一边看戏,时不时喊一句:“小子们,悠着点啊,别伤到人民群众人民群众,你们也悠着点,你们要是伤到警察,可就是袭警啊,是要跟我们回去蹲局子的”
守卫队长忍无可忍,直接拔枪对这天空开了一枪,冷声一呵:“季家的地方,我看谁不要命了敢进!”
枪声震慑得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傅阮瞬间收了笑容,推开面前挡路的人,直接走到守卫队长面前,她比人家大老爷们个子小,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但说话却是不卑不坑。
“这座山只是使用权给了季家,归根到底还是国家的土地,我们这些人民警察不巧也是国家的,四舍五入我们就是来自己家溜溜弯,怎么就不能进?”
守卫队长面无表情:“警官,我们季家跟警局一直和平共处,我们也很尊重你们警察,但是你今天带人先来挑衅我们季家,不知道你这么做,你的上司知道吗?他们准许你这么做了吗?”
傅阮垂眸瞥了下时间,他们闹到现在刚好五分钟,按照和阮萌萌的约定,只要拖延个五分钟就可以了。
她也不想跟季家的人起冲突,时间一到,她立马收工:“行吧,这里是季家的祠堂,既然你都说没有绑架了,我也不能怎么着,就当是一场误会吧。小子们,走了!”
傅阮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守卫队长越想越不对劲,仔细一琢磨,眉心一跳,立马冲回祠堂,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糟了!小姐跑了!快追!”
阮萌萌翻墙出来的那面是比较陡峭的山坡,她不得不走得小心翼翼,有几次差点滑脚,幸好及时抓住周围的小树野草稳住身体。
她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不知道怎么走近路,跌跌撞撞走到了下午,才走到半山腰。
她累得半死,双手也都磨破了皮,实在走不下去,不得不找一块大石头坐下,想先喘口气再走。
就在这时候,阮萌萌听到周围的草丛有什么细微的声响,好像是爬行动物从中略过那般,她第一反应就是蛇,吓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草丛里的东西似乎也被她惊动,柔软的身形突然如箭离弦般朝她射过来,阮萌萌惊叫一声,本能地用双手挡住脸,下一瞬,腰上一紧,有人抱住她将她整个人转到身后,用手中的木棍将那扑面而来的东西打飞。
阮萌萌的耳边便响起一句蹩脚的中文询问声:“明曦,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这声音是阮萌萌怔了怔,抬起头,耀眼的阳光照出面前这人面容,她讶异不已:“约翰?你怎么会在这里?”
约翰穿着专业的登山服,手里是登山杖,他摊手:“我来爬山啊,听说这是一座没有经过开发过的山,我觉得很难得一见,就特意来看看。你呢?也是来爬山吗?”
阮萌萌看着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也不知道厉君御走了没有,她记着回季公馆,也就没有深思约翰的话,更没有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太凑巧,匆匆问:“你是开车来的吧?你能不能送我去季公馆?我很急。”
约翰小秘密:“可以啊,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送你到季公馆后,你要准许我进去参观。”约翰露出向往的神色,“上次我送你回家,看到那座建筑就一直心驰神往,很想进去欣赏一下,最好能住一晚,你能不能成全我这个心愿?”
“行行行。”
第092章可是我想我姐夫
约翰认识下山的路,有他带着,两人没一会就到山脚下。
飞驰往季公馆的路上,约翰关心地道:“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上山很危险的,刚才就差点被蛇咬了,如果下次你还想爬山,可以约我,我陪你啊。”
阮萌萌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含糊地回:“哦,好的,谢谢那什么,你能开快点吗?”
约翰提高了车速,同时说:“你急着找人吗?要不你先打个电话给他?”说着他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对啊,她可以先打电话让厉君御等等她!
阮萌萌连忙接过手机,解锁屏幕后,她第一感觉是这手机真干净,全都是系统软件,好像从来没用过似的。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飞快拨出心底最熟稔的那串数字。
然而那边回答她的,只有一个机械的女声说用户不方便接听,请稍后再拨。
厉君御从来不会关机,除非是在飞机上他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阮萌萌攥紧了手机,心里正紧张着,约翰偏偏在这时候放缓车速,她连忙抬起头,原来是前面的路段发生了车祸,警察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全部车辆都要换到另一条道上。
约翰换到旁边的车道,继续行驶,阮萌萌看着车窗外,经过车祸现场的时候,她看到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来一个男人,那人穿着淡蓝色的衬衫,整张脸已经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阮萌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么不好的联想,可那一瞬间心脏骤缩,她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不由得再催促一声:“能再快点吗?”
最后约翰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把阮萌萌送到了季公馆。
那时候阿慎才刚接到祠堂守卫的禀报,知道阮萌萌逃下了山的事情,正打算带人去找,没想到就在门口碰上下车的阮萌萌。
阿慎迅速上前,迅速打量她的全身,确定她安然无恙,还是忍不住用责备的语气:“小姐,你怎么能自己从祠堂跑出来?万一出事怎么办?”
阮萌萌无暇回答他这种问题,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哑声问:“我姐夫呢?”
“先生三个小时前就去机场了,现在已经不在海城。”
“”
阮萌萌一下子呆住,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从山上跑下来,结果还是没有赶不上,他还是已经走了
她脸上降下一片失望之色,失魂落魄地蹲到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起来。
上次厉君御说,他出境后不方便接电话,因为会被人监听和定位,也就是说,在他回来之前,别说见他了,她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要很长一段时间跟他失去联系。
没有类似体验的人可能不会理解那种心情,阮萌萌此时特别懊恼,心里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她恨自己早上为什么不问清楚他具体要离开多久,为什么没有多跟他说说话,为什么要睡觉
阿慎低声:“小姐?”
阮萌萌陡然抬起头,眼带希翼地望着他:“阿慎,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姐夫?”
“绝对不能!”阿慎想都不想就严词拒绝,“那是老挝,常年混乱,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阮萌萌垂下头,喃喃道:“可是我想我姐夫。”
阿慎蹲下身,犹豫了一下,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小姐,您别担心,先生绝对不会有事,过段时间他就会回来。您如果真的想帮先生,就听先生的话,留在祠堂里等他。”
阮萌萌半响没说话,忽然间站起来,却是说:“我现在不想回去。”
阿慎皱皱眉,显然不同意,但他转念想到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从这里回到禾子山天都要黑了,摸黑上山也不太安全,考虑到最后,还是顺从了她:“那您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再送您回去。”
阮萌萌没说好不好,郁郁寡欢着一张脸,径直走进季公馆。
约翰跟在她身后要一起进去,阿慎微微皱眉,侧身挡住他:“约翰先生,季公馆从不随便接待外客。”
约翰求助地看向阮萌萌,阮萌萌回头说:“他是我的客人,今晚也住在季公馆,你去安排一下。”
阿慎只得遵命:“是。”
约翰快步跑到阮萌萌身边,忽然回头看着阿慎,挑衅一笑。那一笑,竟让阿慎在他那张陌生的脸上看到了一点熟悉的意味。
“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
院子里一阵喧哗声,阮萌萌的脚步一顿,奇怪地看向声源处,发现竟是两个手下拖着一个男人往后院而去,那个人头上被罩了一个黑色的布袋,看不见脸。
那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厉君御!你杀死我女儿,现在还要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这么丧尽天良,迟早会遭天谴!”
第093章厉君御就是凶手
这个声音是林丛志!
阮萌萌秀眉当即拧了起来:“那是不是我小叔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在干什么?”
阿慎侧身,挡住阮萌萌的视线,挥手让手下快点把人拖下去,这才解释:“林总裁自从林颖小姐过世后神志不清,刚才跑到公馆门口大声喧哗,赶都赶不走,我没办法,只好让人先把他先抓起来。”
林丛志也听到了阮萌萌的声音,挣扎得越发激烈,声音高昂:“阮萌萌!厉君御就是害死你全家的凶手,你还成天跟在他身后姐夫长姐夫短,你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死去的父母和姐姐!!”
阮萌萌后背一震,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
阿慎一呵:“还不拖走!”
林丛志仍在嚷嚷:“厉君御是凶手!我有证据,我唔”他的话还没喊完,就被手下堵住了嘴,四个手下将他抬起来,快速进了后院。
他最后那句话触耳惊心,阿慎怕阮萌萌真的往心里去,即刻沉声道:“小姐,林总裁神志不清,随意诋毁先生,阮萌萌大火的真相先生亲自跟您解释过,您千万不要再一次道听途说,随便冤枉先生。”
阮萌萌嘴唇一动:“我知道,我不信他。”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厉君御是她的灭门仇人?她疯了才信!
阮萌萌没再说什么,低头往前走,只是在进主屋之前,她又看了一眼林丛志被拖走的方向。
阮萌萌虽然从港城回来后就被关进季家祠堂,但也了解到,林丛志之所以会把林颖安排在厉君御的房间,是因为他嫉妒汪氏得到约翰的天使投资。
耀星和汪氏一直是水火不容,他不甘心输给汪氏,但又没有拿得出手的项目,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厉君御身上。他以为能像之前的温氏一样,利用丑闻威胁厉君御为耀星投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失去了女儿,还惹怒了厉君御。
厉君御从来不是肯吃亏的主,他被林丛志摆了一道,尽管没有得逞,但他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从港城回来后,他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耀星跟汪氏比不了,既然比不了,那就没必要存在。”于是在后来的短短三天里,耀星集团就被肢解殆尽。
如今的耀星,只剩下一个空壳,随时会倒闭关门。
这也就难怪林丛志敢跑到季公馆叫嚣,对他那样的人来说,失去身份和地位还不如死了。
夜晚阮萌萌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想到最后,脑海里只剩下林丛志最后声嘶力竭喊的那句“厉君御是凶手”,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了衣服下楼。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暗的壁灯在照明,阮萌萌手里拿着电筒,轻手轻脚地下楼。
走到大门前,她刚刚伸手握住门把手,手背就覆盖上另一只温暖的掌心,吓得她迅速抽回手,接连往后退步:“谁?!”
电筒随之照过去——竟然是约翰!
“你怎么”阮萌萌心里瞬间提起警惕,“你在干什么?”
第094章是她亲眼目睹的
约翰连忙举起手中的相机:“你别误会,我只想拍一下公馆的照片,我傍晚想拍,阿慎先生不肯,我只能晚上偷偷拍你不信我可以把相机给你看,我已经拍了很多了。”
阮萌萌接过相机,按了一阵,果然都是季公馆边边角角的照片,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她还是不解:“你拍这些照片做什么?”
“你知道的吧?我很喜欢古典音乐,其实我对古典建筑也很有兴趣,每次看到有趣的设计都忍不住拍照,季公馆的建筑很好看,上次看过后我就念念不忘,这次有机会进来,我真的很想拍起来保存。”
毕竟是有修养的人,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拍人家家里的照片,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晟齿,约翰说着表情都有些羞愧:“抱歉。”
约翰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而且身家不菲,不可能当小偷,季公馆也没什么可以被他图谋的,所以阮萌萌听完他的解释,就相信地点了下头,大方地说:“没事,我理解,我大学有个朋友是建筑控,干过最疯狂的一件事是跑去爬埃菲尔铁塔。”
约翰笑起来,然后反过来问她:“那你呢?你怎么也不睡?”
阮萌萌将身上的衣服拉紧,低声说:“我有事儿。”
约翰琢磨了一下,猜测:“你是不是想去找你小叔?”
阮萌萌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约翰被她那目光看得哭笑不得:“你今晚怎么那么喜欢怀疑我?我是猜的,我觉得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听到那种话之后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肯定会想找机会当面问清楚,你这么晚下楼,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这倒也是。阮萌萌敛了视线,虽然相信他不会当小偷,但她还不想让他在季公馆里晃来晃去——这里是她和她姐夫的家,让一个外人到处拍来拍去,她觉得别扭。
“公馆晚上有守卫巡逻,你要是被他们抓到就说不清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真想要照片的话,明天我让阿慎帮你拍。”
“要不这样,我陪你去找你小叔,你陪我拍照片?”约翰怕自己的中文说不清楚,双手还连带着比划,“我想自己拍,每一张照片都是有灵魂的,旁人代劳拍不出我想要的感觉。”
这更不行了,林丛志说的那些话无论是真是假,都不能让外人知道。阮萌萌坚决摇头:“不用。”
“你一个人不行,万一遇到守卫,你一个人打不过,我可以帮你,我练过跆拳道,我是专业的。”约翰说着就打开大门,拉着她的手一起出去,声音随之压低,“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等会你问他话的时候,我就站远点,不会偷听的。”
院子里的守卫正在交班,阮萌萌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见状立即抓住机会,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直接溜向后院。一回头,约翰还跟着她,都到这里了,她也不能再把他赶回去,万一他回去碰上守卫,她也会被发现,最终她只好带着他一起去找林丛志。
主屋的后院是一片大花园,厉君御平时也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花园里除了市面上常见的品种外,还有几间花房专门用来培育只有国外才能生长的花,除此之外,就只有一间杂物间,放置着栽花除草的工具。
阮萌萌起初猜测他们将林丛志往后院拖,应该是把他关在了杂物间,然而她找过来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转移了?
如果已经转移到别处,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毕竟季公馆那么大,想藏个人太简单了。
阮萌萌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曾经在这里玩,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原本紧闭的墙壁忽然就出现了一扇门,后来厉君御说那是废弃的暗室
阮萌萌抿唇,凭着印象走到暗门的位置,在周围摸索寻找起来。约翰看得一头雾水:“明曦,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啊。”
“不用。”阮萌萌在花架后摸索,忽然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瓷砖,她试着用力按下去,旁边那面墙壁立即弹出了一扇门。
约翰一脸吃惊:“天啊,这是机关术吧?我只在影视剧上看到,没想到现实里也有。”
“艺术来源于生活,机关术什么的我国古代就有了。约翰,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人来,你就往里面丢石头。”阮萌萌有预感,林丛志一定在里面,匆匆交代完,她就小跑进了暗道里。
暗道不是很长,阮萌萌跑了一小段就到底,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
她先看了左边,没人。
又去看右边,眼睛遽然一亮——找到了!
暗室的角落里,林丛志被人用麻绳捆住双手双脚,嘴巴也被用胶布贴住,浑身狼狈地躺在地上。
阮萌萌立即开门进去,林丛志被她的动静惊醒,蓦的睁大眼睛,在地上扭动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阮萌萌蹲到他面前,他的脸上有些淤青,也不知道是自己撞的还是被打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有话要问你,你如实回答。”
林丛志死死地盯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阮萌萌一把撕开他嘴上的胶布,林丛志狠狠喘了一口气,冷冷地说:“你不是来替你姐夫杀我灭口吗?”
阮萌萌对他从来就没有好印象,这会儿也懒得客气,直接开门见山:“我要知道你白天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我说的那些意思!厉君御是丧心病狂的凶手!”林丛志眼睛里充斥血丝,他失去了一个女儿,还失去了偌大的家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拜厉君御所赐!
他绝对不要让厉君御好过,大不了就是没命,反正他现在活着也没意思,他不怕死!
“阮萌萌,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你就应该为你父母报仇,杀了厉君御这个万恶的凶手!”
这种毫无证据的指控,阮萌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辱骂厉君御她就听不下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说我姐夫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
林丛志额头上的青筋绷了出来,嘶吼道:“你不信可以去问汪清!当年大火,她就在现场,是她亲眼目睹你姐夫杀人纵火!”
汪清,阮萌萌的小姨。
那个原本很宠爱她,可自从阮萌萌大火后,见她一次就说她一次是丧门星的女人。
第095章厉君御的真面目
阮萌萌揪着他的领子的手蓦然一松——怎么、怎么会扯上她小姨?
“你想要证据就去找汪清要!她知道真相,也知道谁是凶手!你以为她这些年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呵,因为她怕被厉君御灭口,所以才甘心当了10年的疯子!”林丛志语气咄咄,字字铿锵,每一句话都逼问到阮萌萌的心里骨子里。
阮萌萌的手指微微颤抖,霎时间心乱如麻,装疯卖傻
她小姨突然性情大变,从温良贤淑的名媛变成市井泼妇,都是装的??
林丛志怨毒地盯着她:“阮萌萌,厉君御杀人无情你不是没有看到,10年前你跟他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领养你?难道你真的以为是为了你那个还没过季家的门的姐姐?天真!”
“我告诉你,他带走你本来是想将你斩草除根,后来是看你什么都不知情才留你一命,但凡你当年知道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不会留你多活一天!”
“不可能!”阮萌萌咬住了后牙槽,“绝对不可能!”她才不要相信这种荒唐到极致的指控,“我家的大火是意外,我查过!”
“你查过?你怎么查的?以你的本事能查出什么东西?我看你查出来的那些,都是厉君御安排的吧!”林丛志讥讽。
阮萌萌身体又是一震——对,让她彻底打消对厉君御怀疑的是那个法医,可是那个法医,本来就是厉君御找来的不!
停下!
不要再想了!
不要再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他是在误导她!
阮萌萌将手指捏得很紧,指甲都陷入手心的肉里,强迫自己停下思绪,不要再被林丛志牵着鼻子走。
可是林丛志竭嘶底里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不断对她灌输一种名为厉君御的仇恨:“厉君御的双手都沾满咱们阮萌萌人的血,阮萌萌,你要报仇!去报仇啊!”
“”阮萌萌的耳朵嗡嗡地响,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空的。
她以一个半跪的姿势蹲在林丛志面前,可在他的嘶吼声里,她几乎要跪不住。
好在思绪的紊乱不过是少顷,很快阮萌萌又重新冷静下来,她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从肺腔中静静吐纳出一口气,道:“不对。”
她眸子盯着林丛志,杂物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橙色壁灯,将她黑白分明的瞳眸照得影影绰绰,有些朦胧晦涩:“你虽然言辞凿凿,但从头到尾都是空口无凭,你没有证据。”
“而且,而且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所谓的真相?是谁告诉你?你把这些话带到我面前有什么目的?”
林丛志被她问得一滞,矢口否认:“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本来就知道。”
阮萌萌喉咙一动,咽下一口冷气,凝声道:“如果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想威胁我姐夫的时候,就应该是拿这件事去谈判,而不是派你女儿去爬我姐夫的床。”
看林丛志的样子,他应该是很疼爱林颖,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舍得利用林颖,可他直到现在才把这个所谓的真相说出来,很显然,他也是刚刚得知。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从哪里听说这个所谓真相?
一定不是汪清告诉他,且不说汪家和阮萌萌一向不和,就说汪清装疯卖傻十年是为了保命,平白无故,她为什么要把这种事告诉他,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于情于理都不和。
不是汪清,那是谁?
还有谁在意阮萌萌大火的真相?
这个人把这种事情告诉林丛志,让林丛志到她面前说,一定是想让她跟厉君御反目成仇,甚至想利用她伤害厉君御,用心如此歹毒,无论所谓的真相是真是假,阮萌萌都必须知道他是谁!
被她说穿了,林丛志也不觉得有什么,很干脆地认了:“没错,这件事是别人告诉我的。”
阮萌萌眯起眸:“是谁?”
林丛志正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约翰就在外面急声喊:“明曦!有人来了!”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呵斥:“谁在哪里?!”
阮萌萌一把抓住林丛志,飞快问:“到底是谁告诉你?说!”
然而约翰也冲了进来,拉起她的手就跑:“快走!”
阮萌萌被动地被他拉着狂奔,最终也没有听到林丛志的回答,她咬咬牙——算了!跑就跑!她本来也是要跑的,她才不要再被关进季家祠堂!
“往这边!”阮萌萌拽着约翰往另一个方向跑,就是她上次翻墙离开的那个地方,她轻车熟路地爬上大树,纵身一跃,跃过了墙头,摔在了季公馆外的草地上。
阮萌萌刚站起来,约翰便从天而降,扑在了她的身上:“喂!”她被她压在地上,太近距离的接触,使得她心底本能地产生反感,冷声道,“起来!”
约翰看着她的脸,嘴角若有若无地弯了一下,不等阮萌萌发现,他脸上又改挂上十足的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你在下面。我马上起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起来的时候,胸膛还往下压了一下,好死不死,就压到了阮萌萌的胸。
约翰的神色如常,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细节,以至于阮萌萌虽然特别憋屈,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咽下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更加尴尬。
约翰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阮萌萌眼神一定:“去我小姨家。”
后花园里的动静很快惊动阿慎,守卫说只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没看到脸,不知道是谁?
阿慎第一反应就是阮萌萌和约翰,心下预感不妙,阮萌萌到底是把林丛志喊的那些话记在了心里,他马上让人去阮萌萌的房间查看,一直躺在地上的林丛志忽然咯咯地笑起来。
“找阮萌萌吗?她已经走了,她从我这里得到真相走了”
阿慎眼中戾气一盛,一手就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你说了什么?”
林丛志笑得特别得意:“我告诉她,阮萌萌的灭门凶手是厉君御,汪清就是目击证人,阮萌萌一定是去找汪清,汪清手里有证据这下,厉君御的真面目,藏不住了”
厉君御还是没有情绪:“不是。”
不,他在说谎。
阮萌萌仔细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她被他碰的时候太害怕太紧张,虽然有注意到他跟平时不太一样,但没有仔细想,只以为男人在床上都会比平时粗暴,可是现在回想,分明不是。
他昨晚,更像是失控了。
但凡他控制得住自己,都不会在她哭着求他放过她的时候,继续不管不顾地进行下去。
阮萌萌仰起头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我读大学的时候,出于好奇选修过精神学,教授说过一种心理疾病,叫多重人格,姐夫”
厉君御冷声一斥:“住口!”
阮萌萌没有住口:“姐夫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我让你住口!”厉君御眼眸中的怒火刹那间倾巢而出,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逼得她接连往后退了几步,背脊重重撞在墙上。阮萌萌吃疼地咬住下唇,拧着眉头看着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阮眸里千回百转,糅杂着千万般感情,愤怒有之,憎恶有之。
可愤怒之下是无处安放的惧,憎恶之下是不可言说的痛,他把自己逼得脸色惨白,但阮萌萌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压抑什么?
哪怕他真的是人格分裂,那又怎样?又不是治不好,就算真的治不好,她也不介意这样的他啊。
厉君御合上眼睛,再睁开,刚才那些复杂情绪突然间烟消云散,像暴风雨褪去后的海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我一直以为宠着你惯着你是为了你好,哪知道,纵到最后会把你纵成这幅模样,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不听我的话,连我都管不了你,还有谁能制得住你?再这么下去,你非无法无天不可。”
他放开了她,对着门外喊一句:“阿慎。”
阿慎悄无声息地出现。
厉君御长久地闭上眼睛,嗓音沙哑:“把她给我带回海城,带去季家祠堂,关起来。”
第082章你怎么那么坏啊
阮萌萌旋即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要关我?我又没做错什么!”而且还是关在季家的祠堂,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小时候被关过一次,才不要进去第二次!
厉君御转身背对着她,阮萌萌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他嗓音冷冽:“你越来越放肆就是错。”
阮萌萌气急:“我!”她咬住下唇,跺脚撒泼,“我头疼,我胸疼,我下面疼,我被你弄得全身都疼,你还要把我关在祠堂,你怎么那么坏啊!”
往常她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厉君御总会无奈又羞恼地训她‘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说是训,其实更像是拿她没办法的嗔怪。
但是这次,他直接进了卧室,仿佛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一语定局:“关三个月再放出来。”
厉君御决定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改变,他说关她三个月就是关她三个月,阮萌萌气得重重踹了一下门,扭头就走。
阿慎刚想追上去,却听见卧室里的厉君御低声道:“阿慎,把杨医生安排过去照顾她。”
阿慎神情迟疑,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先生,您是不是又把自己弄伤了?”
林颖那句‘看见他用刀’旁人没有注意到,他却听得眉心一跳,很多年前他见过厉君御自残,伤害自己这种事,在某种时候厉君御是做得出来的。
果不其然,他刚走进卧室,就敏锐地嗅到一丝血腥味。
难怪他刚才直接走进卧室,他就是不想让阮萌萌知道他受伤吧?
厉君御抬起手臂,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染了血也不太明显,只有仔细看才看得出来,那片布料早就被浸湿成深色。
昨晚他清醒过来,听到浴室里传出阮萌萌呕吐声,她像碰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脏东西,呕得撕心裂肺,那些代表着反感和厌恶的声音,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头,宛如一次次重击,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雪。
他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逃到了这间套房里,关了自己一整天,可脑海里还是动不动就浮现出阮萌萌憎恶抵触的眼神和表情,像魔咒一样盘旋不去,他终究是忍受不了,用水果刀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他对林丛志说,这个世上能让威胁到他的事情,五个手指都数不满,这是真的,只是没有人知道,阮萌萌对他厌恶和恶心,就是他害怕的事情。
那关乎一个秘密,一个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阿慎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想帮他包扎伤口,不过厉君御拒绝了:“不用。”
阿慎看着他冷寂的侧脸,他眼神凛然,仿佛在做什么决定,他忽然猜测:“您在这个时候把小姐关起来,是不是想接受宋医生上次说的那个治疗方案?”
厉君御站在窗户边,窗外日薄西山,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的模糊身形,他没有回答。
但阿慎毕竟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揣摩得出他的心思,当下紧张道:“可是宋医生也说那个方案有风险,万一您出了什么意外,小姐怎么办?季家怎么办?”
厉君御静默,望着窗外逐渐落下的太阳许久不语,他的心思沉重得连千斤顶都抬不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终于开口,阿慎以为他要说什么,可他只是吩咐:“安排人,把她看好,别让她离开祠堂。”
“是。”
第083章好久不见想我不
季家的祠堂不在季公馆里,而是在一座远离城市的矮山上。
这座山是季家先祖发源之地,季家后人用了些手段,得到了这座山的使用权,换句话说,整座山都是季家的,山名也叫做禾子山。
季家的列祖列宗都葬在这里,祠堂立在山顶,阮萌萌从港城回来后,便被关进了这里。
说是季家祠堂,其实祠堂只是一部分,这是一座完整的房子,卧室、餐厅、客厅什么都有,但失去自由对阮萌萌来说已经不能忍,更不要说这里落后得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
起初几天她特别折腾,想方设法要逃出去,然而都被看守她的护卫抓住,没一次成功离开山顶。
负责照顾她的身体和起居的杨医生,语重心长地劝她:“小姐,您别再胡闹了,先生只是罚您在这里面壁思过三个月,忍忍就过去了,要是被先生知道您总想着逃,他再多罚你几个月怎么办?”
阮萌萌不听劝,很有反抗精神地又‘越狱’了几次,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这时候她才终于确定,自己真的逃不出她姐夫布下的天罗地网。
死心后,她每天焉焉的,呆在祠堂里面对季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闲着没事还跟他们吐槽厉君御的无情无义,听得杨医生哭笑不得。
古人说山中无日月不是没有道理,待在这种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连照明都是靠灯笼和烛台的地方,成天愣愣怔怔地盯着天,盯久了人都要傻,哪还有心思去记过了几天?
这天早晨,阮萌萌起床洗漱后,照例先到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然而才刚进门,祠堂里突然响起一道男声:“这不像你啊,居然肯老老实实在这里受罚,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关三个月?”
阮萌萌一愣,立即转头,祠堂空阔,除了牌位外没有一个人。
可是她刚才明明有听到说话声,绝对不是错觉,她抿抿唇,扬声喊:“靳野,是你吗?”
凭空又传来一声轻笑:“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就出来让你见见。”
紧接着,阮萌萌感觉到背后有劲风袭来,她迅速转身,然而背后却袭来一阵大力,抓着她的手臂和肩膀,直接将她面朝墙壁地压在墙上。
靳野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问:“好久不见,想我不想?”
“放开我!”阮萌萌身体挣扎甩开他,靳野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她,她一动他就放开她,退后一步。
阮萌萌回头看着他,皱起眉头:“你怎么能来到这里?”
靳野一笑:“季家的看守的确很严,但我的能力也不是摆着看的,这个世界上,我没办法去到的地方还很少。”
真狂妄。
虽然厉君御没有说清楚靳野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能被他称之为‘危险’的人,必定不是一般角色,阮萌萌对他还是保留警惕的。
她的目光往祠堂外瞥了瞥,守卫的人还远远站着,只要她喊人他们应该能听到。她放心了一点,没好气地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看我笑话?”
靳野在祠堂里看来看去,像是觉得新鲜,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问:“阮萌萌不是最心疼你这个小姨子吗?怎么舍得把你关在这种地方?你做什么错事了?”
阮萌萌不语。靳野等不到她回答,回头看她:“怎么不说话?”
他想了想,噗哧一笑:“你姐夫不让你跟我说话?”
被他说中了。阮萌萌看了他一眼,还是不吭声,拿了三根香烟点燃,然后在蒲团上跪下,靳野忽然伸手捏她的耳朵,阮萌萌恼道:“你能不能别烦我?”
靳野睁着眼睛一脸无辜,指尖是他刚从她耳边捏下来的草屑。阮萌萌顿了顿,还是扭开头,规规矩矩地叩了三个头,将香烟插进香炉里。
她故意不理会靳野,毕竟她不知道他来这里想干什么,想逼他自己觉得没趣离开或者说明来意,点完香后,她又点了两支香烛,结果一转身,靳野用她燃的香烛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他半垂着眼皮,弹弹烟灰:“这些是季家的祖宗,又不是你的祖宗,你拜那么认真干什么?”
他走到牌位面前:“能被供奉在这里的,都是正经的季家人,喏,这个就是你姐夫的父亲,这个是你姐夫的母亲,诶,这个,”他忽然伸手要去碰一个牌位,阮萌萌立即打掉他的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靳野一笑,也就不碰了,抬抬下巴示意:“你知道她是谁吗?”
第084章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个牌位上写着‘乔维安’,阮萌萌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牌位竟然放在季老先生的旁边,那是只有配偶才能放的位置,但季老先生的另一边已经有一个季老夫人,这个乔维安的牌位放在这里,显得特别突兀。
她不禁好奇:“谁啊?”
靳野眉眼含笑:“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阮萌萌:“”
“想知道啊?”他咬着烟,说话时还跟着吐出几缕烟雾。
一般男人用这种姿势说出这种话,多少会给人流里流气的感觉,但他眯着眼睛,长睫毛盖住那一线碧蓝色的光泽,影影绰绰间,像草丛中窥视猎物的豹子,邪肆野性,莫名性感。
阮萌萌总觉得他下一句话不是什么好话,干脆转身就走。
靳野笑了起来,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道:“这个乔维安,是季老夫人去世后,季老先生再娶的妻子。”
厉君御的父母早逝,他也很少提起过父母,阮萌萌明白那种不想被人触碰伤疤的心情,所以从没有深究细问他父母的事情,只是偶然一次听到他说,他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意外去世,再过五年他父亲也去世了,她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母亲去世后,他父亲没有再娶,完全没想到还有一个乔维安存在。
“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乔维安在季老夫人没有去世之前,就跟季老先生在一起,在季家被称呼为二夫人。”靳野玩味地笑,“说白了,就是古代的妾。”
阮萌萌怀疑自己听错了:“妾?”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东西??
“虽然中国从1950年开始就实行一夫一妻制,但以季家的门楣,堂堂一家之主想要多几个女人作伴,也实属正常。”靳野笑着觑她,“就说你姐夫,他若想往季公馆里多领几个女人,也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阮萌萌像被踩中了尾巴,一下子炸毛:“我姐夫才不会!”
靳野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来,不置与否。
阮萌萌越想越觉得不对:“你对季家的事情怎么这么了解?”难道现在的人与人合作,还要摸清楚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底细?她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乔维安该不会是你母亲吧?”
靳野一下子被烟呛到,咳了几声,惊为天人地看着她:“你怎么比我还能胡说八道?”
“”阮萌萌无语,“所以你刚才说那些都是胡说八道的?”
靳野嘴角斜勾:“乔维安的牌位能放在季老先生的身边,就表示她一定是季老先生的女人,我连猜带蒙,八九不离十。”
说白了就是胡说的呗!亏她还听得那么认真!阮萌萌恼怒:“你这个人好烦啊!”
靳野哈哈大笑。
接下来一整天,靳野都没有走,阮萌萌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而且每次都能巧妙地躲开守卫,不被任何人发现。
晚间,杨医生做好了饭菜送到阮萌萌的房间,阮萌萌自顾自吃着,不理会靳野。靳野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我在这里呆一天就觉得无聊透顶,你呆三个月呆得下去吗?”
阮萌萌头也不抬道:“你呆不下去就走呗,我又没让你留在这里。”
靳野只是笑,却没有走。
后来夜深了,阮萌萌不得不下逐客令:“你还不走?”
靳野放下手中把玩的一个摆件,起身逼近阮萌萌:“我陪你说了一天的话,你就这样赶我走?”
他话语轻轻,可却给人强烈的威胁感。
阮萌萌不断后退,小腿撞到床脚,她不得不停下来,假笑道:“行行行,我谢谢你今天烦了我一整天,你慢走,我要睡了。”
“一起睡。”靳野低头想要含她的耳朵。
阮萌萌一缩脖子躲开,没让他得逞,双手用力推开他,但是被靳野抢先一步抓住双手,他笑吟吟地盯着她,像是在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阮萌萌咬牙切齿道:“不巧,我不喜欢跟人睡。”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保证你会爱上和我睡。”
阮萌萌忍他到极点了,眉心一抽,冷冷道:“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靳野叹气:“冷酷无情的女人。”说着他就放开她,转身走向门口,还贴心帮她将灯关了。
阮萌萌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以为他已经走了,心里一松,结果在这个时候,背后突如其来扑上来一具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一把搂住她,紧接着就压住了她的唇。
阮萌萌震惊得无以复加:“!!!”
靳野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控制住她两只手,风卷残云地对她一通侵袭,没一分钟就放开她。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的喘息声分外明显:“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我真的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滚!”混蛋!!
第085章得失永远是正比
翌日,季公馆。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后,厉君御平静地睁开眼睛。
他躺在蔷薇花架下的藤椅上,入眼便是盛开的蔷薇花,一朵朵淡紫色的花苞在阳光下热烈盛放,像永远不会枯萎的生命。
“先生,感觉怎么样?”宋医生低声询问。
厉君御起身,手指插入发丝中撑住额头,沉吟了一阵,最终还是摇头。
又失败了啊。宋医生都数不清楚这是这些天以来尝试的第几次失败了,无奈苦笑:“先生从小就比一般人更意志坚定,普通的催眠术对您没有用,我也无能为力。”
他本来是想用催眠术来解开他的心结,无奈厉君御不是一般人,他各种方式都试了个遍,而且都没办法彻底掌控他的精神,刚才那次催眠还配合了安眠药,可到到最后只是催眠他陷入睡眠而已,根本没办法进入他的精神层面。
厉君御半垂着眼眸,阳光穿过花叶洒落在他身上,形成深一块浅一块的光影,他淡淡道:“既然催眠没有用,那就用你上次说的那个方式试试。”
“可是先生,万一”宋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阿慎便匆匆而来,凝声禀报道:“先生,靳先生来访。”
靳野?
上次在港城,他说‘海城再见’,果然如约来了。
厉君御放下手臂,抬起头,眉宇间的疲累悉数散去,又恢复成那个寡淡清冷的阮萌萌:“请到客厅奉茶,我等会儿就过去。”
阿慎遵命:“是。”
厉君御从藤椅上起身,随手拿起搭在扶手上的外套穿上,他一边扣上纽扣一边对宋医生道:“我知道有危险,可这世上有什么得到是不用付出代价?我心意已决,你去准备吧。”
宋医生发自内心地喟叹一声:“是。”
厉君御长腿迈开,大步朝客厅走去。
靳野这次来只带了一个手下,大大方方坐在客厅里喝茶,厉君御的脚步顿了顿,而后才走过去,带着笑意出声:“上次靳先生来海城,季某有所怠慢,今天可要给我一个机会好好招待靳先生。”
靳野起身,嘴角挂上笑意:“却之不恭。”
阿慎立即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午宴,厉君御和靳野则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佣人送上来茶盏,靳野端起茶杯,解开茶盖,清香即可扑面而来,他挑眉道:“这是六安瓜片吧?”
厉君御挑了下眉:“靳先生也懂茶道?”
靳野回答得随意:“马马虎虎。”
“我听说靳先生的爱好是听西方古典音乐?前两年有个朋友送了我一套老唱片,我平时不听这些,放在我手里也是浪费,还不如送给懂得欣赏的人。”厉君御放下茶盏,对佣人示意,佣人立即到书房将那套唱片取了下来。
靳野显然很感兴趣,动作小心地拿起唱片端详,没几眼就看出唱片的来历,眉毛高高挑起:“这是莫扎特的维特交响曲,还是第一版,现在可是有价无市。”
厉君御不甚在意:“这种东西,放在懂得欣赏它的人手里才有价值,放在我手里,顶多就是一件古董摆设。”
靳野将唱片放回盒子里,勾着点薄笑:“可我总不能平白无故收下阮萌萌这么贵重的礼物吧?”
厉君御抬起眸,眸底隐匿着几分意味,笑得不那么认真:“怎么能算是平白无故?靳先生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合作伙伴。”
他笑,靳野也笑,两人都笑得客气,可
靳野喜欢古典音乐这件事,只有他的心腹知道,其他人,甚至是靳家人,都不知道他们狠辣嗜血的家主还有这么风雅的爱好——像他们这种上位者,喜好暴露得越多,就意味着生命多一分威胁。
厉君御今天送他这一套唱片,究竟几分是真心交好,几分是敲打警告他,他们都心知肚明。
靳野淡扬嘴角,他在中国如入无人之境,到底是惹这位阮萌萌不快了,他就用这个方式告诉他,不是只有他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他也有办法窥探到他隐藏最深的秘密,想相安无事地合作,就谁也别招惹谁,否则
低头敛去眼底的冰冷,靳野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里随口一问:“怎么不见二小姐?”
“跟朋友出去玩了。”厉君御莞尔,“她是个闲不住的,每天都要折腾出些事情给我善后。”
靳野打趣地觑了他一眼:“可阮萌萌也乐在其中啊。”
“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也习惯纵着她了。”厉君御一说起阮萌萌就眉眼温柔,语气也轻了几分,全然不介意暴露自己有多珍惜这么小姑娘。
厉君御别的喜好藏得很好,唯独宠爱阮萌萌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但他就是太把阮萌萌放在心尖上,才让人更加忌惮,黑白两道但凡知道阮萌萌的,也都知道伤谁都不敢伤阮萌萌。
曾经有个人说过,想保护一个人,要么就把她藏得谁都找不到,要么就把她捧得谁都碰不到。厉君御就是后者。
靳野节骨分明的手指弹去烟灰:“阮萌萌宠爱二小姐,宠得连远在老挝的我都知道她是你的掌上明珠,要不是岁数不合适,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厉君御哑然失笑:“靳先生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佣人来报,午宴都准备好了,厉君御便抬起手请靳野到餐厅入座。厨房准备的是西餐,一张长长的餐桌,两人分坐两头,阿慎和阿谨站在一旁倒酒。
靳野拿起酒杯,在手中晃了晃,碧蓝色的眼眸倒影着鲜红色的酒液,悠然道:“我收下阮萌萌一份贵重的礼物,还受一场盛情招待,不回报阮萌萌点什么,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他目光转向对面,笑容逐渐变化,“阮萌萌应该知道越南有一个兵工厂,专门向东南亚地区兜售枪支弹药吧?”
厉君御不动声色,淡淡颔首:“知道。”
“如果没有这个兵工厂,整片东南亚市场就是阮萌萌你的。”
厉君御挑眉:“所以?”
靳野身体微微向前倾,桃花眼眯起了起来:“要不,我们联手,端了它,生意归你,地盘归我。”
第086章怎么不让她碰了
靳野的意思太明显了,就是要厉君御跟他联手,端掉越南的兵工厂,最后的利益,他们五五分。
厉君御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手,一笑:“靳先生刚刚拿下老挝,就迫不及待想要将越南也收入囊中,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靳野摊手:“你不觉得用趁热打铁来形容更合适?”
“既然靳先生这么有信心,为什么还要跟我联手?”厉君御缓缓道,“说实话,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靳野垂着头切着牛排,勾起嘴角一侧的弧度,似有似无:“像我们这样的人,每天都是在刀尖上舔血,指不定哪天就挂了,倒不如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多为后人做点好事儿。”
厉君御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靳先生也会想到后人?”
谁不知道老挝的靳野最是凶悍不留情面,亲兄弟亲姐妹都能说杀就杀,他这句‘为后人做点好事儿’,听起来可真像是讽刺。
靳野一只手支着额角,一只手拿着雕花嵌玉的银制餐叉,叉起一小块牛排肉送入口中,无所谓地嚼着:“我不想,阮萌萌你想就好了啊。”
他懒懒地掀起眼皮:“多铲除一个敌人就多一分安全,兵工厂一直都把阮萌萌你视为眼中钉,上次阮萌萌和二小姐遇到暗杀,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是兵工厂,他们看到阮萌萌和我达成合作,怕你在东南亚的势力会越扩越大,影响到他的利益,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联合帮派对你下杀手。”
“这个仇,哪怕阮萌萌自己不想报,也要为二小姐想想啊,你就不怕它们哪天再卷土重来,伤害到二小姐吗?”
确实。
厉君御也是时候来才查到,那个被他铲除的帮派只是被人利用,真正的主谋是越南兵工厂。
兵工厂一直向东南亚兜售枪支弹药,而厉君御在东南亚也有几条线路,兵工厂的利益被厉君御占去一大半,他们当然不会甘心,之前有好几次想对季家的货物搞破坏,只是没有一次成功。
厉君御眸子一寒:“看来靳先生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他把什么都调查清楚了,知道他的要害是阮萌萌,算准了他自己不怕危险,但容不得阮萌萌有一点不安全。
靳野挑眉,直接发问:“所以,干不干?”
厉君御抬起的嘴角无甚笑意:“靳先生都盛情邀请了,我怎能拒绝?”
靳野举杯:“那就先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午餐结束后,靳野就离开了季公馆,厉君御也回了书房安排事宜,阿慎和阿谨被召去书房,上楼时,阿谨奇怪道:“先生怎么会突然就答应靳野一起端掉兵工厂?”
阿慎垂眸道:“先生接受了宋医生上次建议的那个方式,要彻底把‘病’治好。”
阿谨睁大眼睛:“啊?不是说很危险吗?先生怎么还”
说话间已经走到书房门口,阿慎沉沉地吐出口气:“就是因为有危险,所以他才想趁现在,多帮小姐铲除一分威胁。”
阿谨皱眉,尚来不及说什么,书房内便传出厉君御的声音:“阿谨,阿慎。”
两人只好暂时停下说话,开门进去:“先生。”
厉君御坐在书桌后,眉目沉寂:“阿谨跟我去越南,阿慎你留在公馆,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多派些人看住明曦,别她离开祠堂半步。”
两人均是领命:“是。”
厉君御抬起手撑着头,沉吟着什么,半响后却改口道:“算了,我亲自去告诉她。”
凌晨四点多,阮萌萌还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唇上压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正轻轻柔柔地吻着她,绵软温湿,像一个人的唇,她皱了皱眉,忍不住低吟一声:“唔”
双唇相贴的触感愈发明显,阮萌萌第一反应是靳野那个混蛋又来了,当下醒过来,双手用力推开身上人的胸膛,恼道:“靳野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对你不客气!”
身上的人动作一顿,声音霎时间沉入谷底:“你喊谁?”
这声音,不是靳野,是厉君御!
阮萌萌惊喜万分:“姐夫!”
厉君御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你为什么会喊靳野的名字?”
阮萌萌不愧是经常撒谎的行家,用不着一秒反应,立马就编织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你把我关在这里,就像当初我被恐怖分子关在商店里一样,这几天我一直做噩梦,梦见那天的事情,所以就不自觉喊了靳野的名字。”
果然,厉君御一听她这么说,方才那点冷戾瞬间烟消云散。
阮萌萌打蛇上棍,殷勤地凑向他:“姐夫,你是不是来放了我的?你再把我这么关下去,我是要变成傻子的。”
厉君御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身体,微微往后倾拉开距离,温声道:“我要出门办一件事,等会来了就放你出来。”
阮萌萌丧下脸:“你真要关我,还不如把我关在季公馆,起码那里有手机电脑wifi,这里什么都没有,每天不是面对列祖列宗,就是傻呆呆地看蓝天白云,无聊!”
厉君御眉目含笑:“是吗?我听说你昨天派了七八个守卫去帮你抓蛐蛐,还强迫他们跟你一起斗蛐蛐,输了学青蛙跳,你看起来可不是无聊的样子。”
被戳穿了,阮萌萌一下子就软了,改用了撒娇的战术:“姐夫”
阮萌萌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要趴在他背上,厉君御动作极快地起身躲开,阮萌萌都愣住了。
从刚才起,她就觉得厉君御好像是不想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他现在这个反应,摆明就是要避开她。
他怎么突然不让她碰了?
厉君御一贯会收敛自己的情绪,双手在身侧捏紧后又放开,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暗光,转瞬又恢复自然,只是嗓音略沉:“听话,等我回来,就放你。”
第087章我根本忘不了他
见阮萌萌还睁圆着眼睛看着他,厉君御飞快避开她的视线,嗓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明曦,乖一点,在这里等我回来,别再胡闹让我分心。”
阮萌萌‘哦’了一声,看起来好像很乖巧听话,哪知道厉君御才刚刚放松,她就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双手紧抱着他的脖子,双腿缠着他的腰。
厉君御身体瞬间僵硬,第一反应是把她甩开,但她缠得这样紧,想挣开她必须用力气,力气太大又会伤到她,厉君御进退维谷,推开不是抱住也不是,到最后只能无力地道:“你放开我。”
“不放!”阮萌萌才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你为什么要躲开我?我又不是吸血鬼,碰你一下难道还能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平白无故把她关在这里,她都还没冲他发脾气,他还敢躲着她,是不是她安生了几天,他就忘了她还有个混世魔王的称号?
“你不说我就一直这样缠着你!”阮萌萌把他抱得更紧,厉君御的脸色愈发难以言喻,看着她咄咄相逼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碰你吗?”
“啊?”她什么时候不喜欢他碰她了?
阮萌萌被他反问得茫然不已,眨眨眼睛,蓦的想起港城那一夜后,她跑到浴室呕吐的事情他该不会是从这里以为,她厌恶他的触碰吧?
厉君御趁机将她从身上扯下来,放回床上,从肺腔里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别闹了。”
“不是,姐夫,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喜欢你碰我,我那天其实是”
阮萌萌急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种误会,连忙解释:“我那天会那样,其实是因为想起了裴东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可能是生病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是每次你跟我亲密接触,我就总控制不住想起裴东辰的脸,我是恶心他,不是恶心你!”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很难懂,没准会被他当做是胡说八道,但是她真的是这样。
裴东辰成了她一个魔咒,只要有异性靠近她半米之内,她就感觉很不舒服,如果对象是厉君御,她还能稍微忍一忍,可像上床那种负距离的事情,即便是厉君御,她也忍不住反感。
她自己已经对第一次被裴东辰夺走这件事释怀,可是身体却忠诚地记住了那个噩梦。
“姐夫,你相信我,我不讨厌你。”阮萌萌拉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
厉君御却是问:“想起了裴东辰?”
“嗯。”阮萌萌闷闷道,“我根本忘不了他。”
屋内的光线太暗,阮萌萌又低着头,所以没有注意到厉君御因为她这句话,脸色变得雪白,声音紧涩:“除了想起他的脸,你还能想起什么?”
阮萌萌皱皱眉头:“想不起来了。”
虽然想不起来,但她心里一直怀疑那天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她似乎忘了很多重要的细节,就比方说她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过什么话,可她一个字都记不起来。
想不起来厉君御静静地吐出一口气,微微捏紧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如果真的不舒服,回头我让宋医生来帮你看看对不起,那天我伤到了你,以后不会了。”
后半句,是他从那天起就欠她的道歉。
第088章他的另一个人格
阮萌萌愣了愣,抬头望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那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有些难以晟齿,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她都觉得尴尬,支支吾吾道:“我没事,只要你别再误会我厌恶你就可以。”
厉君御“嗯”了声,没有后话。他从刚才一直站在床边,也没有坐下。
两人间一时无话,阮萌萌手里揪着被子,用眼角偷偷瞥了他好几次。
她可能真的少根筋,他强行要她,她反而没那么介意,只在意他那天究竟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是不是真的有人格分裂?
这些天她被关在这里,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在她的记忆里,厉君御有过两次行为处事不像他,除了港城那晚外,还有一次是他跟她告白。
那时候她高兴坏了,所以没有过多去想,像她姐夫这样含蓄内敛又习惯压抑自己感情的人,怎么会毫无征兆地主动跟她告白?
现在回想,那的确很不像他,而且他告白的时候,语气和方式都非常强硬,和平时的他天壤之别。
如果他真的有人格分裂症,那这一切反常就都说得通——跟她告白,和要了她的人,都是他另一个人格。
她很想知道真相,可在港城的时候,她只是问一问,都能惹得他大发雷霆把她关进祠堂,现在再问一次,他会不会气得直接走人?
算了,他马上要出门办事,现在把他气走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阮萌萌在心里想,还是等他把她放出去后再问他。
琢磨到这里,阮萌萌便暂时收起一切疑问,盘腿坐在床上:“姐夫,你这次要去多久?”
厉君御道:“不会很久。”顿了顿,他又说,“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吧,我不吵你。”
阮萌萌不想他现在就走:“那你陪我睡,我刚做了噩梦,害怕。”
虽然她说了她不是厌恶他,但厉君御心里还是有一根刺,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林明眨眨眼:“可我现在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
阮萌萌是个小骗子,但是她有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每次睁圆眼睛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模样便无害得像一只小麋鹿,任谁都舍不得拒绝她的要求。
厉君御也被她打败了,在床沿坐下,克制地与她保持一点距离,柔声问:“想听什么故事?”
阮萌萌侧身躺着,枕着自己的胳膊肘:“说你的情史吧,你最难忘的女人是谁?”
厉君御一蹙眉:“我哪有什么情史?”
阮萌萌嘴角向下撇了撇,轻哼一声:“我不是你的情史吗?”
“”所以她是想让他承认她是他最难忘的女人吗?厉君御一时无言以对,这个人这个人怎么总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每天变着法夸自己?
阮萌萌嗔了一句:“你还不说?”
厉君御抬手往她的额头上一弹,纵容地顺了她的意,想了想,说了她小时候的事情。
“你刚到季家的时候,安静又内向,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让我以为你本性真的这么乖巧听话,谁知没过几个月,你就显出原型,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干的第一件坏事——你居然趁厨师长午睡,剪掉了他的胡须,害得他一气之下把胡子都剃掉了。”
阮萌萌辩解:“那是因为我觉得一个厨师却留着教书先生的胡子,严重影响我从外貌判断一个人。”
“那你也不应该把人家的胡子剪掉,那可是人家蓄了好多年的胡须。”
“我小时候不懂事嘛,再说了那时候你也没罚我,不就是觉得我做得对?”
“”
原木材质的屋子里有从窗外飘散进来的梨花香,淡雅芬芳里还带有一丝甜腻,远处的晨曦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宁静而悠远。
厉君御讲了很多话,阮萌萌一开始还会应上两句,后来就只剩下‘嗯嗯哼哼’的音调,再往后,回应他的就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厉君御轻声喊:“明曦。”
阮萌萌睡熟了,没有回答,厉君御动作小心地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这才起身出门。
门外阿慎守着,厉君御将门关上,低声吩咐:“明曦总做噩梦,你回去让宋医生调配点凝神静气的香薰放在她的房间里,再把公馆里的宋姨安排过来,晚上守在她的床边。”
阿慎遵命:“是。”
厉君御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最后踏着乍破的天光,如来时般无声离去。
阮萌萌睡到午后才醒来,起床没看到厉君御,虽然没有多意外,但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下床洗漱后,她照例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靳野便又是趁着她不注意突然出现,她还跪在蒲团上,他直接把一包东西丢在她怀里:“给你带的。”
第089章你就是我想图的
阮萌萌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热乎乎的土窑鸡,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好,无语道:“你怎么又来了?”
靳野手里也捧着一只用荷叶包着的土窑鸡,在椅子上随意坐下,撕了一个鸡腿,咬了一口肉:“我给你送吃的,你不说谢谢就算了,怎么还凶我?”
“”
阮萌萌微妙地发现,颜值即正义这句话真不是假的,这么粗暴的动作,靳野做起来竟然迷之赏心悦目当然,这是在忘记这个人各种恶劣前科的前提下。
他动作虽然肆意,但吃相不夸张,咀嚼的时候双唇紧闭,只有脸颊轻微动了动,看起来还颇为斯文。
有些人的教养和礼仪,从细微之处就能看出来,靳野本人虽然不正经,但从小受的教育应该都是顶级的,否则教不出他这种集狂野和优雅于一体的人。
“看我干什么?”靳野一双桃花眼眯了眯,换了个姿势坐着,“觉得我好看?”
阮萌萌明智地选择不接他的话,反口问:“你总来我这里干什么?我这里没什么可给你图的吧?”
“谁说没什么可图?”靳野轻轻地笑,“你整个人就是我想图的。”
阮萌萌顿了顿,道:“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靳野问得很认真,碧蓝色的眼眸却生出笑味,乍一看像当海面被风吹过时泛起的涟漪。
阮萌萌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把土窑鸡放在桌子上,没吃也没动,分外淡定加平静地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缺女人,我可不觉得自己有多美貌多独一无二,能让你对我一见钟情。”
他们笼统就见过四次,从第一次开始他就这么轻浮不正经,摆明就是个花花公子,阮萌萌倒活回去十年都不会相信他对她有感情。
顶多,就是闲着无聊,拿她当消遣。
“你这么说可就伤我的心了。”靳野丢掉吃完的鸡腿骨头,垂着头看着手里的鸡,像是在思考要撕那一块地方吃,嘴角勾起一抹无可无不可的笑,语气听起来有点惆怅,可说的话却假到不行。
“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从你出生起就喜欢你,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也从没有过女人,我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只对你有欲望,就是想跟你夜以继日,让你对我日久生情。”
日阮萌萌生平第一次恨自己‘见多识广’,轻而易举听懂他各种荤段子,咬了咬牙,她放弃跟他好好说话的想法,扭头对着门外扬声喊:“来人——”
话还没完全喊完,阮萌萌的嘴就被靳野一把捂住。
但门外的人已经听到呼喊,走到门口,隔着一扇门问:“小姐,怎么了?”
阮萌萌一边挣扎一边费劲儿地发出声音:“唔唔——”
靳野抓住她两只手,看了门外一眼,外面的人没有听到阮萌萌的回话,还在问‘怎么了’,随时可能进来。
靳野压低声音,在阮萌萌耳边道:“不跟你闹了,我是好心来告诉你——你姐夫今天就要去越南了,要去很久,你没准要等个一年半载才能再见到他。”
阮萌萌睁大了眼睛,旋即就觉得他是在骗她,她姐夫明明说很快就会回来,怎么可能一年半载?
靳野笑:“你可以不相信啊,但是你考虑清楚了,万一我说的是真的,那你怎么办?嗯?”
“”阮萌萌逐渐放弃挣扎,靳野得逞地笑起来,放开了她的双手和嘴。
门外的人已经把手放在门上,准备要推门而入:“小姐?”
阮萌萌沉了一口气,然后回道:“没事了,刚才看到一只老鼠,已经跑了。”
“好的。”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阮萌萌回头盯着靳野:“你说的是真的?”
靳野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阮萌萌这才发现他的耳螺里塞了耳机,跟谁保持着联系,他听完耳机里的话,然后对她眨一只眼睛:“你不信可以问你家奴才。”
阮萌萌愣怔了一下,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恰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阿慎的声音:“小姐。”
靳野动作极快地躲到祠堂后,阮萌萌迅速起身将两只烧鸡塞进桌底下,做完这一切,阿慎刚好推门而入。
阮萌萌挡在桌子前,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阿慎,你怎么来了?”
阿慎不疑有他,将手里的电脑包双手送上:“先生让我送个电脑给您,已经办好了网卡,您要是无聊,可以上网看看电影。”
她早上刚跟厉君御吐槽这里没有手机电脑wifi,他回头就让阿慎送电脑给她,不是心软了是什么?阮萌萌撇撇嘴,明明就是心软,为什么还不让她回季公馆?非要继续把她囚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难道他真的要离开很久才回来?怕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惹是生非,所以才把她关起来?
阮萌萌的手指无意识攥紧,突然有点不安:“阿慎,你坦白告诉我,我姐夫这次出门是不是要很久才回来?”
阿慎脸上分明闪过犹豫,阮萌萌立即伸出一根手指警告:“你不准对我说谎!”
阿慎只得点头:“是,先生要去一趟越南,应该不会很快回来。”
这就变相地承认厉君御要离开很久啊!阮萌萌当下就急了:“我要见他!”
阿慎连忙正色:“没有先生的命令,我们不能放您下山。”
“我就去送送他,我送完他就回来。”阮萌萌双手合十,“我保证会回来,你就让我去吧。”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会说话,此时望着他眼中全是哀求,又可怜又无助的样子,阿慎身体一僵,迅速别开头,生硬地拒绝:“不行。”
“你!”怎么这么油盐不进!
“小姐,您还是听先生的话待在这里吧,我先走了。”阿慎匆匆说完匆匆就走,阮萌萌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他都不停下。
靳野一直在祠堂后冷眼旁观,阿慎的细微表情当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一扯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等阿慎走远了,靳野才走了出来,随意地倚着柱子:“相信我了么?”
阮萌萌反手关上门,同时转身盯住他,没有表情地问:“是你让我姐夫去越南的,对不对?”
第090章我能为了你去死
厉君御的任何行程都是绝对保密,不可能刚刚决定要去越南就被他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是越南之行的参与者。
阮萌萌紧声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一般的生意谈个十天半个月就够久了,为什么一年半载?”
靳野倒是不介意跟她说实话:“越南有一个兵工厂,抢你姐夫的生意,抢我的地盘,所以我跟你姐夫联合,打算把他一锅端。”
饶是阮萌萌再怎么不懂他们道上的事情,也能从这三言两语听出整件事的重大和危险,心脏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一把揪住,她的脸色也随之一白。
靳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嬉皮笑脸一收,蹙眉伸手想碰她的脸,阮萌萌狠狠一把甩开他:“我们季家不缺这一点生意,你瞎怂恿什么?!”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一只被惹急了炸毛的猫,还挺好玩的,靳野用舌尖抵住脸颊,笑了笑,说:“你以为你姐夫是傻的吗?如果只是一点生意,他犯得着兴师动众吗?”
“我姐夫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靳野眼眸蓦的一眯,动作快如鬼魅,一下子将阮萌萌整个人抱住,阮萌萌气急:“你放开我!”
“你与其在这里埋怨我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快点去找你姐夫,再晚,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靳野这句话说得又低又冷,跟他一贯玩世不恭的语气完全不同,像从万丈幽冥衍生出来的寒气,阮萌萌都被冻得身体一僵,一时间忘记挣扎。
靳野觑了她一眼,放开了她,自己走到柱子面前狠踹了一脚,也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
阮萌萌没心思去想他怎么了,她抱着脑袋,在祠堂里走来走去:“我现在根本出不去!”
靳野转头看她,淡淡道:“我能自己进来,就有办法带你出去。”
阮萌萌脱口而出:“你有什么条件?”
靳野这时候才重新露出笑容,慢悠悠道:“一起睡觉”他故意停顿,看到阮萌萌变化的脸色后,才勾勾嘴角,接下后半句话,“你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也不舍得为难你。这样吧,你像我在港城吻你那样吻我,我就带你下山。”
他指的是那个疯狂粗暴的撕吻。
阮萌萌要笑不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没你,我就出不去吗?”
靳野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抬了下手,仿佛是在说——你请,我到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阮萌萌也在椅子上坐下,却是拿起了电脑,打开,上qq。
与此同时,厉君御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九辆黑色的轿车整整齐齐地排成三条长龙,占据三条同向车道,平稳又匀速地行驶着,厉君御乘坐的车被保护在中间。
厉君御在后座假寐,长睫搭在眼睑上,形成一道黑色的阴影,恬静安宁。他相貌本就清俊,无声无息时,越发出尘绝绝。
这时候,疾驰中的车突然急刹车,副驾驶座的阿谨皱起眉毛:“怎么了?”
“有人拦车。”司机好好地开着车,谁知道旁边突然有个人冲到他的车前,他差点没能刹住车。
“谁啊?不要命了?”问话时,阿谨的手已经按在了手枪上,以防拦车的人是敌人。
司机定睛看了几眼,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温秘书?”
阿谨愣了愣,按下车窗,探出头去确认,那个拦车的人站在路中央,神色惶然地望着他们,那张脸,果然是老熟人。阿谨转头对厉君御道:“先生,是温秘书。”
厉君御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向窗外,温鱼也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车边,哑声喊:“先生”
一段时间不见,温鱼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本来小巧秀气的瓜子脸,现在瘦得颌骨高高凸起,眼眶却凹陷,全然没有以前的精气神。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单薄得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刮上天,憔悴得惨不忍睹。
温鱼被他逐出季公馆后去了哪里,厉君御没有在意,他一贯寡淡,对身旁的人都没多少在意,更不要说是一个被驱逐离开的人,是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
温鱼又凄凄楚楚地喊一句“先生”,厉君御这才按下玻璃窗,清淡如水的眼眸望着她:“你来干什么?”
温鱼一下子就跪了地上,毫无血色的脸上,唯独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有颜色,她嘴唇蠕动,一开口,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先生,温鱼知道错了,温鱼以后再也不会违背您的命令,我求求您,让我回到您的身边吧”
厉君御不喜不怒,声音温和却没有温度:“我驱赶走的人,从来没有再收回身边的道理,温鱼,你走吧。”
“不,我不走,您的任何话温鱼都会听,唯独这一句,温鱼不能遵命。”
她膝行到他的车门边,眼里闪着泪光,全是哀戚之色:“先生,我其实、我其实一直躲在季公馆附近的小树林里,我看到您调来很多心腹手下,个个全副武装,您这么安排一定是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温鱼做不到袖手旁观,求您了,让温鱼跟在您身边,温鱼什么都能为您做”
温鱼声音越来越沙哑,仿佛用尽了力气:“先生,您身边总要有个熟悉您情况的人鞍前马后,季公馆上下,除了阿谨和阿慎,有谁比我更熟悉?您这次出行只带了阿谨,一定不够用,您不用怀疑我对您的忠心,我能为您去死而且、而且我还会模仿,先生,我能模范您的声音,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能帮您脱险!”
阿谨不喜欢温鱼,但他凡事都是先为厉君御考虑,对有利厉君御的事情,他都是支持的,听了温鱼的话,他心里也动摇了:“先生,温秘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我们这次去越南有很未知的危险,也许真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厉君御敛起眸,手指轻轻转动袖子上的绿宝石袖扣,这是阮萌萌送给他的那对,不知何时起,他竟养成了想事时搓动袖扣的习惯。静默了少顷,他的薄唇轻动,终是吐出两个字:“上车。”
温鱼喜极而泣,连续磕了两个头:“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厉君御没有再看她,闭上眼睛假寐。
温鱼上车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不敢多看他一眼,更不敢打扰他。
阿谨示意司机开车,车队又行驶起来,匀速赶往机场。
第091章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到季家祠堂,阮萌萌抱着电脑,十指翻飞地打字,靳野以为她在做什么,凑过去一看,才知道她竟然是网上报警,称自己遭遇绑架。靳野愕然失笑。
阮萌萌在网上报警完,又回到qq界面,给傅阮发信息说自己的大概情况,让她带人过来,但不要跟季家的手下起冲突,只要拖住他们,让她有时间逃出去就可以。
靳野抱臂站在一边,噙着笑:“想不到你还挺有办法的。”
“像你这种犯罪份子,哪会懂得有困难找警察叔叔的道理。”阮萌萌头也不抬,和傅阮对好剧本后,才把电脑关掉。
“行吧,那你就好好等你的警察叔叔,我走喽。”靳野慢悠悠地走向祠堂后,没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阮萌萌实在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来去自如,忍不住跟了上去,可后祠堂只有一扇窗,窗户也没有打开的痕迹。
他到底是往哪里走的?难不成有暗道?
阮萌萌在祠堂后找了半天暗道,可惜一无所获,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喧哗声,她眼睛一亮,立刻跑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看出去——果然是傅阮来了!
傅阮带了十几二十个警察,个个身穿警服,手里还拿着警棍,阵仗还挺大。傅阮清清嗓子,道:“我们接到报案,有人举报这里非法囚禁,麻烦配合一下我们警方搜查。”
季家的手下当然不可能说搜就给搜,守卫队长直接挡在了傅阮面前,话语冷冷携带警告:“警官,这里可是季家的地盘。”
傅阮表情特别诚恳:“我就是知道是季家的地盘,所以我才要进去搜查,你说万一有绑匪绑架了人质藏在这里,不是叨扰到了季家列祖列宗嘛,我身为海城的民警,有义务保护保护海城每一家每一户。”
守卫队长还是挡着路:“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了?为人民服务,我辈义不容辞!”傅阮轻飘飘地往她身后的警察们瞥了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搜查!”
“不准进!这里是季家的地盘,任何人都不准擅闯!”
傅阮挠着耳朵:“你说什么?山上风太大,我听不清”
警察们动作迅速地冲进来,守卫队长连忙让人拦住,院子里的守卫全都集中过去,双方几十号人马纠缠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成一团。
阮萌萌瞄准时机,立即从祠堂里溜出去,跑向东侧的墙角——这些天她借着放风的机会,观察过地形,这个地方的墙最矮,最容易爬!
阮萌萌往后退了十几步,然后快速奔跑,借着助跑的劲儿,在贴着墙角的时候一跃而起,双手紧紧抱住围墙,双脚瞪了瞪,慢慢爬了上去。
她站在墙上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都还混乱着,没有人发现她偷溜走了,她勾勾唇,从墙上跳下去——溜下山!
傅阮站在一边看戏,时不时喊一句:“小子们,悠着点啊,别伤到人民群众人民群众,你们也悠着点,你们要是伤到警察,可就是袭警啊,是要跟我们回去蹲局子的”
守卫队长忍无可忍,直接拔枪对这天空开了一枪,冷声一呵:“季家的地方,我看谁不要命了敢进!”
枪声震慑得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傅阮瞬间收了笑容,推开面前挡路的人,直接走到守卫队长面前,她比人家大老爷们个子小,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但说话却是不卑不坑。
“这座山只是使用权给了季家,归根到底还是国家的土地,我们这些人民警察不巧也是国家的,四舍五入我们就是来自己家溜溜弯,怎么就不能进?”
守卫队长面无表情:“警官,我们季家跟警局一直和平共处,我们也很尊重你们警察,但是你今天带人先来挑衅我们季家,不知道你这么做,你的上司知道吗?他们准许你这么做了吗?”
傅阮垂眸瞥了下时间,他们闹到现在刚好五分钟,按照和阮萌萌的约定,只要拖延个五分钟就可以了。
她也不想跟季家的人起冲突,时间一到,她立马收工:“行吧,这里是季家的祠堂,既然你都说没有绑架了,我也不能怎么着,就当是一场误会吧。小子们,走了!”
傅阮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守卫队长越想越不对劲,仔细一琢磨,眉心一跳,立马冲回祠堂,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糟了!小姐跑了!快追!”
阮萌萌翻墙出来的那面是比较陡峭的山坡,她不得不走得小心翼翼,有几次差点滑脚,幸好及时抓住周围的小树野草稳住身体。
她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不知道怎么走近路,跌跌撞撞走到了下午,才走到半山腰。
她累得半死,双手也都磨破了皮,实在走不下去,不得不找一块大石头坐下,想先喘口气再走。
就在这时候,阮萌萌听到周围的草丛有什么细微的声响,好像是爬行动物从中略过那般,她第一反应就是蛇,吓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草丛里的东西似乎也被她惊动,柔软的身形突然如箭离弦般朝她射过来,阮萌萌惊叫一声,本能地用双手挡住脸,下一瞬,腰上一紧,有人抱住她将她整个人转到身后,用手中的木棍将那扑面而来的东西打飞。
阮萌萌的耳边便响起一句蹩脚的中文询问声:“明曦,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这声音是阮萌萌怔了怔,抬起头,耀眼的阳光照出面前这人面容,她讶异不已:“约翰?你怎么会在这里?”
约翰穿着专业的登山服,手里是登山杖,他摊手:“我来爬山啊,听说这是一座没有经过开发过的山,我觉得很难得一见,就特意来看看。你呢?也是来爬山吗?”
阮萌萌看着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也不知道厉君御走了没有,她记着回季公馆,也就没有深思约翰的话,更没有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太凑巧,匆匆问:“你是开车来的吧?你能不能送我去季公馆?我很急。”
约翰小秘密:“可以啊,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送你到季公馆后,你要准许我进去参观。”约翰露出向往的神色,“上次我送你回家,看到那座建筑就一直心驰神往,很想进去欣赏一下,最好能住一晚,你能不能成全我这个心愿?”
“行行行。”
第092章可是我想我姐夫
约翰认识下山的路,有他带着,两人没一会就到山脚下。
飞驰往季公馆的路上,约翰关心地道:“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上山很危险的,刚才就差点被蛇咬了,如果下次你还想爬山,可以约我,我陪你啊。”
阮萌萌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含糊地回:“哦,好的,谢谢那什么,你能开快点吗?”
约翰提高了车速,同时说:“你急着找人吗?要不你先打个电话给他?”说着他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对啊,她可以先打电话让厉君御等等她!
阮萌萌连忙接过手机,解锁屏幕后,她第一感觉是这手机真干净,全都是系统软件,好像从来没用过似的。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飞快拨出心底最熟稔的那串数字。
然而那边回答她的,只有一个机械的女声说用户不方便接听,请稍后再拨。
厉君御从来不会关机,除非是在飞机上他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阮萌萌攥紧了手机,心里正紧张着,约翰偏偏在这时候放缓车速,她连忙抬起头,原来是前面的路段发生了车祸,警察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全部车辆都要换到另一条道上。
约翰换到旁边的车道,继续行驶,阮萌萌看着车窗外,经过车祸现场的时候,她看到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来一个男人,那人穿着淡蓝色的衬衫,整张脸已经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阮萌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么不好的联想,可那一瞬间心脏骤缩,她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不由得再催促一声:“能再快点吗?”
最后约翰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把阮萌萌送到了季公馆。
那时候阿慎才刚接到祠堂守卫的禀报,知道阮萌萌逃下了山的事情,正打算带人去找,没想到就在门口碰上下车的阮萌萌。
阿慎迅速上前,迅速打量她的全身,确定她安然无恙,还是忍不住用责备的语气:“小姐,你怎么能自己从祠堂跑出来?万一出事怎么办?”
阮萌萌无暇回答他这种问题,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哑声问:“我姐夫呢?”
“先生三个小时前就去机场了,现在已经不在海城。”
“”
阮萌萌一下子呆住,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从山上跑下来,结果还是没有赶不上,他还是已经走了
她脸上降下一片失望之色,失魂落魄地蹲到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起来。
上次厉君御说,他出境后不方便接电话,因为会被人监听和定位,也就是说,在他回来之前,别说见他了,她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要很长一段时间跟他失去联系。
没有类似体验的人可能不会理解那种心情,阮萌萌此时特别懊恼,心里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她恨自己早上为什么不问清楚他具体要离开多久,为什么没有多跟他说说话,为什么要睡觉
阿慎低声:“小姐?”
阮萌萌陡然抬起头,眼带希翼地望着他:“阿慎,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姐夫?”
“绝对不能!”阿慎想都不想就严词拒绝,“那是老挝,常年混乱,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阮萌萌垂下头,喃喃道:“可是我想我姐夫。”
阿慎蹲下身,犹豫了一下,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小姐,您别担心,先生绝对不会有事,过段时间他就会回来。您如果真的想帮先生,就听先生的话,留在祠堂里等他。”
阮萌萌半响没说话,忽然间站起来,却是说:“我现在不想回去。”
阿慎皱皱眉,显然不同意,但他转念想到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从这里回到禾子山天都要黑了,摸黑上山也不太安全,考虑到最后,还是顺从了她:“那您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再送您回去。”
阮萌萌没说好不好,郁郁寡欢着一张脸,径直走进季公馆。
约翰跟在她身后要一起进去,阿慎微微皱眉,侧身挡住他:“约翰先生,季公馆从不随便接待外客。”
约翰求助地看向阮萌萌,阮萌萌回头说:“他是我的客人,今晚也住在季公馆,你去安排一下。”
阿慎只得遵命:“是。”
约翰快步跑到阮萌萌身边,忽然回头看着阿慎,挑衅一笑。那一笑,竟让阿慎在他那张陌生的脸上看到了一点熟悉的意味。
“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
院子里一阵喧哗声,阮萌萌的脚步一顿,奇怪地看向声源处,发现竟是两个手下拖着一个男人往后院而去,那个人头上被罩了一个黑色的布袋,看不见脸。
那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厉君御!你杀死我女儿,现在还要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这么丧尽天良,迟早会遭天谴!”
第093章厉君御就是凶手
这个声音是林丛志!
阮萌萌秀眉当即拧了起来:“那是不是我小叔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在干什么?”
阿慎侧身,挡住阮萌萌的视线,挥手让手下快点把人拖下去,这才解释:“林总裁自从林颖小姐过世后神志不清,刚才跑到公馆门口大声喧哗,赶都赶不走,我没办法,只好让人先把他先抓起来。”
林丛志也听到了阮萌萌的声音,挣扎得越发激烈,声音高昂:“阮萌萌!厉君御就是害死你全家的凶手,你还成天跟在他身后姐夫长姐夫短,你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死去的父母和姐姐!!”
阮萌萌后背一震,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
阿慎一呵:“还不拖走!”
林丛志仍在嚷嚷:“厉君御是凶手!我有证据,我唔”他的话还没喊完,就被手下堵住了嘴,四个手下将他抬起来,快速进了后院。
他最后那句话触耳惊心,阿慎怕阮萌萌真的往心里去,即刻沉声道:“小姐,林总裁神志不清,随意诋毁先生,阮萌萌大火的真相先生亲自跟您解释过,您千万不要再一次道听途说,随便冤枉先生。”
阮萌萌嘴唇一动:“我知道,我不信他。”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厉君御是她的灭门仇人?她疯了才信!
阮萌萌没再说什么,低头往前走,只是在进主屋之前,她又看了一眼林丛志被拖走的方向。
阮萌萌虽然从港城回来后就被关进季家祠堂,但也了解到,林丛志之所以会把林颖安排在厉君御的房间,是因为他嫉妒汪氏得到约翰的天使投资。
耀星和汪氏一直是水火不容,他不甘心输给汪氏,但又没有拿得出手的项目,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厉君御身上。他以为能像之前的温氏一样,利用丑闻威胁厉君御为耀星投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失去了女儿,还惹怒了厉君御。
厉君御从来不是肯吃亏的主,他被林丛志摆了一道,尽管没有得逞,但他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从港城回来后,他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耀星跟汪氏比不了,既然比不了,那就没必要存在。”于是在后来的短短三天里,耀星集团就被肢解殆尽。
如今的耀星,只剩下一个空壳,随时会倒闭关门。
这也就难怪林丛志敢跑到季公馆叫嚣,对他那样的人来说,失去身份和地位还不如死了。
夜晚阮萌萌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想到最后,脑海里只剩下林丛志最后声嘶力竭喊的那句“厉君御是凶手”,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了衣服下楼。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暗的壁灯在照明,阮萌萌手里拿着电筒,轻手轻脚地下楼。
走到大门前,她刚刚伸手握住门把手,手背就覆盖上另一只温暖的掌心,吓得她迅速抽回手,接连往后退步:“谁?!”
电筒随之照过去——竟然是约翰!
“你怎么”阮萌萌心里瞬间提起警惕,“你在干什么?”
第094章是她亲眼目睹的
约翰连忙举起手中的相机:“你别误会,我只想拍一下公馆的照片,我傍晚想拍,阿慎先生不肯,我只能晚上偷偷拍你不信我可以把相机给你看,我已经拍了很多了。”
阮萌萌接过相机,按了一阵,果然都是季公馆边边角角的照片,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她还是不解:“你拍这些照片做什么?”
“你知道的吧?我很喜欢古典音乐,其实我对古典建筑也很有兴趣,每次看到有趣的设计都忍不住拍照,季公馆的建筑很好看,上次看过后我就念念不忘,这次有机会进来,我真的很想拍起来保存。”
毕竟是有修养的人,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拍人家家里的照片,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晟齿,约翰说着表情都有些羞愧:“抱歉。”
约翰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而且身家不菲,不可能当小偷,季公馆也没什么可以被他图谋的,所以阮萌萌听完他的解释,就相信地点了下头,大方地说:“没事,我理解,我大学有个朋友是建筑控,干过最疯狂的一件事是跑去爬埃菲尔铁塔。”
约翰笑起来,然后反过来问她:“那你呢?你怎么也不睡?”
阮萌萌将身上的衣服拉紧,低声说:“我有事儿。”
约翰琢磨了一下,猜测:“你是不是想去找你小叔?”
阮萌萌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约翰被她那目光看得哭笑不得:“你今晚怎么那么喜欢怀疑我?我是猜的,我觉得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听到那种话之后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肯定会想找机会当面问清楚,你这么晚下楼,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这倒也是。阮萌萌敛了视线,虽然相信他不会当小偷,但她还不想让他在季公馆里晃来晃去——这里是她和她姐夫的家,让一个外人到处拍来拍去,她觉得别扭。
“公馆晚上有守卫巡逻,你要是被他们抓到就说不清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真想要照片的话,明天我让阿慎帮你拍。”
“要不这样,我陪你去找你小叔,你陪我拍照片?”约翰怕自己的中文说不清楚,双手还连带着比划,“我想自己拍,每一张照片都是有灵魂的,旁人代劳拍不出我想要的感觉。”
这更不行了,林丛志说的那些话无论是真是假,都不能让外人知道。阮萌萌坚决摇头:“不用。”
“你一个人不行,万一遇到守卫,你一个人打不过,我可以帮你,我练过跆拳道,我是专业的。”约翰说着就打开大门,拉着她的手一起出去,声音随之压低,“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等会你问他话的时候,我就站远点,不会偷听的。”
院子里的守卫正在交班,阮萌萌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见状立即抓住机会,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直接溜向后院。一回头,约翰还跟着她,都到这里了,她也不能再把他赶回去,万一他回去碰上守卫,她也会被发现,最终她只好带着他一起去找林丛志。
主屋的后院是一片大花园,厉君御平时也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花园里除了市面上常见的品种外,还有几间花房专门用来培育只有国外才能生长的花,除此之外,就只有一间杂物间,放置着栽花除草的工具。
阮萌萌起初猜测他们将林丛志往后院拖,应该是把他关在了杂物间,然而她找过来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转移了?
如果已经转移到别处,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毕竟季公馆那么大,想藏个人太简单了。
阮萌萌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曾经在这里玩,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原本紧闭的墙壁忽然就出现了一扇门,后来厉君御说那是废弃的暗室
阮萌萌抿唇,凭着印象走到暗门的位置,在周围摸索寻找起来。约翰看得一头雾水:“明曦,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啊。”
“不用。”阮萌萌在花架后摸索,忽然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瓷砖,她试着用力按下去,旁边那面墙壁立即弹出了一扇门。
约翰一脸吃惊:“天啊,这是机关术吧?我只在影视剧上看到,没想到现实里也有。”
“艺术来源于生活,机关术什么的我国古代就有了。约翰,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人来,你就往里面丢石头。”阮萌萌有预感,林丛志一定在里面,匆匆交代完,她就小跑进了暗道里。
暗道不是很长,阮萌萌跑了一小段就到底,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
她先看了左边,没人。
又去看右边,眼睛遽然一亮——找到了!
暗室的角落里,林丛志被人用麻绳捆住双手双脚,嘴巴也被用胶布贴住,浑身狼狈地躺在地上。
阮萌萌立即开门进去,林丛志被她的动静惊醒,蓦的睁大眼睛,在地上扭动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阮萌萌蹲到他面前,他的脸上有些淤青,也不知道是自己撞的还是被打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有话要问你,你如实回答。”
林丛志死死地盯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阮萌萌一把撕开他嘴上的胶布,林丛志狠狠喘了一口气,冷冷地说:“你不是来替你姐夫杀我灭口吗?”
阮萌萌对他从来就没有好印象,这会儿也懒得客气,直接开门见山:“我要知道你白天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我说的那些意思!厉君御是丧心病狂的凶手!”林丛志眼睛里充斥血丝,他失去了一个女儿,还失去了偌大的家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拜厉君御所赐!
他绝对不要让厉君御好过,大不了就是没命,反正他现在活着也没意思,他不怕死!
“阮萌萌,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你就应该为你父母报仇,杀了厉君御这个万恶的凶手!”
这种毫无证据的指控,阮萌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辱骂厉君御她就听不下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说我姐夫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
林丛志额头上的青筋绷了出来,嘶吼道:“你不信可以去问汪清!当年大火,她就在现场,是她亲眼目睹你姐夫杀人纵火!”
汪清,阮萌萌的小姨。
那个原本很宠爱她,可自从阮萌萌大火后,见她一次就说她一次是丧门星的女人。
第095章厉君御的真面目
阮萌萌揪着他的领子的手蓦然一松——怎么、怎么会扯上她小姨?
“你想要证据就去找汪清要!她知道真相,也知道谁是凶手!你以为她这些年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呵,因为她怕被厉君御灭口,所以才甘心当了10年的疯子!”林丛志语气咄咄,字字铿锵,每一句话都逼问到阮萌萌的心里骨子里。
阮萌萌的手指微微颤抖,霎时间心乱如麻,装疯卖傻
她小姨突然性情大变,从温良贤淑的名媛变成市井泼妇,都是装的??
林丛志怨毒地盯着她:“阮萌萌,厉君御杀人无情你不是没有看到,10年前你跟他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领养你?难道你真的以为是为了你那个还没过季家的门的姐姐?天真!”
“我告诉你,他带走你本来是想将你斩草除根,后来是看你什么都不知情才留你一命,但凡你当年知道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不会留你多活一天!”
“不可能!”阮萌萌咬住了后牙槽,“绝对不可能!”她才不要相信这种荒唐到极致的指控,“我家的大火是意外,我查过!”
“你查过?你怎么查的?以你的本事能查出什么东西?我看你查出来的那些,都是厉君御安排的吧!”林丛志讥讽。
阮萌萌身体又是一震——对,让她彻底打消对厉君御怀疑的是那个法医,可是那个法医,本来就是厉君御找来的不!
停下!
不要再想了!
不要再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他是在误导她!
阮萌萌将手指捏得很紧,指甲都陷入手心的肉里,强迫自己停下思绪,不要再被林丛志牵着鼻子走。
可是林丛志竭嘶底里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不断对她灌输一种名为厉君御的仇恨:“厉君御的双手都沾满咱们阮萌萌人的血,阮萌萌,你要报仇!去报仇啊!”
“”阮萌萌的耳朵嗡嗡地响,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空的。
她以一个半跪的姿势蹲在林丛志面前,可在他的嘶吼声里,她几乎要跪不住。
好在思绪的紊乱不过是少顷,很快阮萌萌又重新冷静下来,她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从肺腔中静静吐纳出一口气,道:“不对。”
她眸子盯着林丛志,杂物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橙色壁灯,将她黑白分明的瞳眸照得影影绰绰,有些朦胧晦涩:“你虽然言辞凿凿,但从头到尾都是空口无凭,你没有证据。”
“而且,而且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所谓的真相?是谁告诉你?你把这些话带到我面前有什么目的?”
林丛志被她问得一滞,矢口否认:“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本来就知道。”
阮萌萌喉咙一动,咽下一口冷气,凝声道:“如果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想威胁我姐夫的时候,就应该是拿这件事去谈判,而不是派你女儿去爬我姐夫的床。”
看林丛志的样子,他应该是很疼爱林颖,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舍得利用林颖,可他直到现在才把这个所谓的真相说出来,很显然,他也是刚刚得知。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从哪里听说这个所谓真相?
一定不是汪清告诉他,且不说汪家和阮萌萌一向不和,就说汪清装疯卖傻十年是为了保命,平白无故,她为什么要把这种事告诉他,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于情于理都不和。
不是汪清,那是谁?
还有谁在意阮萌萌大火的真相?
这个人把这种事情告诉林丛志,让林丛志到她面前说,一定是想让她跟厉君御反目成仇,甚至想利用她伤害厉君御,用心如此歹毒,无论所谓的真相是真是假,阮萌萌都必须知道他是谁!
被她说穿了,林丛志也不觉得有什么,很干脆地认了:“没错,这件事是别人告诉我的。”
阮萌萌眯起眸:“是谁?”
林丛志正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约翰就在外面急声喊:“明曦!有人来了!”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呵斥:“谁在哪里?!”
阮萌萌一把抓住林丛志,飞快问:“到底是谁告诉你?说!”
然而约翰也冲了进来,拉起她的手就跑:“快走!”
阮萌萌被动地被他拉着狂奔,最终也没有听到林丛志的回答,她咬咬牙——算了!跑就跑!她本来也是要跑的,她才不要再被关进季家祠堂!
“往这边!”阮萌萌拽着约翰往另一个方向跑,就是她上次翻墙离开的那个地方,她轻车熟路地爬上大树,纵身一跃,跃过了墙头,摔在了季公馆外的草地上。
阮萌萌刚站起来,约翰便从天而降,扑在了她的身上:“喂!”她被她压在地上,太近距离的接触,使得她心底本能地产生反感,冷声道,“起来!”
约翰看着她的脸,嘴角若有若无地弯了一下,不等阮萌萌发现,他脸上又改挂上十足的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你在下面。我马上起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起来的时候,胸膛还往下压了一下,好死不死,就压到了阮萌萌的胸。
约翰的神色如常,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细节,以至于阮萌萌虽然特别憋屈,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咽下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更加尴尬。
约翰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阮萌萌眼神一定:“去我小姨家。”
后花园里的动静很快惊动阿慎,守卫说只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没看到脸,不知道是谁?
阿慎第一反应就是阮萌萌和约翰,心下预感不妙,阮萌萌到底是把林丛志喊的那些话记在了心里,他马上让人去阮萌萌的房间查看,一直躺在地上的林丛志忽然咯咯地笑起来。
“找阮萌萌吗?她已经走了,她从我这里得到真相走了”
阿慎眼中戾气一盛,一手就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你说了什么?”
林丛志笑得特别得意:“我告诉她,阮萌萌的灭门凶手是厉君御,汪清就是目击证人,阮萌萌一定是去找汪清,汪清手里有证据这下,厉君御的真面目,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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