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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赢道:“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妥协,果然。”
封云霆也笑:“管先生不是也一样?嘴上说着不想要财产,只想报复,可是听到财产到不了手之后立刻就勃然大怒。”
“哈哈哈哈,所以说双胞胎这种生物也真的是双刃剑,有时候可以靠心灵感应知道对方的过去,但是自己的心思也没办法掩盖。”
封云霆道:“谁说不是呢?对面那片小树林,就是你给我选好的葬身之处?”
“怎么样,喜欢吗?这里环境好,空气也好,每天晚上都能看星星,我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很贴心?”
封云霆的目光望向远方,轻轻点了点头:“是不错,可是这里终究偏僻了点。”
“干嘛,你还想死在市中心?”
“你就不想在临死之前轰轰烈烈的干一票大的吗?向全世界昭告,你管赢的存在。”
“我想啊,”管赢哈哈笑:“但是我怕画面太血腥,吓坏了其他人。”
封云霆只是微微笑,没有说话。
管赢似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又恢复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封总既然来了,就吃顿饭吧。”
说罢,他亲昵的又把时繁星从身后捞了过来搂进怀中,故意宠溺道:“去,给你小叔子做顿饭,最后一顿了,做点好的。”
时繁星皱眉,没动。
“愣着干嘛?”管赢哼笑:“快去啊。”
时繁星仍旧没有动。
直到封云霆缓缓开了口,声音沉郁而温柔:“去吧,随便弄点什么都好,别烫到自己。”
时繁星咬住唇:“你抽烟了?”
封云霆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你闻到了?明明一路上吹着风过来的,应该散干净了的。”
“没有,是你的声音,很沙哑。”
她没说出的话是——
他的声音很沙哑,语气温柔和婉……跟先生一模一样。
封云霆失笑了一笑,“抱歉,我食言了,答应过你不抽烟的,还是没忍住。”
他的烟瘾不大。
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封家老宅她的卧室窗户下面的路灯旁,那一地的烟头。
时繁星深吸了一口气,她不了解管赢,但她了解封云霆。
封云霆既然开口让她离开,应该是有些事要跟管赢谈,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对话。
又或许,有些话题不想让她听到。
她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她只是怕封云霆现在满身的伤,如果真的留他跟管赢一对一,怎么都是他吃亏。
她不在跟前,到时候怎么帮他?
可封云霆却仍旧浅浅笑着,温柔的看着她:“去吧,没事的,别担心。”
管赢的目光在她和封云霆中间来回转了转:“诶,你们这是……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爱我,今天一见到旧情人,就立刻变心了?”
时繁星立刻否认:“没有,我对他早已经没有感情了。封云霆,你走吧,我不想给你做饭,也请你不要再来……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踯躅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你是真的爱他吗?”
“我爱不爱他,跟我不想再跟你有牵扯,这是两回事。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又或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但是总归不会再爱你了,明白吗?”
他点头:“明白,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现在就走,还有封家的财产,你把应该的那一份给管赢吧,孩子们继承属于你的那一份就好。”
管赢一把扯过她用了些力道捆在怀里,脸色已经极为不好看:“不想给封总做饭,你男人我也要吃啊?走,我陪你一起,封总不如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就猛地搂着时繁星离开了小山丘,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回到小院里,时繁星以为管赢要大发雷霆,可是他却没有,只是在厨房的杂物里翻找出来了一段麻绳。
时繁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又要捆住我了吗?”
管赢挑了挑眉,“想让封云霆活吗?”
时繁星心里一震:“什么意思?”
“想让他活可以,你死。”
“什么……”
“这世间的痛苦,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厉害的呢?刚刚你的戏演的还不错,又让他心碎了一次,可是还不够。你是他最爱的女人,你死了,他才会痛苦一辈子,永远得不到解脱。”
时繁星摇头道:“管赢, 你真的是个疯子。”
“那也是个有本事的疯子,时小姐,做个选择吧,是你死,还是他死,我给你30秒时间考虑。”
时繁星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还有20秒……”
“你昨天说的那片小树林……你是准备放火烧死他?”
管赢没否认:“他两条腿都断了吧?火一旦烧起来,他根本跑不出来。就算你现在跑去报警,等消防赶到,他也早已经成了一片灰烬。”
时繁星点了点头,明白过来:“我也是一样,消防来不及赶过来,封云霆也跑不进去救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烧死。”
“没错,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是我还是讲自由的,只要你不同意,我不会动你的……”
“我去。”
管赢被她的果决震的愣了一下:“你要去?”
时繁星伸出了手腕,“我是个癌症病人,虽然已经切除了病灶,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复发了。封云霆不一样,他不能出事,公司几万员工都指望着他,家里封爷爷也在等他。”
“我最后问一遍,你确定?”
“……绑吧。”
跟着管赢走到了小树林深处,时繁星才终于明白了管赢的用意。
他故意让封云霆留在小山丘上,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当然也包括小树林。
可他双腿骨折,站着都费力,要从山丘上跑到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也早已经算好了时间,就算封云霆看到小树林起火,立刻就报警,从市区里到这里的距离本身就不近,而且附近的岔路很多,等到救援到达的时候,什么都已经迟了。
管赢一边用绳子把她捆在树干上,一边笑着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他为了你,命都不要跑来,想用自己换你。你也是,为了救他,宁愿跟我演恩爱气他让他走,可惜啊……情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物种,自以为自己可以为了爱情而死,怎么都不肯走。”
时繁星冷笑:“羡慕吗?”
“笑话,我羡慕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很愚蠢。”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肯为你而死,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的爱。”
管赢斜了他一眼:“怎么,要死了,胆子也肥了?跟我装乖顺装了一路,现在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都快死了,还不准我豁出去骂你一次?”
“你骂呗,反正被骂又不会掉一块肉,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想让封云霆难过,只要他难过,我就开心了。原本没想到这么复杂的,也是谢谢你们两口子给了我灵感。”
时繁星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小树林最中心的一棵树上。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连带着树都被她的动作带着晃了两晃,绳子还紧绷绷的把她跟树干束缚在一起,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管赢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呵呵道:“本来我是真的不想动你的,你自己犯蠢,怪不得我。”
他后退了两步,跟她做最后的道别:“时小姐,再见了。”
……
管赢回到小山丘的时候,封云霆仍旧还在那里。
他半靠在一棵树旁,手里还攥着一页纸。
“那是什么?”
封云霆回过头来,意识到他回来了,挥了挥手里的纸:“这个?”
“嗯。”
“小星星的愿望清单。”
管赢没听懂:“什么愿望清单?”
“她生日的时候,写下的愿望清单,我答应要一件一件全都帮她办到的。其他都做到了,只剩下最后这一件。”
管赢一脸鄙夷:“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无聊游戏?”
“或许在你眼中是这样的吧。”
管赢嘲讽地笑道:“她的愿望都有什么?”
“养狗,种向日葵,还有,给我做饭。”
管赢撇了撇嘴:“矫情。”
封云霆笑:“那个时候是有一点,不过我就是喜欢她的小矫情。后来她被慢慢磨平了棱角,变得逆来顺受,一点都不像她了,全都是因为我。”
管赢轻轻点了一下头:“原来养狗是这么来的,当初买那只萨摩耶可花了我不少钱。还有其他的吗?”
“在H市看一场雪。”
“有病,H市这样的亚热带气候,几百年都没下过雪了。”
“但是我带她去看了。”
“你能呼风唤雪?”
“也有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吧,格外垂帘我。”
管赢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我想听听还有没有更奇葩的。”
“那就是最后这一个了,”他把那张纸拿出来,高高举起,“她想要我去给她摘一颗星星。”
管赢听得无语:“……真想不到她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怎么摘?让你升天?”
“我买下了一颗小行星,用她的名字命名,”封云霆叹了口气:“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你就出现了。”
管赢哈哈笑:“那你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告诉她了。”
“什么?”
管赢只给他看:“你看那里……”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已经燃起了火苗,从四面同时往最中心推进,一点生路都没有留。
封云霆的脸色刷的白了:“……你做了什么?!”
“你猜呢?”
封云霆瞬间瞪大了眼睛,立刻就想跑过去。
可是刚站起来整个人就重重摔倒在地,巨大的一声,连管赢都吓了一跳:“别跑了,来不及了,就在这里看着吧,说不定还能听到几声她最后的声音。”
“管赢!!!!!”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了,我要报复。”
“那你冲我来!动她做什么?!她没有丝毫对不起你!”
“可是只有她死了,你才会痛苦啊!”管赢轻笑着:“封云霆,这都怪你,如果你不爱她,她就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封云霆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电话报警。
管赢也不阻止,就在一旁抱着臂看着。
如他所料,封云霆双腿受伤严重,根本站不起来,连跪着都不行。
“要不,你爬着去?”管赢蹲下来,戏谑道:“看看是你爬的快还是救援来得快。”
四周浓烟滚滚,热浪一波接着一波。
管赢捆的可真紧,她用力挣扎了好久,手腕上的烫伤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又被磨的血肉模糊,把绳子都染红。
她的袖子里缓缓划出一个玻璃片,终于被她艰难的握在了手中。
原本是她在管赢的卧室里砸碎了一个酒瓶,把最锋利的一片藏在了袖管里,之前是为了逃跑做准备,万一遇到危险,至少能自保,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刚刚管赢改变主意,提出要让她死在封云霆眼前的时候,她其实就动了这个心思。
封云霆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倘若是他被绑在这里,逃脱的可能性基本没有,而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用玻璃片用力的来回切割着捆绑着自己手腕的绳子,一边用力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寻找着哪边的火势小一点,可以让她逃出生天。
只是……不远处有一小片黑色的地面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仔细观察着,后来又发现了几处,好像是被黑色的防水布包裹着什么,埋在了地面下,从四周把中间这一片区域被包围住。
管赢会把什么东西埋在这里?
钱,还是其他重要的证据?
可是如果是财务,为什么会刚刚好埋了一圈?
她突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一股特殊的气味,大脑瞬间嗡的一声——
是……炸药?!
空气中这些味道,不就是过年时候放完鞭炮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火药和硝石的味道!
管赢一开始就没打算烧死封云霆,是打算炸死他?!
怪不得他之前说,要让封云霆一点都不剩下,原来是这个意思……
四周火势熊熊,已经快速往中间蔓延,滚滚热浪让人呼吸都困难,而时繁星却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这些都是炸药,那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跑,都跑不出爆炸范围了……
什么同归于尽,什么只想报复,都是假的!
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要封云霆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好取而代之。
“小星星……”
远处传来微弱的呼喊声。
树林影影绰绰,她寻着声音往外看去,只见封云霆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浑身泥泞,他正扶着旁边的树枝,艰难的想要站起来。
膝盖以下,被鲜血和泥土混合着,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
他似乎看到了时繁星的位置,紧紧咬着牙关站了起来,可双腿剧烈颤抖,踉跄着走了一步,又接着倒了下去。
眼看着火已经快烧到他身边了,时繁星大声回应道:“你别过来了,你救不了我的……”
“我知道,”他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站起,苦笑道,“我现在这幅样子,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就是想……跟你死在一起。”
“不要!”
“小星星……”封云霆道:“我今天来,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我以为只要我死了,管赢会放了你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小星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又害了你一次……”
“封云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说得对,好像我给你带来的只有灾难和痛苦,我以前还不承认,现在……呵呵,是我太天真了。小星星,我来陪你了,我陪着你……”
说着,他有一次重重摔倒在地上,而火舌已经快速逼近,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已经点燃了他的衣服下摆。
白色的病号服都是棉质,几乎是一点就着,借着风势正在吞噬着整个衣服。
“封云霆。”她垂着头,不再看他。
“我来了,你别怕,我马上就到了,在等我一下……”
“滚。”
“……”他顿住,从地上仰起头,看向她。
时繁星仍旧保持着垂着头的姿势,努力遏制住自己的哭腔,逼自己说出最冰冷刺骨的话:“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跟你死在一起,所以请你——死远一点。”
“你说什么?”
“我说,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时繁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你滚,滚啊!”
他的眼中有浓的化不开的痛楚:“你跟管赢……我看得出来,你不是真的爱他。”
“可我也不爱你啊,”时繁星抬起头来,冷漠注视他:“封云霆,你差点害死我在前,用先生的身份欺骗我在后,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你。”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想死可以,直接去找管赢,或者自己想办法了结,随你的便,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下辈子能离你远一点,再也不要遇到你了!你刚刚说的来世,我不答应,就算是我下辈子投胎变成一棵树,变成一朵花,我都要离你远远的!滚啊!”
火借风势,已经点燃了病号服的大半部分。
亮橙色的火舌像是小人得志,嚣张的在他的后背上跳跃着。
时繁星闭上了眼睛:“封云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离我远一点,算我求你了。”
“……”
封云霆没说话,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呵呵……”封云霆突然笑了一声:“好,我走,但是小星星,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快问,问完快走。”
“你说你喜欢上了管赢,是真的吗?”
“……”
“反正都要死了,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远处响起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紧跟着的还有好几辆消防车。
消防车来了?
时繁星愣住了,消防车竟然来的这么快……那如果赶在火点燃这些爆炸物之前扑灭,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
“有人吗?”
“里面还有人吗?”
是救援人员!
时繁星大声呼喊着,“这里,我们在这里!”
“好,趴在地上,等待救援!” 空气中开始浮起浓重的烟味,温度好像也不再上升了,反而渐渐开始下降。
许多高压水枪同时开始工作,从四面八方一起扑灭燃烧的火。
救援人员赶到,解开了捆绑着她的绳子:“你还好吗?”
“我没事……”时繁星焦急地指着封云霆道:“他有事!他需要尽快送医院!”
“放心,120也来了,你们都会得救的,跟我们走吧。”
救援人员带来了担架,抬着封云霆快速走了出去,她也在救援人员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小树林。
“那个,”时繁星道:“这里面好像埋了爆炸物,你们清理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爆炸物?”
她点头:“对,我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先出去再说。”
走出小树林的时候,她看到了已经被警方控制住的管赢。
他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两个警察中间被控制着,笑眯眯的看着她:“可以啊时小姐,怎么报的警?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还是小看了你。”
时繁星没回答,只是沉声道:“到此为止吧。”
“哈!”管赢轻蔑的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以为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她下意识觉得不太妙:“你什么意思?”
管赢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你说呢?”
胸膛……
他今天的衣服似乎格外的厚,虽然山间温度偏低,但也不至于穿这么厚的外套。
除非……
里面藏了东西?!
时繁星惊出了一身冷汗,“你要做什么?”
“刚刚我弟弟问我,为什么不搞个大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你……”
“那就如他所愿——”
“等一下!”时繁星惊出一身冷汗。
管赢虽然被两个警察围在中间,可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和奄奄一息的封云霆吸引过去了,没有人防备他。
更没有人想到他居然还有后招!
管赢笑的肆意:“反正我怎么着都是死,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你先别急,”时繁星压低了声音,走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如果我能让你活下来呢?”
管赢的眼神一变:“时小姐,你能左右法律?”
“我不能。”
“那你怎么让我活?去求封云霆,让他保下我?他就算再有钱有势,也没有办法阻挡法庭,绑架,杀人未遂,纵火,这几项加起来我就算是不死也得在监狱里蹲几十年。我管赢,绝对不会再窝窝囊囊的活着了。不如大家一起上天堂……”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跑了过来:“请问你是时繁星小姐吗?”
“我是。”
“你没受伤吧?”
“没有,一点擦伤,不要紧的。”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警,听说她没事,也松了一口气,道:“那有些事情需要麻烦你确认一下,因为今天的受害者和加害者长相一模一样,而刚刚救出来的那个人已经昏迷不醒,警方需要你来辨认一下,到底哪一个是封总,哪一个是纵火犯?”
时繁星愣了一下,旁边的管赢也笑了,故意亲昵的叫了一声:“小星星,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
“如果我们这一次能平安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孩子们,他们还那么小,那么可爱,要是永远见不到妈妈了,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时繁星明白他的意思。
也听出来了,管赢这是在威胁她,尽快做个决定。
要么,他引爆爆炸物,她,封云霆,还有现场无数的警方和救援人员,全都葬身于此,制造一起轰动全国的大案。
要么,要她说谎话,保住他,同时也把封云霆送进监狱……
一旁看管着管赢的两个警察听了这话,有些吃惊道:“长相一样?你就是封总啊,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女警解释道:“你们刚刚没看到,从树林里还抬出来一个,伤得很重,跟封总长得一模一样。之前有个婚纱店报警说丢了婚纱,后来又有药店报警说丢了药,我们调取了监控,但是结果都不敢相信。封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去偷盗这些东西?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跟封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也就是说,有两个封总?”
“分不清,”女警也很无奈:“反正这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是真正的封总,一个是小偷兼纵火犯,如果他们是双胞胎的话那就麻烦了,连DNA都是一样的,根本不知道该抓谁。”
事情已经超出了警方的预料,但现在唯一能给出答案的,就只有时繁星一个人。
众所周知,她是封云霆的太太,她跟封云霆孕育过三个子女,这都是上过新闻的,她肯定不会认错自己的丈夫。
这个话题太过猎奇,现场除了正在灭火和善后的人员,其他人都聚了过来,目光全都落在了时繁星的身上,等待她给出一个答案。
“时小姐,到底哪个才是封总?您给个准话,我们也好尽快办案。”
时繁星被无数道目光盯着,如芒在背,尤其是管赢,一直用阴鸷的目光盯死了她,而他的手紧紧的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无声的催促。
“那个……”她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唇,问道:“盗窃,还有这次纵火,大概要判多久?”
女警有些莫名:“……如果真的查出了爆炸物,那就是危害公共安全,属于杀人未遂的,量刑不会轻,再加上偷盗,绑架,数罪并罚,肯定会更高的。时小姐,您问这么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问一下。毕竟……那个人也是我丈夫的同胞兄弟,我就是想大概了解一下。”
女警点了点头,“法律对每个人都是公正的,不会因为他是谁就网开一面,别说是封总的同胞兄弟了,就算是封总本人,如果真的犯下了这些罪行,那也必须由法律来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好。”
“那……到底谁是封总呢?”女警看她脸色发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我知道,你刚刚肯定是受惊吓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你可以休息一下再来跟我说。”
“小星星,不要怕,”管赢走过来,熟门熟路的把她搂住:“警方已经来了,而且刚刚这位女警官不是已经说了吗?刑期不会短的,他没有机会再害我们了。”
说着,管赢捉住她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他的外套宽大,从外面看不出来,但是手一摸就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一块硬硬的长方形物体。
管赢把她的手放在那块物体上方,自己的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作势就要按下去——
“别!”时繁星吓得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惊恐的抬起了头:“你……”
管赢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安慰似的拍着,“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了啊,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啊,我太太受到了惊吓,今天先让她休息可以吗?明天我带她亲自去警局里说明情况。”
时繁星的后脑被管赢紧紧按着,整个人都被他扣在了怀里。
浓郁的香烟味道呛得她十分不适,她想推开他,可是手刚想用力却又立刻放弃了,她的掌下,那块冷冰冰的长方形物体在无声的警告着她……
女警等了一会儿,看时繁星一直乖乖呆在管赢的怀里,没有挣开,心里也就信了几分:“原来您才是封总啊,刚刚误会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管赢笑的十分大度:“没事,警方办案,我作为市民肯定要配合的。”
“冒昧问一下,那刚刚救出来的那个身受重伤的人是……”
“哦,是我哥哥,”管赢说的又快又流畅:“我们是双胞胎,但是哥哥因为一些原因从小就失散了,最近才相认。但是哥哥可能对我和封家有点误会,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一出……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警和旁边的几个警员都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双胞胎啊,怪不得长的那么像。”
“是啊,不过这件事毕竟是我们家的家事,封家也需要维护企业形象,还麻烦你们不要跟媒体说。”
女警点头:“我明白,封总您放心。不过您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您哥哥这次惹出的祸不小,估计……”
管赢直接问道:“多久?”
“具体还要法院来判决,但是没个十年八年,应该是出不来了。”
怀里的身躯瞬间僵硬。
管赢察觉到了,几乎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好了我不说他了,不怕了。走吧,我们先回家看看孩子去。警官,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女警道:“时小姐是当事人,需要签个字,签完就可以走了。”
管赢接过一页纸,终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笑着把那页纸递到了时繁星面前:“小星星,签个字吧。”
时繁星浑身颤抖,眼泪已经决堤。
十年八年……
她只要签了字,封云霆就要被送进监狱十年八年……
可是如果不签,如果现在就说出真相的话,现场的人都活不过进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因为封云霆有双胞胎兄弟的事情太过猎奇,至少有一二十人都聚集在这里,一旦管赢狗急跳墙,这么多条生命全都要轰然消失……
“小星星?”管赢强硬的把一支签字笔塞进她手里:“醒醒,签字。”
握着笔的手不停颤抖,根本拿不住,笔掉落在地上。
封云霆也笑:“管先生不是也一样?嘴上说着不想要财产,只想报复,可是听到财产到不了手之后立刻就勃然大怒。”
“哈哈哈哈,所以说双胞胎这种生物也真的是双刃剑,有时候可以靠心灵感应知道对方的过去,但是自己的心思也没办法掩盖。”
封云霆道:“谁说不是呢?对面那片小树林,就是你给我选好的葬身之处?”
“怎么样,喜欢吗?这里环境好,空气也好,每天晚上都能看星星,我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很贴心?”
封云霆的目光望向远方,轻轻点了点头:“是不错,可是这里终究偏僻了点。”
“干嘛,你还想死在市中心?”
“你就不想在临死之前轰轰烈烈的干一票大的吗?向全世界昭告,你管赢的存在。”
“我想啊,”管赢哈哈笑:“但是我怕画面太血腥,吓坏了其他人。”
封云霆只是微微笑,没有说话。
管赢似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又恢复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封总既然来了,就吃顿饭吧。”
说罢,他亲昵的又把时繁星从身后捞了过来搂进怀中,故意宠溺道:“去,给你小叔子做顿饭,最后一顿了,做点好的。”
时繁星皱眉,没动。
“愣着干嘛?”管赢哼笑:“快去啊。”
时繁星仍旧没有动。
直到封云霆缓缓开了口,声音沉郁而温柔:“去吧,随便弄点什么都好,别烫到自己。”
时繁星咬住唇:“你抽烟了?”
封云霆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你闻到了?明明一路上吹着风过来的,应该散干净了的。”
“没有,是你的声音,很沙哑。”
她没说出的话是——
他的声音很沙哑,语气温柔和婉……跟先生一模一样。
封云霆失笑了一笑,“抱歉,我食言了,答应过你不抽烟的,还是没忍住。”
他的烟瘾不大。
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封家老宅她的卧室窗户下面的路灯旁,那一地的烟头。
时繁星深吸了一口气,她不了解管赢,但她了解封云霆。
封云霆既然开口让她离开,应该是有些事要跟管赢谈,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对话。
又或许,有些话题不想让她听到。
她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她只是怕封云霆现在满身的伤,如果真的留他跟管赢一对一,怎么都是他吃亏。
她不在跟前,到时候怎么帮他?
可封云霆却仍旧浅浅笑着,温柔的看着她:“去吧,没事的,别担心。”
管赢的目光在她和封云霆中间来回转了转:“诶,你们这是……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爱我,今天一见到旧情人,就立刻变心了?”
时繁星立刻否认:“没有,我对他早已经没有感情了。封云霆,你走吧,我不想给你做饭,也请你不要再来……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踯躅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你是真的爱他吗?”
“我爱不爱他,跟我不想再跟你有牵扯,这是两回事。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又或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但是总归不会再爱你了,明白吗?”
他点头:“明白,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现在就走,还有封家的财产,你把应该的那一份给管赢吧,孩子们继承属于你的那一份就好。”
管赢一把扯过她用了些力道捆在怀里,脸色已经极为不好看:“不想给封总做饭,你男人我也要吃啊?走,我陪你一起,封总不如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就猛地搂着时繁星离开了小山丘,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回到小院里,时繁星以为管赢要大发雷霆,可是他却没有,只是在厨房的杂物里翻找出来了一段麻绳。
时繁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又要捆住我了吗?”
管赢挑了挑眉,“想让封云霆活吗?”
时繁星心里一震:“什么意思?”
“想让他活可以,你死。”
“什么……”
“这世间的痛苦,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厉害的呢?刚刚你的戏演的还不错,又让他心碎了一次,可是还不够。你是他最爱的女人,你死了,他才会痛苦一辈子,永远得不到解脱。”
时繁星摇头道:“管赢, 你真的是个疯子。”
“那也是个有本事的疯子,时小姐,做个选择吧,是你死,还是他死,我给你30秒时间考虑。”
时繁星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还有20秒……”
“你昨天说的那片小树林……你是准备放火烧死他?”
管赢没否认:“他两条腿都断了吧?火一旦烧起来,他根本跑不出来。就算你现在跑去报警,等消防赶到,他也早已经成了一片灰烬。”
时繁星点了点头,明白过来:“我也是一样,消防来不及赶过来,封云霆也跑不进去救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烧死。”
“没错,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是我还是讲自由的,只要你不同意,我不会动你的……”
“我去。”
管赢被她的果决震的愣了一下:“你要去?”
时繁星伸出了手腕,“我是个癌症病人,虽然已经切除了病灶,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复发了。封云霆不一样,他不能出事,公司几万员工都指望着他,家里封爷爷也在等他。”
“我最后问一遍,你确定?”
“……绑吧。”
跟着管赢走到了小树林深处,时繁星才终于明白了管赢的用意。
他故意让封云霆留在小山丘上,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当然也包括小树林。
可他双腿骨折,站着都费力,要从山丘上跑到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也早已经算好了时间,就算封云霆看到小树林起火,立刻就报警,从市区里到这里的距离本身就不近,而且附近的岔路很多,等到救援到达的时候,什么都已经迟了。
管赢一边用绳子把她捆在树干上,一边笑着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他为了你,命都不要跑来,想用自己换你。你也是,为了救他,宁愿跟我演恩爱气他让他走,可惜啊……情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物种,自以为自己可以为了爱情而死,怎么都不肯走。”
时繁星冷笑:“羡慕吗?”
“笑话,我羡慕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很愚蠢。”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肯为你而死,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的爱。”
管赢斜了他一眼:“怎么,要死了,胆子也肥了?跟我装乖顺装了一路,现在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都快死了,还不准我豁出去骂你一次?”
“你骂呗,反正被骂又不会掉一块肉,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想让封云霆难过,只要他难过,我就开心了。原本没想到这么复杂的,也是谢谢你们两口子给了我灵感。”
时繁星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小树林最中心的一棵树上。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连带着树都被她的动作带着晃了两晃,绳子还紧绷绷的把她跟树干束缚在一起,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管赢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呵呵道:“本来我是真的不想动你的,你自己犯蠢,怪不得我。”
他后退了两步,跟她做最后的道别:“时小姐,再见了。”
……
管赢回到小山丘的时候,封云霆仍旧还在那里。
他半靠在一棵树旁,手里还攥着一页纸。
“那是什么?”
封云霆回过头来,意识到他回来了,挥了挥手里的纸:“这个?”
“嗯。”
“小星星的愿望清单。”
管赢没听懂:“什么愿望清单?”
“她生日的时候,写下的愿望清单,我答应要一件一件全都帮她办到的。其他都做到了,只剩下最后这一件。”
管赢一脸鄙夷:“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无聊游戏?”
“或许在你眼中是这样的吧。”
管赢嘲讽地笑道:“她的愿望都有什么?”
“养狗,种向日葵,还有,给我做饭。”
管赢撇了撇嘴:“矫情。”
封云霆笑:“那个时候是有一点,不过我就是喜欢她的小矫情。后来她被慢慢磨平了棱角,变得逆来顺受,一点都不像她了,全都是因为我。”
管赢轻轻点了一下头:“原来养狗是这么来的,当初买那只萨摩耶可花了我不少钱。还有其他的吗?”
“在H市看一场雪。”
“有病,H市这样的亚热带气候,几百年都没下过雪了。”
“但是我带她去看了。”
“你能呼风唤雪?”
“也有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吧,格外垂帘我。”
管赢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我想听听还有没有更奇葩的。”
“那就是最后这一个了,”他把那张纸拿出来,高高举起,“她想要我去给她摘一颗星星。”
管赢听得无语:“……真想不到她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怎么摘?让你升天?”
“我买下了一颗小行星,用她的名字命名,”封云霆叹了口气:“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你就出现了。”
管赢哈哈笑:“那你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告诉她了。”
“什么?”
管赢只给他看:“你看那里……”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已经燃起了火苗,从四面同时往最中心推进,一点生路都没有留。
封云霆的脸色刷的白了:“……你做了什么?!”
“你猜呢?”
封云霆瞬间瞪大了眼睛,立刻就想跑过去。
可是刚站起来整个人就重重摔倒在地,巨大的一声,连管赢都吓了一跳:“别跑了,来不及了,就在这里看着吧,说不定还能听到几声她最后的声音。”
“管赢!!!!!”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了,我要报复。”
“那你冲我来!动她做什么?!她没有丝毫对不起你!”
“可是只有她死了,你才会痛苦啊!”管赢轻笑着:“封云霆,这都怪你,如果你不爱她,她就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封云霆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电话报警。
管赢也不阻止,就在一旁抱着臂看着。
如他所料,封云霆双腿受伤严重,根本站不起来,连跪着都不行。
“要不,你爬着去?”管赢蹲下来,戏谑道:“看看是你爬的快还是救援来得快。”
四周浓烟滚滚,热浪一波接着一波。
管赢捆的可真紧,她用力挣扎了好久,手腕上的烫伤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又被磨的血肉模糊,把绳子都染红。
她的袖子里缓缓划出一个玻璃片,终于被她艰难的握在了手中。
原本是她在管赢的卧室里砸碎了一个酒瓶,把最锋利的一片藏在了袖管里,之前是为了逃跑做准备,万一遇到危险,至少能自保,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刚刚管赢改变主意,提出要让她死在封云霆眼前的时候,她其实就动了这个心思。
封云霆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倘若是他被绑在这里,逃脱的可能性基本没有,而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用玻璃片用力的来回切割着捆绑着自己手腕的绳子,一边用力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寻找着哪边的火势小一点,可以让她逃出生天。
只是……不远处有一小片黑色的地面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仔细观察着,后来又发现了几处,好像是被黑色的防水布包裹着什么,埋在了地面下,从四周把中间这一片区域被包围住。
管赢会把什么东西埋在这里?
钱,还是其他重要的证据?
可是如果是财务,为什么会刚刚好埋了一圈?
她突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一股特殊的气味,大脑瞬间嗡的一声——
是……炸药?!
空气中这些味道,不就是过年时候放完鞭炮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火药和硝石的味道!
管赢一开始就没打算烧死封云霆,是打算炸死他?!
怪不得他之前说,要让封云霆一点都不剩下,原来是这个意思……
四周火势熊熊,已经快速往中间蔓延,滚滚热浪让人呼吸都困难,而时繁星却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这些都是炸药,那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跑,都跑不出爆炸范围了……
什么同归于尽,什么只想报复,都是假的!
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要封云霆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好取而代之。
“小星星……”
远处传来微弱的呼喊声。
树林影影绰绰,她寻着声音往外看去,只见封云霆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浑身泥泞,他正扶着旁边的树枝,艰难的想要站起来。
膝盖以下,被鲜血和泥土混合着,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
他似乎看到了时繁星的位置,紧紧咬着牙关站了起来,可双腿剧烈颤抖,踉跄着走了一步,又接着倒了下去。
眼看着火已经快烧到他身边了,时繁星大声回应道:“你别过来了,你救不了我的……”
“我知道,”他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站起,苦笑道,“我现在这幅样子,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就是想……跟你死在一起。”
“不要!”
“小星星……”封云霆道:“我今天来,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我以为只要我死了,管赢会放了你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小星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又害了你一次……”
“封云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说得对,好像我给你带来的只有灾难和痛苦,我以前还不承认,现在……呵呵,是我太天真了。小星星,我来陪你了,我陪着你……”
说着,他有一次重重摔倒在地上,而火舌已经快速逼近,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已经点燃了他的衣服下摆。
白色的病号服都是棉质,几乎是一点就着,借着风势正在吞噬着整个衣服。
“封云霆。”她垂着头,不再看他。
“我来了,你别怕,我马上就到了,在等我一下……”
“滚。”
“……”他顿住,从地上仰起头,看向她。
时繁星仍旧保持着垂着头的姿势,努力遏制住自己的哭腔,逼自己说出最冰冷刺骨的话:“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跟你死在一起,所以请你——死远一点。”
“你说什么?”
“我说,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时繁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你滚,滚啊!”
他的眼中有浓的化不开的痛楚:“你跟管赢……我看得出来,你不是真的爱他。”
“可我也不爱你啊,”时繁星抬起头来,冷漠注视他:“封云霆,你差点害死我在前,用先生的身份欺骗我在后,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你。”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想死可以,直接去找管赢,或者自己想办法了结,随你的便,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下辈子能离你远一点,再也不要遇到你了!你刚刚说的来世,我不答应,就算是我下辈子投胎变成一棵树,变成一朵花,我都要离你远远的!滚啊!”
火借风势,已经点燃了病号服的大半部分。
亮橙色的火舌像是小人得志,嚣张的在他的后背上跳跃着。
时繁星闭上了眼睛:“封云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离我远一点,算我求你了。”
“……”
封云霆没说话,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呵呵……”封云霆突然笑了一声:“好,我走,但是小星星,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快问,问完快走。”
“你说你喜欢上了管赢,是真的吗?”
“……”
“反正都要死了,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远处响起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紧跟着的还有好几辆消防车。
消防车来了?
时繁星愣住了,消防车竟然来的这么快……那如果赶在火点燃这些爆炸物之前扑灭,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
“有人吗?”
“里面还有人吗?”
是救援人员!
时繁星大声呼喊着,“这里,我们在这里!”
“好,趴在地上,等待救援!” 空气中开始浮起浓重的烟味,温度好像也不再上升了,反而渐渐开始下降。
许多高压水枪同时开始工作,从四面八方一起扑灭燃烧的火。
救援人员赶到,解开了捆绑着她的绳子:“你还好吗?”
“我没事……”时繁星焦急地指着封云霆道:“他有事!他需要尽快送医院!”
“放心,120也来了,你们都会得救的,跟我们走吧。”
救援人员带来了担架,抬着封云霆快速走了出去,她也在救援人员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小树林。
“那个,”时繁星道:“这里面好像埋了爆炸物,你们清理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爆炸物?”
她点头:“对,我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先出去再说。”
走出小树林的时候,她看到了已经被警方控制住的管赢。
他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两个警察中间被控制着,笑眯眯的看着她:“可以啊时小姐,怎么报的警?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还是小看了你。”
时繁星没回答,只是沉声道:“到此为止吧。”
“哈!”管赢轻蔑的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以为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她下意识觉得不太妙:“你什么意思?”
管赢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你说呢?”
胸膛……
他今天的衣服似乎格外的厚,虽然山间温度偏低,但也不至于穿这么厚的外套。
除非……
里面藏了东西?!
时繁星惊出了一身冷汗,“你要做什么?”
“刚刚我弟弟问我,为什么不搞个大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你……”
“那就如他所愿——”
“等一下!”时繁星惊出一身冷汗。
管赢虽然被两个警察围在中间,可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和奄奄一息的封云霆吸引过去了,没有人防备他。
更没有人想到他居然还有后招!
管赢笑的肆意:“反正我怎么着都是死,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你先别急,”时繁星压低了声音,走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如果我能让你活下来呢?”
管赢的眼神一变:“时小姐,你能左右法律?”
“我不能。”
“那你怎么让我活?去求封云霆,让他保下我?他就算再有钱有势,也没有办法阻挡法庭,绑架,杀人未遂,纵火,这几项加起来我就算是不死也得在监狱里蹲几十年。我管赢,绝对不会再窝窝囊囊的活着了。不如大家一起上天堂……”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跑了过来:“请问你是时繁星小姐吗?”
“我是。”
“你没受伤吧?”
“没有,一点擦伤,不要紧的。”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警,听说她没事,也松了一口气,道:“那有些事情需要麻烦你确认一下,因为今天的受害者和加害者长相一模一样,而刚刚救出来的那个人已经昏迷不醒,警方需要你来辨认一下,到底哪一个是封总,哪一个是纵火犯?”
时繁星愣了一下,旁边的管赢也笑了,故意亲昵的叫了一声:“小星星,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
“如果我们这一次能平安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孩子们,他们还那么小,那么可爱,要是永远见不到妈妈了,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时繁星明白他的意思。
也听出来了,管赢这是在威胁她,尽快做个决定。
要么,他引爆爆炸物,她,封云霆,还有现场无数的警方和救援人员,全都葬身于此,制造一起轰动全国的大案。
要么,要她说谎话,保住他,同时也把封云霆送进监狱……
一旁看管着管赢的两个警察听了这话,有些吃惊道:“长相一样?你就是封总啊,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女警解释道:“你们刚刚没看到,从树林里还抬出来一个,伤得很重,跟封总长得一模一样。之前有个婚纱店报警说丢了婚纱,后来又有药店报警说丢了药,我们调取了监控,但是结果都不敢相信。封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去偷盗这些东西?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跟封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也就是说,有两个封总?”
“分不清,”女警也很无奈:“反正这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是真正的封总,一个是小偷兼纵火犯,如果他们是双胞胎的话那就麻烦了,连DNA都是一样的,根本不知道该抓谁。”
事情已经超出了警方的预料,但现在唯一能给出答案的,就只有时繁星一个人。
众所周知,她是封云霆的太太,她跟封云霆孕育过三个子女,这都是上过新闻的,她肯定不会认错自己的丈夫。
这个话题太过猎奇,现场除了正在灭火和善后的人员,其他人都聚了过来,目光全都落在了时繁星的身上,等待她给出一个答案。
“时小姐,到底哪个才是封总?您给个准话,我们也好尽快办案。”
时繁星被无数道目光盯着,如芒在背,尤其是管赢,一直用阴鸷的目光盯死了她,而他的手紧紧的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无声的催促。
“那个……”她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唇,问道:“盗窃,还有这次纵火,大概要判多久?”
女警有些莫名:“……如果真的查出了爆炸物,那就是危害公共安全,属于杀人未遂的,量刑不会轻,再加上偷盗,绑架,数罪并罚,肯定会更高的。时小姐,您问这么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问一下。毕竟……那个人也是我丈夫的同胞兄弟,我就是想大概了解一下。”
女警点了点头,“法律对每个人都是公正的,不会因为他是谁就网开一面,别说是封总的同胞兄弟了,就算是封总本人,如果真的犯下了这些罪行,那也必须由法律来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好。”
“那……到底谁是封总呢?”女警看她脸色发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我知道,你刚刚肯定是受惊吓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你可以休息一下再来跟我说。”
“小星星,不要怕,”管赢走过来,熟门熟路的把她搂住:“警方已经来了,而且刚刚这位女警官不是已经说了吗?刑期不会短的,他没有机会再害我们了。”
说着,管赢捉住她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他的外套宽大,从外面看不出来,但是手一摸就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一块硬硬的长方形物体。
管赢把她的手放在那块物体上方,自己的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作势就要按下去——
“别!”时繁星吓得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惊恐的抬起了头:“你……”
管赢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安慰似的拍着,“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了啊,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啊,我太太受到了惊吓,今天先让她休息可以吗?明天我带她亲自去警局里说明情况。”
时繁星的后脑被管赢紧紧按着,整个人都被他扣在了怀里。
浓郁的香烟味道呛得她十分不适,她想推开他,可是手刚想用力却又立刻放弃了,她的掌下,那块冷冰冰的长方形物体在无声的警告着她……
女警等了一会儿,看时繁星一直乖乖呆在管赢的怀里,没有挣开,心里也就信了几分:“原来您才是封总啊,刚刚误会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管赢笑的十分大度:“没事,警方办案,我作为市民肯定要配合的。”
“冒昧问一下,那刚刚救出来的那个身受重伤的人是……”
“哦,是我哥哥,”管赢说的又快又流畅:“我们是双胞胎,但是哥哥因为一些原因从小就失散了,最近才相认。但是哥哥可能对我和封家有点误会,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一出……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警和旁边的几个警员都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双胞胎啊,怪不得长的那么像。”
“是啊,不过这件事毕竟是我们家的家事,封家也需要维护企业形象,还麻烦你们不要跟媒体说。”
女警点头:“我明白,封总您放心。不过您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您哥哥这次惹出的祸不小,估计……”
管赢直接问道:“多久?”
“具体还要法院来判决,但是没个十年八年,应该是出不来了。”
怀里的身躯瞬间僵硬。
管赢察觉到了,几乎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好了我不说他了,不怕了。走吧,我们先回家看看孩子去。警官,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女警道:“时小姐是当事人,需要签个字,签完就可以走了。”
管赢接过一页纸,终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笑着把那页纸递到了时繁星面前:“小星星,签个字吧。”
时繁星浑身颤抖,眼泪已经决堤。
十年八年……
她只要签了字,封云霆就要被送进监狱十年八年……
可是如果不签,如果现在就说出真相的话,现场的人都活不过进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因为封云霆有双胞胎兄弟的事情太过猎奇,至少有一二十人都聚集在这里,一旦管赢狗急跳墙,这么多条生命全都要轰然消失……
“小星星?”管赢强硬的把一支签字笔塞进她手里:“醒醒,签字。”
握着笔的手不停颤抖,根本拿不住,笔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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