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化与交流:格赖斯《逻辑与会话》启示录
格赖斯(H.P.Grice)是美国著名的语言哲学家,提出了著名的语用学原则——合作原则。格赖斯认为,“在人们交际过程中,对话双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遵循着某一原则,以求有效地配合从而完成交际任务。”格赖斯主要分析说话者的话语意义、会话含义以及会话效果等等人际交流的语用意义。他的主要著作有《逻辑与会话》《意义》《预设和会话隐涵》。本文是我对格赖斯《逻辑与对话》这本书部分会话思想的梳理,并分享本人读此书所获得的若干启发。
○ 形式语言逻辑和自然语言逻辑
Grice在《Logic and Conversation》一章开始的部分就提到了形式逻辑和相对应的自然语言逻辑之间在表达意义方面的分歧问题。前者是由形式装置(the formal devices,比如“~Ⅴ、∧、∩、∪”等)来表示的,而后者采用自然语言(比如“not、and、or、if、all”等)来表达逻辑意义。在此,我们可以把形式逻辑称作F逻辑,把自然语言逻辑称作N逻辑。两种表现形式都是外在的表征形式(F、N),而它们所表现的内容则是内在的逻辑(IL)。形式是内容的物质载体,于是就出现了F、N表现IL的准确度问题,也就是F与IL、N与IL的拟合度问题以及F与N的比较问题(见下图):
这时,出现了一个更具普遍性的问题,即形式-内容 的符合问题,或者目标-结果 的拟合问题。将这类问题具体到语言传播上来,我们可以作出如下分析:
图1-2 语言传播的目标和结果的三种模式 ,EC表示预期结果,AC表示实际结果,之间的线段和箭头表示EC与AC的拟合方向和拟合程度。1模式EC与AC基本符合;2模式较不符合;3模式EC超越AC,表现为粗线条。
○ 理想语言和语境
作者认为,理想语言(ideal language)依赖于几个特定假设:(1)判断语言充分性(the adequacy of a language)的主要衡量标准是其满足科研需求的能力;(2)除非对一个表达的意义进行过分析或解释,否则一个表达就不能够充分被人理解;(3)每一个解释或分析必须采用准确定义的形式,这种形式相当于逻辑的表达方式。这是科学对理想语言的要求。但作者又提出,在科学需求外,语言还服务于许多其他重要目的。这启示我们,应该采取多元的角度对一个特定的话题进行分析,使之更全面完整而不失之于片面和破碎。在语言传播方面,既要在理论高度探究它的影响因素、传播过程、传播模式和传播效应等,又要在具体方面考察在语言传播实践中存在的问题和解决问题所需要采取的具体措施,等等。
作者又进一步指出,即使我们不对语言进行分析,我们有时也可以很好地了解语言想要表达的是什么。这是对语言所具有的在日常表达中简洁明了的实用性、工具性特点的认识。语言传播也要注重语言实用性的特点,多多开掘语言运用的领域,使得语言能够在日常生活、学习和工作中提升价值,获得更多的受众。
此外,对语言进行分析往往要依赖于语境(conditions),语境正是我们所分析的表达在其中应用的场合。所以语言的传播一定不能够只是就一些材料做一些脱离语境的乌托邦式的思考(这样的思考是没有根基的,是不接地气的),而是要到语言传播目的国去考察、调查和体验,以便获得最新、最真、最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
如此看来,语言的情况是很复杂的。它既需要具备科学研究的严谨的理性特点,又需要满足日常生活的表达呈现,同时还不能脱离语境。
○语言知识(a knowledge of the XX language)和话语的语境知识(Knowledge of the circumstances of the utterance)
前者是一个表达式的字面意义,如果说话者所说的话符合语言标准,那么听话者不需要语境就可以正确了解说话者所表达的含义。这是一种简单的轻松的语言表达。而后者需要语境的辅助才能正确领会说话者所表达的真实意义,否则可能对说话者的意图产生误解。所以,让我们思考一下,语言传播中有哪些因素相当于“语境”的作用,脱离了这个因素(或这些因素)语言传播就会失去有效性?语境是一个大面,在语言传播中可以对照世界的整个局势,和更小范围的,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国情和历史文化氛围,等等。
○ 会话含义(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及四个范畴
格赖斯在文中主要关注的是会话含义,尤其是会话含义中的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其下又分为四个范畴(four categories)Quantity、Quality、Relevance 和Manner 。每个范畴下又有更具体的特定准则和分准则(specific maxims and sub-maxims),等等。这样,围绕着会话含义合作原则展开了一张“原则-准则(Principle-Maims)”的标准图式,并且这张图式是按照概括到具体、由高级到低级排列的。于是,我们可以据此画出一张等级结构图:
格赖斯指出,这些准则各自具有的重要性是不一样的,在遵守各条准则上,不同的说话人,不同的场合,会有不同的侧重。
启示:在语言传播研究中,应分清各因素的重要性等级,确定哪些是核心因素,哪些是次要因素,哪些是虽然不能忽视但属于边缘的因素,以便勾勒出一幅因素等级的体系图。另外,还要注意分析不同因素对不同人、不同情况的重要性的差别,而不至于张冠李戴的犯错误。
会话含义合作原则中的四个范畴同样可以给语言传播一些启迪,这就凸显出了类比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