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女儿心(二)
长明婶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一个贫寒小村庄里,名叫秀兰,她有两个哥哥,分别比她大五岁和三岁,父母和哥哥都是忠厚老实的庄稼人,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里忙忙活活,到头来勉勉强强能解决温饱问题。
秀兰自小聪明灵秀勤快伶俐,因家境贫寒上完小学就跟父母和哥哥在家务农,田里的各种农活她几乎都会干,家里的女工针线活更做得比同龄的女孩都漂亮,在厨房里收拾饭菜比母亲都要干净利落,在村里是有口皆碑的好孩子。等长到十六七岁时,这个模样俊俏又勤快能干的好姑娘就吸引得有媒人来上门提亲了。
那时的农村孩子,十六七岁就订婚结婚是很常见的,虽说女大不中留,但秀兰的爹娘可不想早给秀兰订婚,他们明白在同村的女娃中自家的秀兰是人尖子,不愁找不到好婆家,他们愁的是秀兰的两个哥哥,一个二十三了,另一个也二十岁了,婚事都还没着落。若秀兰比哥哥们早结婚,哥俩的媳妇就更难寻了!也置下好几回酒菜,请过好几个媒人给儿子说媳妇,可一无彩礼二没给儿子盖得起房子,找媳妇谈何容易。
随着一年一年的长大,看着父母为哥哥的婚事愁眉苦脸,两个哥哥也唉声叹气的,秀兰也急在心里,做梦都盼着自家能盖得起房子好引来两个漂亮嫂子。而对于自己的婚事,秀兰心里早有了意中人,这辈子非他不嫁,那个心爱的小伙就是村东头的大明哥。
村东头的大明比秀兰大一岁,两个孩子可真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大明家清一色的男孩,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三。因为家中没有女孩,他从小就特别稀罕秀兰这个聪明漂亮乖巧的小妹妹,秀兰也觉得他比自家的两个亲哥哥还要疼爱呵护自己。村子不大,几乎所有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都是一块玩大的,无论下小河里捉鱼摸虾戏水摘莲蓬,还是爬树捉迷藏玩泥巴过家家,大明都会照看着秀兰不离左右,不让她吃一点亏受一点欺负。
因为秀兰的两个哥哥比他们大很多,所以很少和他们一起玩,在这群孩子里大明就始终是秀兰的保护神和秀兰最亲。尤其是玩过家家时,大明当爸爸时,一定会选秀兰当妈妈,在一堆土坷垃中支锅做饭炒菜喂孩子,忙得不亦乐乎像模像样的,俨然一对认认真真过日子的恩爱小夫妻,他们也真曾在小伙伴们的簇拥和嬉笑中学着大人结婚的样子,在一个土园子里撮土为香,给秀兰头上蒙块红绸子虔诚地拜过天地,扮过幸福的小新郎小新娘。后来两人同时上了小学在同一个班而且是同桌,一同上学一同回家。
大明其实很调皮,也和别的小伙伴拌过嘴打过架,但和秀兰整天在一起也从未和秀兰红过一次脸闹过一次脾气。上三年级时有一回放学路上,一个五年级的大男孩心血来潮搞起了恶作剧,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条死蛇,冷不丁地扔到了正欢快地走路的秀兰面前,吓得秀兰"啊"地一声惨叫,惊恐万状地边哭边逃,跑了好远还在大哭!恨得大明拼了命似地追打那个比他高一头的大男孩!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尽了!直打得那大男孩鼻青脸肿服服贴贴!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吓唬秀兰了!
时光一晃几年过去了,小学毕业后,两人虽不朝夕相处天天在一起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少男少女的心却越发亲近了!那种童真无邪两小无猜的赤子之情被一种朦胧的渴望和甜蜜的思念慢慢代替了!爱情的种子在两个人的心田自然而然地萌芽,嫩绿,茁壮,乃至疯狂成长了!村东村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矣!虽不能像儿时那样手拉着手耳鬓厮磨随便顽笑了,但在人群中在田间地头远远地找到彼此的身影,心中就会涌起一股幸福的暖流和甜蜜地悸动!这种美妙幸福的情愫给当时物质极度匮乏生活极度贫寒的少男少女带来莫大的精神安慰和快乐!
再贫寒的生活也阻挡不了青春的勃勃生机!姑娘出落得越发俊俏,小伙的嘴边也冒出了青春的胡须!炽烈的感情已熊熊燃烧了,甜蜜的相思折磨着沐浴在爱河里的秀兰和大明!他们偷空就相约见个面,哪怕只说几句话也是幸福的!尤其是春冬两闲的夜晚,秀兰会以好姐妹来找和她们一起出去玩作借口作掩护,和她心爱的大明哥频频约会。小村庄北边的柳树林是他们儿时嬉戏的乐园,现在成了他们相依相偎绵绵细语的天堂。
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有对儿时快乐时光的回忆,更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近来有媒人来上门提亲,虽然秀兰知道父母会在两个哥哥的婚事定下来后才会考虑自己的,但心里也是莫名地感到有些恐慌,她把这些告诉了大明哥。此时大明的脑海里正踌躇满志地为他和心爱的秀兰描绘着一幅美好幸福的蓝图。大明小学毕业后就跟着本村做木匠的堂叔做了木工学徒。去年已基本出徒了,能自己揽一些木工活干了,虽收入还不多但总算能挣钱了。他的家境比秀兰家还要差,因为这两年为给两个哥哥盖那两处土坯房,父母东凑西借拉了一堆账。好歹给大哥娶了亲,二哥的媳妇眼下还没着落。他想多揽些活拼命干,为家里还还帐,然后盖上三间红砖到顶的新房子,到那时再去提亲,把他心爱的秀兰娶回家!
那晚的月光真美,温柔地沐浴着两个热恋中的少男少女!多年以后的秀兰都忘不了大明哥那晚雄心勃勃掷地有声的诺言:"你等我三年,到那时我二十一岁,你二十岁,我一定能盖上三间红砖到顶的新房,去提亲,把你风风光光娶回家!″
可第二天,隔壁王大妈家来了两个亲戚——从几十里外的村庄来的一对母子扼杀了她和大明哥所有的幸福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