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尘世的天后宫
作者:边城野鹤 (杨序凯 ) 责编:一默
尘世的天后宫,阅尽了人间岁月,饱经了风雨沧桑,它千年挺拔高耸,万年屹立不倒,它上映日月星辰,下照氵舞水激浪,风云在它头顶翻滚,尘埃在它脚下漫荡。
---题记
金碧辉煌的天后宫,是内陆最大的妈祖庙,它位于芷江城河西上河堤街。大青石门坊高耸,有17级石台阶与沿河大道相连,气势宏伟。门口沿河大道石板铺地,雕刻着鱼虫花草,鸟兽飞禽,人物故事的麻石栏杆围绕。清清的氵舞水倒映着巍峨的宫宇,水上水下,好似彩云连片。天后宫与河中“犀牛望月”名景辉映成趣。每当月夜,伫立风雨桥头,举目望去,犹如玉宇琼楼,而犀牛头部偏西,一只眼望着深邃的天空,仿佛在朝拜天后,令人发思古之幽情。
天后女神,她不是花木兰、穆桂英式的巾帼英雄,也不是王昭君、文成式的和番公主,她只是个爱为人排忧解难的渔家女,她叫林默。传说她是观音菩萨的门徒小龙女。有一天,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带着她路过莆田湄洲上空时,见湄洲湾的海面上,有一群海怪兴风作浪,祸害生灵,顿生慈悲,便向观音请求,允她下凡收伏海怪,拯救苍生,观音菩萨满口答应。
宋建隆元年(公元960年),三月二十三日晚上,莆田湄洲湾渔村林愿家里升起了一道红光,小龙女投胎的妈祖在这出生了。因为她生下来时不哭不啼,所以她父亲就给她取小名为“默娘”,书名就叫林默。林默长大后,娴淑文静,聪慧过人,谙熟水性,又会武功,有一身法术,爱帮人做好事,常常打击海盗和救援沦于海难的民众,于是名声大噪,在28岁上,功德圆满羽化升天。当时民众悲痛万分,哀哀啼哭,悲号之声传于百里之外,自此之后,海峡活跃着林默的红装倩影,屡显圣灵,护航救难,庇佑百姓。由于林默终生不嫁,民间对她尊称为“妈祖”,百姓们并在湄洲岛上修建了第一座妈祖庙。庙内的第一尊妈祖像是全岛男女老少每人用一撮海泥塑成的。
随着绵绵不断的海上商贸往来,同时也以湄洲一带向国内港口城市和日本、澳洲、美洲、东南亚等国和地区传递妈祖信仰,妈祖庙如雨后春笋,蓬勃林立。仅在台湾,妈祖信徒遍及全岛,妈祖庙就有八百余座,座座遥相呼应,构成了灿烂的妈祖文化和风景。
林默历经宋、元、明、清四朝皇帝二十六次封诰,如徽宗御书赐“顺济”、乾隆御书赐“海不扬波”匾额,并先后赐封为“天妃”、“天后”。
清乾隆年间,沅州(芷江)由州升府,成为楚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士民往来频繁,工商业日益增多。这时福建闽南200多户商民继承祖先漂洋过海的开拓精神,带着刨烟丝的技术和漆器等特产先后聚集到了沅州,同时他们把妈祖的故事传说带到了沅州,把妈祖的灵魂带到了沅州,把妈祖的神像也请到了沅州。乾隆13年(公元1748)福建商民便在沅州集资修建了天后宫。
天后宫占地3700多平方米,座西朝东,南北各建耳房一间,中间四进,进门是戏台,台内顶上有圆形白鹤飞翔的图案,每年三月二十三日及九月初九两日,是天后诞辰及升天之日,都要举行唱大戏,祭祀等活动,以示纪念。正殿正中供奉天后像,仰望救苦救难的善良女神,心中自然产生虔诚。像前设长方形供案,祭品与诸佛菩萨迥然不同,用的是美丽的瓷皿,盛放许多鲜花,譬如金银花、含笑、茶花、玉簪花、月下香、紫薇、玫瑰、蔷薇,以至豌豆花,以及鲜果。这样的供奉,这种具有民间独特风味和敬意的供典,其他神庙是见不到的。香案下分立两边的是天后收伏的四大金刚塑像。正殿左右墙壁分设钟楼、鼓楼各一座。墙壁上绘有海水、行船图。由正殿进门右手则为宽大的财神殿,供奉商民最信奉的赵公明财神。财神殿与正殿之间隔一巷道,全部岩石铺砌,古色古香,曲经通幽。进门左手为武圣殿,供奉关公、周仓、关平三尊塑像,以纪念关公义重千秋的精神。还有观音堂,供奉人人信仰的观音菩萨。观音堂前有天井,天井三面有曲径回廊,三面墙壁上画有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故事。还有天后父母亲的寝宫,以表天后孝女之意。宫殿内全部木质结构,雕梁画栋,气氛肃穆,实为国内罕见之宫宇。
天后宫门坊青石浮雕,美妙绝伦,誉称天下一绝。坊高11米,宽6.3米,重檐歇山门楼形状,门坊两侧雄师蹲踞,石鼓对峙,顶盖斗拱飞檐,12条金鲤咬脊,葫芦攒尖;左右青石板铺地平台,围奎龙、规矩龙石雕花栏杆;坊上浮雕95幅,大幅2.26平方米,小幅0.09平方米。鱼龙凤狮,花草竹木,神鬼人仙,形象生动逼真,画面清晰如故。或一幅为一点,或数幅为一据。仿佛可以听到“渔樵唱和”,可以看到“八仙过海”。还有“丹凤朝阳”、“二龙戏珠”、“寿星献桃”、“魁星点斗”、“悬狮戏球”、“王子求仙”、“武汉三镇长江水”、“洛阳桥下浪滔滔”、“八天王巡视人间善恶”、“一老龙俯瞰世上风云”……刻龙若腾,刻凤若飞,刻鸟若啼、刻花若放,刻人若动,千姿百态,维妙维肖,如此鬼斧神工之韵味,令中外游客叹为观止。
“天后宫”三个字,浑厚圆润,仪态万千。提起“天后宫”石碑升顶之事,还留下一段奇巧有趣的传说:当牌坊即将竣工盖顶时,依照当时人们的信念,必须请地理先生选择吉时良辰。当主事人问及“天后宫”三字石碑什么时候升顶时,地理先生答复:你们准备着,当鲤鱼上树,戴铁帽子之人过路时,便是“天后宫”三字石碑升顶之时。谁会戴铁帽子?鱼怎么能上树呢?人人纳闷,只好等待。直至黄昏,只见一人头顶着一只新买的铁锅,左手扶着锅边,右手提着一对鲤鱼,从风雨桥头方向朝天后宫走来。当时天后宫门前大路坎下有一棵桃树,树枝超出地面一人多高,只见这人来到桃树跟前,右手将鲤鱼往树上一挂,然后双手将铁锅轻轻放下,长嘘一口气,意思是想歇息一会儿,此时正好被地理先生看见,立即下令升碑!于是,鞭炮轰鸣,鼓乐喧天,“天后宫”三字石碑徐徐上升,天后宫宣告建成。天后宫庄严肃穆,正如石坊门上对联所云:宠锡天章,德泽宏敷闽海,重新庙貌,威灵远振潭阳(芷江古名)。
但是历史的风云多变,天后宫也有一段兴衰史。虽然千年的风霜浸蚀不了它,多少次雷击摇撼不了它,侵华日军的轰炸摧毁不了它,但1946年,当时国民政府下令:各地庙宇寺观祠堂必须开办学校,否则没收其财产。于是,天后宫相继沦为学校、电厂,又经“破除迷信”、“大炼钢铁”等运动,天后宫遭受到了不同程度损害。
历史也如江河,虽然曾几度暴涨过洪水,使流水浑浊过,使人抱怨过,但久日久之又会澄清的,也会令人重又喜欢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改革开放的春风又吹绿庙柳,1983年天后宫被定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几经修缮,庙貌重新,绿荫遍地,鲜花盛开,已经恢复了它壮严的体态和瑞丽的容颜。
现在,站在天后宫前,放眼天地,那悠悠的白云浮游千古,那倒影着彩云的氵舞水叠送涟漪,那古朴斜依的吊脚楼翩翩舞蹈,那巍巍壮观的风雨桥凌空飞跃。悠悠的白云映出沅州的今古变化,叠叠涟漪催人思绪万千,翩翩吊脚楼在演绎着历史沧桑,巍巍的风雨桥飘荡着繁华的梦幻。
天后宫成了热闹的亮点,好奇的旅游者,顶礼的膜拜者,络绎不绝、香火焚燃,罄钹之声不绝入耳。给古城既凭添了几分活生生的现代气氛,又飘逸着古朴神秘的韵味色彩。
天后宫,这座极负盛名的古刹,它的价值不完全在于帝王将相的巡礼,民众的观瞻和祭祀,而在于它集中表现了中华民族之精神,通过宫宇形式记叙林默生前的主要事迹,弘扬了我中华民族子民博大、慈爱的襟怀和扶困救危的优秀品格和道德观念、伦理观念。而她这种精神和品质,被我国人民奉为人生的楷模,历久不渝的影响后代人民的生活。天后宫还在于集民间艺术之精华。如天下一绝的辉煌青石浮雕,大哲学家、思想家王守仁的诗文石碑,文学大师沈从文弱冠时的手书碑刻等都保存在天后宫的殿庭之中。
尘世的天后宫,阅尽了人间岁月,饱经了风雨沧桑,它千年挺拔高耸,万年屹立不倒,它上映日月星辰,下照氵舞水激浪,风云在它头顶翻滚,尘埃在它脚下漫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