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任性,一生的救赎
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至少对姚菲菲来说是。
虽然已经搬来这个城市5年,但这里的一切,对于姚菲菲来说还是比较陌生,没有归感。而让她有归属感的家乡,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她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切,都源于她高中时候一次任性的离家出走。
01
像村里大部分孩子那样,姚菲菲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父母为了给她好的生活,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远门打工,每年只有过年才能见上一次面。虽然父母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但是会经常打电话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过节的时候会给她寄好看的衣服,好玩的玩具,她身上也从来不缺零花钱,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加上爷爷奶奶对她的爱,她从未觉得缺少什么。
在学校里,姚菲菲虽成绩平平,但乖巧听话,同学和老师都喜欢她。初二那年,座位打乱重新调整之后,她迎来了她的新同桌刘伟。
刘伟,留了两次级,仍然是班上最后一名。出了名的调皮,爱玩,爱打架,不爱学习,一到上课就睡觉。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相安无事。有一次下课,姚菲菲鞋带散了没注意,出教室的时候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走在她后面的刘伟眼疾手快拉住了她,避免了一场悲剧。之后两人相处越来越融洽,互相暗生情愫。
姚菲菲生日的那天,刘伟向姚菲菲表白,姚菲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女孩子总是对爱情充满了盲目的向往,从此以后,两人就背着老师和家长偷偷地交往起来。 姚菲菲满脑子都想着恋爱,也没心思学习了,成绩因此一落千丈。
不巧的是,两人的关系,被老师发现了。老师通知了家长,父母坚决反对早恋。经过深思熟虑,姚菲菲的母亲辞掉了工作,回家专心辅导姚菲菲。母亲回家之后,每天给姚菲菲做思想工作,送她上学,接她放学,不让姚菲菲和刘伟有机会私下见面。家长和老师越是严格管教,两个叛逆的少年越是难分难舍,不让私下见面,他们就天天递纸条,写信。
02
初中毕业,姚菲菲也没有考上高中,进了一所外地的职高。由于成绩太差,初中读完刘伟辍学了,经熟人介绍恰好也去了姚菲菲所在的城市打工。远离了家,脱离了母亲的管教,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城市里,两个人毫不避讳地在一起了。
不久,姚菲菲发现自己怀孕了,刘伟承诺娶她,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姚菲菲不敢告诉家里,也不敢回家,怕母亲发现,就住到了刘伟家里。当姚菲菲母亲知道女儿不好好读书住到一个男人家里的时候,带着家人怒气冲冲地赶来了。得知姚菲菲怀孕了,姚母狠狠打了刘伟,也打了姚菲菲一巴掌,长这么大,母亲第一次打她,并强行把她带回了家,要她把孩子打掉。母亲说做这一切都是为她好,将来她自己会明白的,但无论母亲如何做工作,爷爷奶奶如何劝她,姚菲菲说什么也不肯打掉孩子。但这次,母亲是铁了心要让姚菲菲按照她的要求来。
就在母亲忙着联系医院,对姚菲菲疏于照看的时候,姚菲菲和刘伟偷偷见面了。两个人一商量,决定一起私奔,到一个没人找得到他们的城市,生下孩子,一起生活。于是两人趁着月黑风高的晚上,一起私奔到了另外一座偏远的小城市。
03
两人换了联系方式,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由于旅途劳顿,刚安顿下来,姚菲菲就流产了,孩子最终没保住。还来不及为失去的孩子伤悲,姚菲菲就陷入了对未来生活深深的担忧中。两个人带的钱本来就不多,交了房租,医院一进一出基本就所剩无几。撑了一个月,他们身上带的钱基本上用完了,最后那几天,连饭都吃不上,只能吃泡面充饥,而且是两个人分吃一碗。
刚开始,刘伟还积极出去找工作,但由于人生地不熟,没学历没有工作经验,脏活累活他又不肯干,找了几天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后就泄气了,刘伟想到了通过网络平台借款。他找到一家门槛很低网贷平台,填写了相关信息,第一笔贷款很快就下来了。有钱了以后,刘伟就更不着急找工作了,整天窝在家里玩游戏,家务也不做。姚菲菲为此和他吵过好几次,却无济于事。
第一笔网贷的钱快花完了的时候,刘伟又从另一个平台借款,借来的款一部分还款一部分用来开支。就这样一环套一环地过了好几个月。直到再也借不到款,直到之前的那些贷款利息高得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还款能力,每天一个接一个的催款电话打来,隔三差五会有人上门讨债。为了躲债,刘伟最终丢下姚菲菲一个人逃了。
04
姚菲菲身无分文,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房东见总是有人来闹事,就把姚菲菲赶走了。姚菲菲伤心欲绝,万念俱灰,她想家了。
她登陆以前的通讯软件,就看到母亲发来的一段话:孩子,妈妈已经想通了,你离家出走妈妈不怪你。妈妈在你带走的那张卡上给你存了一万块,只希望你有一天过得不好想回来的时候随时能买得起回家的车票。
此时,姚菲菲已是泪如雨下。她打通了母亲的电话,一直在电话里面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也哭,一边安慰她一边哭。她买了大巴车票,转了好几趟车,终于回到了家。
回家之后,她才知道在她离家出走的这几个月里,身体不好的奶奶每天以泪洗面,旧病复发去世了。爷爷也生了一场大病,下不了床。村子里关于她的事已经传遍了,她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母亲看见她回来,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上前抱了抱她,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两下问:吃饭了吗?我去帮你热一下。然后转身一个人抹着眼泪进了厨房。父亲也在,看了她一眼,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一个星期后,父亲带着全家搬到了现在这座城市,父亲和母亲一直上班的城市。远离了家乡,远离了世俗,远离了别人的指指点点,父母只希望她能平平淡淡地开始新生活。
只是姚珊珊时常会想起奶奶,会想起奶奶孤零零的坟头,想起奶奶临终时应该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只是她再也听不到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有些事情永远也过不去,就像是留在心底的一根刺,一碰就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