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开话丁香
丁香花开话丁香
黄秉进
南京雨花台,是革命烈士静眠的地方。盛春季节,松柏葱翠,百花争艳,把这里点缀得庄严、肃穆而又神圣。那高耸的松柏,就像烈士伟岸高大的身影;那娇艳的花朵,就像烈士为共和国的繁荣而露出的笑容。
谷雨这天,艳阳高照,天高气爽,我来到雨花台,敬仰烈士,寻觅在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
我沿着雨花台北大门入口处东侧的东岗,拾级而上。东岗的山坡,翠竹挺立,树木成荫,一条石阶小路蜿蜒曲回直通山顶。
走累了,我坐在树阴下的石凳上稍息,尽情呼吸清新而纯净的空气,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净化。我继续漫步前行,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浓郁的芳香,循香前去,啊,原来丁香花开了,这条幽静的小路,就是闻名遐迩的丁香路。小路两旁栽种了无数株丁香树,正在绽放吐香。白色的丁香花,挂满枝头,像一串串珍珠,璀璨闪耀,高雅华丽。一只只蜜蜂亲吻着花心,时而发出阵阵“嗡嗡”的鸣唱声,仿佛在向我诉说着一个悲壮、凄美而又动人的爱情故事。
翻开岁月的史册,1925年是风起云涌的大革命时期,在东吴大学有两个同学不期而遇。17岁的男同学叫乐天泓,15岁的女同学叫白丁香。乐天泓拉的一手好胡琴,白丁香也弹的一手好钢琴,悠扬的琴声,飞出他们的心扉,穿越时空,交会在一起,谱成悲壮、凄美的爱情交响曲。那个年代,乌云密布,暗无天日,不少热血青年和爱国志士,为探求光明和自由,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乐天泓和白丁香,志同道合,情趣相投,他们俩也以满腔的热情投入到势不可挡的革命洪流之中。在学习和斗争中,他们琴瑟相和,感情交融,先后加入了共青团并转为中共党员,开始了他们的革命生涯。1932年4月,他们在上海幸福地结为夫妻。在暂短的生活中,他们相敬如宾,相互关爱,感情日益加深。同年9月,白丁香接到党组织的通知,要去北平参加一个秘密会议。临行前,两人依依相拥,惜别之情难以言表。乐天泓深切地关照白丁香:“你要爱护好身体,时刻提防‘野狗’!我等你平安归来!”“我会的,你放心吧!我一定平安回到你的身边!”说完,两人的泪水潸然而下,他们心中都清楚,今日一别,不知何日重逢。在北平开会期间,因走漏风声,白丁香等人不幸被国民党特务发觉逮捕。在国民党特务的监狱里,白丁香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摧残折磨,她忠贞不屈,严守党的秘密。12月3日,已有三个月身孕的白丁香在南京雨花台壮烈牺牲,当年22岁。噩耗传了,乐天泓悲痛欲绝,他不顾一切赶到雨花台,可是已是伊人无踪,香冢无存。
从此以后,乐天泓发誓一定要和黑暗腐败势力斗争到底,为丁香报仇。无论在白色恐怖的地下工作的艰苦环境中,还是在残人无道的牢狱铁窗里,丁香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仿佛在陪伴着他,给他力量和勇气。在部队战斗、行军、休整的空暇,他常会默默地拉起胡琴,悠扬的琴声如同高山流水,流泻着心中对白丁香无尽的思念和眷恋。后来他一直未婚。
解放后,乐天泓曾任西藏工委办公室主任、宣传部长和新华社西藏分社社长等职,紧张的工作从没消磨掉他对丁香的深深思念。丁香那秀美的脸庞,婉约气质和坚毅的品格,经常鲜活地出现在他饱蘸深情地文字里。他们相识七载,相知结缘仅有五个月,但这段刻骨铭心的情缘却苦苦地伴随了他的一生。
1950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乐天泓遇到了与白丁香长相酷似的姑娘时钟曼,在他的眼里仿佛是白丁香转世再生。于是,便打开了关闭了18年的情感心扉,1954年两人结成伴侣。时钟曼善解乐天泓的心意,对白丁香也充满无限的敬仰。每年到了白丁香的殉难日,她都备好酒菜,取出胡琴,让乐天泓尽情地抒发缠绵的哀思。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叫乐丁香,意思是让白丁香的精神永远流传在世。
1982年清明,乐天泓前来祭扫白丁香墓时,在雨花台的东岗亲手种下一棵白丁香,后来烈士陵园管理处又种植一些丁香树,从此那条路就命名为丁香路。
1992年,乐天泓带着最后心愿,在丁香花盛开的季节病逝。第二年,在丁香花再次绽放的时节,时钟曼带着孩子,捧着乐天泓的骨灰,来到雨花台的东岗,在乐天泓亲手种植的丁香花下,将骨灰深深地埋入这块令乐天泓魂牵梦萦一生的土地,回归到他的爱妻和亲密战友白丁香的身边。
授权作者简介:黄秉进 69岁 南京广电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