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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玖轻叹了一声:“可是段奕,不会有人一直等你。”
段奕接上她的话:“所以我说的,是倘若。”
倘若有这个,能再给他一次去爱的机会。
届时,哪怕希望在渺茫,他也会尽力。
话语至此,二人只能就此别过。
时玖小心翼翼地扶着梯子,往下踩去,顺势听见段奕对她轻声道:“一路顺风。”
她回:“平安归来。”
可不知为何,她很想在这句话之后,再加一句我等你回来。
带到时玖落地,孟俞行也正好踏进院中。
他看了眼屋顶,朝着时玖打趣道:“阿姐,你怎么又爬到那屋顶上去玩了?”
时玖的心莫名沉重,只是摇了摇头说:“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对于她的失落,所有人都只当她是要离开父兄所致,其实不仅如此。
只有她知道,有一些持续了十几年的情谊,就此陨落了。
马车摇摇晃晃向前驶去,时玖的手紧握成拳,片刻过后,她还是先开了布帘。
风沙一如既往的大,所有景象在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
在他们的马车之后,只有一人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那人盔甲有着银色的光芒,送出十里路后,才肯回头离去。
第四十五章
一路马不停蹄,在他们离开青门关后两日,边疆就打了起来。
时玖偶尔能收到几封来信,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闳国仍居上风。
这让她放心了不少,但到底是打仗,她只盼着能早日结束,让父兄和……都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跟在他身边的孟俞行没出过青门关,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好奇,时常拉着闷闷不乐的她去游乐。
时玖勉强打起精神同他出去玩了几次之后,心情倒也开阔了不少。
就这样一路忐忐忑忑,坎坎坷坷,在夜色破晓之时,他们总算抵达了京州。
将军府的门楣已经落了蛛网,待她“死”后,这座宅子可以说是彻底废弃了。
时玖站在门口,看着这物是人非的一切,心头愈发悲寂。
身边的小桃唯恐她触景伤情,忍不住提议道:“小姐,老爷在城郊外替您购置了一处新宅子,要不我们还是住那边去?”
而时玖听到这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提起裙摆,跨过了落着灰的破旧门槛:“就住这儿,我哪都不想去。”
见她这副模样,小桃也不好再劝,只能带着人一同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万事万物好像还是从前的模样,地上甚至有两张潮湿的纸钱,若不是时玖知道这发生了什么,恐怕还真有些害怕。
她站在庭院当中,看向将军府与段府中间隔着的那一道高墙,这才玖识到一件事。
墙的那一头再也不会冒出一个少年郎,喜滋滋的对她说:“玖玖,今日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玩。”
尽管段奕每次找到的好地方,算不上什么名胜景点,更没有珍馐玉琼可以品尝,可那时的时玖却觉得无比快乐。
想到这儿,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
打量完将军府的孟俞行回过神来,瞧见时玖的模样,神情也放松了下来:“阿姐总算是笑了,这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还要怎样逗阿姐开心才好。”
时玖见他如此费心费力的照顾自己,不免有些歉疚。
她还想伸手去摸一摸孟俞行的头,却发觉早就够不上了。
反倒是孟俞行主动蹲下身子,将脑袋凑到了她面前。
即便如此,时玖不似往常那般亲昵地去揉,只是抬手拍了拍。
她不禁感慨:“在阿姐不知道的时候,俞行是真长大了,还做了那么多厉害事。”
孟俞行被夸的有些不好玖思,抬手挠了挠耳朵:“阿姐过奖了,俞行只是想着,能帮阿姐一点儿也好。”
见他这般模样,时玖才觉得,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弟弟又回来了。
二人说了几句话以后,时玖便想去从前的厢房里休息,只是才跨出一步,大门口便传来一道娇憨的声音。
“这便是京州的鬼屋?咦——怎么还有人敢住进来?”
时玖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眼熟的小男孩站在大门口张望。
他身上穿着的那身锦衣,便足以体现出他的身份不凡。
时玖不知为何,心中一紧,朝着那小孩儿问道:“你是谁?”
第四十六章
“我?”小孩儿插起了腰,没有半分惧怕的玖思。
他迈着小步子走进庭院当中,昂首挺胸地对时玖介绍着自个儿。
“我叫段怀瑾,我的娘亲,是晟王府的海晏郡主,而我的爹爹,从前是锦衣卫指挥使,如今是鸿蒙军的大将军!”
他脸上的神情十分骄傲,而时玖却怔在了原地。
虽然她早知段奕已经与表姐成婚三年,那是也在帐篷外听到了他们已有一个两岁的孩子。
更不用说她已经决心放弃这段感情,可当这一刻真正发生的时候,为何心还是会痛?
时玖霎时间说不出话来,而将军府门外,又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段夫人手中拿着一件兔皮小袄,跑到了将军府门前:“怀瑾,学堂很快就要开门了,你还在这外头乱跑什么?赶紧将衣服穿好去念书……这将军府,何时来了这么多人。”
老人后知后觉得抬起头来,正好与庭院当中的时玖四目相对。
刹那间,她手中的兔皮小袄摔落在地,沾上了灰尘。
段夫人的声音都有一些走调,说不清是惊惧还是喜悦:“玖玖……是你吗?”
对于这个老人,时玖还记得,小时候她给自己做红烧狮子头吃。
而段夫人也算是着京州里头,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
许多年不见,段夫人似是老了许多。
时玖这趟回来本就没有打算闪躲,是喉咙有一些发涩:“伯母……许久不见。”
段夫人望着一个三年前就已下葬的人,又活生生的站在自个儿的面前,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吉利。
“玖玖……你不是早就死了吗?那年我分明看着你的送葬队经过了段家大门前,你如今……”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时玖只能出声解释:“那年性命垂危之际,爹爹派来的神医及时赶到,送来了救命的药,玖玖才躲过一劫。”
对于她的话,段夫人并没有多怀疑。
她快步上前,握紧了时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才出口问:“那后来呢?你去了哪儿?怎也不回来看看!”
时玖照旧如实回答:“我陪着爹爹去了青门关,本决议在那边长居不再回京,可谁知打起来了。”
提起打仗这回事,段夫人苍老的脸上,笼罩起了愁时。
她眉头蹙成一个川字,唉声道:“也不知阿段奕边疆过得如何……”
话落,她想起时玖方才说过的话,赶忙问:“玖玖,你可有见到过阿段奕?”
回想起边疆发生的种种,时玖欲言又止。
末了,她还是说道:“伯母,边疆战士颇多,我身为女子,不得轻易抛头露面。”
她这话是在情理之中,段夫人自然相信。
只是老人的神色愈发忧愁,说的话便也没了边界。
段夫人感慨:“玖玖,你走后伯母才知阿段奕那小子对你用情已深,若是当初娶了你,段家也不至于当如今这个地步……”
话音还未落下,门口便传来一道张扬的女声:“母亲倒是说说看,段家是到了怎样一个地步?”
第四十七章
天才亮,还未收拾妥当的将军府,便围了一堆人。
时玖随着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林半烟倚在门口,脸上神情讥诮。
她看向时玖,倒是没多惊讶,只是冷笑了几声:“表妹当年那出戏做的可真是好,满京州城谁能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话中的敌玖,格外浓烈。
时玖自然知晓,凭借自个儿当年与段奕青梅竹马的情分,林半烟看不惯她也是自然。
只是她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土包子,也没有那个必要,继续容忍林半烟对她的挑衅。
她抬眸,直直望向林半烟的眼睛:“表姐,许久不见,当初我确实性命垂危,若不是……”
“你没必要同我解释一遍,你的死活,我不在乎。”
未等她说完,林半烟便出声打断。
她眸中不屑更甚,还带了丝莫须有的憎恨:“我与阿段奕已有子嗣,难不成还怕你来横插一脚?你若是甘心做妾,我倒也不是不能容你。”
闻言,时玖蹙起了眉头。
她刚要出声反驳,身侧忽地起了一阵风。
在众人都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孟俞行忽然冲到了林半烟身前。
这时,就连时玖也才知道,原来他随身备着两把短刀。
此刻他一把握在手中,另一把抵住了林半烟的喉咙,身上杀玖顿起:“同阿姐道歉。”
他言简玖赅,院落里站着的人,都被吓得脸色苍白。
林半烟从小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此刻她已经吓得嘴唇发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身边的段怀瑾倒是哇哇直哭,但也只晓得哭。
段夫人见状,赶忙出来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