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击疫情:时间的味道
时间的味道
董小权 西安市智库文化创意研究院院长
(01)
从三十六岁开始,我就惧怕起时间来,感觉都要抓不住自己的人生了,一不小心就会到了老朽之年。
(02)
小时候,在周至的乡下生活,时间好像都是静止的,逛庙会看小人书,背课文被老师表扬,模仿鲁迅先生在课桌上刻“早”字,用辣椒面拌上盐当零食吃,和小伙伴们打架对骂,无数有趣的事情都就发生在那个时代,那个物质匮乏的童年,一切都是甜的。这种甜足够品味一辈子。
(03)
真正开始惧怕时间是从三十六岁开始的,过年的时候母亲在我的皮带上缝了一片红布,她告诉我本命年到了,她说完,我的心猛的一揪! 三十六岁,以前该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啊,母亲看出了我的惶恐,她平静的说:”我都快七十了,你可不三十六了”。我回过头看看自己的母亲,母亲苍老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我仔细的端详我的母亲,不由得泪由眶滴,母亲问我咋了,我赶紧扭过头去说没事。
(04)
母亲至今还保留着吃剩饭的习惯,和天下的母亲一样,每次吃点好东西她永远都是那几句话:“妈吃过了”、“妈不饿”“妈不喜欢吃这”。以前小的时候,我会跟母亲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请你吃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母亲总会摸着我的头和蔼的说:“好,我等着想我娃的福气”。现在的我已经不再说这样的话了,甚至每次电话一响,只要是老家打来的,我都会心头一紧,生怕母亲又有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时间,总是那么无情,他总是让一个中年的男人觉得不够用。
(05)
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人情世故也没有精力揪撤太多。记得《桃花扇》里句唱词:“眼看你起朱楼,眼看你宴宾客,眼看你楼塌了”。人生就是这样,过了三十六,时间太过于匆忙,无论你是多么伟大的人又或者渺小的人都将面对谢幕的倒计时,而且时光飞逝,盛宴之后“三春过后诸芳尽,各人去认各自门”。
(06)
最近,全国发生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作为一名文化工作者除了号召大家做一些公益的事情,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家里静静的祈祷武汉平安,家人平安。这段时间过得和小时候一样慢,只是这个慢中的味道却和小时候那么的不一样,不但苦而且涩。我拿起一本想看的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我看见各色的人在媒体上忙碌,有的很感人,有的浮于表演。我不知我怎么了,我想念我的母亲,却不知该跟她电话里说啥,母亲跟我多说好着呢。但我知道,她肯定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我却什么也干不了。
(07)
今天和周至籍的一位作家张攀峰先生通了电话,他还是满怀激情的在文学创作的路上奋力前行,我仿佛又看到我们的少年时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孩子在建国路76号院子非要等到陈忠实老师题词留念才肯罢休的样子。“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放下电话,似乎一下子从少年又到了中年。
(08)
晚上,儿子看见了我作文的标题,他好奇的问:“时间到底该是什么味道呢?”我认真的对他说童年是甜的,青年的咸。他又问:“为什么青年是咸的?”我说青年就该多努力多出汗啊。儿子“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09)
我看到我的人生,油腻的中年。你可以是领域的专家,你可以是优秀的父亲,可是时间点的味道却是涩的,我们的能力越来越强了,我们却注定败给了时间,她让你无暇顾及最亲近的人,没有儿子贴身的照顾,我不知道母亲的时间会是什么味道?
(10)
以前常常自嘲:“当年不肯嫁春风,如今却被秋风误”。其实,那只是自我的安慰。人中年就会明白:面对时间,你除了不停的忙碌,什么也改变不了。
2020年2月25日于青龙寺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