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他家,陆爵风垂眸望着叶心白,深吸口烟,面不改色把烟圈吐她脸上,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轻:“听说,我是你的人?”
寒冬腊月的风没能把叶心白吹醒,那口烟圈的辛辣让她血脉喷张,她绕山绕水,最后偏头说:
“对啊,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人吗?师哥。”
大学那会叶心白为了生活疲于奔波,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跟校草陆爵风谈恋爱。她胆大妄为,她一无所有,她孤掷一注,她也破釜沉舟,只因她那时的血是热的,心是暖的。
朋友们都说陆爵风性格偏冷,怕对她不够体贴,后来人们发现陆爵风对叶心白的宠简直羡煞旁人。
任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分手,会断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
分开的五年里,叶心白返乡创业,生活日渐好转。
在一次投资商对旅游景点的考察会上,叶心白跟陆爵风不期而遇。
当时他整个人几乎容进了墨绿色的树荫里,斑驳的光线衬得他的脸冷白清凉。他的目光掠到叶心白时,那眼神再已不像从前那般饱含真挚与深情,转而代之的是漠然和沉静,像是疏离,也像是拒人千里。
叶心白也很有自知之明,一连好几次都称呼他:“韩先生,幸会!”
“韩先生,您这边请!”
“韩先生,您慢走。”
终于有一次,陆爵风不再沉默,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他慢条斯理望着她,低头笑了:“这么生疏,白给你捂了那么多年的冰脚。”
“……”
时隔五年再遇见他,叶心白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没太放开。
.
那天上午十点,叶心白去果木林场绕了一圈,热得中暑。她把本子上的帐算了又算,今年水果产量不错,可目前销路不多,弄不好要亏本。
叶心白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看见二叔正在院里杀鸡宰鸭,不知道要招待什么人,菜肴比过年还丰盛,砧板上鲜嫩的牛肉被剁得踢踏响,大祸里的萝卜顿排骨扑腾着蒸汽四处漂飞……
如果是几年前,势必会勾得她胃里摇旗呐喊,可这几年的她清心寡欲。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她把遮阳帽挂在门外,进门时听见二婶跟她女儿的谈话:
“十二万六的彩礼,爸妈一分都不会要,这钱我们盈盈留着,结婚后踏踏实实开个小店。你呀,也是命好,嫁了个公务员,有车有房,这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真没白疼你。”
“……”
叶心白不由地跟正在墙边做作业的弟弟看了个对眼。
尤冬吊儿郎当用口型有模有样学着“你呀,也是命好,嫁了个公务员。”
叶心白难得真笑。
她家跟二叔家共用一个大院子,房子隔音不好,隔壁只要声音稍微大点,这边就能听得清楚清楚。
只听那头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别像某些人,天天就知道做梦,今年包的果林血本无归,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丢死人。当年考上重点时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最后还不是缩在这山旮旯里,这要不是大学那几年都跟人鬼混也不至于……”
说话的是张兰英,叶心白的亲婶婶。她的污言碎语就像王二娘的裹脚又臭又长,都是些老生常谈且毫无意义的陈芝麻烂谷子事。
“砰!”
尤冬随手抄了个锅狠狠砸在墙上,振得空气嗡声响。
隔壁话音戛然而止,几秒钟后,响起更高分贝的:“顾老三!你有病啊,我指名道姓说你们家了吗?”
青春期的男生脾气暴躁,尤冬气得头顶冒烟,“轰”一声推了桌椅板凳站起来。
叶心白抬手轻轻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弯腰把铁皮锅拾起,徒手将凹进去的地方坑镇平,然后又把高三的习题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浅笑道:
“人总是缺什么才喜欢炫耀什么,你跟这种人置气贬低的是自己,好好做作业。”
她笑起来总是真假难分,有种历尽风霜后的圆滑感。
“姐,”尤冬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仰头望着顶上木质的楼板,“你说……都这么多年了,他们怎么还这么嘴碎,欺负孤儿很有成就感吗?”
叶心白垂下眼眸,说:“或许吧。”她从电饭煲里盛出小半碗饭,就着折叠桌上的菜慢条斯理吃起来,“尤盈那婚事成不成还是个问号。”
“你怎么知道?”尤冬跟他姐长得像,高鼻薄唇,相貌英挺。
叶心白想起前些天无意中听见尤盈半夜三经打的电话,没多说什么,挟了根折耳根干嚼着。
“村公所来了好多外地老板,”尤冬兴致勃勃道,“听说开发商们响应国家号召来帮扶脱贫,要把我们沙镇打造成旅游小镇,今天大老板们考察来了,县里对这事挺重视,派了好些工作人员来。”
这事叶心白早就听说了,就是不知道今天会来人。难怪二叔家要杀鸡宰鸭,县领导及开发商都来了,他家准女婿又在镇上工作,肯定也会随行,他们这是要请客吃饭。
冷饭很干,叶心白倒了些水进去,也不管冷热,用筷子胡乱搅拌几下,就着桌上的腊肉炒折耳根吃了半碗饭。正想回说这是好事,便听村里的喇叭刺啦一声响,刺得人连连皱眉。
她最怕这种刺啦声,跟指甲扣铁皮时的感觉一样,总能惊得人浑身打冷噤。
寒冬腊月的风没能把叶心白吹醒,那口烟圈的辛辣让她血脉喷张,她绕山绕水,最后偏头说:
“对啊,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人吗?师哥。”
大学那会叶心白为了生活疲于奔波,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跟校草陆爵风谈恋爱。她胆大妄为,她一无所有,她孤掷一注,她也破釜沉舟,只因她那时的血是热的,心是暖的。
朋友们都说陆爵风性格偏冷,怕对她不够体贴,后来人们发现陆爵风对叶心白的宠简直羡煞旁人。
任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分手,会断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
分开的五年里,叶心白返乡创业,生活日渐好转。
在一次投资商对旅游景点的考察会上,叶心白跟陆爵风不期而遇。
当时他整个人几乎容进了墨绿色的树荫里,斑驳的光线衬得他的脸冷白清凉。他的目光掠到叶心白时,那眼神再已不像从前那般饱含真挚与深情,转而代之的是漠然和沉静,像是疏离,也像是拒人千里。
叶心白也很有自知之明,一连好几次都称呼他:“韩先生,幸会!”
“韩先生,您这边请!”
“韩先生,您慢走。”
终于有一次,陆爵风不再沉默,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他慢条斯理望着她,低头笑了:“这么生疏,白给你捂了那么多年的冰脚。”
“……”
时隔五年再遇见他,叶心白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没太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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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十点,叶心白去果木林场绕了一圈,热得中暑。她把本子上的帐算了又算,今年水果产量不错,可目前销路不多,弄不好要亏本。
叶心白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看见二叔正在院里杀鸡宰鸭,不知道要招待什么人,菜肴比过年还丰盛,砧板上鲜嫩的牛肉被剁得踢踏响,大祸里的萝卜顿排骨扑腾着蒸汽四处漂飞……
如果是几年前,势必会勾得她胃里摇旗呐喊,可这几年的她清心寡欲。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她把遮阳帽挂在门外,进门时听见二婶跟她女儿的谈话:
“十二万六的彩礼,爸妈一分都不会要,这钱我们盈盈留着,结婚后踏踏实实开个小店。你呀,也是命好,嫁了个公务员,有车有房,这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真没白疼你。”
“……”
叶心白不由地跟正在墙边做作业的弟弟看了个对眼。
尤冬吊儿郎当用口型有模有样学着“你呀,也是命好,嫁了个公务员。”
叶心白难得真笑。
她家跟二叔家共用一个大院子,房子隔音不好,隔壁只要声音稍微大点,这边就能听得清楚清楚。
只听那头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别像某些人,天天就知道做梦,今年包的果林血本无归,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丢死人。当年考上重点时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最后还不是缩在这山旮旯里,这要不是大学那几年都跟人鬼混也不至于……”
说话的是张兰英,叶心白的亲婶婶。她的污言碎语就像王二娘的裹脚又臭又长,都是些老生常谈且毫无意义的陈芝麻烂谷子事。
“砰!”
尤冬随手抄了个锅狠狠砸在墙上,振得空气嗡声响。
隔壁话音戛然而止,几秒钟后,响起更高分贝的:“顾老三!你有病啊,我指名道姓说你们家了吗?”
青春期的男生脾气暴躁,尤冬气得头顶冒烟,“轰”一声推了桌椅板凳站起来。
叶心白抬手轻轻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弯腰把铁皮锅拾起,徒手将凹进去的地方坑镇平,然后又把高三的习题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浅笑道:
“人总是缺什么才喜欢炫耀什么,你跟这种人置气贬低的是自己,好好做作业。”
她笑起来总是真假难分,有种历尽风霜后的圆滑感。
“姐,”尤冬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仰头望着顶上木质的楼板,“你说……都这么多年了,他们怎么还这么嘴碎,欺负孤儿很有成就感吗?”
叶心白垂下眼眸,说:“或许吧。”她从电饭煲里盛出小半碗饭,就着折叠桌上的菜慢条斯理吃起来,“尤盈那婚事成不成还是个问号。”
“你怎么知道?”尤冬跟他姐长得像,高鼻薄唇,相貌英挺。
叶心白想起前些天无意中听见尤盈半夜三经打的电话,没多说什么,挟了根折耳根干嚼着。
“村公所来了好多外地老板,”尤冬兴致勃勃道,“听说开发商们响应国家号召来帮扶脱贫,要把我们沙镇打造成旅游小镇,今天大老板们考察来了,县里对这事挺重视,派了好些工作人员来。”
这事叶心白早就听说了,就是不知道今天会来人。难怪二叔家要杀鸡宰鸭,县领导及开发商都来了,他家准女婿又在镇上工作,肯定也会随行,他们这是要请客吃饭。
冷饭很干,叶心白倒了些水进去,也不管冷热,用筷子胡乱搅拌几下,就着桌上的腊肉炒折耳根吃了半碗饭。正想回说这是好事,便听村里的喇叭刺啦一声响,刺得人连连皱眉。
她最怕这种刺啦声,跟指甲扣铁皮时的感觉一样,总能惊得人浑身打冷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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