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下下盘着佛珠,鼻尖都是木质水沉香的淡雅香气。
道士捋了捋自己已然发白的胡须,手上掐指这么算了算。
半晌,他道:“大梁国国运全系于陛下一人之身,只是……”
见他神情微微凝重,太后心里也被吊起来,她道:“只是什么?”
老道士看了看正转着佛珠的凤栩,他道:“只是陛下须得洁身自好,不能沉溺于后宫,如若不然恐于大梁国国运有损。”
凤栩手上佛珠停下,一双凤眸缓缓睁开来,
“可有化解之法?”
他本于后宫之事已经是没什么兴趣,倒是不怎么着急。
太后听后不由心下起疑,只是事关国运,不敢马虎,只全神听着。
道士道:“化解之法自然是有,不过要等神女出现,结为夫妻,才能得解。”
太后看了看手中捻着佛珠的皇帝,心道:不会是皇帝联合着道士哄骗自己的罢?
前些日子自己着急做了下策,往皇帝的汤里头下点东西,今次还是心里过意不去,才送糕点过来。
只是这事事关国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太后道:“那么神女现在何处?”
道士悠哉悠哉,摇了摇头,“还望太后恕罪,神女尚未长成,还待时日。”
太后心道:皇帝现在这样清心寡欲的,就是神女出现了只怕也未必有那心思了吧?
凤栩老神在在,“既然如此,这神女该何时长成呢?”
道士细细思量,手上比出来了两个手指。
太后道:“还有两年?”
道士点了点头,“切记切记,万万洁身自好,不然恐有大祸。”
太后被说的一愣一愣,家国大祸?罢了,还是委屈儿子几日吧。
道士由胡通带着出去,宫道上,胡通拿出了沉甸甸的一袋银子,便往道士怀中塞去。
老道士接过银子,脸上笑意更甚,“多谢公公。”
走前,他又有些以为深长,“公公,其实我所言未必为虚。”
其实朝堂之上早有议论,不止是太后着急,朝臣们更是着急了。
送走了太后,凤栩眉心也算是稍稍舒展了些。
德翠宫,
竹系道:“陛下正值盛年,只是多年后宫中未有所出,朝臣们也很是着急。”
“每每谈及此,陛下都说是此事不急,若是大皇子能力不济,也可从宗世子中过继,朝臣也无话可说。”
“只是现在陛下年岁渐长,朝臣们又多有议论。”
太后笑了笑,“我焉能不知,不过这道士所言只怕是明日便要传遍朝堂了。”
“事关国运,谁敢多说一个字,皇帝此招甚高。”
竹系道:“照太后所言,这道士不过是唬人的?”
“唬人与否,哀家如何得知。”
太后知道皇帝不过是借这个道士的嘴巴告诉自己,也告诉朝臣们,若是自己再行干涉,就不会像是现在这般,睁只眼闭着眼当不知道了。
绿琵苑,
“姜小姐想好了?”
姜绾道:“我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不会来找魏公子,既然来了,那么自然是下定了决心。”
桌子上的宝剑尚未收回鞘中,锋利的剑渗着点点剑气,即便是隔着空气也能将人砍伤。
“既然姜小姐已经想好了,那么开弓没有回头箭。”
魏茗从书架一处书格子当中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瓷瓶。
他道:“此药名为‘颤春娇’,中药之人只消小半刻钟的功夫,便神志不清,欲望大增,须得男女……”
“够了,我知道,你不必再说。”
她根本不想听这些,若不是她实在找不到法子,又如何会出此下策。
魏茗收声,便将药瓶递了过去。
他道:“还有一事我想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姑娘,姑娘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无关,我并不知晓,若是姑娘嘴巴不严的话,可别怪魏某手辣心狠了。”
姜绾自然知道,魏茗的狠绝,自己的家世他都探听地一清二楚,更别说这么些年接济自己的母亲,更是已经把她们给攥在了手里。
她不能,也不敢。
“此事与魏公子没有半点干系。”
魏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绾走后,印子道:“公子,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早了些。”
魏茗当日知道现在时机还不到,他道:“凤晨前些日子不是去向皇上求袅袅?”
印子还是不明白,“可是陛下没有答应大皇子啊。”
魏茗道:“现在不答应,不代表往后他不答应。”
“若是凤晨此时做了一件错事,那么便与袅袅再无缘分。”
印子道:“若是姜小姐成不了事,咱们岂不是要落空?”
魏茗不甚在意,他将宝剑缓缓收入鞘中,伴随着“铮”得一声,宝剑嗡鸣。
他道:“若是她成不了事,帮她一把就是了。”
荼蘼院,
“袅袅,可在吗?”
冯振带着许多好玩好吃的小玩意儿,不过大多是来哄棉棉的。
何邈正在花丛里头找棉棉,一人一猫玩躲猫猫,玩得不亦乐乎。
“我在呀。”
冯振便过去,拿出了一个干果脯,“棉棉,这里。”
棉棉闻着香味便噌一下地跑过来,张开嘴巴咬下香甜的果脯。
绿色的猫眼睛微微眯起来,一口口吃着果脯。
何邈一下下捋着猫儿白色的长毛,猫儿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冯振道:“这果脯好,棉棉喜欢,我以后便常带来。”
“谢谢处静了。”
第59章清一清后宫
第59章清一清后宫
理政殿,
“陛下,那件事情有些眉目了。”
凤栩抬眼看他,胡通让下头带上来一个人。
那人大半张脸都是胡子,粗声粗气的。
只是说些什么,德妃便不清楚了。
她等在外头,“公公再进去通报一声?”
那名蓝衣太监道:“陛下有事,还请娘娘再等等,就是再通报几次也是一样的,还望娘娘不要为难咱们这些做奴才的。”
小萤道:“娘娘,咱们再等等吧。”
德妃心下乱糟糟的,这几日她眼皮一直跳着。
前些日子家里的来人说了,说是在街上看了那个嬷嬷只是追了一路愣是没有找到。
那个既然就在京中,那么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后面再找,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踪迹。
德妃道:“既然陛下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只与陛下说一声,我来过。”
小太监应声。
德妃一路走着,却道:“那嬷嬷可找到了吗,我这几日心里都慌慌的,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小萤道:“娘娘是否多虑了,或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那么些年都没找到,指不定人已经没了。”
德妃叹了口气,希望吧。
宫外,陆府,
“太后没答应啊。”陆钧喃喃道。
身旁小厮问道:“公子这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陆钧瞥他一眼,“就我这样,娶袅袅是无望了。”
他现在屁股还疼着,自打上次带着袅袅去怡红院叫陆铭在爹面前告了一状,爹差点没把他打个半死。
就是母亲也不替他求情了,还让他往后离袅袅远些,只叫别带坏了她的囡囡。
“若是哥哥能够娶了袅袅回来,也是一样的,哥哥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小厮听着这话,心下愕然,却又不敢搭话。
什么小气不小气,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另一边,
水谷道:“公子,太后虽然没答应,可也没说不许。”
陆铭道:“过些日子,乌云国便要来使者上贡了吧。”
水谷道:“是了,乌云国刚刚归顺我朝,这才是第一年上贡呢。”
孙府,
“娘,沐清哥哥已经同我说了,只把我当成朋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往后可怎么办啊?”
孙芋心下一思量,道:“茹儿,此事照我看,你就是要放下姑娘家的身段了。”
“娘,你这是叫我不顾脸面了?”
女儿家清白最是重要,怎么可以如此?
孙芋拉着瑜茹,眼泪淌下来,她红着眼睛,道:
“茹儿,这么些年你是如何过的,我又是怎么叫人嘲讽的,难道这样的苦你后半辈子还想继续吃吗?”
眼见瑜茹不说话,她接着道:“茹儿,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若是你不替自己谋划,难道侯府里头那个小贱人会替你谋划?”
“老侯爷刚刚死没多久,世子承袭了侯位,只顾着自己逍遥,根本就不管你,孩子,这件事你得做啊!”
瑜茹想起来这么些年在夫人手底下吃得苦,谁人能够想到,她一个侯府世子嫡女冬日里头却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
若不是陆铭接济,只恐怕她是要冻死在寒冬腊月里头。
月银的克扣也是常有,若不是有姑姑陪着自己照看着,只怕是自己根本熬不过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拉过她母亲的手,
“母亲,我做。”
宫中,坤宁宫,
阿银道:“你看郡主这样,叫人怎么不担心呢?”
阿金道:“从前郡主有事从不往心里搁,隔天就忘记了,现在呢,除了和棉棉玩的时候好些。”
“要不就是把国公爷,国公夫人的画像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