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走至一棵桃树下,干枯的树枝上, 有一个新鲜的折痕:“这里,在不久之前,有人走过。”
祁熹纳闷:“地上为何没有脚印?”
“这也是本座不得解的地方。”秦止沉思。
有人走过,却没留下脚印。
黑甲侍卫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单纯的害怕。
像是为了印证他们心中的想法,斜刺里,忽然传来一阵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那女声哭的嘤嘤嗒嗒,委委屈屈,声音更是忽远忽近。
黑甲侍卫再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三个字:想抱抱。
祁熹:“……”忽然扬唇笑了。
如果不是对方来这一手,她或许还真感到害怕了。
但是这哭声……
她扬声, 冲着哭泣的方向笑盈盈的喊道:“姑娘!你这哭声仿的不像啊!呼哧带喘的,鬼还要喘气?”
祁熹话音刚落,那声音忽然停止了。
祁熹等了一会儿, 见对方没了动静,继续喊话:“装神弄鬼就要有个装神弄鬼的态度,白衣飘飘你倒是演啊!”
黑甲侍卫齐齐看向祁熹。
感受到背后的视线,祁熹狠狠的瞪了回去:“瞅你们那样,果然,恶人还需鬼来磨!”
黑甲侍卫:“……”
他们错了,怕什么女鬼啊,面前这个比鬼还可怕。
就在这时,远处继续传来声音,那声音移动速度很快,一会在这,转瞬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让人无法捕捉其位置。
声音雌雄莫辩,尖锐刺耳:“能查到这里,倒是有几分本事!”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来吧!”
“留下来,成为这云露村的鬼魂!”
“终日漂浮在这雾气之中!”
那人话落,忽然响起了一阵笛音,笛音与淮阳村控制蚯蚓的黑白无常如出一辙。
随着笛音,整座云露村的桃树忽然开始剧烈抖动。
一群群鸟儿从树上飞了下来,朝着一行人,俯冲而来。
“哪来的鸟?”一名黑甲侍卫问道。
鸟儿全身枯木色,面部形似猫头鹰,宽扁而长的嘴几乎裂到脑后。
祁熹瞪大了眼睛,怪不得,一直觉得背后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原来是它们。
“这是林鸱!”祁熹大喊。
秦止一甩宽袍,将祁熹整个盖住,紧接着,祁熹便听见了鸟儿嘶哑的叫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
林鸱很多,不断穿梭于浓雾之中攻击他们。
第207章 焦尸
祁熹被秦止扣住肩膀,带着一步步退到一处还算完好的铺子里。
黑甲侍卫七手八脚,将破败的窗户堵上。
祁熹扒拉开袍子。
瞧见窗户刚被堵上,便有鸟不断的用身体来撞。
黑甲侍卫只得用身子去堵。
班戟皱眉,问祁熹:“林鸱是什么鸟,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班戟的眉毛很厚,几乎生长到眼皮上,皱起眉来,自带杀气。
祁熹望向窗外:“林鸱鸟极善伪装,这种鸟胆小怕人,如此有攻击性的林鸱,我还是第一次见。”
秦止沉吟:“是被笛音所控。”
祁熹点点头,此事细思极恐。
那人用笛音控制林鸱,蚯蚓,足以证明,那人善操控。
目前只发现对方能操控虫类,鸟类,若是兽类呢?
虎狼之类的凶猛野兽被人为控制,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林鸱鸟见破不开窗户,逐渐的开始偃旗息鼓,秦止道:“你且在这待着,本座去去就回。”
祁熹伸手抓住秦止的手臂:“不行,万一那人控制了猛兽!”
秦止垂眸,视线落在祁熹葱白的手上。
五根纤细的手指,扣在墨色的衣衫上,视觉上的反差感很强。
“来时,你可曾看见野兽的痕迹?”秦止淡声问。
祁熹想了想,确实没有看见。
可……
未等祁熹再开口,秦止吩咐班戟:“保护好祁姑娘。”
班戟沉声 应是。
秦止轻轻推开门,闪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黑甲侍卫不说话,祁熹也不说话。
就在祁熹以为黑甲侍卫会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等到秦止到来时。
一名黑甲侍卫陡然“嗷”的一嗓子,险些将其他人吓死。
班戟走过去,那是一名比计都还年少的孩子。
此时,那孩子满脸惊恐,僵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班戟上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鬼叫什么?
“首,首领,我被鬼抓脚脖子了……”他结结巴巴说完。
众人纷纷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直至看到他的脚脖子上, 一只干枯,焦糊,痉挛的手,紧紧的扣在他的脚脖子上。
靠近他的几人,身形奇快,整齐划一的弹开。
年轻侍卫:“……”
班戟也有些慌,顺着那双焦黑的手往后看去。
云露村光线不好,室内的光线更加昏暗。
从班戟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全身被烧至痉挛的干尸,面目狰狞的抓着年轻侍卫的脚腕。
班戟:“……”默默后退一步。
小侍卫快哭了。
他是因为轻功够好,才混到了精英小队,不是因为胆子肥进来的啊!
他不想众叛亲离去求助祁熹,可此时,好似只有祁熹能救他。
压低了声音,他生怕吵醒了背后的焦尸,轻轻喊道:“祁姑娘,求求……”
话音未落,便见祁熹冲了过来,弯下身子,一把扣住焦尸的手腕,将焦尸提了起来。
焦尸狰狞的面孔和年轻侍卫面对面。
年轻侍卫:“……娘来。”
罗睺曾经跟主子提了一个要求,那个要求是啥来着?
对。
卖了祁熹。
他现在选择支持,会不会太晚。
第208章 泡粪水
祁熹将焦尸拎起查看,焦尸被烤干,又经历了长时间的风干,早就没多少重量,祁熹单手便将其拎起。
焦尸为女性,尸体表面像是干熏肉,四肢佝偻,面目狰狞模糊,嘴唇大张,牙齿乌黑,表面布满浮灰。
从死相初步判断,乃吸入浓烟窒息而亡后遭大火炙烤。
方才,定是年轻侍卫后退时,自己将脚脖子送进焦尸的手里。
年轻侍卫见焦尸不会动,缓过神来,也想到了这个原因,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他们是黑甲侍卫,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砍起活人来,切瓜砍菜一般,温热的鲜血扑在脸上, 只能激发他们内心的杀戮。
可……
出于对死人的敬畏。
无法做到像祁熹那般,对一个尸体切瓜砍菜。
所以在面对尸体时,才会惊慌,才会害怕。
从小的教育,就告诉他们,死者为大, 冤魂索命。
当看见祁熹拎小鸡仔似的将尸体拎起来,带给他们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
祁熹将尸体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轻轻放下,左右环视,房间已经烧的只剩焦糊的木材。
她抿抿唇,找了一块门板,盖在了尸体上。
如此,也不算曝尸。
尤其是女性尸体,更不该身无半缕的暴露在空气中。
经过这一吓,众人神经高度紧绷。
刚想松口气,就听身后,响起了一个沙哑尖锐,不辨男女的声音:“呵呵……找到你了!”
祁熹汗毛瞬间倒竖。
黑甲侍卫怕死人不假,她怕的是活人,尤其是这种变态无底线的活人。
头脑还未从惊恐中缓过来,祁熹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做了上辈子的反应。
只见她迅速转身,一个手刀便朝身后劈去。
病秧子的好处,就在于,她永远可以出其不意,让那些人尝到轻视一个人的苦果。
站在祁熹身后的人,从身形判断,应该是男子。
身着黑袍,头戴斗笠,将自己隐藏在黑色的布料之后,只能听见他那难听的好似乌鸦般的声音。
男子未防祁熹有此一招,堪堪躲过后,后退好几步。
班戟冲上前来,将祁熹牢牢护在身后:“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男子忽然狂笑出声:“若是我将你杀了, 我便是你的仇人!”
班戟:“……”他不擅长打嘴仗, 竟被对方一句话堵得不知该怎么回。
他不擅长,祁熹擅长啊!
祁熹冷哼一声:“感情班首领要是生了你,他就是你爹?”
黑袍男子一怔,旋即更加猖狂的笑开:“哈哈哈哈哈……好利的一张嘴,不知丢进酒缸里泡出来的酒是什么味道的?”
“你个死变态!”祁熹怒上心头:“班首领,抓住他!把他丢粪缸,泡粪水!”
看见女子便想泡酒,这人是酿酒人无疑了。
可是。
秦止明明去追酿酒人了,这人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证明,秦止遇到了什么危险?
祁熹心底开始忐忑。
班首领已经带人将黑袍男子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