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滑了下来,落到了赵时瑾手背上。
赵时瑾像是被烫到一样扔开了她。
而洛云霜就像个镂空的木偶砸在地上,好像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赵时瑾。”她抬起头,眼里盛着希冀,“我说我连衣角都没碰到过,你信吗?”
月光下赵时瑾的脸一如当年俊朗。
但说出的话却仿佛一盆冷水把她从头浇下。
“信?你算什么东西,痴心妄想。”
赵时瑾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字一句,都让洛云霜彻底失去了辩解的气力,颓然倚靠在墙角。
她轻轻道:“我真后悔,当年救你。”
闻言,赵时瑾眯起狭长的双眼,仔细的看着洛云霜的脸。
片刻,他意义不明的笑了。
“我的神女啊。”
“你怎么到现在都以为当初我们相遇,是你恰好救了我,而非我故意接近你呢?”
第6章
洛云霜死死攥住手,指甲扣进了手掌里。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你什么意思。”
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像隔着一层。
“什么叫,我以为?”
赵时瑾眼神阴沉,手掌一点点掐紧她细嫩的脖颈:“如若不是芸芸告诉我,神女洛云霜天生喜欢故作悲悯,我又怎会假扮乞儿演了这么久。”
“你可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口口声声拯救苍生的可笑样子,十五年了,你宁愿用神力去帮那些不认识的人,也不愿意助我宏图大业!”
闻言,洛云霜心痛到一片冰凉麻木,冷汗一滴滴落下来。
原来他先认识的洛芸芸,当年的初遇也都是算计好的。
想当初赵时瑾起兵,她不惜燃烧神魂起卦占卜相助,一次次占卜,神魂几乎燃尽。
可结果竟是,她不愿助他——
肺腑中的空气一点点减少,她脸憋的一片红,一个字也说不出。
身后的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赵时瑾身边的大太监劝道:“陛下,洛姑娘要被掐死了。”
旋即,赵时瑾无情的将她被扔在了地上。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不住的咳嗽着。
她仰头,对上赵时瑾阴鸷的目光。
就听他说:“赵楚两国正在议和,楚国太子要用十座城池换你和亲,我同意了。”
洛云霜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凝固了一样。
赵时瑾开口讥讽:“我怎么没看出你有什么姿色,居然让楚国太子念念不忘。”
洛云霜没说话,她和楚国太子只有一面之缘,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她。
半响,洛云霜试探的问道:“我的神血你不要了?”
“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说完,赵时瑾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他眼底没有一丝留恋,让洛云霜彻底断了所有的念头。
也罢,如此也好。
她注定不属于这里,死在哪都无所谓。
翌日,楚国太子早早候在了宫门口。
楚国太子问她:“可愿和我走?”
洛云霜抬眼望了望身后的赵国皇宫,眼底有一丝丝不舍。
不是因为赵时瑾,而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度过了凡间最快乐的时光,认识了那么多有趣的人,多少记忆不可细数。
可如今,要离去了。
一切伤感随心而动,此去一别,再也无法回来了。
她回头抬眸,极力保持平静:“好,我跟你走。”
洛云霜垂着一条无用的胳膊,上了马。
抵达城门附近,看着马儿渐渐踏出京城,一颗心莫名跳动了几分,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
从黑暗走到光明处,洛云霜被刺眼的光暂时眯了一下眼。
这时,她不由回了头……
就见城墙上,赵时瑾站在最高处,拉满了弓弦,飞箭疾驰而来——
刺穿了她破碎的胸膛,她再次跌回了黑暗中。
浑浑噩噩中醒来,洛云霜听见了风的声音,也感受到身边站着那个人。
她浑浊地望着空中,沙哑着问:“为什么?”
“你竟真的敢跟他走。”
洛云霜闭了闭眼,不敢想,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试探她。
有什么意义?
她冷笑了一声:“赵时瑾,你真的是个疯子。”
闻言,赵时瑾眼底闪过一丝恼意,但又转瞬即逝变成了冰冷。
洛云霜偏头不去不看他,胸口的疼已经开始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
这时,赵时瑾出了声:“我听说你有七窍玲珑心?”
洛云霜愣了一下:“你又想做什么?”
下一瞬,就听他说:“芸芸说,想要你的七窍玲珑心,用来做凤冠。”
就算做了心理准备,洛云霜也还是疼得钻心。
七窍玲珑心一旦取出,注定魂飞魄散。
但赵时瑾不知道,她的七窍玲珑心,早就被他亲手摧毁了……
第7章
青丘神女的七窍玲珑心因爱人而生,也因爱人背叛而破碎。
她再也没有什么能给他的东西了。
她又一次被绑在了赵宫大殿前的通天柱上。
洛云霜面前咕噜咕噜的滚来一个圆的什么东西。
待看清面前的是什么东西时,洛云霜呼吸一窒,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楚国太子扶桑的头颅!赵时瑾竟然杀了楚太子!
“赵时瑾,你就是个疯子,你真的疯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尖刀和刽子手,曾经的爱意全都化作了铺天盖地的仇恨。
她脸色惨白,耳旁全是嗡鸣声,不停有画面从她眼前闪过。
一会儿是洛芸芸欢笑着递给她新得的法宝:“云霜,我帮你护法吧。”
一会儿是赵时瑾言笑晏晏策马扬鞭,“云霜,打下这座城池,我们就离收复天下不远了。”
一会儿是族人们知道她被贬斥的议论纷纷:“烂泥扶不上墙,当了神女也照样被贬斥下去。”
洛云霜猛然仰头,崩溃大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赵时瑾却没理会,举起尖刀扒开洛云霜的胸膛,却发现里面只剩空荡荡后的狰狞面孔。
最后一丝夕阳落山了,洛云霜也因为剧烈的疼痛,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深夜,后殿。
离被诛仙还剩最后四日,洛云霜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洛芸芸的声音从她身前传来:“洛云霜,你的玲珑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