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歌只觉灵魂深处仿佛有千万道闪电劈落,疼的她差点昏死过去。
她凭着心中执念,才勉强保持住清明。
足足忍受了半刻钟的痛楚,炉鼎才开始极速旋转。
醉歌心道快成功了,越发咬紧后牙槽。
「啪」一声,炉鼎盖子打开,飞回她掌心。
醉歌看去,一颗通体透着紫色华光的丹药静静躺在掌心。
她释然一笑,起身朝擎墨走去。
谁知脚下一个趔趄,她软倒在地,竟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重铸仙根、剖断仙根,炼制丹药,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精华
。
她能感觉到身体的极速枯萎。
照这个速度,她也就仅剩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醉歌不再想其他,也不再挣扎着站起,她缓缓向前爬去。
爬向此刻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天帝陛下。
以前只用一瞬就能到达的距离,却让她爬了足有半刻钟。
她艰难的沿着床沿直起身子,伸手去够天帝陛下的脸。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床榻的高度。
恨归恨,她绝不能功亏一篑。
她手指抠着床沿,直到破皮流血,才将身子直起。
艰难的将丹药塞进他口中,逼着他咽下。
她一个脱力,从床沿滚落,砸到殿中的几案上。
第23章 不惜代价
擎墨在疼痛中煎熬、浮沉。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仙根在颤抖,在皲裂。
那银白龙身先前因被迫害,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整条尾巴已经消失了。
而现在,它的龙身已经因皲裂而变得透明,很快便会化为齑粉。
那种皲裂,是他没有办法阻止的。
等到龙头皲裂粉碎,他的仙根便就彻底被摧毁了。
到时候,他也会紧跟着灰飞烟灭。
有那么一瞬,他朦胧的意识到:这一次的皲裂来的比以往都凶猛。
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他还没有说爱她,没有让她爱上自己...
他对她万般不舍,绝不想就此在世间消失,再也见不到她。
不!
他嘶声大喊:他一定要撑过去,一定要再见到她!
猛然间,他只觉喉间划过一道暖流。
那暖流带来汪洋大海之力,温养、滋润着他,抚平他仙根上的皴裂。
更神奇的是,龙身焕发出新的生机,那断尾上抽出新的尾巴。
他欣喜万分,试着动了动。
那龙身的力量,竟是被先前更加雄浑,更加霸道。
他突然心生感激,觉得是上天听见了他的嘶吼和不甘,才降下神力,助他重塑仙根。
他欢喜着,感激着,突然想到她,猛然间惊醒过来。
“醉歌!”
他惊呼着,惊坐而起。
目力所及,他竟在无极殿。
难道她已经跟着苍梧离开了?!
心脏处钝痛袭来,他顾不上许多,便要奔出大殿去寻找。
猛然看到地上躺着的身影,他心内一抽,连忙将她抱起。
“醉歌!”
可怀中的人却像陷入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他内心顿觉慌乱无比,预感到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脱离他的掌控,离他远去。
他将醉歌安顿在床上,直接施展秘术,将太上老君粗暴的从他洞府拽了过来。
老君猛然跌落在无极殿内,还有一瞬间的懵圈。
擎墨上前拽起他,“快给她瞧瞧!”
老君从未见这位天帝陛下如此失态过,又见他神情焦灼,便专心探查醉歌的情况。
倏然间,老君面色骤变,厉声质问:“谁如此残忍,竟生挖她的仙根!”
“什么?”
擎墨扶住床沿,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他猛然召出一条银白小龙。
小龙得到他的指令,钻入醉歌额头,倏忽不见。
与此同时,擎墨面前出现一面圆镜,镜中逐渐现出场景。
“竟是探魂术!”
这术法对施术者损害颇多,几乎没有仙愿意用。
不想陛下为了这个小仙,竟然...
他叹息一声,开口提醒:“陛下...她只剩半刻钟的仙寿了...”
擎墨身形一晃,却仍催动灵力。
很快,镜面上闪过醉歌重聚仙根、生剖仙根、炼制丹药的场景,闪过她艰难爬行,拼尽最后一口气,将丹药送入他口中,闪过她灵力耗尽,滚落床榻的场景...
太上老君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为仙千万年,也头一次见有仙愿意挖出自己的仙根,只为修复另一个的仙根。
这...“哎!”
老君长叹一声,尽是唏嘘和感慨。
天帝陛下脸色苍白,只见他猛然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来。
“老君,不惜代价,我要救醒她!”
第24章 回天乏术
太上老君本要出言相劝,但见天帝陛下眼中隐有惊雷,随时都会炸裂。
他咽下口水,便从袋中掏出一颗丹药,递到天帝陛下手中。
天帝陛下瞬间喂给醉歌,随即又伸手来讨。
他无法,只得将乾坤袋内所有丹药奉上。
天帝陛下看都不看,一个接一个喂入醉歌口中。
片刻后,只听他厉声质问:“她怎么还不醒?”
老君叹气,“陛下渡些灵力试试...”
天帝陛下丝毫不犹豫,汩汩灵力输入醉歌体内。
老君焦急大喊:“陛下,快停下,这样输灵力你会动摇仙根的!”
天帝陛下却仿佛没听见,依然不肯罢手。
老君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
所幸片刻后,醉歌渐渐醒转。
她盯着无极殿,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时候唤醒她,是存心让她再死一次么?
这得是多大仇,多深怨!
正在这时,她听见一道嗓音。
“你终于醒了...”
不用看,她也知是擎墨。
嗯,他果然恨她入骨。
奇怪的是,她竟内心毫无波动。
那么激烈的爱过、恨过...
如今还了他的恩情,她只觉解脱般轻快。
于是,她索性闭上眼,任他狂风骤雨、天崩地裂。
“醉歌,你怎么了?”
擎墨焦急的呼唤,让她倍感诧异。
“你...在担心我?”
擎墨尴尬的轻咳,似乎不知该怎样回答。
老君看不下去了,“陛下为了救醒你,耗光了我所有的珍贵丹药,你觉得呢?”
醉歌更加诧异,脱口而出,“你不是一直恨我吗?为何...”
她本能的排斥,认为这又是他为了折磨她,才故意想出来的恶毒法子。
擎墨磕磕绊绊的解释,“不!我不恨你的,我...”
一时间,千头万绪,他竟不知从何说起。
醉歌却出奇的平静,“擎墨,你想怎样折磨我请直接点,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擎墨脸上焦急,握住她的手,惶急开口。
“醉歌,我并没有想要折磨你,我是真的想你好,我...你对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一直都知道,我...”
醉歌瞪大眼,“你一直知道,还折磨我到这么惨,你简直狼心狗肺!”
她一激动,嘴角竟流出汩汩鲜血。
擎墨顿时慌了手脚,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拭,口中高呼:“老君!”
太上老君摇头叹息,“陛下,仙根被毁,药石无医,回天乏术啊...”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
他一把将醉歌抱进怀里,夺门而出。
醉歌也被他惊到了,忙让他放下自己。
命数将近,她想安静的死在床上。
擎墨却似没听见,只一路瞬行。
片刻后,他止住身形。
醉歌一看,竟是九重天上的招魂台。
她沉静开口:“擎墨,没用的...”
她是生挖仙根,又不是意外惨死。
“我们已经两清了。所以,不要再试着救活我,我不想再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