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梨背脊一顿,缓缓抬眼,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当晏梨真正看清男人面容的那一刻,内心忍不住发出惊叹。
她给很多帝王将相看过面,却从未见过这么特殊的命格。
并不是什么难得的紫微星,而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凶残的天煞孤星,并且即将被困入死局。
晏梨伸出小手准确地抓住男人的袍角,露出酒窝乖软的浅笑:“算命吗?”
那只小手,还有点脏。
男人黑靴停住,微眯深邃幽沉的眸子,只一眨眼的瞬间,冰冷锋利的剑锋就横在了她脆弱的脖子上,鲜血慢慢渗出。
他左手执剑,俊美绝伦的脸上浮现冰冷乖戾的笑,“投胎吗?”
晏梨摸着下巴,似乎认真的想了想,“投胎?投胎倒也能算,毕竟你也快死了,你今夜会有一道大劫,我可以帮你算算下辈子会投到什么人家。”
身后的人全部吓到傻眼,这是哪儿来的小疯子?
“放肆,竟敢对渊王殿下口出狂言!”
裴尘寂神情阴冷难测,之前他的下属汇报过,这女人大半夜在门口鬼鬼祟祟,举止怎么看怎么反常。
是细作。
“我刚刚亲手拧断了一个女人的脖子,年纪和你差不多,脖子也与你一样纤细tຊ。”裴尘寂漫不经心的说着,忽然收起了剑,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覆上了她的脖颈。
晏梨不禁赞叹:“你手劲真大!”
她的确从男人身上嗅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其他人冷眼瞧着晏梨,看来真是个精神失常的傻子。
“很快,你也会体验到的。”裴尘寂轻笑着,眸底浮现冷血凉薄的嘲讽,纤细的脖颈捏在他手掌里,轻轻一用力便能折断。
对着小姑娘那张苍白脆弱的病容,裴尘寂没有一丝怜悯,手掌缓缓收拢,越来越紧。
窒息感一点点传来,可晏梨却在对着他笑,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死亡即将到来,笑得灿烂又诡异。
倏然间,寂静的夜空响起无数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咻咻声,漫天箭雨划过漆黑的夜,射落下来。
裴尘寂身后那队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转瞬就被射杀了不少。
刑狱司门口被血泊染红,其他人惊惧之下,纷纷朝刑狱司内退去。
只有晏梨反应快到惊人,一把抓住裴尘寂正要拔剑的右手,拽着他朝左边的街巷猛跑。
她边跑边气喘吁吁的解释:“那些人敢在刑狱司门口就直接动手,说明刑狱司内已经被他们掌控了!此时再退回刑狱司,就是自投罗网。”
裴尘寂眼眸微凝,反常的没有甩开她。
现在至少有六队人马在追杀他们,死寂冷清的夜里,依稀能听到主街传来的阵阵肃杀的铁蹄声,对方至少出动了一个营的兵力。
晏梨拉着裴尘寂窜入了大街小巷里,四处寻找着适合躲藏的落脚点。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晏梨的心也紧张起来,在路过巷角一家亮着灯火疑似客栈的地方时,她停了下来,看着那块招牌忽然两眼放光,“这地方不错!”
她不由分说将裴尘寂拉进去。
裴尘寂最后一眼无意瞥到了门口的招牌,向来冷静自持的面容差点皲裂。
小倌馆。
也就是男人卖身的地方。
阳国虽也是四大强国之一,民风却闭塞守旧,青楼都被世俗不容,更别提小倌馆。
刚跑进去,晏梨朝他伸手:“银子。”
裴尘寂睨她一眼,倒没拒绝,随手就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扔给她。
晏梨走到偷看他们的掌柜面前,整袋银子往柜台上一拍,毫无省钱的概念。
“开间厢房。”
掌柜接过银子,笑容顿时无比谄媚,“您需要人伺候吗?”
掌柜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矮胖男人,也是这里的老鸨。
“我有我家侍卫伺候就够了。”
晏梨笑着抛给掌柜一个你懂的眼神,心领神会的掌柜立马不在多嘴,只以为晏梨是偷偷找地方和侍卫私通的哪家千金,色眯眯的眼神在裴尘寂背影上游走。
小倌馆内很安静,只有两间厢房亮着灯,后院,绕过一片枯萎的荷花池,晏梨订的厢房就在荷花池边不远处。
门关上后,黑漆漆的屋内,男人将晏梨堵在墙角,危险的眯起眸子,“侍卫?”
晏梨只能干笑,“不要在乎那么多细节,我还不是为了让你保命,不这么说的话,那个掌柜会起疑的,还有,你玉佩掉了。”
晏梨指指门口地上那块玉佩,想转移话题,可裴尘寂不吃这套。
他修长的手掐住晏梨清瘦苍白的脸,将她掰回来,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恶狠狠踹开。
两人同时一惊,猝然转头看去。
追兵来的这么快?
然而闯进来的并不是追兵。
一道泼辣刺耳的女声骂骂咧咧的:“好啊,晏梨,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竟然敢跑到这种地方来偷情!”
第4章 没见过嫖鸭的?
晏梨表情轻讽,倒是轻松了很多,因为来的人是冯珠雨。
看来是一路偷偷跟踪她到这里来的。
从晏梨离开晏府后没多久,晏蕊就派出了人跟着她,这其中就有自告奋勇的冯珠雨。
厢房里并没有点灯,冯珠雨只看清了晏梨,没看清男人长什么样,只以为是这里的小倌。
冯珠雨继续指着晏梨叫骂:“就你一个失身的破鞋还敢舔着脸抢表姐的婚事?看我不把你的丑事宣扬得全天下都知道!以后别说是皇族,就是乞丐都会嫌你恶心又下贱!”
听到皇族,裴尘寂眸光深沉的看了看晏梨,忽然松开了她,阴冷眼神扫向冯珠雨,不动声色地拔出身侧佩剑。
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按在他手上,制止了他蓄势待发的意图。
晏梨歪头和他对视,在这里杀人,血迹可不好清理,到时候追兵要是查过来,一定会引起怀疑。
裴尘寂把剑收了回去,冷冷撇开了晏梨的手。
半天没人搭理冯珠雨,她气得不行,“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当着我的面还敢这么腻腻歪歪,我一定要告到官府抓你们去浸猪笼!”
晏梨朝冯珠雨走过去,赔着笑脸,“有话好说嘛,只要你不告密,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故作亲昵地挽住冯珠雨的手,慢慢把她往门外带。
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晏梨低头一看,原来是裴尘寂掉的那块玉佩。
她弯腰刚捡起,冯珠雨顿时眼冒贪婪的精光,这可是价值连城的血玉啊,她毫不客气地从她手里一把夺走!
“这不是我的东西,还给我。”晏梨下意识要抢回来。
冯珠雨把玉佩蛮横地往自己怀里一揣,紧紧护着,冷笑道:“管你谁的,是我先看到的,那就是我的东西!”
晏梨内心冷笑,也懒得继续和她抢,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追杀裴尘寂的人,身上揣着这么一块玉佩,可不是什么好事。
走出了厢房,两人站在门外的荷花池边,晏梨故作哀求道:“玉佩已经给你了,能不能念在我们往日情分的份上,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冯珠雨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迫不及待的讥讽她:“晏梨,你这幅低声下气求人的嘴脸可真贱,看来你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