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雾烟你干嘛老撞我胳膊,我观察过周围了,根本没人,所以才放心大胆说的,不然我都要被这口气憋死了!”
雾烟扶额,“那你起码声音小点,你观察过就应该知道,这府里的人都精通武学,听力比常人好不少,就算周围没人,你也当心隔墙有耳啊。”
山青忙捂住嘴。
“你们也觉得,我让此人留下不妥?”明棠缈问道。
山青这下不敢说话了,用眼神示意雾烟回答。
“不是您的做法不妥,是、是皇后。”雾烟道,“突然出现个如此受宠的皇子,皇后多少会觉得有危机感,奴婢瞧了眼,这府里所有人都只听命于七皇子,竟无一外界眼线,奴婢斗胆猜测,是宫里人想派眼线过来,但都被七皇子暗中解决了,从七皇子这里下不了手,所以才想从皇妃您这儿下手。”
这道理明棠缈也知道,皇后想派个自己人看着七皇子,以防他有别的心思,唯一叫人诟病的地方就是皇后太着急,若是等她有身孕后再安插人进来,就叫旁人无话可说。
“这件事七皇子已知晓,他说自己会处理,你们也不必紧张,后日就是归宁日,你们把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提前备好。”
两人点头,转身去库房清点东西时,山青还是忍不住担忧,“雾烟你说,要是在这府里的生活还是如在侯府时一般,皇妃可怎么办才好啊。”
“我倒觉得不必担心,你没发现皇妃人也变强势了吗,只是成为了皇家媳妇,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帝后赏赐了人或物,皇妃总不能说不收,是物还好说,这赏赐下来的要是人,还不能随便处置了,真是烫手山芋。”
山青叹气,“希望七皇子不是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
结果当天晚上,云淼淼就求见七皇妃,雾烟婉拒了好几次,云淼淼索性直接跪在了雾烟跟前。
“皇妃不愿见我,那我就长跪不起。”
雾烟心头一颤,糟了,不会是第二个尹芸吧?
“雾烟,让她进来。”
云淼淼得了准予,忙不迭进入,正好撞见明棠缈出浴,正坐在矮榻上擦拭着自己秀发。
她在宫中将近二十年,后宫嫔妃无数,她跟着皇后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但见到明棠缈时,还是会忍不住自惭形秽。
这个人明明美的没有攻击性,甚至还有种难以言状的亲和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但在真的靠近后,又会被她从骨子里透露出的高雅气质和从容淡定所震撼,每比较下来,她就会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
“表嫂。”云淼淼滑跪在明棠缈前,“表哥说要把我送回岭南云家,出嫁时他尽表哥身份多添一份嫁妆。”
“你不愿意?”能找上她,肯定是因为不满意这个方式。
云淼淼几乎要哭上来,“表嫂您有所不知,岭南、岭南根本没有云家了!”
“当年淑贵妃出事后,云家就查出贪污的证据,陛下大怒将云家直系当街砍头,旁系发配岭南,按理说我母亲也该上刑场,是皇后心软救了我们母女,只可惜我娘……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忘记自己云家女的身份,一直都有关注岭南旁系的动静,可云家的旁系越来越少,直到前年,所有发配过去的云家旁系,都没了。”
“表嫂,我此次相求,并不是因为贪图享乐而不愿意去岭南,而是我怀疑我娘的死有异,云家当年的贪污案有异,可我留在皇后身边根本施展不开身手,太子妃一直盯着我,我但凡稍微接近太子想要一些资料,就一定会遭到她的报复。”
“要调查我娘之死和云家贪污案,没有哪里比远离了皇宫却又有资格进入皇宫的皇子府更合适了。”
第124章 送走她
明棠缈轻抚青玉的鸟头,缓道:“听你意思,你这几年都有一直在调查你娘之死,可是查出什么证据来?”
云淼淼早知表嫂会这么问,将藏于衣襟的证据掏出来。
“这是我娘在临产时喝的安胎药,我找太医问过,里面竟有藏红花,所以我娘在艰难生下我后就大出血而亡是人为,有关那天的相关人员不是死就是失踪,我找不到人询问更有力的证据,这些年来也只找来这碗药渣。”
没有更多的权限和活动自由,云淼淼能找的证据,就仅限于这碗药渣。
明棠缈扫了眼那药渣,的确有些年月了。
“此事已过二十年,想找证据并非易事。”明棠缈道。
云淼淼坚定点头,“我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会用尽全力去做,起码,不给自己留遗憾,不是吗?”
“这样的大事,怎么不同你表哥说一声?”明棠缈狐疑。
云淼淼面色赧然,“其实今日我就没能见到表哥,向我传话的是一个叫夏嬷嬷的人。”
没见到表哥也好,她也很怕这个表哥,他望过来的眼神着实吓到她了。
“表嫂,这个表哥我也是初次见,说有兄妹感情那是绝不可能,说有男女感情更是荒唐可笑,我在后宫多年,早没了对男女之情的期待,我只是想离开规矩森严的皇宫去解开困扰我多年的疑惑。”
“哦对了表嫂,我本名不叫云淼淼,云淼淼是皇后临时给我取的,我猜测皇后是想拿这个‘淼’字膈应您一下,我叫云芮安,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您就唤我芮芮吧?”
一下子叫这么亲密的称呼,明棠缈还真有点不习惯,“你今晚说的事,我会和你表哥提及,明日会有一个答复。”
“诶七皇子,皇妃正在里面沐浴,您稍等。”
雾烟的声音在外响起,明棠缈和云芮安同时朝外看,就见祁诫急匆匆进来,看到安然无恙的明棠缈时,他紧绷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些。
他冷眸扫过来,“你有什么事要大晚上找人?”
云芮安一个哆嗦,求救目光看向明棠缈,“表嫂,我、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就先走了啊,等您明日回复!”
说罢,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这间房。
祁诫拧眉看向明棠缈,“她跟你说了什么?可别对方装个可怜卖个惨你就信以为真了。”
明棠缈将内容转述一遍,“既然怀疑我容易被人蒙骗,那你这个做表哥分析分析,她这个局,该如何破?”
“岭南云家是没了。”祁诫道。
明棠缈微惊,“原来你知道,那你还说要把她送回去?”
家都没了,送哪儿去?
“无关之人,我为何要管她是死是活。”祁诫拥着明棠缈,“棠棠,你自幼的路太顺了,所以有些事你觉得能帮一把就会帮一把,你也不求对方回报,只求自己心安,这是你从小到大的观念,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也不会要求你做出改变。”
“她是云淼淼也好,是云芮安也好,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素未谋面的表妹,毫无一丝亲情基础,对于这样的人,她不惹我我就不会管她是死是活,她若惹了我,只会是死。”
“将她送走,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善举,她若是留在这里,才是生不如死。”
明棠缈长睫微颤,或许是祁诫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过温润,让她都差点忘了他自幼是从怎样的生存环境的中活下来的,
她轻轻用小拇指勾住祁诫的无名指,“我想到一个既能让她不留在这里也不去岭南同时还能调查她母亲死疑的地方。”
祁诫挑眉,顺势将她的手十指相扣,抬起来,轻吻了下她的手背。
……
婚后三日,归宁日。
七皇子府一大早就开始忙里忙外,等到辰时初准时出发。
二人坐在轿中,明棠缈望着窗外景象,忍不住回想起三年前的自己一个人归宁时的场景。
耳边传来碎发轻触肌肤的痒意,她一转头,祁诫的食指指腹就正好抵在她唇边。
二人皆是一愣。
祁诫笑,“弄痒你了?我看你这缕头发跑了出来,想帮你别回去。”
说话间,他轻柔将她秀发别回耳后,也敏锐注意到她愈发通红的耳尖,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免大了点。
“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看你眼下有灰青。”
明棠缈点了点头,“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