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小说知乎》小说全文_(李唯陆嵘)最新章节阅读
拉了两个容貌清丽,穿着扮相也不算露骨的,李唯硬着头皮走到陆嵘之跟前。
她先给陆嵘之的酒杯满上,笑得一脸殷勤:“陆少,您吃好喝好啊。”
再朝后面两个姑娘使眼色:“照顾好咱们陆大少哈!”
说完,她躬着身子就要跑路,片刻都不想留。
前几天才跟陆嵘之交代了自己的底,后续就没再收到他消息,也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
今天就在这种场合相遇,陆嵘之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是十足的尴尬。
但一转念,她作为卧底,跟着人出没这种场合也正常,毕竟工作需求。
才跑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抓着。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李唯看了眼其他人,刘元一伙三人各拉个美人陪在一旁,一口烟一口酒正乐得找不着北。辛也还在鬼哭狼嚎,点的全是情歌,李唯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感情刺激,专门跑来撒野的。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角。身后的两个姑娘见状也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陆嵘之和李唯之间硬生生隔出了一片无人察觉的空间。
“怎么,陆少放着美人不要,要拿我寻开心?”李唯凑近了些,压低嗓音。包厢内灯光昏暗,几束忽明忽灭的光照在她脸上,眼里透着狡黠。
陆嵘之直接接过她的话头,拍拍身旁宽敞的沙发,歪嘴笑了下:“对啊,李小姐不如给陆某个面子,陪我喝两杯?”
这人很帅,但向来一丝不苟、一脸正经,他的帅可以说是英俊,非常正统,不会让人产生邪念。
然而此时不知是灯光还是酒精的作用,李唯竟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诱惑,骨子里倒不像是个老派正经的人。
李唯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因为她也没丝毫犹豫,直接让身边两个美人去陪别人,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陆嵘之身旁。
刘元那边玩的正开心,见陆嵘之没让人陪,原本滴溜着眼瞅过去,再一看自己手底下心腹正陪着,更是乐得很,让两位美人多拿些酒去陪辛二少了。
“你还抽烟?”陆嵘之稍微偏过头,声音不大,李唯刚好能听见。
“嗯?不可以吗?有哪条规定说警察不能抽烟?”她一脸混账模样,手里开了瓶酒,吨吨吨就往紫晶酒杯里倒。
等倒满了,再举起酒杯,冲陆嵘之抬了下手:“陆队这是相信我之前说的了?”
她大半个身子挡着刘元那边的视线,完全没有人能知道这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但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
说完,不等陆嵘之回话,她就碰了下桌上还剩一大半的酒杯,一仰头,尽数灌下。
“哈!”喝完后,李唯发出畅快的叹息。
为了招呼辛也,带的酒都是最好的,她也毫不留情,该喝就喝。
“你跟我喝酒不用这么卖力吧。”陆嵘之挑了挑眉,也举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显然比先前喝的多了。
沙发另一边,刘元看到李唯非常卖力地跟陆嵘之搭话,而后者虽然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却也像开始有来有往了。
他再扭头看了眼辛也,人还沉浸在美人香怀,歌声不断,酒水不绝。辛也显然是老手,虽然行为开始浮夸,但刘元知道,还没到时候。
“来,接着喝!哈哈哈!”他同两个手下继续给辛二少做忠实歌迷。
听了陆嵘之的话,李唯正过身子倒酒,余光瞥着刘元那边,见他们玩得正嗨,又举起酒杯,假意同陆嵘之碰酒:“陆少今后就是我的联络人了,能不巴结好上司吗?”
“诶别。”陆嵘之不动声色拦下她的酒杯,“李小姐三句话不离工作,可不像是对待贵宾的态度啊。”
李唯被陆嵘之打太极的态度气得牙痒痒,心中略有不痛快。
“怎么,生气了?”他仿佛还不知足,继续往火上浇油。
“生气?不存在的。做我们这一行的,情绪这种东西早就戒掉了。”李唯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根烟,想了想递到陆嵘之面前,“来一根?”
陆嵘之摇头拒绝。
李唯小声“切”了一句,将烟塞进嘴里,点燃火苗。
随着烟雾升腾,李唯的心也慢慢静下来。
或许一开始就是她想得太美好,太过一厢情愿。
陆嵘之毕竟是刑侦支队长,平常事情多,手头要处理的案子不断。且不说他信不信自己,即使信了,也许都抽不出时间来管缉毒的事。
“前几天事情比较多,就没找你。”陆嵘之隐藏在黑暗里,双手抱臂,神情冷漠,不凑近看是看不出他在说话,倒像是对周围的环境不感兴趣的模样。
李唯又抽了口烟,弹了弹烟灰,继续举起酒杯朝着陆嵘之:“是发生什么事了?”
“梁局的死被查出来确实不是意外,而是他杀。这个案子目前归我管,不过局里也成立了专案组,组长是梁局曾经的手下,也是缉毒支队的。”
陆嵘之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落在李唯心里。她愣了片刻,扭头将杯里的酒一口灌下,继续添酒:“叫什么?”
“付漫语,三年前调来清远的。”
听到这个名字,李唯手一抖,还剩半截的烟掉在地毯上。
她连忙从地上捡起,又没注意,烫到了手。立即一甩,半截烟直愣愣扑进了陆嵘之酒杯里。
“怎么了?你认识?”陆嵘之见她反应这么大,低声问。
李唯也不答话,只是将他的酒杯挪到一旁,再拿来一个新杯子,重新倒上酒。
付漫语这个名字,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听到。
作为哥哥许笛生前的女朋友,付漫语曾和李唯有过一顿饭的交情。那会儿李唯才刚上大学,被许笛领着去见女朋友。当时看着桌旁的两人你侬我侬,可给她羡慕坏了。
四年前许笛参加任务牺牲后,这个女人却连他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并且自那之后,她再没有出现过。
或多或少李唯是能理解的,葬礼这种场合,未免太过残忍。
但为什么她现在来了清远,还进了许笛曾经工作过的缉毒组。
李唯的反应被陆嵘之看在眼里。他从桌上端起那杯新酒,语气低沉:“ 就算认识,你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付漫语的底我还没摸清楚,你目前跟我一个人对接就好。”
第十二章
听了陆嵘之这话,李唯一颗心才放进了肚里。
他相信自己,且愿意作为警方联络人。
“不过后续缉毒组应该会给我重新安排联络人。”李唯再次给二人加满酒。
“这个没关系,我来从中协调。既然证实了梁局的死有蹊跷,那你先前的猜测就有一定可能性。”陆嵘之重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起码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毒贩安插进来的眼线。”
“那是,陆队我自然信得过!”李唯朝陆嵘之轻碰了下酒杯,一口灌下。
另一边,辛也连嚎十多首,嗓子都要冒烟,这才放过众人的耳朵。
他左拥右抱,前呼后拥,带着四位美人一步一晃荡走到李唯二人边上,一屁股坐下。
显然是喝得有点多,辛也凑到桌上的两个酒杯旁,盯着里面的酒瞪得两眼通红,嘴里也开始发飘:“陆哥,你居然喝酒了?”
陆嵘之似乎还有话跟李唯说,但此时也只能停下来,一脸无奈看着眼前喝上了头的人。
李唯朝刘元那边瞅了又瞅,见刘元一直不动作,就凑到辛也耳朵边说:“辛二少,我来陪你喝。走,那边好酒多得是!”
她火速朝身旁几位美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合力才将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的人挪到了刘元跟前。
刘元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也一副醉意熏天的样子靠在辛也一旁说:“怎么样辛二少,今儿这酒喝得还尽兴?不尽兴哥儿几个接着陪你!”
“不用不用!”辛也说话开始大舌头,“我,我要走了。陆哥,陆哥!”喊魂一样把陆嵘之喊了过来。
刘元一见,急忙凑到他跟前:“这就走了?那之前提到的事?”
辛也小声嘟囔了一句:“今天我陆哥在,不方便说。那批货我是要了,后面再联系。”
话刚说完,陆嵘之到了跟前,一把将辛也从沙发上拉起身,架在肩上:“走了。” 打了声招呼就往门外走。
刘元连忙嚷嚷:“陆总,我来给你们定酒店。”
“不用了,谢谢招待。”陆嵘之的声音从门外边传来。
两人走后,刘元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抬手就将桌上的酒杯砸在地上:“操他妈的,今天费了老子多大劲,尽被那丫的破警察给搅和了!”
也不知是地毯的缓冲力起了作用,还是酒杯质量太好,愣是在地上弹了两下,一点儿没破。
李唯见状,连忙上前安慰他说:“刘哥,消消气儿。那辛二少不也说了,货是要了。咱这次不也把那小公子哄开心了,没白折腾!咱这是为了后续更多的合作!”
刘元这才消停下来,困劲儿也犯了,让手下两人把他抬了回去。
等李唯收拾完结了账走出酒吧时,天边已经隐隐透着橙红的光。
为了迷惑刘元,她也喝了不少酒。此时肠胃里正一阵火辣辣,烧得难受。
低头看了眼手机,凌晨 4:32,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有车经过了。
李唯靠着栏杆歇了会,从兜里翻出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远处,一辆银灰色轿跑缓缓驶来,停在了一旁的路边。
透着弥散的烟雾,李唯看到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陆嵘之英俊的面容若隐若现:“上车。”
李唯还在低头抽烟,余光扫了眼四周,确认空无一人后,才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后疾步离开。
刚关上车门,李唯重重叹了口气:“谢了陆少,去新元二村。”
说完她就将头靠在后座,迷迷糊糊打起了盹儿。直到被人推了一下:“到了。”
“这么快?”
抹了把脸一睁眼,车正正好停在她家楼下的一片空地上,原本副驾驶上的人已经给她开好了车门。
“谢谢陆少,这服务真到位!”李唯嘟哝一句,从车里爬了出来。
驾驶座的门也被打开了,代驾小哥小声询问:“先生,还要去别的地儿吗?”
“不用了,谢谢。”
“好嘞。”
李唯这才意识到哪儿不对劲:“你让人现在走,你自己开车?酒后驾车啊陆队,知法犯法,小心我现在就举报你!” “我说要开车了吗?”陆嵘之从小哥手里接过车钥匙,便拉着李唯送到楼道口:“我家离得远,明早局里还有会,我就在车里睡一会儿。你快上去吧。”
李唯努努嘴,心里想说“要不你来我家凑合一会儿”,但是话到嘴边就被她咽了下去。
孤男寡女,这话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她“啧”了一声,留了一句“注意安全”,直接就上了楼。
陆嵘之确实在李唯家楼下眯了一会儿。
临近 7 点半,他给齐小磊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齐小磊接到电话时还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听到“新元二村”四个字,以为又是老大给他布置蹲人任务,火急火燎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简单收拾好就冲了过去。
但到了现场他就傻了眼,原来是老大自己蹲人蹲了一晚。
都已经是老大的人了,还凡事亲力亲为。齐小磊不由得鼻头一酸,看向陆嵘之的眼神加深了几分崇拜。
而后者压根儿没时间管齐小磊的鬼心思,只让他赶紧开车去局里。
早晨的会正是关于梁振轩溺死案。专案组归他刑侦支队管辖,组长今早就来他部门报道,因此他不能太晚到,顺带还要安排几个组员进去。
付漫语……这个女人他之前就略有耳闻。
清远一直是贩毒势力猖狂的地带,因此缉毒支队肩上的担子很重。三年前付漫语从别的地方调来清远缉毒组,起初只是下面的警员,人又年轻,没想到来了不多久就缴获了一起小型贩毒案,三年里更是屡屡立功,在梁振轩死前一路飙升至缉毒副队。
应该是个狠角色,这是他看过这个女人履历后的第一印象。
到了市局,陆嵘之先回了趟办公室换上警服,才喊上手底下几个人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宽敞,门打开时里面坐着的一男一女抬头看来。原本坐着的女子站起身,一头秀丽的长发在身后扎了个低马尾,眉眼清丽,又有一分疏离感。
陆嵘之在看到付漫语时稍微愣了一秒,随后就朝二人轻微点头,走向了会议桌前端。
“二位是今天新来的吧?”他的语气严肃,听不出过多情绪。
“是的,陆队,我是付漫语,这是我同事梁方。”付漫语的声音和她人一样清冷,又带上几分公事公办的规整。她说话间,梁方也站了起来。
“没事,坐吧。付队手头缉毒的案子也不少吧,还有时间来跟进梁局的案子,辛苦你了。”陆嵘之这人就是有这样的能耐,明明只是简单的问候,听起来都有种在审讯的感觉。
付漫语坐下后回道:“梁队死得突然,我作为他的副手也不能不管不问,说不定能为你们帮上什么忙。”
陆嵘之顿时挂上一抹格式化的微笑:“付队客气了,这次专案组你是组长,有什么需求他们会配合的。”
说着他指指自己手边一众小伙子们。
小伙子们也很配合,在付漫语看过来时,一致露出格式化的微笑。
直到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陆嵘之才想起一件事。付漫语这个人,他似乎在哪儿见过。但这人的说话方式和习惯又告诉他,这人他并不认识。
大中午的阳光相当晃眼,透过厚重的窗帘间隙照进屋里。
李唯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被一串铃声吵醒。她看也没看来电方,直接按下免提放在床边:“谁!?”语气中满是被打扰的不爽。
“我。你起床了吗?”
她这才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怎么了陆队?”
“下午 1 点老地方见。”
还没等她问清楚这话什么意思,就听几声急促的“嘟嘟”声传来,透露着来电方对时间的支配欲。
这特么是什么最新国际暗号,她跟陆嵘之已经有了所谓的老地方?
她瞄了眼时间,11:36。
自从和陆大队长交了底,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配合。
等她提前来到所谓的“老地方”咖啡店时,陆嵘之已经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了。
李唯也不犹豫坐在了对面,而桌上早早备好了一杯温水。
“不错啊陆队,会招待人了。”她嬉笑一声。
见李唯来了,陆嵘之表情才放松了些。他从桌上的文件夹中取出一沓资料,摊开在她面前:“这是梁局的尸检报告,看看吧。”
李唯拧了拧眉,看了眼报告封面,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摇摇头:“你说给我听吧。”
陆嵘之重新将报告拿回,翻开来说:“梁局的直接死因是头部后方的创伤,大约是被铁棍之类所重伤,且体内酒精含量超标。人死了之后才抛尸河里,造成溺亡的假象。”
他看了眼李唯,接着说:“具体死亡时间大约在 6 月 18 号,也就是上周六晚间 23 点至凌晨 2 点间。”
上周六……
正是李唯跟着刘元去见段文涛的那天。也正是那一次,她得知了毒枭内部有另一名警方卧底“晚风”的存在,并且推断出警方内部藏有贩毒组织眼线的可能。
那次行动她全程佩戴窃听器,梁叔应该知道现场的情况。
然而当晚他就遇害,如此巧合,让李唯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关联。
“哦对了,那天晚上 9 点左右梁局去了趟警局。”陆嵘之接着补充,“在办公室里呆了有半个小时才离开。”
李唯边听,边用手撑着下巴,神色复杂。过了会儿,她开口问:“这个案子现在的主要负责人有提出什么想法吗?”
付漫语既然是梁叔的直属手下,应该能提出一些可靠的分析。
陆嵘之说:“她的意思是,梁局向来很谨慎,手上似乎还在追踪几起大型贩毒案。如果是动作太大被毒贩盯上,也不无可能。”
“那你觉得是这样吗?”李唯盯着陆嵘之的眼睛,一字一顿问他。
后者嘴角轻轻向上提了一下,扯出一丝笑意:“如果我也是这么想的,又何必来找你呢?我们的大卧底。”
“如果这个案子最终被定性为贩毒组织的报复或警告行动,梁叔只会作为牺牲警察,进行烈士表彰。”李唯说这句话时,目光从容。
“你的意思是?”
“显然是有人蓄意谋害,而且我怀疑那人就潜伏在警方内部。”
第十三章
李唯离开咖啡馆时刚好过了下午三点。
她转身进了马路边上一家奶茶店,稍微站了会儿,直到陆嵘之开着那辆黑色 SUV 离开后,才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车。
“师傅,麻烦去十里街的玩家网吧。”她一屁股坐在后座,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屏幕报出地址。
十里街是位于老城区的一条街道,里面有许多年代感十足的破旧老楼,户主不愿意搬走,成了钉子户,这条街也慢慢没什么人来往,唯独街头的那家网吧还稍微有点人气。
车开了近二十分钟停在路边,李唯付完钱从车里跳下去,拍了拍松松垮垮的衣服,左右看了眼,手里点上根烟,边抽着边走进网吧一旁的巷子里。
斑驳的石板砖上布满青苔,两边老楼的窗户都紧闭着,即便是白天也不见个人影,只剩街头那家网吧里零零碎碎进出一些人,传来几句人声。
走到快尽头时出现了一条岔路口,左侧墙面上有一道清晰的划痕,明显是新留下的。
她毫不犹豫,抬脚就进了右边的巷子里。
巷内弯弯绕绕,又有许多小胡同。走了不多久,就听到一声响指从不远处。李唯挑挑眉,拐进其中一个逼仄的小胡同。
一个许久不见的人正靠在墙边,一脸笑意看着她。
“高老师?”她手一抖,小半截烟掉在地上。
高谨,李唯大学时期“查缉战术”科目的老师,兼西南特战部队缉毒组副组长,她的直属上司,也是除了梁振轩外,唯一知道她卧底身份的人。
“您怎么来了?”除了欣喜,她还有些诧异。
下午跟陆嵘之咖啡馆碰面后,她就收到一条短信——“来找我,2543。”
发送人未知,发送号码也未知,并且联系的是她常用手机号,准确报出了她警号后四位。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结束和陆嵘之的交谈,为了能及时同发送人碰头。
但眼前,即使高谨人就站在那儿,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已经四年没见,高谨还是一副学院派研究者模样,严肃讲究。而她却早就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特战班佼佼者了。
这一头黄毛、身形拉跨的二流子给他打招呼时,高谨起初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但那声多年不变的称呼他却记得。
他收回想要上下打量李唯的目光,微微点头,感慨道:“你的事先前梁局都跟我讲了,这些年你不容易啊!”
说着,他走到李唯跟前,拍了拍她的肩。
高谨虽然资历深,却年纪轻,不过刚满 35 岁。也许正是因为年轻,才总是一脸深沉模样强作老派。
此时见了李唯,他也不过多寒暄,单刀直入主题:“18 号晚上我的警号系统内收到一封邮件,是梁局发来的,里面是一段音频内容,似乎与段氏的贩毒集团有关。”
李唯心头狠狠一跳,原来梁叔那天去办公室,竟是为了将那份音频通过公安系统发出去。
如此周密的想法,莫非那时他就已经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高谨神色也变得格外冷峻:“没想到后来他就发生了意外。上面决定由我来清远接任缉毒支队长,明天就会下调令,下周一正式上任。我昨天刚到清远,还没去局里报道,先来找你问问情况。”
“高老师,不,高队!”李唯看着高谨,咬了下后槽牙,才开口说,“我觉得梁队的死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高谨双手抱臂,目光投在地上攀附的青苔上,“但我们需要证据。这也是调我过来的另一个目的,查明梁振轩的死因真相,纠出清远公安局的内鬼。”
这绝非易事。究竟有几个内鬼,又是哪些人,都说不准。
敌在暗,他们在明。
“除了梁局外,你知道局里还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吗?”高谨接着问她。
李唯心中停顿几秒,叹了口气,摇摇头:“局里我平时只和梁局联络,其他人都不认识,也不能认识。”
她没有跟高谨说陆嵘之的事。陆嵘之毕竟是刑侦组的,和他不在一条线上。更重要的是,隐藏这层关系,也许将来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也是。幸好还有你在,今后你就直线同我联络就行。”高谨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部新手机,递到李唯面前,“你拿着,这里面存了我的手机号。”
李唯接过后便塞进了裤兜里。
“对了,黄添忆,你是四年前梁局派出去的吧。”
听到那个熟悉的人名,李唯抬眼看他,点点头。
“不知道梁局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父亲十多年前曾经派出去两个卧底,安插进了段氏集团内。”
李唯心里一惊:“那次见段文涛时听到提起一个,代号‘晚风’。”
高谨略微颔首:“对,‘晚风’是其中一个,另一个代号‘三月’。这两人在十年前那场重大毒品追击案中,都做出了极大贡献。虽然后来段氏兄弟还是找方法逃脱了……”
说着,高谨渐渐沉默了。
李唯也觉得心里有点儿难受。十年前正是父母身亡的时候,此刻提及同父亲有关的人,又勾起了她曾经的回忆。
“但这两人的身份档案在公安系统内是加密状态,怎样都解不开。”高谨轻咳几声,接着说,“当初应该是通过面部识别加锁的,想解开同样需要面部识别。”
“所以除非找到他们,带回来,才能让他们恢复身份。”李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没错。而且自从你父亲去世后,他们就和警方失去了联络,这么些年过去了,如果还在的话,也许手中有不少可靠情报。所以你……”
“我明白了。”李唯后脚跟并拢,朝高谨行了个军礼,“高队,我会全力搜寻这两人的下落!”
“注意安全。还有,这期间尽量不要和警局的人有过多接触。”高谨提醒完最后
她先给陆嵘之的酒杯满上,笑得一脸殷勤:“陆少,您吃好喝好啊。”
再朝后面两个姑娘使眼色:“照顾好咱们陆大少哈!”
说完,她躬着身子就要跑路,片刻都不想留。
前几天才跟陆嵘之交代了自己的底,后续就没再收到他消息,也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
今天就在这种场合相遇,陆嵘之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是十足的尴尬。
但一转念,她作为卧底,跟着人出没这种场合也正常,毕竟工作需求。
才跑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抓着。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李唯看了眼其他人,刘元一伙三人各拉个美人陪在一旁,一口烟一口酒正乐得找不着北。辛也还在鬼哭狼嚎,点的全是情歌,李唯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感情刺激,专门跑来撒野的。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角。身后的两个姑娘见状也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陆嵘之和李唯之间硬生生隔出了一片无人察觉的空间。
“怎么,陆少放着美人不要,要拿我寻开心?”李唯凑近了些,压低嗓音。包厢内灯光昏暗,几束忽明忽灭的光照在她脸上,眼里透着狡黠。
陆嵘之直接接过她的话头,拍拍身旁宽敞的沙发,歪嘴笑了下:“对啊,李小姐不如给陆某个面子,陪我喝两杯?”
这人很帅,但向来一丝不苟、一脸正经,他的帅可以说是英俊,非常正统,不会让人产生邪念。
然而此时不知是灯光还是酒精的作用,李唯竟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诱惑,骨子里倒不像是个老派正经的人。
李唯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因为她也没丝毫犹豫,直接让身边两个美人去陪别人,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陆嵘之身旁。
刘元那边玩的正开心,见陆嵘之没让人陪,原本滴溜着眼瞅过去,再一看自己手底下心腹正陪着,更是乐得很,让两位美人多拿些酒去陪辛二少了。
“你还抽烟?”陆嵘之稍微偏过头,声音不大,李唯刚好能听见。
“嗯?不可以吗?有哪条规定说警察不能抽烟?”她一脸混账模样,手里开了瓶酒,吨吨吨就往紫晶酒杯里倒。
等倒满了,再举起酒杯,冲陆嵘之抬了下手:“陆队这是相信我之前说的了?”
她大半个身子挡着刘元那边的视线,完全没有人能知道这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但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
说完,不等陆嵘之回话,她就碰了下桌上还剩一大半的酒杯,一仰头,尽数灌下。
“哈!”喝完后,李唯发出畅快的叹息。
为了招呼辛也,带的酒都是最好的,她也毫不留情,该喝就喝。
“你跟我喝酒不用这么卖力吧。”陆嵘之挑了挑眉,也举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显然比先前喝的多了。
沙发另一边,刘元看到李唯非常卖力地跟陆嵘之搭话,而后者虽然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却也像开始有来有往了。
他再扭头看了眼辛也,人还沉浸在美人香怀,歌声不断,酒水不绝。辛也显然是老手,虽然行为开始浮夸,但刘元知道,还没到时候。
“来,接着喝!哈哈哈!”他同两个手下继续给辛二少做忠实歌迷。
听了陆嵘之的话,李唯正过身子倒酒,余光瞥着刘元那边,见他们玩得正嗨,又举起酒杯,假意同陆嵘之碰酒:“陆少今后就是我的联络人了,能不巴结好上司吗?”
“诶别。”陆嵘之不动声色拦下她的酒杯,“李小姐三句话不离工作,可不像是对待贵宾的态度啊。”
李唯被陆嵘之打太极的态度气得牙痒痒,心中略有不痛快。
“怎么,生气了?”他仿佛还不知足,继续往火上浇油。
“生气?不存在的。做我们这一行的,情绪这种东西早就戒掉了。”李唯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根烟,想了想递到陆嵘之面前,“来一根?”
陆嵘之摇头拒绝。
李唯小声“切”了一句,将烟塞进嘴里,点燃火苗。
随着烟雾升腾,李唯的心也慢慢静下来。
或许一开始就是她想得太美好,太过一厢情愿。
陆嵘之毕竟是刑侦支队长,平常事情多,手头要处理的案子不断。且不说他信不信自己,即使信了,也许都抽不出时间来管缉毒的事。
“前几天事情比较多,就没找你。”陆嵘之隐藏在黑暗里,双手抱臂,神情冷漠,不凑近看是看不出他在说话,倒像是对周围的环境不感兴趣的模样。
李唯又抽了口烟,弹了弹烟灰,继续举起酒杯朝着陆嵘之:“是发生什么事了?”
“梁局的死被查出来确实不是意外,而是他杀。这个案子目前归我管,不过局里也成立了专案组,组长是梁局曾经的手下,也是缉毒支队的。”
陆嵘之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落在李唯心里。她愣了片刻,扭头将杯里的酒一口灌下,继续添酒:“叫什么?”
“付漫语,三年前调来清远的。”
听到这个名字,李唯手一抖,还剩半截的烟掉在地毯上。
她连忙从地上捡起,又没注意,烫到了手。立即一甩,半截烟直愣愣扑进了陆嵘之酒杯里。
“怎么了?你认识?”陆嵘之见她反应这么大,低声问。
李唯也不答话,只是将他的酒杯挪到一旁,再拿来一个新杯子,重新倒上酒。
付漫语这个名字,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听到。
作为哥哥许笛生前的女朋友,付漫语曾和李唯有过一顿饭的交情。那会儿李唯才刚上大学,被许笛领着去见女朋友。当时看着桌旁的两人你侬我侬,可给她羡慕坏了。
四年前许笛参加任务牺牲后,这个女人却连他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并且自那之后,她再没有出现过。
或多或少李唯是能理解的,葬礼这种场合,未免太过残忍。
但为什么她现在来了清远,还进了许笛曾经工作过的缉毒组。
李唯的反应被陆嵘之看在眼里。他从桌上端起那杯新酒,语气低沉:“ 就算认识,你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付漫语的底我还没摸清楚,你目前跟我一个人对接就好。”
第十二章
听了陆嵘之这话,李唯一颗心才放进了肚里。
他相信自己,且愿意作为警方联络人。
“不过后续缉毒组应该会给我重新安排联络人。”李唯再次给二人加满酒。
“这个没关系,我来从中协调。既然证实了梁局的死有蹊跷,那你先前的猜测就有一定可能性。”陆嵘之重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起码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毒贩安插进来的眼线。”
“那是,陆队我自然信得过!”李唯朝陆嵘之轻碰了下酒杯,一口灌下。
另一边,辛也连嚎十多首,嗓子都要冒烟,这才放过众人的耳朵。
他左拥右抱,前呼后拥,带着四位美人一步一晃荡走到李唯二人边上,一屁股坐下。
显然是喝得有点多,辛也凑到桌上的两个酒杯旁,盯着里面的酒瞪得两眼通红,嘴里也开始发飘:“陆哥,你居然喝酒了?”
陆嵘之似乎还有话跟李唯说,但此时也只能停下来,一脸无奈看着眼前喝上了头的人。
李唯朝刘元那边瞅了又瞅,见刘元一直不动作,就凑到辛也耳朵边说:“辛二少,我来陪你喝。走,那边好酒多得是!”
她火速朝身旁几位美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合力才将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的人挪到了刘元跟前。
刘元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也一副醉意熏天的样子靠在辛也一旁说:“怎么样辛二少,今儿这酒喝得还尽兴?不尽兴哥儿几个接着陪你!”
“不用不用!”辛也说话开始大舌头,“我,我要走了。陆哥,陆哥!”喊魂一样把陆嵘之喊了过来。
刘元一见,急忙凑到他跟前:“这就走了?那之前提到的事?”
辛也小声嘟囔了一句:“今天我陆哥在,不方便说。那批货我是要了,后面再联系。”
话刚说完,陆嵘之到了跟前,一把将辛也从沙发上拉起身,架在肩上:“走了。” 打了声招呼就往门外走。
刘元连忙嚷嚷:“陆总,我来给你们定酒店。”
“不用了,谢谢招待。”陆嵘之的声音从门外边传来。
两人走后,刘元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抬手就将桌上的酒杯砸在地上:“操他妈的,今天费了老子多大劲,尽被那丫的破警察给搅和了!”
也不知是地毯的缓冲力起了作用,还是酒杯质量太好,愣是在地上弹了两下,一点儿没破。
李唯见状,连忙上前安慰他说:“刘哥,消消气儿。那辛二少不也说了,货是要了。咱这次不也把那小公子哄开心了,没白折腾!咱这是为了后续更多的合作!”
刘元这才消停下来,困劲儿也犯了,让手下两人把他抬了回去。
等李唯收拾完结了账走出酒吧时,天边已经隐隐透着橙红的光。
为了迷惑刘元,她也喝了不少酒。此时肠胃里正一阵火辣辣,烧得难受。
低头看了眼手机,凌晨 4:32,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有车经过了。
李唯靠着栏杆歇了会,从兜里翻出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远处,一辆银灰色轿跑缓缓驶来,停在了一旁的路边。
透着弥散的烟雾,李唯看到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陆嵘之英俊的面容若隐若现:“上车。”
李唯还在低头抽烟,余光扫了眼四周,确认空无一人后,才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后疾步离开。
刚关上车门,李唯重重叹了口气:“谢了陆少,去新元二村。”
说完她就将头靠在后座,迷迷糊糊打起了盹儿。直到被人推了一下:“到了。”
“这么快?”
抹了把脸一睁眼,车正正好停在她家楼下的一片空地上,原本副驾驶上的人已经给她开好了车门。
“谢谢陆少,这服务真到位!”李唯嘟哝一句,从车里爬了出来。
驾驶座的门也被打开了,代驾小哥小声询问:“先生,还要去别的地儿吗?”
“不用了,谢谢。”
“好嘞。”
李唯这才意识到哪儿不对劲:“你让人现在走,你自己开车?酒后驾车啊陆队,知法犯法,小心我现在就举报你!” “我说要开车了吗?”陆嵘之从小哥手里接过车钥匙,便拉着李唯送到楼道口:“我家离得远,明早局里还有会,我就在车里睡一会儿。你快上去吧。”
李唯努努嘴,心里想说“要不你来我家凑合一会儿”,但是话到嘴边就被她咽了下去。
孤男寡女,这话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她“啧”了一声,留了一句“注意安全”,直接就上了楼。
陆嵘之确实在李唯家楼下眯了一会儿。
临近 7 点半,他给齐小磊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齐小磊接到电话时还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听到“新元二村”四个字,以为又是老大给他布置蹲人任务,火急火燎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简单收拾好就冲了过去。
但到了现场他就傻了眼,原来是老大自己蹲人蹲了一晚。
都已经是老大的人了,还凡事亲力亲为。齐小磊不由得鼻头一酸,看向陆嵘之的眼神加深了几分崇拜。
而后者压根儿没时间管齐小磊的鬼心思,只让他赶紧开车去局里。
早晨的会正是关于梁振轩溺死案。专案组归他刑侦支队管辖,组长今早就来他部门报道,因此他不能太晚到,顺带还要安排几个组员进去。
付漫语……这个女人他之前就略有耳闻。
清远一直是贩毒势力猖狂的地带,因此缉毒支队肩上的担子很重。三年前付漫语从别的地方调来清远缉毒组,起初只是下面的警员,人又年轻,没想到来了不多久就缴获了一起小型贩毒案,三年里更是屡屡立功,在梁振轩死前一路飙升至缉毒副队。
应该是个狠角色,这是他看过这个女人履历后的第一印象。
到了市局,陆嵘之先回了趟办公室换上警服,才喊上手底下几个人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宽敞,门打开时里面坐着的一男一女抬头看来。原本坐着的女子站起身,一头秀丽的长发在身后扎了个低马尾,眉眼清丽,又有一分疏离感。
陆嵘之在看到付漫语时稍微愣了一秒,随后就朝二人轻微点头,走向了会议桌前端。
“二位是今天新来的吧?”他的语气严肃,听不出过多情绪。
“是的,陆队,我是付漫语,这是我同事梁方。”付漫语的声音和她人一样清冷,又带上几分公事公办的规整。她说话间,梁方也站了起来。
“没事,坐吧。付队手头缉毒的案子也不少吧,还有时间来跟进梁局的案子,辛苦你了。”陆嵘之这人就是有这样的能耐,明明只是简单的问候,听起来都有种在审讯的感觉。
付漫语坐下后回道:“梁队死得突然,我作为他的副手也不能不管不问,说不定能为你们帮上什么忙。”
陆嵘之顿时挂上一抹格式化的微笑:“付队客气了,这次专案组你是组长,有什么需求他们会配合的。”
说着他指指自己手边一众小伙子们。
小伙子们也很配合,在付漫语看过来时,一致露出格式化的微笑。
直到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陆嵘之才想起一件事。付漫语这个人,他似乎在哪儿见过。但这人的说话方式和习惯又告诉他,这人他并不认识。
大中午的阳光相当晃眼,透过厚重的窗帘间隙照进屋里。
李唯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被一串铃声吵醒。她看也没看来电方,直接按下免提放在床边:“谁!?”语气中满是被打扰的不爽。
“我。你起床了吗?”
她这才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怎么了陆队?”
“下午 1 点老地方见。”
还没等她问清楚这话什么意思,就听几声急促的“嘟嘟”声传来,透露着来电方对时间的支配欲。
这特么是什么最新国际暗号,她跟陆嵘之已经有了所谓的老地方?
她瞄了眼时间,11:36。
自从和陆大队长交了底,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配合。
等她提前来到所谓的“老地方”咖啡店时,陆嵘之已经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了。
李唯也不犹豫坐在了对面,而桌上早早备好了一杯温水。
“不错啊陆队,会招待人了。”她嬉笑一声。
见李唯来了,陆嵘之表情才放松了些。他从桌上的文件夹中取出一沓资料,摊开在她面前:“这是梁局的尸检报告,看看吧。”
李唯拧了拧眉,看了眼报告封面,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摇摇头:“你说给我听吧。”
陆嵘之重新将报告拿回,翻开来说:“梁局的直接死因是头部后方的创伤,大约是被铁棍之类所重伤,且体内酒精含量超标。人死了之后才抛尸河里,造成溺亡的假象。”
他看了眼李唯,接着说:“具体死亡时间大约在 6 月 18 号,也就是上周六晚间 23 点至凌晨 2 点间。”
上周六……
正是李唯跟着刘元去见段文涛的那天。也正是那一次,她得知了毒枭内部有另一名警方卧底“晚风”的存在,并且推断出警方内部藏有贩毒组织眼线的可能。
那次行动她全程佩戴窃听器,梁叔应该知道现场的情况。
然而当晚他就遇害,如此巧合,让李唯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关联。
“哦对了,那天晚上 9 点左右梁局去了趟警局。”陆嵘之接着补充,“在办公室里呆了有半个小时才离开。”
李唯边听,边用手撑着下巴,神色复杂。过了会儿,她开口问:“这个案子现在的主要负责人有提出什么想法吗?”
付漫语既然是梁叔的直属手下,应该能提出一些可靠的分析。
陆嵘之说:“她的意思是,梁局向来很谨慎,手上似乎还在追踪几起大型贩毒案。如果是动作太大被毒贩盯上,也不无可能。”
“那你觉得是这样吗?”李唯盯着陆嵘之的眼睛,一字一顿问他。
后者嘴角轻轻向上提了一下,扯出一丝笑意:“如果我也是这么想的,又何必来找你呢?我们的大卧底。”
“如果这个案子最终被定性为贩毒组织的报复或警告行动,梁叔只会作为牺牲警察,进行烈士表彰。”李唯说这句话时,目光从容。
“你的意思是?”
“显然是有人蓄意谋害,而且我怀疑那人就潜伏在警方内部。”
第十三章
李唯离开咖啡馆时刚好过了下午三点。
她转身进了马路边上一家奶茶店,稍微站了会儿,直到陆嵘之开着那辆黑色 SUV 离开后,才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车。
“师傅,麻烦去十里街的玩家网吧。”她一屁股坐在后座,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屏幕报出地址。
十里街是位于老城区的一条街道,里面有许多年代感十足的破旧老楼,户主不愿意搬走,成了钉子户,这条街也慢慢没什么人来往,唯独街头的那家网吧还稍微有点人气。
车开了近二十分钟停在路边,李唯付完钱从车里跳下去,拍了拍松松垮垮的衣服,左右看了眼,手里点上根烟,边抽着边走进网吧一旁的巷子里。
斑驳的石板砖上布满青苔,两边老楼的窗户都紧闭着,即便是白天也不见个人影,只剩街头那家网吧里零零碎碎进出一些人,传来几句人声。
走到快尽头时出现了一条岔路口,左侧墙面上有一道清晰的划痕,明显是新留下的。
她毫不犹豫,抬脚就进了右边的巷子里。
巷内弯弯绕绕,又有许多小胡同。走了不多久,就听到一声响指从不远处。李唯挑挑眉,拐进其中一个逼仄的小胡同。
一个许久不见的人正靠在墙边,一脸笑意看着她。
“高老师?”她手一抖,小半截烟掉在地上。
高谨,李唯大学时期“查缉战术”科目的老师,兼西南特战部队缉毒组副组长,她的直属上司,也是除了梁振轩外,唯一知道她卧底身份的人。
“您怎么来了?”除了欣喜,她还有些诧异。
下午跟陆嵘之咖啡馆碰面后,她就收到一条短信——“来找我,2543。”
发送人未知,发送号码也未知,并且联系的是她常用手机号,准确报出了她警号后四位。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结束和陆嵘之的交谈,为了能及时同发送人碰头。
但眼前,即使高谨人就站在那儿,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已经四年没见,高谨还是一副学院派研究者模样,严肃讲究。而她却早就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特战班佼佼者了。
这一头黄毛、身形拉跨的二流子给他打招呼时,高谨起初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但那声多年不变的称呼他却记得。
他收回想要上下打量李唯的目光,微微点头,感慨道:“你的事先前梁局都跟我讲了,这些年你不容易啊!”
说着,他走到李唯跟前,拍了拍她的肩。
高谨虽然资历深,却年纪轻,不过刚满 35 岁。也许正是因为年轻,才总是一脸深沉模样强作老派。
此时见了李唯,他也不过多寒暄,单刀直入主题:“18 号晚上我的警号系统内收到一封邮件,是梁局发来的,里面是一段音频内容,似乎与段氏的贩毒集团有关。”
李唯心头狠狠一跳,原来梁叔那天去办公室,竟是为了将那份音频通过公安系统发出去。
如此周密的想法,莫非那时他就已经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高谨神色也变得格外冷峻:“没想到后来他就发生了意外。上面决定由我来清远接任缉毒支队长,明天就会下调令,下周一正式上任。我昨天刚到清远,还没去局里报道,先来找你问问情况。”
“高老师,不,高队!”李唯看着高谨,咬了下后槽牙,才开口说,“我觉得梁队的死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高谨双手抱臂,目光投在地上攀附的青苔上,“但我们需要证据。这也是调我过来的另一个目的,查明梁振轩的死因真相,纠出清远公安局的内鬼。”
这绝非易事。究竟有几个内鬼,又是哪些人,都说不准。
敌在暗,他们在明。
“除了梁局外,你知道局里还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吗?”高谨接着问她。
李唯心中停顿几秒,叹了口气,摇摇头:“局里我平时只和梁局联络,其他人都不认识,也不能认识。”
她没有跟高谨说陆嵘之的事。陆嵘之毕竟是刑侦组的,和他不在一条线上。更重要的是,隐藏这层关系,也许将来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也是。幸好还有你在,今后你就直线同我联络就行。”高谨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部新手机,递到李唯面前,“你拿着,这里面存了我的手机号。”
李唯接过后便塞进了裤兜里。
“对了,黄添忆,你是四年前梁局派出去的吧。”
听到那个熟悉的人名,李唯抬眼看他,点点头。
“不知道梁局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父亲十多年前曾经派出去两个卧底,安插进了段氏集团内。”
李唯心里一惊:“那次见段文涛时听到提起一个,代号‘晚风’。”
高谨略微颔首:“对,‘晚风’是其中一个,另一个代号‘三月’。这两人在十年前那场重大毒品追击案中,都做出了极大贡献。虽然后来段氏兄弟还是找方法逃脱了……”
说着,高谨渐渐沉默了。
李唯也觉得心里有点儿难受。十年前正是父母身亡的时候,此刻提及同父亲有关的人,又勾起了她曾经的回忆。
“但这两人的身份档案在公安系统内是加密状态,怎样都解不开。”高谨轻咳几声,接着说,“当初应该是通过面部识别加锁的,想解开同样需要面部识别。”
“所以除非找到他们,带回来,才能让他们恢复身份。”李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没错。而且自从你父亲去世后,他们就和警方失去了联络,这么些年过去了,如果还在的话,也许手中有不少可靠情报。所以你……”
“我明白了。”李唯后脚跟并拢,朝高谨行了个军礼,“高队,我会全力搜寻这两人的下落!”
“注意安全。还有,这期间尽量不要和警局的人有过多接触。”高谨提醒完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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