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许慕白)全文小说_《蓝朋友后言小说大结局》全集阅读
9
「到了。」许慕白停下车,突然开口。
我沉浸在回忆里情绪还有些浮动,这会儿突然转换话题,显得有些局促。
儿子在后面高兴地欢呼,期待着待会儿要吃的大餐。
我回过神,刚想抬头跟许慕白说声「谢谢」,一对上他的目光却愣了。
许慕白的眼眸很沉。
像是要看穿我。
我们毕竟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我们几乎没有秘密,所以我也懂他的眼神。
想到这,我内心竟然升起了惋惜的感觉。
然而好大儿没给我太多时间怀念过去。
他已经着急地在儿童座椅上催了。
我赶紧打开车门下车,把他从后座上抱了下来。
许慕白也下了车,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轻松愉快的模样。
仿佛刚刚沉着眼看我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许慕白带我们来的是一家西餐厅。
儿子是头一次来吃牛排,心情十分激动。
许慕白一把将宋知鸣捞起来抱在肩头。
他的神态像极了一个经验十足的奶爸,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着儿子小小的身躯。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向了餐厅。
我跟在他们身后,刚好能看到父子俩的身影。
儿子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即使他平时从来不会吵着闹着找爸爸,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渴望父亲的疼爱。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蛮神奇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跟他们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许慕白走到门口的脚步突然停住。
他带着儿子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神熠熠闪光。
儿子对着我高兴地大喊道:「妈妈你快点呀!我们要吃牛排啦!」
我望着前方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笑脸,突然释然了。
就算我跟许慕白不能复合,他或许一样可以成为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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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只把许慕白当成宋知鸣的爸爸!
而不是我的前任!
这下,我连跟他相处都自然多了。
不得不说,许慕白真的很有当父亲的天赋。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帮着儿子切牛排喂他吃饭,低声细语地跟他聊天,拿着纸巾温柔地擦拭他嘴角的酱汁,还不忘时不时地 cue 一下我。
这是我有儿子之后,在外面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
我想去结账,却被前台服务员告知被许慕白买过单了。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办事效率高。
饭后,我的好大儿自然地跳上许慕白的车,我硬着头皮也坐上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许慕白每天早晚风雨不动地接送我们上学下班。
即使我明确表示可以坐地铁,他依然到点准时出现在楼下。
周五晚上,许慕白将我们送到家门口时突然说道:「明天我调休,可以带鸣鸣去参观下消防队了。」
我一愣,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
儿子已经高兴地欢呼起来:「太好啦!我要去见偶像叔叔们啦!」
我忍不住笑了笑,许慕白对承诺给儿子的事真的很上心。
弯下腰,我透过车窗对许慕白笑道:「那明天就麻烦你了。」
「没事,说好的。」许慕白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我们便各自回家。
第二天儿子比平时醒得都早,闹钟还没响,他已经跳到了我的身上。
「妈妈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手薅了一把好大儿的头,转头看向窗外。
……太阳晒什么晒?
今天明明是个阴天!
把儿子抱到床的另一边放下,我揉了揉头发坐了起来。
稍微清醒了一下头脑,我带着儿子洗漱完,去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早餐。
等吃完了早餐,许慕白也发来消息说自己到了。
我带着儿子下楼,许慕白正倚在车边等我们。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 T 恤,看到我们后立马迎了上来。
他一把捞起儿子抱到胸前,一边弯着嘴角问我:「吃早饭没?」
「吃了。」我随口应了一声,拉开后座的门方便许慕白把儿子放进儿童座椅。
儿子从早上醒到现在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我跟许慕白轮流上阵,好不容易才哄住他。
许慕白一路熟练地将车开到消防队。
他先去跟门口值班的同事说了几句什么,这才拉开车门招呼我们进去。
儿子冲进消防队里面,立马兴奋得两眼放光。
「妈妈你快看!好多消防车!」
他兴奋地围着消防车跑来跑去。
许慕白走过去抱起他,笑道:「叔叔带你去看看别的装备好不好?」
「好!要看!」儿子雀跃地拍起手。
我无奈地笑着,这个小家伙未免也太兴奋了。
跟在许慕白和儿子身后走进屋里,眼花缭乱的装备让儿子更加亢奋起来。
许慕白耐心地给他介绍,我看着没什么事,干脆站在一边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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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许慕白跟儿子交流得十分投入,根本没发现我没跟上。
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无聊,干脆拿出手机准备随便刷点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惊讶道:
「咦,你是那天撞了我们消防车的那个小姐姐吗?」
我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好几个穿着消防服的男人正停在我的面前。
我大脑飞速转动半天,才从记忆里把他们跟那天车上的几个人对上号。
「啊,是我。」我脸上挂上礼貌的笑,客气道,「许队长说今天带我们来参观一下消防队,打扰你们了。」
话音一落,他们几个突然齐齐地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略微有些迷惑,还没等我问,他们其中一人已经快言快语道:
「许队长这段时间拼命加班调轮休,就是为了招待你们吧?」
我下意识地蹙眉道:「加班?」
「是啊。」他笑着开口,「许队长这周连着加了三四天的夜间班,就是为了能轮出周末这一天的假。」
「还有上午七点跟下午五点那两个时间段,不知道队长为啥要挑这两个时间休息。」
另一个人随口补充道。
他们几个七嘴八舌地八卦着许慕白这周反常的举动。
我却在他们无意透露的信息里沉默了。 我说许慕白作为一个消防员怎么那么有空闲每天雷打不动接送我们呢……
竟然是通宵加班换来的。
我微微垂眸,抿了下唇,心情有些复杂。
许慕白从来没在我跟儿子面前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疲态。
可他一天……又究竟能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呢?
我感觉心脏微微有些发紧。
还没等我琢磨出个什么味来,又突然听到他们几个说道:「你们不觉得那小男孩跟许队长有点像吗?」
完了,被认出来了?!
我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紧张地捏紧衣角看向他们。
但那几个消防员并没有看我,他们只是一脸八卦地凑在一起看着许慕白那边。
「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不会是队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哈哈哈。」
其中一人玩笑道。
「你别瞎说,人家妈还在旁边站着呢。」
另一人小声提醒。
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着,愣是把他们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手心因为紧张微微渗出了些汗。
我下意识地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好像给自己找到了不露怯的支撑。
虽然我的确在考虑让儿子跟许慕白相认的事……
但突然被人这么点出,我还是感觉紧张得快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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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们只是单纯的八卦,并没有细究。
他们突然转头看向我,我勾唇扯出一个虚伪的假笑。
「小姐姐,你是不是单身?」他们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平静:「对。」
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眼对方,接着其中一人揶揄地看着我道:「你觉得我们许队长怎么样?」
嗯?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继续说道:「我们队长单身好多年了,他上学的时候谈了段恋爱,之后就一直单身。」
「是啊,听说这些年队长一直放不下他前女友,也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异性表露过好感。」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们队长这些年感情生活寡淡得我们都以为他要出家。」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他主动邀请哪个女性呢,小姐姐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们队长!」
我:「……」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呢?
我假笑得嘴角僵硬,脸颊上的热意已经快要兜不住了。
然而不好意思的同时,我又忍不住地想。
既然许慕白一直记了我这么久,当初又为什么会消失得那么彻底呢……
许慕白的同事还在给我推销着许慕白。
我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许慕白刚刚入队没两年就当上了队长,能力十分了得。
他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才生,真正能文能武的全能型人才。
原来分手后的这几年,他仍然优秀。
长时间的分离产生的空白感渐渐地被填补了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已经弯起了小小的弧度。
那几个消防员似乎从我的表情上看到了希望。
他们越发卖力地夸赞许慕白。
然而还没等他们说几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跟儿子厉声的尖叫瞬间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我猛地看向儿子的方向,看到一块巨大的铁皮正死死压在许慕白身上,而儿子却被他稳稳护在怀里。
我脸色一下子廖白,止不住颤抖地快步跑向他们。
消防员们早反应迅速地冲了过去。
我听到有个人大喊了一句:「完了,队长的伤!」
还没等我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许慕白身上的铁板已经被其他几个人合力抬了起来。
我正好跑到他们旁边,许慕白单膝跪着没动,只把儿子推给我。
他咬着牙,忍痛说道:「看看鸣鸣有没有受伤。」
我赶紧抱着儿子来回检查了一圈,确定他没受伤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儿子被吓坏了,抓着我的衣角微微发抖。
我紧紧地抱住他。
许慕白的姿势就没有变过,他脸色苍白,额上冷汗不断,整个身躯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我猛然想起「队长的伤」。
许慕白身上竟然是带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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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他的同事紧张地蹲在他旁边看着他。
看着许慕白苍白的脸,我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莫名的恐惧裹胁着凉意从我的脊柱一路向上。
我死死地盯着许慕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慕白似乎真的疼狠了。
他低头没有回话,只是缓慢而沉重地呼吸着。
没有人敢随便动他,所有人安静地围在他的身边等他自行缓过这股疼劲。
突然,消防队内警报的声响起。
这个声音一响,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许慕白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厉声道:「出警!」
「是!」
眼前一花,除了许慕白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飞速跑向了消防车。
许慕白因为今天休假,加上现在他的状况不允许他出警,最后这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儿子还有些没太缓过来,只害怕地握住我的手。
我默默握紧了儿子的手,看着许慕白难受的脸色深吸了两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轻声问道:「许慕白,我给你叫救护车?」
他的脸色比刚刚好了很多。
至少他的声音不那么颤了。
「不用。」但他说完一句话依然缓了一下,「就是麻烦你送我去下医院了。」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蹲下身看着儿子,儿子这会儿也差不多从刚刚的受惊当中缓了过来。
我柔声道:「妈妈要送许叔叔去医院,你先回家乖乖等妈妈好不好?」
儿子握着我衣角的小手又用了点力。
我能感觉出他还有些害怕,但他依然懂事地点了点头。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许叔叔。」
我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儿子犹豫了一下,接着放开我跑到许慕白面前。
他柔软的小手摸上许慕白的脸,十分愧疚:「对不起许叔叔,我不该乱碰东西。」
许慕白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坐在地上的姿势。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但看儿子的眼神很温柔。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是消防队的叔叔们没有放好。」
他抬起手,在儿子柔顺的头发上捋了一把。
「叔叔去医院上点药就行了,你乖乖在家里休息,叔叔晚上带你吃大餐。」
儿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有些踌躇,脚尖在地上摩擦半晌,突然往前一扑轻轻亲到了许慕白的脸上。
我跟许慕白同时愣了。
儿子一本正经道:「我受伤的时候妈妈都是这么亲我的,鸣鸣亲亲叔叔,叔叔就不疼啦。」
许慕白的眼神透出了几分动容。
他看着儿子,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得眯起了眼。
「嗯,叔叔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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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三确认了许慕白身上的伤没有那么严重,这才决定先把儿子送回家。
毕竟待会儿到了医院还不知道要跑多少手续。
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总是不太方便。
好在消防队、我家跟医院的距离都不太远。
不然许慕白直着身子额头冒冷汗的样子,还真是让我担心他坚持不下去。
医院。
许慕白轻车熟路地挂号去了外科。
我一路小心地扶着他走进诊室,紧张地站在旁边看着医生给他检查过后上药。
许慕白跟这个医生似乎已经很熟了。
医生一边协助他脱掉上衣,一边不满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伤要静养吗?」
许慕白浑不在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职业,情况紧急嘛。」
医生被他气笑了。
他没再试图跟许慕白讲道理,而是直接拿起药膏,力道「适中」地在许慕白背上的伤口上涂抹起来。
许慕白被他按得倒吸了口凉气:「咝,你轻点!」
医生冷笑了声:「这会儿知道疼了?别动,再撕裂你就等着住院吧。」
说完,他不管许慕白疼得冒冷汗的模样,没好气地看向我。
「你是许队的女朋友?你平时管管他,别老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轻轻应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地盯着许慕白的上身。
许慕白的身上……多了好多的伤痕。
在我们分开的这些年里,我不太顺利,他似乎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
许慕白背上的伤是一道很长的刀痕。
刚刚他穿着黑色衣服看不出来,直到他脱了上衣我才发现他后背的纱布早被鲜血浸透了。
心情有些酸涩,我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没一会儿,医生麻利地给他换好了药重新包扎了。
他一边给许慕白记录病历,一边随口道:「走廊上观察半小时,没事就可以回去了。」
许慕白穿上衣服跟医生道了声谢,拿了病历拉着我走了出去。
我们两个在走廊上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谁都没有说话。
许慕白虚虚地倚着椅背闭目休息。
我垂着眸,双手无意识地交叉摩擦着。
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浮动着。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嗯?」许慕白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疲惫。
他睁开眼,轻轻地舒了口气,这才轻声道:「之前出任务让工厂的机器划了一下,这都差不多快好了。」
他说得轻松,仿佛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疤痕不是划在他的身上一样。
我的心却下意识地紧了紧。
没敢去看他的表情,我只是垂着眸,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保护了宋知鸣。」
许慕白只是轻笑了一声,他调侃道:「你就口头感谢啊?」
我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许慕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他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又深情。
「冉冉,我……」
「许慕白!」我突然打断他。
许慕白噤了声,看着我的眼眸又深又沉。
「给我点时间,许慕白。」
「给我点时间。」
我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
半晌,许慕白哑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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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白把我送回了家,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交流。
我轻声跟他道过谢,转身下了车。
才到家,儿子便着急地问我许慕白的伤怎么样。
我轻声安抚了他一会儿,他这才放下心来。
我感觉很疲惫。
跟儿子说了一声,换下外衣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许慕白刚刚被我打断的话……大概是想跟我复合。
可这几年里我们都变了很多。
我不确定重新开始,我们是否还会跟以前一样重蹈覆辙。
尤其是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矛盾没有解开。
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不论大脑再怎么理智我也必须承认。
今天看到许慕白身上的伤痕,我还是心疼得快要没法呼吸了。
我突然好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消失得那么彻底。
是我……真的伤他那么深吗?
我翻了个身,大脑里面一片混乱。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我再次清醒,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
儿子猛地冲进了房门,他焦急地大喊道:「妈妈快起来!楼下着火了!」
我一愣,脸色骤变。
迅速地掀开身上的被子,我从床上下来,急匆匆地捞起儿子准备往外跑。
然而刚到门边,就闻到浓烈的烟气。
准备开门的手顿时收住,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妈妈,让我下来!」儿子挣扎着从我身上跳下来。
他扬起稚嫩的小脸,慌张又严肃地看着我:「妈妈你别怕,我打过 119 了,门窗我也都关死了,我们拿个湿毛巾躲在角落等着消防员叔叔来救我们就好!」
我惊讶地看着儿子,没想到遇到火灾儿子竟然比我还冷静。
深呼吸了两次,终于冷静了下来。
儿子从小就很向往成为消防员,这些年零零散散学了很多对付火灾的知识。
我去卫生间打湿了两块毛巾,跟儿子一人一块捂住口鼻。
儿子拉着我到窗边蹲下。
客厅里开始弥漫越来越多的烟气,周围气温明显升高。
我一边注意着救援什么时候到,一边又有种怪异的感觉。
外面……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然而还没等我想明白,走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我听到了输入密码的声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家大门已经被迅速地打开。
许慕白身着消防服冲进屋里,看到我们之后厉声道:「跟我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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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起儿子跟着许慕白跑向了安全通道。
我们家在七楼,这会儿坐不了电梯,只能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跑。
还好这边一层的户主并不多。
几个消防员一人一层,有序地进行着疏散救援。
然而到了四层火势开始迅猛起来。
大家不能跟之前一样一窝蜂地往下冲,只能一个一个在消防员的带领下通过。
我排在后面,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忍不住焦急起来。
我一把抓住许慕白的胳膊,轻轻拿掉捂着嘴的手帕小声说道:「先把鸣鸣带下去。」
儿子年纪太小,这会儿的烟雾浓度已经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许慕白点了点头,他跟同事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人从我手里接过了儿子,带着他跑了下去。
因为我是最高的一层,所以下来的时候也排在了最后一个。
等到其他人都在消防员的保护下跑出去,轮到我跟许慕白的时候却突然发生变故。
前面有个人因为过分慌张,竟然不小心碰到了堆积在安全通道出口的一排杂货。
火势本来还没有完全烧到安全通口,因为他这一撞,彻底蔓延了过来。
许慕白瞬间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到他怀里。
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路被凶猛的火苗给堵死。
许慕白冷静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走。」
我咽了咽口水,双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坚持跟上了许慕白的脚步。
他带着我重新回到五楼,进了某户开着门的人家里。
火势暂时还没有完全蔓延上来,但只是时间问题。
五楼的浓烟依然极为呛人。
我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层灰烬,黏腻得让我忍不住想咳出来。
许慕白把我带到窗边,他将我按到地上,自己探身看了看窗外。
「李秋,东北方向准备安全气垫,层高四楼。」
许慕白对着对讲机讲了一声,然后蹲下来跟我一起等待他们准备好安全气垫。
我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身上忍不住外冒冷汗,还开始有些头晕耳鸣。
许慕白伸出手抓住我,眼神坚定地鼓励我道:「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得救了。」
我急促地呼吸了两下。
手里的毛巾几乎已经被热浪烘干了。
「许慕白。」我重重地吸了口气,开口的嗓音满是沙哑。
许慕白立马回应道:「我在。」
我头晕得越发厉害,忍不住伸手撑了一下墙。
氧气在肉眼可见地减少,我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如果这次我死在这场火灾里,那我最起码要告诉许慕白宋知鸣的身份。
至少……儿子以后也不算是无依无靠。
想到这,我强撑着头晕的感觉说道:「许慕白,宋知鸣是你儿子。」
这句话刚刚说完,我感觉一个东西罩到了我的脸上。
一瞬间,清新的空气从鼻腔冲进我的体内,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震惊地看向许慕白,我才发现他竟然将自己的空气呼吸器让给了我。
长时间的缺氧让我身上没有了力气。
许慕白干脆坐在地上,将我抱进他的怀里。
我听到他低声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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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吼:「你知道?」
「嗯。」许慕白轻轻应了声,他不敢大声说话,只凑到我的耳边调侃道,「宋知鸣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瞎了才看不出来他是我儿子。」
我:「……」
亏我还死死守着这个秘密考察许慕白的态度。
合着人家心里门清呢。
我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慕白却突然问道:「我知道鸣鸣是我的儿子,但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我沉默了下。
在这样的环境里说这些事似乎不太合适,但我却突然有些害怕,如果现在不说会不会就没机会了?
犹豫了几秒钟,我还是如实说道:
「到了。」许慕白停下车,突然开口。
我沉浸在回忆里情绪还有些浮动,这会儿突然转换话题,显得有些局促。
儿子在后面高兴地欢呼,期待着待会儿要吃的大餐。
我回过神,刚想抬头跟许慕白说声「谢谢」,一对上他的目光却愣了。
许慕白的眼眸很沉。
像是要看穿我。
我们毕竟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我们几乎没有秘密,所以我也懂他的眼神。
想到这,我内心竟然升起了惋惜的感觉。
然而好大儿没给我太多时间怀念过去。
他已经着急地在儿童座椅上催了。
我赶紧打开车门下车,把他从后座上抱了下来。
许慕白也下了车,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轻松愉快的模样。
仿佛刚刚沉着眼看我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许慕白带我们来的是一家西餐厅。
儿子是头一次来吃牛排,心情十分激动。
许慕白一把将宋知鸣捞起来抱在肩头。
他的神态像极了一个经验十足的奶爸,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着儿子小小的身躯。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向了餐厅。
我跟在他们身后,刚好能看到父子俩的身影。
儿子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即使他平时从来不会吵着闹着找爸爸,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渴望父亲的疼爱。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蛮神奇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跟他们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许慕白走到门口的脚步突然停住。
他带着儿子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神熠熠闪光。
儿子对着我高兴地大喊道:「妈妈你快点呀!我们要吃牛排啦!」
我望着前方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笑脸,突然释然了。
就算我跟许慕白不能复合,他或许一样可以成为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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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只把许慕白当成宋知鸣的爸爸!
而不是我的前任!
这下,我连跟他相处都自然多了。
不得不说,许慕白真的很有当父亲的天赋。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帮着儿子切牛排喂他吃饭,低声细语地跟他聊天,拿着纸巾温柔地擦拭他嘴角的酱汁,还不忘时不时地 cue 一下我。
这是我有儿子之后,在外面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
我想去结账,却被前台服务员告知被许慕白买过单了。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办事效率高。
饭后,我的好大儿自然地跳上许慕白的车,我硬着头皮也坐上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许慕白每天早晚风雨不动地接送我们上学下班。
即使我明确表示可以坐地铁,他依然到点准时出现在楼下。
周五晚上,许慕白将我们送到家门口时突然说道:「明天我调休,可以带鸣鸣去参观下消防队了。」
我一愣,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
儿子已经高兴地欢呼起来:「太好啦!我要去见偶像叔叔们啦!」
我忍不住笑了笑,许慕白对承诺给儿子的事真的很上心。
弯下腰,我透过车窗对许慕白笑道:「那明天就麻烦你了。」
「没事,说好的。」许慕白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我们便各自回家。
第二天儿子比平时醒得都早,闹钟还没响,他已经跳到了我的身上。
「妈妈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手薅了一把好大儿的头,转头看向窗外。
……太阳晒什么晒?
今天明明是个阴天!
把儿子抱到床的另一边放下,我揉了揉头发坐了起来。
稍微清醒了一下头脑,我带着儿子洗漱完,去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早餐。
等吃完了早餐,许慕白也发来消息说自己到了。
我带着儿子下楼,许慕白正倚在车边等我们。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 T 恤,看到我们后立马迎了上来。
他一把捞起儿子抱到胸前,一边弯着嘴角问我:「吃早饭没?」
「吃了。」我随口应了一声,拉开后座的门方便许慕白把儿子放进儿童座椅。
儿子从早上醒到现在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我跟许慕白轮流上阵,好不容易才哄住他。
许慕白一路熟练地将车开到消防队。
他先去跟门口值班的同事说了几句什么,这才拉开车门招呼我们进去。
儿子冲进消防队里面,立马兴奋得两眼放光。
「妈妈你快看!好多消防车!」
他兴奋地围着消防车跑来跑去。
许慕白走过去抱起他,笑道:「叔叔带你去看看别的装备好不好?」
「好!要看!」儿子雀跃地拍起手。
我无奈地笑着,这个小家伙未免也太兴奋了。
跟在许慕白和儿子身后走进屋里,眼花缭乱的装备让儿子更加亢奋起来。
许慕白耐心地给他介绍,我看着没什么事,干脆站在一边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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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许慕白跟儿子交流得十分投入,根本没发现我没跟上。
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无聊,干脆拿出手机准备随便刷点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惊讶道:
「咦,你是那天撞了我们消防车的那个小姐姐吗?」
我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好几个穿着消防服的男人正停在我的面前。
我大脑飞速转动半天,才从记忆里把他们跟那天车上的几个人对上号。
「啊,是我。」我脸上挂上礼貌的笑,客气道,「许队长说今天带我们来参观一下消防队,打扰你们了。」
话音一落,他们几个突然齐齐地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略微有些迷惑,还没等我问,他们其中一人已经快言快语道:
「许队长这段时间拼命加班调轮休,就是为了招待你们吧?」
我下意识地蹙眉道:「加班?」
「是啊。」他笑着开口,「许队长这周连着加了三四天的夜间班,就是为了能轮出周末这一天的假。」
「还有上午七点跟下午五点那两个时间段,不知道队长为啥要挑这两个时间休息。」
另一个人随口补充道。
他们几个七嘴八舌地八卦着许慕白这周反常的举动。
我却在他们无意透露的信息里沉默了。 我说许慕白作为一个消防员怎么那么有空闲每天雷打不动接送我们呢……
竟然是通宵加班换来的。
我微微垂眸,抿了下唇,心情有些复杂。
许慕白从来没在我跟儿子面前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疲态。
可他一天……又究竟能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呢?
我感觉心脏微微有些发紧。
还没等我琢磨出个什么味来,又突然听到他们几个说道:「你们不觉得那小男孩跟许队长有点像吗?」
完了,被认出来了?!
我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紧张地捏紧衣角看向他们。
但那几个消防员并没有看我,他们只是一脸八卦地凑在一起看着许慕白那边。
「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不会是队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哈哈哈。」
其中一人玩笑道。
「你别瞎说,人家妈还在旁边站着呢。」
另一人小声提醒。
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着,愣是把他们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手心因为紧张微微渗出了些汗。
我下意识地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好像给自己找到了不露怯的支撑。
虽然我的确在考虑让儿子跟许慕白相认的事……
但突然被人这么点出,我还是感觉紧张得快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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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们只是单纯的八卦,并没有细究。
他们突然转头看向我,我勾唇扯出一个虚伪的假笑。
「小姐姐,你是不是单身?」他们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平静:「对。」
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眼对方,接着其中一人揶揄地看着我道:「你觉得我们许队长怎么样?」
嗯?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继续说道:「我们队长单身好多年了,他上学的时候谈了段恋爱,之后就一直单身。」
「是啊,听说这些年队长一直放不下他前女友,也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异性表露过好感。」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们队长这些年感情生活寡淡得我们都以为他要出家。」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他主动邀请哪个女性呢,小姐姐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们队长!」
我:「……」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呢?
我假笑得嘴角僵硬,脸颊上的热意已经快要兜不住了。
然而不好意思的同时,我又忍不住地想。
既然许慕白一直记了我这么久,当初又为什么会消失得那么彻底呢……
许慕白的同事还在给我推销着许慕白。
我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许慕白刚刚入队没两年就当上了队长,能力十分了得。
他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才生,真正能文能武的全能型人才。
原来分手后的这几年,他仍然优秀。
长时间的分离产生的空白感渐渐地被填补了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已经弯起了小小的弧度。
那几个消防员似乎从我的表情上看到了希望。
他们越发卖力地夸赞许慕白。
然而还没等他们说几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跟儿子厉声的尖叫瞬间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我猛地看向儿子的方向,看到一块巨大的铁皮正死死压在许慕白身上,而儿子却被他稳稳护在怀里。
我脸色一下子廖白,止不住颤抖地快步跑向他们。
消防员们早反应迅速地冲了过去。
我听到有个人大喊了一句:「完了,队长的伤!」
还没等我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许慕白身上的铁板已经被其他几个人合力抬了起来。
我正好跑到他们旁边,许慕白单膝跪着没动,只把儿子推给我。
他咬着牙,忍痛说道:「看看鸣鸣有没有受伤。」
我赶紧抱着儿子来回检查了一圈,确定他没受伤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儿子被吓坏了,抓着我的衣角微微发抖。
我紧紧地抱住他。
许慕白的姿势就没有变过,他脸色苍白,额上冷汗不断,整个身躯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我猛然想起「队长的伤」。
许慕白身上竟然是带伤的!
13
「队长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他的同事紧张地蹲在他旁边看着他。
看着许慕白苍白的脸,我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莫名的恐惧裹胁着凉意从我的脊柱一路向上。
我死死地盯着许慕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慕白似乎真的疼狠了。
他低头没有回话,只是缓慢而沉重地呼吸着。
没有人敢随便动他,所有人安静地围在他的身边等他自行缓过这股疼劲。
突然,消防队内警报的声响起。
这个声音一响,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许慕白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厉声道:「出警!」
「是!」
眼前一花,除了许慕白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飞速跑向了消防车。
许慕白因为今天休假,加上现在他的状况不允许他出警,最后这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儿子还有些没太缓过来,只害怕地握住我的手。
我默默握紧了儿子的手,看着许慕白难受的脸色深吸了两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轻声问道:「许慕白,我给你叫救护车?」
他的脸色比刚刚好了很多。
至少他的声音不那么颤了。
「不用。」但他说完一句话依然缓了一下,「就是麻烦你送我去下医院了。」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蹲下身看着儿子,儿子这会儿也差不多从刚刚的受惊当中缓了过来。
我柔声道:「妈妈要送许叔叔去医院,你先回家乖乖等妈妈好不好?」
儿子握着我衣角的小手又用了点力。
我能感觉出他还有些害怕,但他依然懂事地点了点头。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许叔叔。」
我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儿子犹豫了一下,接着放开我跑到许慕白面前。
他柔软的小手摸上许慕白的脸,十分愧疚:「对不起许叔叔,我不该乱碰东西。」
许慕白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坐在地上的姿势。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但看儿子的眼神很温柔。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是消防队的叔叔们没有放好。」
他抬起手,在儿子柔顺的头发上捋了一把。
「叔叔去医院上点药就行了,你乖乖在家里休息,叔叔晚上带你吃大餐。」
儿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有些踌躇,脚尖在地上摩擦半晌,突然往前一扑轻轻亲到了许慕白的脸上。
我跟许慕白同时愣了。
儿子一本正经道:「我受伤的时候妈妈都是这么亲我的,鸣鸣亲亲叔叔,叔叔就不疼啦。」
许慕白的眼神透出了几分动容。
他看着儿子,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得眯起了眼。
「嗯,叔叔不疼了。」
14
我再三确认了许慕白身上的伤没有那么严重,这才决定先把儿子送回家。
毕竟待会儿到了医院还不知道要跑多少手续。
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总是不太方便。
好在消防队、我家跟医院的距离都不太远。
不然许慕白直着身子额头冒冷汗的样子,还真是让我担心他坚持不下去。
医院。
许慕白轻车熟路地挂号去了外科。
我一路小心地扶着他走进诊室,紧张地站在旁边看着医生给他检查过后上药。
许慕白跟这个医生似乎已经很熟了。
医生一边协助他脱掉上衣,一边不满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伤要静养吗?」
许慕白浑不在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职业,情况紧急嘛。」
医生被他气笑了。
他没再试图跟许慕白讲道理,而是直接拿起药膏,力道「适中」地在许慕白背上的伤口上涂抹起来。
许慕白被他按得倒吸了口凉气:「咝,你轻点!」
医生冷笑了声:「这会儿知道疼了?别动,再撕裂你就等着住院吧。」
说完,他不管许慕白疼得冒冷汗的模样,没好气地看向我。
「你是许队的女朋友?你平时管管他,别老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轻轻应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地盯着许慕白的上身。
许慕白的身上……多了好多的伤痕。
在我们分开的这些年里,我不太顺利,他似乎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
许慕白背上的伤是一道很长的刀痕。
刚刚他穿着黑色衣服看不出来,直到他脱了上衣我才发现他后背的纱布早被鲜血浸透了。
心情有些酸涩,我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没一会儿,医生麻利地给他换好了药重新包扎了。
他一边给许慕白记录病历,一边随口道:「走廊上观察半小时,没事就可以回去了。」
许慕白穿上衣服跟医生道了声谢,拿了病历拉着我走了出去。
我们两个在走廊上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谁都没有说话。
许慕白虚虚地倚着椅背闭目休息。
我垂着眸,双手无意识地交叉摩擦着。
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浮动着。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嗯?」许慕白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疲惫。
他睁开眼,轻轻地舒了口气,这才轻声道:「之前出任务让工厂的机器划了一下,这都差不多快好了。」
他说得轻松,仿佛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疤痕不是划在他的身上一样。
我的心却下意识地紧了紧。
没敢去看他的表情,我只是垂着眸,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保护了宋知鸣。」
许慕白只是轻笑了一声,他调侃道:「你就口头感谢啊?」
我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许慕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他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又深情。
「冉冉,我……」
「许慕白!」我突然打断他。
许慕白噤了声,看着我的眼眸又深又沉。
「给我点时间,许慕白。」
「给我点时间。」
我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
半晌,许慕白哑声道:「好。」
15
许慕白把我送回了家,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交流。
我轻声跟他道过谢,转身下了车。
才到家,儿子便着急地问我许慕白的伤怎么样。
我轻声安抚了他一会儿,他这才放下心来。
我感觉很疲惫。
跟儿子说了一声,换下外衣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许慕白刚刚被我打断的话……大概是想跟我复合。
可这几年里我们都变了很多。
我不确定重新开始,我们是否还会跟以前一样重蹈覆辙。
尤其是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矛盾没有解开。
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不论大脑再怎么理智我也必须承认。
今天看到许慕白身上的伤痕,我还是心疼得快要没法呼吸了。
我突然好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消失得那么彻底。
是我……真的伤他那么深吗?
我翻了个身,大脑里面一片混乱。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我再次清醒,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
儿子猛地冲进了房门,他焦急地大喊道:「妈妈快起来!楼下着火了!」
我一愣,脸色骤变。
迅速地掀开身上的被子,我从床上下来,急匆匆地捞起儿子准备往外跑。
然而刚到门边,就闻到浓烈的烟气。
准备开门的手顿时收住,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妈妈,让我下来!」儿子挣扎着从我身上跳下来。
他扬起稚嫩的小脸,慌张又严肃地看着我:「妈妈你别怕,我打过 119 了,门窗我也都关死了,我们拿个湿毛巾躲在角落等着消防员叔叔来救我们就好!」
我惊讶地看着儿子,没想到遇到火灾儿子竟然比我还冷静。
深呼吸了两次,终于冷静了下来。
儿子从小就很向往成为消防员,这些年零零散散学了很多对付火灾的知识。
我去卫生间打湿了两块毛巾,跟儿子一人一块捂住口鼻。
儿子拉着我到窗边蹲下。
客厅里开始弥漫越来越多的烟气,周围气温明显升高。
我一边注意着救援什么时候到,一边又有种怪异的感觉。
外面……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然而还没等我想明白,走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我听到了输入密码的声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家大门已经被迅速地打开。
许慕白身着消防服冲进屋里,看到我们之后厉声道:「跟我走!快!」
16
我抱起儿子跟着许慕白跑向了安全通道。
我们家在七楼,这会儿坐不了电梯,只能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跑。
还好这边一层的户主并不多。
几个消防员一人一层,有序地进行着疏散救援。
然而到了四层火势开始迅猛起来。
大家不能跟之前一样一窝蜂地往下冲,只能一个一个在消防员的带领下通过。
我排在后面,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忍不住焦急起来。
我一把抓住许慕白的胳膊,轻轻拿掉捂着嘴的手帕小声说道:「先把鸣鸣带下去。」
儿子年纪太小,这会儿的烟雾浓度已经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许慕白点了点头,他跟同事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人从我手里接过了儿子,带着他跑了下去。
因为我是最高的一层,所以下来的时候也排在了最后一个。
等到其他人都在消防员的保护下跑出去,轮到我跟许慕白的时候却突然发生变故。
前面有个人因为过分慌张,竟然不小心碰到了堆积在安全通道出口的一排杂货。
火势本来还没有完全烧到安全通口,因为他这一撞,彻底蔓延了过来。
许慕白瞬间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到他怀里。
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路被凶猛的火苗给堵死。
许慕白冷静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走。」
我咽了咽口水,双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坚持跟上了许慕白的脚步。
他带着我重新回到五楼,进了某户开着门的人家里。
火势暂时还没有完全蔓延上来,但只是时间问题。
五楼的浓烟依然极为呛人。
我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层灰烬,黏腻得让我忍不住想咳出来。
许慕白把我带到窗边,他将我按到地上,自己探身看了看窗外。
「李秋,东北方向准备安全气垫,层高四楼。」
许慕白对着对讲机讲了一声,然后蹲下来跟我一起等待他们准备好安全气垫。
我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身上忍不住外冒冷汗,还开始有些头晕耳鸣。
许慕白伸出手抓住我,眼神坚定地鼓励我道:「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得救了。」
我急促地呼吸了两下。
手里的毛巾几乎已经被热浪烘干了。
「许慕白。」我重重地吸了口气,开口的嗓音满是沙哑。
许慕白立马回应道:「我在。」
我头晕得越发厉害,忍不住伸手撑了一下墙。
氧气在肉眼可见地减少,我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如果这次我死在这场火灾里,那我最起码要告诉许慕白宋知鸣的身份。
至少……儿子以后也不算是无依无靠。
想到这,我强撑着头晕的感觉说道:「许慕白,宋知鸣是你儿子。」
这句话刚刚说完,我感觉一个东西罩到了我的脸上。
一瞬间,清新的空气从鼻腔冲进我的体内,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震惊地看向许慕白,我才发现他竟然将自己的空气呼吸器让给了我。
长时间的缺氧让我身上没有了力气。
许慕白干脆坐在地上,将我抱进他的怀里。
我听到他低声道:「我知道。」
17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吼:「你知道?」
「嗯。」许慕白轻轻应了声,他不敢大声说话,只凑到我的耳边调侃道,「宋知鸣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瞎了才看不出来他是我儿子。」
我:「……」
亏我还死死守着这个秘密考察许慕白的态度。
合着人家心里门清呢。
我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慕白却突然问道:「我知道鸣鸣是我的儿子,但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我沉默了下。
在这样的环境里说这些事似乎不太合适,但我却突然有些害怕,如果现在不说会不会就没机会了?
犹豫了几秒钟,我还是如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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