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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也没有认罪。
萧瑾知道,沈清词是个非常优秀的律师,只要给她找到一点破绽,她就能反败为胜。
庭审那天,如果她为自己据理力争的话,就算躲不过判刑,起码也能轻判。
可是她放弃了,在那一刻,她就已经死心了。
或者说,是更早之前,在她吃过他为她做的最后一碗面,说出那句“散了吧”的时候。
萧瑾清楚,那是因为他把他最卑劣的手段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灰意冷了,所以才会最后走到这个地步。
“呲——”车子停在家门口。
门口站着几个人,他下了车才看清,是宋家的人,为首的是宋管家。
看起来,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见萧瑾下车,送管家才上前:“顾总,您回来了。”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对于这些人的来意,萧瑾大概也猜到了。
他与宋家,除了生意上的关系,现在最重要的,也只剩下沈清词了。
宋家老爷子想要把沈清词的骨灰带走,认回这个亲生女儿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不行,他跟沈清词相处了二十几年,沈清词除了她母亲以外,最亲最熟的人就是他了,对于这个陌生的父亲,只怕她心里是不想认的。
虽然,她也未必还想死了以后面对他。
可是萧瑾就是这样的,他深知,自己到最后都是自私的,自己想要的,不会让给任何人。
宋管家有些为难道:“顾总,您也知道,心心小姐是我们宋老先生唯一的亲生女儿,现在宋老先生病了,心里一直念叨着,一定要让小姐认祖归宗,给小姐一个像模像样的葬礼。”
提起葬礼这两个字,萧瑾脑海里某一跟筋没有预兆的跳动了一下。
自从沈清词去世,他一直不太想面对,所以这几天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她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按照国内的习俗,人死后七天,再怎么都要下葬了,不然,死者的灵魂得不到安生,也不会有来世了。
其实萧瑾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对于沈清词,他不敢不迷信了。
他也忐忑,要是沈清词真的因为他没有了来世,那他便欠的更多了。
良久,他沉沉吐出一口气,语气低沉道:“你跟宋老先生说,后天,我会举办她的葬礼,会把她葬在她最喜欢的地顾。”
见萧瑾这样说,宋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离开。
回到家。
萧瑾打开房间的灯,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被他仅仅放在桌上的骨灰盒。
他缓缓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盒面:“还有一天,我要好好跟你告别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很平静,似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在默默往外渗血。
晚上,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
一碗清水面,没有鸡蛋,没有肉,只放过一点油盐还有葱花。
就跟当年他亲手煮给沈清词的那碗长寿面一样。
萧瑾坐在桌子前,默默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其实味道寡淡的,并不好吃。
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
可是,就因为这么一碗并不怎么好吃的长寿面,让沈清词坚定不移地陪了他这么多年。
萧瑾吃着,忽然觉得喉咙哽得发痛,眼眶里好像掉出来什么东西,咸得让人心痛。
一碗清水面,他吃得一点不剩,却也吃红了眼。
吃完,他就面对着那只骨灰盒坐着:“沈清词,你看错了我,我也看错了我自己,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就下辈子,让我重新认识你一回。”
夜色寂静,房间里半开着的窗户吹进一阵寒风。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他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第十七章 陈年的巷
翌日,天气稍微好了一点点,天上的云层里透出一点熹微的光线。
萧瑾带着骨灰盒去了白云巷——他们最初开始的地顾。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认识了沈清词,从此便与他的生命分割不开。
沈清词母女刚来到这条巷子的时候,街坊领居还议论了很久。
说这对母子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尤其是沈清词的母亲,那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话很少,但很有涵养,跟着巷子里整日围着圈打麻将的女人都不一样。
而萧瑾的爸妈在他小的时候就出意外过世了,他和顾永柔是由爷爷一手带大的。
后来爷爷去世后,兄妹两人的日子过得很难,街坊领居里,最帮衬着他家的就是沈清词的母亲。
甚至,顾永柔上学的钱都是沈清词的母亲供的。
贺阿姨做这么多,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只有一次说过:“伯沉,阿姨没别的要求,从小到大,心心跟你的关系最好,以后阿姨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帮我多照顾着她。”
说过那句话以后没多久,贺阿姨就意外去世了,沈清词也跟他一样,没有了任何亲人。
或者说,那时候的沈清词更加孤苦伶仃,毕竟萧瑾还有顾永柔这个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他的生活就从照顾顾永柔一个人,还加了一个沈清词,变成他们三个人相依相靠。
可是实际上,更多的时候都是沈清词在照顾他们兄妹两的生活。
而在萧瑾和顾永柔的心里,他们没有拿沈清词当做亲人,更像是一份对贺阿姨的责任。
所以,后来时间久了,萧瑾和沈清词都过上了很好的生活,他开始觉得一切都步入正轨,他该补偿给贺阿姨的已经还完了。
可是,不知不觉,他又开始欠了沈清词很多。
一直到现在,欠的太过沉重,他就算是死,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走过那条熟悉的小巷,巷子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熟悉又陌生,再看到这些,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年哥哥,你等等我!”一个小女孩从巷子里跑出来,不留神撞上了萧瑾。
萧瑾下意识地护住手里的骨灰盒,看了一眼那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一个精神的小马尾,跟那时候的沈清词很像。
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像吓到了那小女孩,她嘴一瘪就开始哇哇大哭。
闻声,从巷子后面跑出来一个小男孩,一把将那小女孩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大人欺负小孩子是不对的!”
小女孩就揪着小男孩的衣角:“年哥哥,我没有被欺负。”
小男孩就拉着小女孩的手走远,边走还边安慰:“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萧瑾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走远,手里的骨灰盒忽然变得无比沉重。
小时候,他和沈清词也是这样的,只是小时候的沈清词没有这么爱哭。
只是在这条巷子里的所有小孩,只有他和沈清词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被别的小孩子嘲笑过。
那时候,他也曾这样站在沈清词面前,保护她。
可是后来,一切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呢?
“诶,萧瑾?”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前面走来一个穿着一身牛仔衣的男人走上前,皮肤黝黑黝黑的,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萧瑾愣了一下,还是认了出来。
刘长宇——也是跟他一个巷子里长大的孩子,只是从他跟沈清词从这里搬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刘长宇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真是你啊,你穿成这样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
萧瑾笑不出来,只淡淡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刘长宇四下看了一眼:“沈清词呢?你们两要回来看看没有一起回来吗?那她当初可是你到哪就跟到哪的,那会儿你们谈恋爱,现在应该孩子都有了吧?”
萧瑾眼神一暗,轻轻拍了拍怀里的骨灰盒:“她在这里。”
刘长宇脸上的表情一僵,知道自己提起了不该提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萧瑾的肩膀:“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喝两杯吧。”
萧瑾低头看了一眼,淡淡应了一句:“好。” 第十八章 旧忆
刘长宇的家跟那时候印象里老旧的设施不一样了。
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是温馨,到处都透露着家的感觉。
刘长宇从柜子里翻出两瓶老白干,弄了两个小菜下酒。
“对不住啊伯沉,家里老婆管得严,只有这个,你别嫌弃。”
萧瑾将手里的骨灰盒放在旁边的位置,淡淡道:“挺好的,你已经结婚了。”
刘长宇倒了两杯酒到跟前:“像咱们这个年纪的人,结婚不是正常的吗?你呢?这些年你怎么样?我看你现在好像是大老板了。”
提到结婚两个字,萧瑾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沈清词。
如果当年他们结婚了,那么现在他们应该连孩子都有了。
也许就像现在的刘长宇一样,过着非常平淡的日子,有一个温馨的家,一切都美好的那么不真实。
刘长宇咂了一口酒,看了一眼身边的骨灰盒:“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没了,是生病了吗?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萧瑾的眼神便黯淡了下来:“我害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可怕,却又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沉重。
刘长宇沉默了很久,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又笑着故作轻松道:“萧瑾,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过她,可是我知道她从来只喜欢你,后来你们俩谈恋爱了,我以为你们会永远在一起。”
萧瑾的喉咙哽得慌,他闷了一口酒,语气分毫未变:“我们没能有个孩子,我们也没有结婚。”
他说,我们。
刘长宇就苦笑了一声:“你有真的喜欢过她吗?”
萧瑾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抵是喜欢的吧,可是,人都没了,现在说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他倒了杯酒,举杯:“不说这个,来喝酒。”
两人再没有多说什么,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从前的事。
两人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再提起从前的事情,也绝口不提沈清词这个名字。
可是,他们都知道,这个人她就在那里,无论怎样回避,她都挥之不去。
这个人就默默地存在于他们的回忆里,不声不响的无声缠绵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巷里的人家不约而同地亮起了一盏盏灯。
这个城市难得的静谧无声,却又那么热闹。
喝了一场酒,萧瑾半醉着离开刘长宇的家。
他手里抱着一只骨灰盒,他看了看远处的万家灯火,再低头,他看上的骨灰盒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
也许这是命运使然,在他发现他的生命里已经少不了某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不见,永远不见。
他一步一步爬上从前住的,那栋陈旧的房子,沈清词的家门口贴着刺目的封条。
就像萧瑾关于沈清词的感情一样,被贴上了封条谁也不能触碰,谁也不能看见,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脱。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终于缓缓上了楼,楼上这一户便是,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
这里也留下了不少他们之间的回忆。
萧瑾翻出那把老旧的钥匙,打开门,屋子里有一股荒废已久的味道。
里面的家具还是很久以前的老旧的模样,屋子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看起来很是荒凉。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沈清词在的时候,她总会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哪怕是那样老旧的地顾,也总能被她打理出一个家的样子,温馨浪漫。
“许一宁,还记得这里吗?我们回来了。”不过,萧瑾猜,她大致也不是很想来到这里。
可是他突然很怀恋过去,他将屋子里的门窗都打开通风,掀开家具上的防尘罩,动手将自己从前睡的房间打扫了一下。
勉强还能住,只是躺在熟悉的床上,却没有了从前那种熟悉的感觉。
他躺在这里,脑海中总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萧瑾想,大致小时候,他对沈清词也是还不错的。
可后来……是怎么变的呢?
他不记得了。
第十九章 幻梦
夜风微微,吹动着窗框,撩动窗纱,发出很轻微的响声。
萧瑾抱着那只骨灰盒,侧卧在床上,微闭着眼。
“沈清词,今天是我们最后一天了,让我梦到你一回吧。”
自从沈清词离去之后,他似乎连梦都没有梦到过她了。
他翻过手机,才发现手机里一张带有她正脸的照片都没有存下来。
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把这个人彻底忘了。
忘了她的模样,忘了她的笑,这样,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他怕他找不到她,认不出她了。
可是这天晚上他辗转反侧却一刻都没有睡着,他没有做梦。
萧瑾感觉他脑海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在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不清。
忽然,他从床上惊坐而起。
他看见眼前一片空空荡荡的,没有人,他忽然觉得无比孤独。
孤独的滋味大致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因为哪怕是最难的时候也有人陪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那个陪着他的人彻底消失了,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那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萧瑾的眼角掉下一滴两滴好像是泪水,他不愿意承认,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眼前是一片黑暗,暗到,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画面。
可是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看见了沈清词,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表情。
她没有哭,更没有笑,就那样一脸淡漠的看着他。
“沈清词,你回来了是不是?”他轻轻低唤着,可是没有人应他。
萧瑾知道,沈清词是个非常优秀的律师,只要给她找到一点破绽,她就能反败为胜。
庭审那天,如果她为自己据理力争的话,就算躲不过判刑,起码也能轻判。
可是她放弃了,在那一刻,她就已经死心了。
或者说,是更早之前,在她吃过他为她做的最后一碗面,说出那句“散了吧”的时候。
萧瑾清楚,那是因为他把他最卑劣的手段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灰意冷了,所以才会最后走到这个地步。
“呲——”车子停在家门口。
门口站着几个人,他下了车才看清,是宋家的人,为首的是宋管家。
看起来,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见萧瑾下车,送管家才上前:“顾总,您回来了。”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对于这些人的来意,萧瑾大概也猜到了。
他与宋家,除了生意上的关系,现在最重要的,也只剩下沈清词了。
宋家老爷子想要把沈清词的骨灰带走,认回这个亲生女儿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不行,他跟沈清词相处了二十几年,沈清词除了她母亲以外,最亲最熟的人就是他了,对于这个陌生的父亲,只怕她心里是不想认的。
虽然,她也未必还想死了以后面对他。
可是萧瑾就是这样的,他深知,自己到最后都是自私的,自己想要的,不会让给任何人。
宋管家有些为难道:“顾总,您也知道,心心小姐是我们宋老先生唯一的亲生女儿,现在宋老先生病了,心里一直念叨着,一定要让小姐认祖归宗,给小姐一个像模像样的葬礼。”
提起葬礼这两个字,萧瑾脑海里某一跟筋没有预兆的跳动了一下。
自从沈清词去世,他一直不太想面对,所以这几天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她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按照国内的习俗,人死后七天,再怎么都要下葬了,不然,死者的灵魂得不到安生,也不会有来世了。
其实萧瑾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对于沈清词,他不敢不迷信了。
他也忐忑,要是沈清词真的因为他没有了来世,那他便欠的更多了。
良久,他沉沉吐出一口气,语气低沉道:“你跟宋老先生说,后天,我会举办她的葬礼,会把她葬在她最喜欢的地顾。”
见萧瑾这样说,宋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离开。
回到家。
萧瑾打开房间的灯,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被他仅仅放在桌上的骨灰盒。
他缓缓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盒面:“还有一天,我要好好跟你告别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很平静,似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在默默往外渗血。
晚上,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
一碗清水面,没有鸡蛋,没有肉,只放过一点油盐还有葱花。
就跟当年他亲手煮给沈清词的那碗长寿面一样。
萧瑾坐在桌子前,默默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其实味道寡淡的,并不好吃。
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
可是,就因为这么一碗并不怎么好吃的长寿面,让沈清词坚定不移地陪了他这么多年。
萧瑾吃着,忽然觉得喉咙哽得发痛,眼眶里好像掉出来什么东西,咸得让人心痛。
一碗清水面,他吃得一点不剩,却也吃红了眼。
吃完,他就面对着那只骨灰盒坐着:“沈清词,你看错了我,我也看错了我自己,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就下辈子,让我重新认识你一回。”
夜色寂静,房间里半开着的窗户吹进一阵寒风。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他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第十七章 陈年的巷
翌日,天气稍微好了一点点,天上的云层里透出一点熹微的光线。
萧瑾带着骨灰盒去了白云巷——他们最初开始的地顾。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认识了沈清词,从此便与他的生命分割不开。
沈清词母女刚来到这条巷子的时候,街坊领居还议论了很久。
说这对母子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尤其是沈清词的母亲,那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话很少,但很有涵养,跟着巷子里整日围着圈打麻将的女人都不一样。
而萧瑾的爸妈在他小的时候就出意外过世了,他和顾永柔是由爷爷一手带大的。
后来爷爷去世后,兄妹两人的日子过得很难,街坊领居里,最帮衬着他家的就是沈清词的母亲。
甚至,顾永柔上学的钱都是沈清词的母亲供的。
贺阿姨做这么多,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只有一次说过:“伯沉,阿姨没别的要求,从小到大,心心跟你的关系最好,以后阿姨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帮我多照顾着她。”
说过那句话以后没多久,贺阿姨就意外去世了,沈清词也跟他一样,没有了任何亲人。
或者说,那时候的沈清词更加孤苦伶仃,毕竟萧瑾还有顾永柔这个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他的生活就从照顾顾永柔一个人,还加了一个沈清词,变成他们三个人相依相靠。
可是实际上,更多的时候都是沈清词在照顾他们兄妹两的生活。
而在萧瑾和顾永柔的心里,他们没有拿沈清词当做亲人,更像是一份对贺阿姨的责任。
所以,后来时间久了,萧瑾和沈清词都过上了很好的生活,他开始觉得一切都步入正轨,他该补偿给贺阿姨的已经还完了。
可是,不知不觉,他又开始欠了沈清词很多。
一直到现在,欠的太过沉重,他就算是死,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走过那条熟悉的小巷,巷子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熟悉又陌生,再看到这些,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年哥哥,你等等我!”一个小女孩从巷子里跑出来,不留神撞上了萧瑾。
萧瑾下意识地护住手里的骨灰盒,看了一眼那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一个精神的小马尾,跟那时候的沈清词很像。
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像吓到了那小女孩,她嘴一瘪就开始哇哇大哭。
闻声,从巷子后面跑出来一个小男孩,一把将那小女孩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大人欺负小孩子是不对的!”
小女孩就揪着小男孩的衣角:“年哥哥,我没有被欺负。”
小男孩就拉着小女孩的手走远,边走还边安慰:“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萧瑾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走远,手里的骨灰盒忽然变得无比沉重。
小时候,他和沈清词也是这样的,只是小时候的沈清词没有这么爱哭。
只是在这条巷子里的所有小孩,只有他和沈清词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被别的小孩子嘲笑过。
那时候,他也曾这样站在沈清词面前,保护她。
可是后来,一切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呢?
“诶,萧瑾?”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前面走来一个穿着一身牛仔衣的男人走上前,皮肤黝黑黝黑的,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萧瑾愣了一下,还是认了出来。
刘长宇——也是跟他一个巷子里长大的孩子,只是从他跟沈清词从这里搬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刘长宇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真是你啊,你穿成这样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
萧瑾笑不出来,只淡淡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刘长宇四下看了一眼:“沈清词呢?你们两要回来看看没有一起回来吗?那她当初可是你到哪就跟到哪的,那会儿你们谈恋爱,现在应该孩子都有了吧?”
萧瑾眼神一暗,轻轻拍了拍怀里的骨灰盒:“她在这里。”
刘长宇脸上的表情一僵,知道自己提起了不该提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萧瑾的肩膀:“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喝两杯吧。”
萧瑾低头看了一眼,淡淡应了一句:“好。” 第十八章 旧忆
刘长宇的家跟那时候印象里老旧的设施不一样了。
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是温馨,到处都透露着家的感觉。
刘长宇从柜子里翻出两瓶老白干,弄了两个小菜下酒。
“对不住啊伯沉,家里老婆管得严,只有这个,你别嫌弃。”
萧瑾将手里的骨灰盒放在旁边的位置,淡淡道:“挺好的,你已经结婚了。”
刘长宇倒了两杯酒到跟前:“像咱们这个年纪的人,结婚不是正常的吗?你呢?这些年你怎么样?我看你现在好像是大老板了。”
提到结婚两个字,萧瑾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沈清词。
如果当年他们结婚了,那么现在他们应该连孩子都有了。
也许就像现在的刘长宇一样,过着非常平淡的日子,有一个温馨的家,一切都美好的那么不真实。
刘长宇咂了一口酒,看了一眼身边的骨灰盒:“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没了,是生病了吗?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萧瑾的眼神便黯淡了下来:“我害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可怕,却又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沉重。
刘长宇沉默了很久,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又笑着故作轻松道:“萧瑾,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过她,可是我知道她从来只喜欢你,后来你们俩谈恋爱了,我以为你们会永远在一起。”
萧瑾的喉咙哽得慌,他闷了一口酒,语气分毫未变:“我们没能有个孩子,我们也没有结婚。”
他说,我们。
刘长宇就苦笑了一声:“你有真的喜欢过她吗?”
萧瑾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抵是喜欢的吧,可是,人都没了,现在说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他倒了杯酒,举杯:“不说这个,来喝酒。”
两人再没有多说什么,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从前的事。
两人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再提起从前的事情,也绝口不提沈清词这个名字。
可是,他们都知道,这个人她就在那里,无论怎样回避,她都挥之不去。
这个人就默默地存在于他们的回忆里,不声不响的无声缠绵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巷里的人家不约而同地亮起了一盏盏灯。
这个城市难得的静谧无声,却又那么热闹。
喝了一场酒,萧瑾半醉着离开刘长宇的家。
他手里抱着一只骨灰盒,他看了看远处的万家灯火,再低头,他看上的骨灰盒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
也许这是命运使然,在他发现他的生命里已经少不了某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不见,永远不见。
他一步一步爬上从前住的,那栋陈旧的房子,沈清词的家门口贴着刺目的封条。
就像萧瑾关于沈清词的感情一样,被贴上了封条谁也不能触碰,谁也不能看见,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脱。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终于缓缓上了楼,楼上这一户便是,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
这里也留下了不少他们之间的回忆。
萧瑾翻出那把老旧的钥匙,打开门,屋子里有一股荒废已久的味道。
里面的家具还是很久以前的老旧的模样,屋子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看起来很是荒凉。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沈清词在的时候,她总会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哪怕是那样老旧的地顾,也总能被她打理出一个家的样子,温馨浪漫。
“许一宁,还记得这里吗?我们回来了。”不过,萧瑾猜,她大致也不是很想来到这里。
可是他突然很怀恋过去,他将屋子里的门窗都打开通风,掀开家具上的防尘罩,动手将自己从前睡的房间打扫了一下。
勉强还能住,只是躺在熟悉的床上,却没有了从前那种熟悉的感觉。
他躺在这里,脑海中总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萧瑾想,大致小时候,他对沈清词也是还不错的。
可后来……是怎么变的呢?
他不记得了。
第十九章 幻梦
夜风微微,吹动着窗框,撩动窗纱,发出很轻微的响声。
萧瑾抱着那只骨灰盒,侧卧在床上,微闭着眼。
“沈清词,今天是我们最后一天了,让我梦到你一回吧。”
自从沈清词离去之后,他似乎连梦都没有梦到过她了。
他翻过手机,才发现手机里一张带有她正脸的照片都没有存下来。
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把这个人彻底忘了。
忘了她的模样,忘了她的笑,这样,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他怕他找不到她,认不出她了。
可是这天晚上他辗转反侧却一刻都没有睡着,他没有做梦。
萧瑾感觉他脑海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在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不清。
忽然,他从床上惊坐而起。
他看见眼前一片空空荡荡的,没有人,他忽然觉得无比孤独。
孤独的滋味大致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因为哪怕是最难的时候也有人陪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那个陪着他的人彻底消失了,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那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萧瑾的眼角掉下一滴两滴好像是泪水,他不愿意承认,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眼前是一片黑暗,暗到,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画面。
可是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看见了沈清词,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表情。
她没有哭,更没有笑,就那样一脸淡漠的看着他。
“沈清词,你回来了是不是?”他轻轻低唤着,可是没有人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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