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意傅闻舟的小说免费阅读(旧曲识故人的小说免费阅读)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出了城。
程晚意满面清泪,青丝披挂而下,肩膀上的肌肤滑腻似雪,只留下些暧昧如红梅的痕迹。
她侧身将伏在身上熟睡的傅闻舟推开,沉默的整理着衣服。
隐隐听得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她猛地从稻草中钻出,掀开车厢后的帘布,果然,在约摸百米的地方,出现了几个飞驰的影子。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摸索着也钻了出来。
万幸,程晚意想,
她暗示身后有尾巴,看着尚且还有些神志不清的傅闻舟,放弃了再与他交谈的想法,自顾自的穿过稻草往车头去。
驾车的马夫还不知晓身后车厢里竟还藏了两个人,只听得一声“对不住!”便被一脚踹进一旁的草丛里,
程晚意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她回身将车厢里的傅闻舟一把拉到马背上,借着马夫的柴刀一把劈断了联结的绳索,用剩下的半截牢牢将自己与傅闻舟绑在一起,驭马奔逃。
旧伤带新伤。
在终于甩掉尾巴的那一刻,程晚意身子一歪,要不是之前用绳子将自己与傅闻舟绑在了一起,此时早已摔下马去。
熊熊烈火烧红了半边天,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踮着脚吃力地拉扯着门阀上腕粗的锁链
但毕竟年纪太小,女孩尝试拉扯了几次都没法将锁链从门上取下。,
“闻舟儿?傅闻舟!”
她努力垫着脚将湿被往柴房的门下的缝里塞,却被匆匆寻来的仆人一把抱走。
抱起的瞬间,灼热的气浪瞬间从侧面的窗里冲了进来,淹没整个屋子。
“闻舟儿!”
程晚意猛地坐起,三年前的大火使她几乎都是梦魇缠身,
不想动作扯动了肩膀,疼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已重新包扎了一遍。
只是这颜色,程晚意挑眉望向挂在一䧇璍边的披风,一角有着可疑的红色血迹,不由得想到刚才在马车里,瞬间红了脸。
环顾四周,这应是在郊外的城隍庙,离城里也有四五个时辰路,
怎么跑的这么远?
程晚意细细算了一下时间,应是在自己昏迷后,傅闻舟又驾马逃出了一段距离。
摸着被马绳锢得生疼的肋骨,她自嘲地笑了笑,
没有将自己当场扔下,也算是不白救他一场。
庙中的火堆逐渐熄灭,傅闻舟也没有回来。
应是去寻蒲雅欣了吧,想着他在马车里呢喃着,“欣儿,欣儿。”
程晚意便止不住地想俯身干呕起来,
原也不是要等他的,她想,任务也完成了,得赶快回汉口去。
说走就走,程晚意简单掩盖了庙中的痕迹,连带着那条暧昧的披风一起,塞进了雕像背后的洞里。
哪知刚踏过门槛,十几只长枪便对准了自己。
“程小姐。”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走出,是蒲雅欣。
看了看几名士兵的制服,又看到几人的阵仗,程晚意皱眉,
“蒲雅欣,你爹可是大帅!你怎么敢?”
“怎么,和傅闻舟睡了一觉就让你胆子变得这么大!”
“你住嘴!”程晚意气的浑身颤抖,果然,药是她下的。
“我凭什么要闭嘴,”蒲雅欣狠狠地盯着她,“爬上杀父仇人的床,你可比我敢多了。”
程晚意不相信傅闻舟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却见蒲雅欣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袖,
那里竟是一道狰狞的烧伤。
“给我绑了她!”
程晚意一时愣神,几个男人利索地将她绑着扔到蒲雅欣脚边,后者重重地向着她肚子踹了一脚。
程晚意疼的缩成了一团。
蒲雅欣拿起绳子,示意一旁的人将自己绑了,看着程晚意不解的眼神,蒲雅欣扬起一抹冷笑,
“你说,我们中间一定要死一个,闻舟哥哥会选谁呢?”
很快,傅闻舟便带着吃食回到了庙里,却是不见程晚意。
“闻舟哥哥,救我!”蒲雅欣的声音传来。
傅闻舟一惊,但见不远处的悬崖边,程晚意与蒲雅欣被反绑着,分站两侧。
不同的是,程晚意的嘴被堵着,满身伤痕,连站立都显得有些吃力。
“放了她们!要求都可以谈。”傅闻舟慢慢靠近。
伪军小队队长扬声道,“督军,我也不难为你,一个是你小情人,一个是蒲小姐,二选一,我只能放一个。”
只要再等一会,再等一会......
他对自己说,再等一会,都不会有事。
“督军,我知道你的人马很快就到了,既然你不肯选,我只能拉着她们给我陪葬了。”伪军领头冷冷地盯着傅闻舟,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慢着!”傅闻舟握紧拳头,“我选!”
“闻舟哥哥,我害怕!”蒲雅欣娇声唤着。
“欣儿不怕,我会救你!”傅闻舟说完看了一眼程晚意,视线相接,程晚意惨然一笑。
傅闻舟闭上眼睛,手缓缓伸出——“我选她!”
他手指的方向是蒲雅欣!
“砰”!一声枪响!
那一枪,正中程晚意的肩头。
子弹从后背穿出,猛烈地冲击力使得她笔直地落入山崖。
好在崖底便是深潭,但重重砸入水面,剧痛,还是激地她呕出一口血来。
鲜血瞬间将水面晕染,眼前尽是一片殷红,不知怎的,程晚意想起了个人来。
陆衍舟。
傅家大火后,存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傅家无男丁,旁支便上赶着分家产,十二岁的程晚意被奶娘塞进了陆家的马车,行囊里只有父母的牌位和一小捧用玻璃罐子装着分不清是谁的骨灰,连换洗的衣裳都不剩几件。
“大姑娘,去了陆家,一定要听话。”
在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起初还好,陆家大爷与程父是多年挚友,程父去世后,虽然有很多不好的传闻,但是依旧细心呵护着好友留下的孤女。
可后来,陆父一夜暴毙,众人都觉得她是丧门星,克死了傅家,现在来了陆家,陆家也要变了天了。
有胆大的当夜就捆了她要卖去灯笼坊去。
“这可是程大小姐,”
“哟,现在可真要成小姐了哈哈哈。”
男人们的污言秽语不断地传入箱子里,程晚意只能紧紧地护着父母的牌位,缩成一团。
牌位的一角已磕出了印,是这些男人为了抓她出来,故意摔了牌位磕坏的。
木箱是新做的没有缝隙,闷热的夏夜,程晚意被晃悠了一会,便觉得头晕脑胀喘不上气,
她努力拍着箱壁,希望能够获得一丝喘息。
却突然被一个冲撞震得当时便呕吐出来,竟是箱子被人踢了一脚。
“老实点,要不是雏儿更值钱,老子现在就上了你!”
程晚意不敢哭,她怕哭声会惹恼这些人,只不停地拿干净的袖子擦拭着父母亲牌位上的脏污,
她擦的入神,又实在害怕,连什么时候箱子停了都不知道。
只听得几声谄媚的笑声和哀嚎。
箱子打开,
空气猛地窜了进来,程晚意贪婪地大口呼吸,
可红色灯笼的光晃得她更加难受,趴在箱子边上止不住地呕吐。
“呀,真脏。”一旁的老鸨小姐们纷纷让开。
一双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背,轻轻地拍着,哄她,
“好了好了,没事了。”
抬眼,比红灯笼更晃眼的,是陆衍舟温和的笑容。
陆家男丁虽然多,但有出息的却很少,
陆衍舟虽是幺子,且双腿残疾,但颇有经商头脑,陆家产业在他的打理下,从最开始的戏服制造商,变成了汉口最大的苏绣商行。
被陆衍舟救回陆家后,陆家主母看着这接连遭难的孩子也不免心疼,便让陆衍舟出面,将程晚意记在了自己的名下,并重罚了那几个背后嚼舌根的仆人,把参与发卖的仆人们都扭送了官府。
可经此一事,程晚意便害怕狭小黑暗的空间,夜夜抱着双亲的牌位缩在墙角里守着一支蜡烛睡。
陆衍舟见她可怜,便将她接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嬷嬷丫鬟贴身照顾,这才稍微愿意同人说话,却仍是不许晚上灭灯,要抱着双亲牌位才能入睡。
这天,陆衍舟拉她到身边,问,“可还记得写字?”
女孩怯怯点头。
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样子,陆衍舟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孩的头,
“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吗?”
陆衍舟哪里是识不得字,只不过是为了哄小姑娘开心。
见程晚意稍有生涩地握着毛笔写下最后一个“意”字,他兀自从身边的纸袋里拿出一只崭新的钢笔。
“以后,你就跟着我学,要是不听话,我也会打手掌哦。“
女孩捧着那只蹭亮崭新的钢笔,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夺目而出,她不停地抬着袖子擦,脸上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容。
这笑容就像是冰雪初融后的第一支梅花,仅一眼便让陆衍舟记了很多年。
一次程晚意正给陆衍舟唱新学的昆曲,一名穿着新式洋裙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女孩跑了进来,远远地就唤了一声,“大哥哥!”
是陆家的养女娇娇,据说她的生父身份特殊,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便将她寄养在陆家,只唤小名,“娇娇。”
娇娇远远地看到程晚意,便不满地皱了眉头,几步挤开她,搂住陆衍舟的脖子,男人却轻轻解开她的手,
“娇娇,你也十五不小了,要记住男女有别,”
哪知娇娇又搂上陆衍舟的手臂,撇了眼程晚意的盘扣小衫,“先生说了,新时代新思想,人人平等,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样。”
陆衍舟却是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折扇轻敲在她额头,“莫要搅合。”
他拉过程晚意的手,向娇娇介绍道,“这是晚意,和你差不多大。”
程晚意盯着娇娇粉雕玉琢的脸,竟觉得那凤眼水目中竟生出嫉恨来,不禁害怕地向陆衍舟身后躲了躲。
变故,大约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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