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晓晓纪宴舟正版小说最新章节在线阅读-老书虫推荐温晓晓纪宴舟小说
温晓晓跪在遗像前,眼神空洞的看着黑白照片上盈盈笑着的老人。
她是身后,本该庄重沉寂的地方充满了吵闹声。
不是为了人,而是顾奶奶留下的这套院子。
据他们说,过不了几年那里会拆迁,拿到房子的人会得到一笔拆迁款。
因为没有结论,他们不肯让老人入土,直到温晓晓签了自愿放弃房产的证明书给他们。
这一刻,她没了家人,也彻底失去了家。
抬棺上山,山脚下。
温晓晓再次被拦住。
大伯道:“你一个女孩子,没有送妈上山入土的资格。”
温晓晓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棺材远走,眼里一片死寂。
最后,只能在心里说了句:“奶奶,一路走好。”
温晓晓足足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拿着没用上的一万二,迈着僵硬的腿脚回到了学校,打算将钱还给纪宴舟。
陆銥誮星辞不在教室,她想了想,走去篮球场找他。
从室内篮球场侧门走进去。
温晓晓听见空荡的球场响起一个男生的笑声。
“纪宴舟,温晓晓那么穷,你把钱借给她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嘛!你这两天不会是在烦她怎么还不还钱吧?”
纪宴舟不耐道:“我就没指望她还。”
他烦的是,温晓晓拿了钱却怎么还没回学校!
钱冶看着皱眉的纪宴舟,和胡说八道的一群人。
忍不住开口:“辞哥,温晓晓虽然家境不好,但学习好人又乖,虽说一开始是为了打赌,但你要真喜欢她我也认了这个嫂子。”
可他的话不知触到了纪宴舟哪根反骨,他冷嗤一声:“她也配得上我?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臭烘烘的人!”
空荡的篮球场,纪宴舟的话,一遍遍戳入温晓晓的耳里。
第十二章 回不去昨天
几个男生哈哈大笑,那叫刘齐的甚至说:“是啊,要不是耍她好玩,陆哥也不会接近这种女生!”
他们说起了温晓晓身上莫名带着的怪味。
篮球场看不到的侧门,温晓晓听着这些,好似脚下裂了个洞,一点点吞没了她。
最后只能惨白着脸,仓皇逃离。
而纪宴舟听着这些,压抑了很久的烦躁再压不下去,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刘齐身上。
“给你脸了是吧,你算什么东西敢对她说三道四,再说一句试试?!”
几个人挂了彩回到教室。
纪宴舟臭着脸坐回位置。
温晓晓的前排转身道:“辞哥,刚刚温晓晓去找你了,你没见到她吗?”
纪宴舟心里陡然空了一下,嗓子干涩的问:“……什么?”
“她去篮球场找你了啊,回来后把钱塞你抽屉就走了。”
纪宴舟打开抽屉,只见包得整齐的钱上,一张纸条上写着一句话:“恭喜你,你赢了。”
纪宴舟骤然起身,冲出了教室。
回到家。
温晓晓看着满院子还没卖掉的废品,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奶奶走了,家里再不会有一个佝偻的身影笑着迎她,她又只剩一个人了。
温晓晓呆坐在老人的房间。
天黑了。
屋里黑漆漆的,却再没有人提醒她要开灯,也没有人提醒她吃饭。
曾经的美好和如今的凄冷在温晓晓脑海里不断交错来回,一遍遍提醒着她的失去。
差异带着绝望来袭,她再忍受不了,冲回房间翻出抗抑郁药,大把大把的塞进了嘴里。
干巴巴的苦涩黏在嗓子里,让人作呕。
温晓晓以为这样就能熬过去,像以前的六年一样,可却没有丝毫缓解。
父母弥留时的呼唤和蒙在奶奶身上的白布混作一团……
与此同时,一道道尖锐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温晓晓,如果不是你,你爸妈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你,你奶奶就不会过的那么苦!”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全都是你的错!”
“你口口声声说你想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可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吗?”
温晓晓倒在地上。
一直没有哭的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是啊,早在六年前她就该死了,是因为奶奶她活了下来。
现在奶奶没了,她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所有亲戚都嫌恶她,同学都取笑她。
甚至唯一对她好的人也不过是把她当成玩物!
温晓晓摸过枕头下不知藏了多久的小刀,挽起左袖,看着腕间深深的疤,重重的割了下去!
霎时间,鲜红的血连着痛涌了上来,一点点染红了衣服。
她单薄的身体团在一起,蜷缩在角落。
这时,电话声响起。
温晓晓目光浑噩的看着闪烁的屏幕,这手机是她奶奶的遗物,电话号码几乎没人知道。
所以,是奶奶吗?
温晓晓爬去接起,心急开口:“奶奶,是你吗?”
那头寂静无声,很久才传来纪宴舟的声音:“是我,纪宴舟。”
他是找老师拿到了温晓晓家大人的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温晓晓,静看着腕间的血一滴滴的往下落,没有出声。
一直没得到回答的纪宴舟再次开口:“纸条我看到了,我今天不是那个意思,我……”其依譁实喜欢你。
可这句话他没说完,就被温晓晓打断,她声音低柔:“你还记得你曾给我唱过的歌吗?”
纪宴舟一愣,随即想起那是一模之前,温晓晓压力很大,他怎么逗也放松不下来。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唱歌给她听。
那首歌叫《记念》,记住他们所有的回忆与思念。
可她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就在这时,温晓晓的声音再次响起:“纪宴舟,再给我唱一次吧,你唱了,我就不怪你了……”
她的话混着电流声带着沙哑,纪宴舟呼吸一窒,她果然听到了。
“……好。”
接着,他就开始唱了起来:“我只想要拉住流年好好的说声再见,遗憾感谢,都回不去昨天……”
少年的声音依旧清朗,温晓晓听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耳畔的歌声也越来越模糊。
“纪宴舟,我不喜欢你了……”
这声轻喃顺着风传到了电话那头。
电话那头纪宴舟说了什么,温晓晓不会再知道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滑落下去,最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的鲜红之中……
第十三章
电话那边传来撞击声,纪宴舟隐隐感觉今天的温晓晓有些异常,平静地心湖顿时掀起波澜。
“温晓晓……茜茜……”任凭他如何呼喊,电话那边都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冲出家门。
他所居住的丽都花园小区距离温晓晓家里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当他驾车赶到温晓晓家里的时候,随着靠近,他揪紧的心越发紧绷。
多少次送她回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进门,便转身离开,第一次走进她的家,才让他看清温晓晓是个多么努力的女孩子。
庭院里堆放着破烂,在他看来几乎没做下脚的地方,但他并不嫌弃,他也很清楚,温晓晓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刚走进去几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老东西刚死,这野种就搞自杀,真是晦气。”
“反正这里要开发,她死了正好,咱们耳根子也清净了。”
自杀两个字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刺进纪宴舟心里,他快步冲进去,昏黄灯光下,温晓晓面色苍白躺在那里。
她就好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安静地躺在那里,手腕上向外翻着的伤口被血液模糊的狰狞可怖。
“你是谁呀,赶紧出去。”二姑见纪宴舟过来,急忙起身让他离开。
老爷子毕竟是他们父亲,好歹也算是风光大葬,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累赘的温晓晓,直接火化随便把骨灰洒在哪里就好。
纪宴舟看着眼前毫不顾念亲情的人,在联想到温晓晓那不愿与人亲近的模样,心底蔓延着浓重的心疼,也能够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
“走开。”他一双幽深眸底迸射出愤怒的火,谁敢靠近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吞噬。
他不相信温晓晓死了,面上平静但心底却在颤抖。
两人相隔不过几步距离,他却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
入目是遍地血红,他颤抖着手按在温晓晓颈动脉上,细微的跳动让他瞬间一喜,弯腰抱起她朝着外面冲去。
“你是谁,你带她去哪里?”二姑试图阻拦,她们知道温晓晓没死,一直不叫救护车就是想着把她拖死,彻底解决这个累赘,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岂不是坏了他们计划。
“如果你们敢阻拦,我保证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纪宴舟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但一米八几的身高摆在那里,加上身上笼罩的强大威压,让活了半辈子的二姑几人不由得畏惧,不自觉地闪身让他离开。
他小心翼翼将温晓晓放进车后座,一边翻找车上的急救包一边拨打着120,很快对方就接听了,他也找到了绷带。
“仔细听我说,我车上有个割腕自杀的女孩,我已经紧急为她包扎了伤口,等会我开车会从幸福大街直奔嘉禾医院,你们派急救车过来和我碰面,我的车牌号是桐D88888。”
得到对方的回复后,他直接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离开。
路上,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温晓晓的情况,不停的叫喊着。
可倏然,温晓晓的手无力的滑落,纪宴舟的心骤然一紧,“温晓晓!”
第十四章
他狠狠拧紧眉心,心里仿佛有什么即将失去,可他不敢停车,只能从前面抓紧她越来越冷的手,不知叫了多少声。
终于,等到一声微弱的回应。
“到!”温晓晓全然以为上课在点名,本能的回应着。
“你给我听好,我纪宴舟不许你温晓晓死,没我允许,不可以,听到了吗?”
“好!”温晓晓的声线虚弱蚊蝇,没有平日里的清冷疏远,听在纪宴舟的耳中宛若天籁。
他从未听到过如此好听的声音,让他不安的心情瞬间被安抚。
很快就和过来接应的救护车碰面,纪宴舟小心翼翼的将温晓晓抱上救护车,顾不得被丢弃在路边的汽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小伙子,你的处理方式很正确,这是你女朋友吧。”
医护人员一边为温晓晓处理伤口,经过检查,伤口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并未割伤手筋,只要缝合一下就好。
纪宴舟并未做出解释,只定定的看着温晓晓,期待她无恙。
很快到了医院,温晓晓被推进了急救室,纪宴舟想要跟随,却被护士阻拦。
“家属先跟我去缴费吧。”
纪宴舟点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昏迷的温晓晓,跟着护士离开。
等他拿着缴费的单据回来时,温晓晓这边也缝合好了伤口。
“虽然伤口没什么大碍,但病人流血过多,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注意伤口别沾水。”
医生叮嘱着,在他眼中纪宴舟俨然成了温晓晓的家属。
纪宴舟点头答应,送走医生后,来到温晓晓病房。
此时的温晓晓,面色苍白如纸,仿佛没有灵魂的布娃娃般安静躺在那里。
纪宴舟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缠着厚重纱布的手腕,心里涌上浓重的疑惑和悲凉。
是什么让她走上绝路?想到温晓晓那些冷眼旁观的亲人,他心底涌上阵阵心疼。
“就算没有人疼你,你也要心疼你自己。”他声音温和好听,还得带着淡淡的哀求。
他看着温晓晓被血浸染的手,虽然医生简单处理过,却还残留斑驳血迹。
他起身打了一盆温水回来,伸手就在即将触碰到温晓晓手时,动作微微顿住。
纪宴舟脸颊微微发热,活了十八年,还从未触碰过女孩子的手,让他呼吸不畅心跳加速。
“你怎么在这?”温晓晓睁开眼就看到纪宴舟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她眸底波澜不惊,清澈水眸仿佛盛着星辰大海,随着她睁开眼两滴泪水顺着她苍白面颊蜿蜒,隐没在鬓角发间。
她苍白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想死都死不掉。
纪宴舟看着她眸底绝望,大为震惊,是什么成为了压块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到她若是总有自杀想法,他救得了一次,未必救得了第二次。
他并没有回答,轻轻拉起温晓晓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惊,炎热的夏季,她的手却透着彻骨的冰寒。
他小心翼翼擦拭着她指尖血迹,动作细心且温柔。
周遭的嘈杂仿佛被隔绝一般,房间里两人只听到彼此的声音。
“温晓晓,能不能不要再伤害自己?”就算为了我,但后半句直接隐没在他心里。
温晓晓瞬间泪崩,本以为死了无牵无挂,却不想在这个凉薄的人世间,还有人希望她活下来。
那声好即将冲破喉咙说出口,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走吧。”
她冷漠的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
纪宴舟气结,愤然离开。
听到狠狠地关门声,温晓晓的心口一松,刚要回头,便听到病房门被再次愤然推开……
第十五章
纪宴舟确实是被气到离去,可又不甘心不放心的返回,他快步来到她身边,“温晓晓,你别不知好歹,你现在立马收回你刚刚的话,我就全当没听到,原谅你。”
他不明白她到底傲娇个什么劲儿,明明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却还紧揪着自尊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纪宴舟眼巴巴等着她的回答,最后却换来温晓晓冷冰冰的一句,“不需要。”
她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拒绝。
前途一片黑暗,要她如何对他做出许诺。
更何况习惯凄凉,她不敢接受纪宴舟的好,害怕习惯了,等失去的时候会更加痛苦。
毕竟,不管是从哪一方面,他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残酷的现实更不允许她有任何美好幻想,她是泥沼中绝望睁着的癞蛤蟆,纪宴舟则是那高贵典雅的天鹅,终究不配,她也不敢奢望。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愤然离开,重新重重的关上病房门宣泄着他的怒火。
纪宴舟满脑子都是温晓晓虚弱模样,就在走出医院的时,原本心底翻腾的怒火渐渐消失。
想到温晓晓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人,那些人宁可耗死她,也不送她来医院。
他脚步猛然顿住,挥拳击打着空气发泄着心底的憋闷,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家里人宠着,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但终究不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纪宴舟无奈叹气,朝着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病房里,温晓晓麻木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对于未来她十分迷茫,没有了奶奶她仿佛人生都失去了方向。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跟着奶奶她尚且能温饱,现在彻底一无所有,她连从这里走出去后该去哪里落脚都成了问题。
她也不过十八岁,却经历了太多的心酸苦楚,本以为变得麻木,却还是会痛到无助。
泪水滑落她苍白的脸颊,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急忙擦掉泪水,扯过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被人看到她狼狈模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身边的位置停驻,紧接着是塑料袋哗啦啦的声响。
“就当我犯贱,我知道你没睡,起来吃些东西,就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熬过高考,你奶奶那么努力,不就是想看到你出人头地的那天吗?
言尽于此,吃不吃由你。”
纪宴舟并未逗留,温晓晓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就看到纪宴舟离开的背影。
她冲动的想要留下他,最终还是没开口。
看着床头柜上的粥,温晓晓积蓄在眸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尝尽世态炎凉,哪怕只是一碗粥的温度,都让她感动到热泪盈眶。
她之所以冷漠对待纪宴舟,就是不想靠他太近,她害怕自己太过于贪恋他给的温暖,熬不过漫长而煎熬的现实生活。
病房门外,纪宴舟看着她哽咽喝粥模样,心都揪成一团,他冲动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保护,但她的冷漠仿佛一把刀,生生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他无法逾越的沟壑。
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管家,“帮我调查一件事……”
第十六章
当晚,丽都花园108栋,灯火辉煌。
纪宴舟站在阳台边听着管家调查到的结果,墨眉微微蹙起,他虽然知道温晓晓家境不好,但却没料到她生活的那么凄苦。
想到他第一次带早餐给她,她连连就拒绝,他丢进垃圾桶后,她珍惜捡起,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唾手可得的,于温晓晓而言便是遥不可及的奢侈。
哪怕只是一个在平凡不过的包子,对于渴望温饱的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珍宝。
“小少爷,您不会对那女孩……?先生、太太不在,您也还年轻,不要因为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而耽误了学业。”
管家劝说着,那女孩和纪宴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如果两个人强要在一起,只会被现实打击的头破血流。
纪宴舟清澈眸底闪过一抹不耐烦,“我不谈恋爱学习就好了?你出去吧,我想冷静一下。”
管家无奈叹息,深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离开。
纪宴舟看着圆月长长出了口气,满脑子都是温晓晓面色苍白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从小意识无缺的他根本体会不到温晓晓的处境,但听到她过得那么艰难,他心底揪紧的疼。
许久后,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班主任。“老师,我有件事跟你反映一件事。”
……
隔天,纪宴舟背着包,刚刚来到学校,钱冶就一脸八卦的坐在他的身边。
“辞哥,听说温晓晓要退学了?这回你身边的位置空缺了,不如我和你一桌怎么样?”
钱冶说这话的时候,朝着后座的刘齐使了个眼神。
纪宴舟惊讶,距离马上高考不过十几天,这个时候温晓晓选择退学,那么过去三年的努力不都化为泡影。
他没有回答钱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在他身后,钱冶一副看透一切模样。“辞哥呀辞哥,就算你不承认,但你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
钱冶自我感觉良好的感慨,刘齐则一副云里雾里模样。
“你有毛病吧,被辞哥拒绝还那么高兴?”
钱冶切了一声,回到座位坐下,高深的留下一句,“你呀情窦未开,不懂大人事,没事多吃点核桃补补你那芝麻粒大的脑子,告诉你,别打扰小爷睡觉,不然揍你。”他说完趴在桌子上睡觉。
纪宴舟来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口,还未走进,就听到温晓晓那凉薄的语调。
“老师,感谢您的照顾,我现在没有心情高考。”
最重要的亲人没了,她的人生也没有了目标,现实生活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哪里还有心情考试。
“茜茜,人活着难免会遇到很多坎坷,生离死别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现实,谁都逃不掉,你奶奶那么大岁数还努力赚钱,不就是希望你出人头地,不像他那样辛苦吗?你这时候放弃,那么他之前为你付出的努力全白费了。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我职工宿舍的钥匙,你去好好冷静一下,记住我一句话,切勿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决定。”
温晓晓看着眼前的钥匙,迟迟没有拿起。
老师将钥匙和饭卡塞进温晓晓手中,就在这时上课铃响起……
老师叮嘱一句就起身去上课了。
温晓晓看着手中的钥匙,心底一暖,本就哭的红肿的眼睛传来刺痛感,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滴落在手中的钥匙上。
门外,纪宴舟看着她不断颤抖的双肩,他知道她哭了,他小心翼翼推开门……
第十七章
但温晓晓就像个受伤的小刺猬,紧紧的蜷缩起来,用一身尖利的刺来保护她柔暖的内心。
她早上来学校之前,回了她和奶奶的家,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二姑他们做事那么绝,为了断了她的后路,直接把房子给拆了。
而她回去看到的只是满布疮痍的废墟,那个承载了她所有温暖的家,就这样没了。
纪宴舟心里不是滋味,脚步顿住,竟突然不想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温晓晓抬手擦掉泪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纪宴舟急忙闪身进旁边的办公室,不想被她发现。
更不想让她看到他觉得自尊心受挫。
她的小秘密,他不想打扰。
中午的时候,班主任带着吃的来到宿舍,并没有安慰的话,只是轻轻的抱着她,这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三年的相处自然有感情。“茜茜,坚强一些,证明给奶奶看,你可以活的很好,让他可以安心的离PanPan开。”
老师声音带着哽咽,他不明白,为什么厄运偏挑苦命人,让这孩子的生活出现这么多磨难。
“好。”温晓晓在她怀中点了点头,她死都不怕,又何必畏惧活着,不管再难,她都会熬过去。
“以后有困难就告诉我,别一个人承担。”老师叹息一声,心疼道。
“谢谢老师。”
自从这天之后,温晓晓努力学习,做最后的冲刺,接连几次考试,她的成绩都不断提升。
转眼距离考试还有三天,午后的自习课,班主任突然来到。她走上讲台,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
“同学们,咱们备战三年,为了缓解考前紧绷的神经,明天我安排带你们去体验生活。”
“去哪里呀?”
班级里沉闷的氛围瞬间燃爆,七嘴八舌的询问。
“暂时保密,班费不够我来兜底。” 在同学们热闹的欢呼声中,班主任笑着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先说好,放松过后,一个个都给我打气精神进考场,别一个个蔫头耷脑的。”
温晓晓本不想参加,在班主任离开后,悄然出了教室。
纪宴舟眸色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起身追了出去。
“你是不想参加吗?”他上前一步挡住温晓晓去路,直白询问。“我去了只会扫大家的兴。”她独来独往惯了,班级同学也很排斥她,而她也没有心情去散心。
“大家都高高兴兴,你突然说不去,谁更扫兴?”
温晓晓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的事不用你管。”忽然她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纪宴舟。
“你帮我垫付医药费,这是我写的欠条,以后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纪宴舟结果欠条打开瞄了一眼。
“既然你要和我划清界限,那现在还钱。”温晓晓看着他好不退让的为难,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既然还不上,就别搞异类,欠条我收了,他日你记得还。”
温晓晓看着他的背影,眸底闪过一抹疑惑,他这是为了让她去参加群体活动?
第十八章
早上,阳光明媚,温晓晓调整好心情,来到集合地点。
同学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温晓晓站在一边,低头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钱冶拦住刘齐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低语。
“等会上车,给我占个座。”
“你就在这干什么还让我给你占座?”刘齐不明所以,钱冶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说了你这榆木脑袋也不懂。”
大巴车缓缓而来,班主任招呼众人上车,所有人蜂拥向上挤,只有温晓晓站在后面不急不缓。
纪宴舟在靠窗位置坐下,看着温晓晓在队伍最后面徘徊,忽然钱冶在他身边坐下。
“辞哥,看什么呢?”钱冶调侃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一笑。
纪宴舟并未回答,这时温晓晓上了车,环顾四周寻找着空位。
“温晓晓,你过来坐这里。”
钱冶起身来到后面和刘齐坐在一起,班主任找的大巴车,座位可丁可卯,刚好只有纪宴舟身边的位置空着。
她走过去坐下后,司机便发动汽车。
两人肩并肩坐着,她可以清晰地闻到纪宴舟身上沐浴乳的香气,心跳骤然是回去节奏。
她闭上眼,眼观鼻鼻观心平复着狂乱的心跳,不知不觉竟然睡着。
纪宴舟状似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街景,视线时常不经意的瞟向温晓晓。
忽然,肩头一阵沉重感,淡淡的茉莉花香传来,他瞬间红了耳根。
温晓晓在他肩头蹭了蹭,似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纪宴舟僵硬在那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钱冶碰了碰刘齐,坏坏一笑。
刘齐瞬间惊讶的睁大眼,张口就要说话,却被钱冶给死死捂住嘴。
“你丫敢费一句话,我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钱冶提醒着,刘齐连连保证点头。
一路上,车渐渐远离了市区,朝着郊区而去,告别了繁华的闹市,越走越偏僻。
“老师,你不会是要把我们卖到小山村吧?”
有人起哄,众人便跟着闹哄起来。
“大家安静,马上就到了。”
乡村的路总是坑坑洼洼,司机也是第一次来,走神片刻豁然发现前面有个大坑。
急忙一脚踩住刹车,众人由于惯性向前冲去。
温晓晓也不例外,眼看她的头就要撞到前面的椅背,纪宴舟急忙伸手挡住她的头。
她撞到纪宴舟的手,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他温柔的眉眼。
“到哪里了?”她揉了揉眼,迷茫的看向窗外。
“别睡了,快到了。”纪宴舟抽回手,淡然转头。
温晓晓不经意间瞄到纪宴舟肩膀上的头发,那长度不可能是纪宴舟的。
难道……刚刚她枕在他肩膀上?这个想法窜上心头,她瞬间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灼热。
她将头埋在前面的椅背,不想被人看出她窘迫模样。
到了目的地,司机停好车,同学们呼啦啦朝着外面走去,温晓晓伸了个懒腰下车。
她光顾着看周围环境,没有看到脚下不知谁扔的香蕉皮,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倒……
第十九章
纪宴舟见状眼疾手快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拉住。
温晓晓心有余悸,但纪宴舟站在台阶上不放手,她的处境就很尴尬。
提前下车的同学见他们迟迟没跟上,转头就看到两人尴尬模样。
“辞哥,你知道等会咱们的抓兔子,先拿温晓晓练手吗?”
钱冶调侃着,虽然他对温晓晓有成见,但也只是看不惯她不合群的性格,更何况他哥们喜欢,他也无所谓了。
温晓晓面颊爆红,她转头看了一眼纪宴舟。
“还不放手!”
“哦,好!”虽然答应,纪宴舟还是提着她下了台阶,确定她踩不到香蕉皮才放开她。
班主任见集合完毕,带着他们浩浩荡荡进了农场。
“这是我家的农场,今天带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体验生活,大后天的考试是你们人生的第一次转设,以后是坐办公室,还是受累干活,就看你们自己发挥。
但不管你们考得成绩如何,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趁着你们还年轻,不负青春,不辜负过去的努力,今天就是嗨皮。”
随着班主任的号召,众人疯了一般在农场里奔跑,和动物近距离的接触,帮着班主任的家人下地干活。
所有人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中午吃过饭,纪宴舟来到温晓晓身边。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想去。”
“还钱。”纪宴舟话音刚落,温晓晓已经起身,他唇角扬起淡淡笑容,有了欠条,算是把温晓晓拿捏的死死的。
纪宴舟带着她来到一大片向日葵地里,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傲然屹立。
“温晓晓,你知道吗?向日葵的梦想是什么?”
温晓晓诧异,淡淡摇了摇头,她活都快活不起了,哪里还有心情去了解向日葵的想法。
“他的目标就是追着太阳呀,所以它才叫向日葵,你是不是傻。”
纪宴舟调侃着,温晓晓尴尬一笑,“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想告诉你,植物尚且有目标,更何况是人,记住你欠我的钱,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赚钱还给我。”
纪宴舟扳过温晓晓纤瘦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温晓晓苦笑,点了点头,她连苟且都难以保障,更别谈理想了,不过纪宴舟的话却很对,她该好好规划一下高考之后的生活了。
“纪宴舟,谢谢你!”温晓晓都不记得对他说了多少次感谢。
“收起你廉价的感谢,不如换成实际行动,高考过后九号我生日,希望你来参加我的成人礼。”
纪宴舟做出邀请,温晓晓却有些犯难。
“班主任帮我介绍了兼职,我要去工作。”
班主任帮她找到一家企业资助她上大学的费用,但前提是等她毕业要去那家公司工作五年。
上大学学费的问题解决了,她只要做完暑期工,生活费也有着落了。
“来不来随便你。”纪宴舟丢下一句话,冷冷离开。
温晓晓想要解释,最终还是站在原地,她很清楚,高考过后他们就各奔东西,她不想总是倚靠他的帮助,毕竟未来的人生,她还要自己一个人面对。
手机铃声换回她的思绪,看着奶奶手机屏幕闪烁的陌生号码,刚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咒骂……
第二十章
“我们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蠢货,听说你放弃了你奶奶房子的继承权,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可是几百万,就算那个老不死的孩子多,那也得分给你几十万呀?”
温晓晓听着声音,猜到对方是那个几年都不联系她的外婆。
她青涩面颊扬起嘲讽笑容,当初她父母双亡,所有人把她当做烫手的山芋,死命往外推。
现在听说奶奶住的房子拆迁赔偿了,就又巴巴的找上门来。
“您骂我也没有用,我已经签字公证了。”
温晓晓冷冷开口,连一句外婆都没有叫,在他们用嫌弃的嘴脸推开她的时候,她们之间的亲情也就断了。
“放屁,你奶奶那个老东西没出息,养出的孩子也是阴险,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逼着你签字的?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外婆帮你争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随着外婆的话,那边还传来了舅妈尖酸刻薄的声音。
“就是,这不是欺负茜茜小吗?咋地当咱们家没人了呢?未成年签的字是不具备法律效用的。”
温晓晓将手机挪出一段距离,他们拔尖的嗓音吵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她嘲讽一笑,连亲情都是利益关联,外婆他们明摆着是要利用她的身份去争夺拆迁款。
而那些满嘴要为她伸张正义的人,连她生日都忘记了,而她的生日,也是父母的忌日,可见,在他们心里,她去世的父母也被遗忘。
“你们不要吵了,我已经成年了,这件事也不用你们操心了。”
她说完直接挂断电话,蹲在地上紧紧的抱住曲起的双腿。
外婆的突然联系,无疑是活生生揭开她心底的伤疤,父母惨死画面在她眼前,她痛苦地抱着头,如果那时候,她也死了该有多好。
在她身后,纪宴舟默然看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拿出手机,拍下她脆弱无助的背影。
她是身后,本该庄重沉寂的地方充满了吵闹声。
不是为了人,而是顾奶奶留下的这套院子。
据他们说,过不了几年那里会拆迁,拿到房子的人会得到一笔拆迁款。
因为没有结论,他们不肯让老人入土,直到温晓晓签了自愿放弃房产的证明书给他们。
这一刻,她没了家人,也彻底失去了家。
抬棺上山,山脚下。
温晓晓再次被拦住。
大伯道:“你一个女孩子,没有送妈上山入土的资格。”
温晓晓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棺材远走,眼里一片死寂。
最后,只能在心里说了句:“奶奶,一路走好。”
温晓晓足足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拿着没用上的一万二,迈着僵硬的腿脚回到了学校,打算将钱还给纪宴舟。
陆銥誮星辞不在教室,她想了想,走去篮球场找他。
从室内篮球场侧门走进去。
温晓晓听见空荡的球场响起一个男生的笑声。
“纪宴舟,温晓晓那么穷,你把钱借给她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嘛!你这两天不会是在烦她怎么还不还钱吧?”
纪宴舟不耐道:“我就没指望她还。”
他烦的是,温晓晓拿了钱却怎么还没回学校!
钱冶看着皱眉的纪宴舟,和胡说八道的一群人。
忍不住开口:“辞哥,温晓晓虽然家境不好,但学习好人又乖,虽说一开始是为了打赌,但你要真喜欢她我也认了这个嫂子。”
可他的话不知触到了纪宴舟哪根反骨,他冷嗤一声:“她也配得上我?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臭烘烘的人!”
空荡的篮球场,纪宴舟的话,一遍遍戳入温晓晓的耳里。
第十二章 回不去昨天
几个男生哈哈大笑,那叫刘齐的甚至说:“是啊,要不是耍她好玩,陆哥也不会接近这种女生!”
他们说起了温晓晓身上莫名带着的怪味。
篮球场看不到的侧门,温晓晓听着这些,好似脚下裂了个洞,一点点吞没了她。
最后只能惨白着脸,仓皇逃离。
而纪宴舟听着这些,压抑了很久的烦躁再压不下去,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刘齐身上。
“给你脸了是吧,你算什么东西敢对她说三道四,再说一句试试?!”
几个人挂了彩回到教室。
纪宴舟臭着脸坐回位置。
温晓晓的前排转身道:“辞哥,刚刚温晓晓去找你了,你没见到她吗?”
纪宴舟心里陡然空了一下,嗓子干涩的问:“……什么?”
“她去篮球场找你了啊,回来后把钱塞你抽屉就走了。”
纪宴舟打开抽屉,只见包得整齐的钱上,一张纸条上写着一句话:“恭喜你,你赢了。”
纪宴舟骤然起身,冲出了教室。
回到家。
温晓晓看着满院子还没卖掉的废品,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奶奶走了,家里再不会有一个佝偻的身影笑着迎她,她又只剩一个人了。
温晓晓呆坐在老人的房间。
天黑了。
屋里黑漆漆的,却再没有人提醒她要开灯,也没有人提醒她吃饭。
曾经的美好和如今的凄冷在温晓晓脑海里不断交错来回,一遍遍提醒着她的失去。
差异带着绝望来袭,她再忍受不了,冲回房间翻出抗抑郁药,大把大把的塞进了嘴里。
干巴巴的苦涩黏在嗓子里,让人作呕。
温晓晓以为这样就能熬过去,像以前的六年一样,可却没有丝毫缓解。
父母弥留时的呼唤和蒙在奶奶身上的白布混作一团……
与此同时,一道道尖锐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温晓晓,如果不是你,你爸妈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你,你奶奶就不会过的那么苦!”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全都是你的错!”
“你口口声声说你想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可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吗?”
温晓晓倒在地上。
一直没有哭的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是啊,早在六年前她就该死了,是因为奶奶她活了下来。
现在奶奶没了,她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所有亲戚都嫌恶她,同学都取笑她。
甚至唯一对她好的人也不过是把她当成玩物!
温晓晓摸过枕头下不知藏了多久的小刀,挽起左袖,看着腕间深深的疤,重重的割了下去!
霎时间,鲜红的血连着痛涌了上来,一点点染红了衣服。
她单薄的身体团在一起,蜷缩在角落。
这时,电话声响起。
温晓晓目光浑噩的看着闪烁的屏幕,这手机是她奶奶的遗物,电话号码几乎没人知道。
所以,是奶奶吗?
温晓晓爬去接起,心急开口:“奶奶,是你吗?”
那头寂静无声,很久才传来纪宴舟的声音:“是我,纪宴舟。”
他是找老师拿到了温晓晓家大人的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温晓晓,静看着腕间的血一滴滴的往下落,没有出声。
一直没得到回答的纪宴舟再次开口:“纸条我看到了,我今天不是那个意思,我……”其依譁实喜欢你。
可这句话他没说完,就被温晓晓打断,她声音低柔:“你还记得你曾给我唱过的歌吗?”
纪宴舟一愣,随即想起那是一模之前,温晓晓压力很大,他怎么逗也放松不下来。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唱歌给她听。
那首歌叫《记念》,记住他们所有的回忆与思念。
可她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就在这时,温晓晓的声音再次响起:“纪宴舟,再给我唱一次吧,你唱了,我就不怪你了……”
她的话混着电流声带着沙哑,纪宴舟呼吸一窒,她果然听到了。
“……好。”
接着,他就开始唱了起来:“我只想要拉住流年好好的说声再见,遗憾感谢,都回不去昨天……”
少年的声音依旧清朗,温晓晓听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耳畔的歌声也越来越模糊。
“纪宴舟,我不喜欢你了……”
这声轻喃顺着风传到了电话那头。
电话那头纪宴舟说了什么,温晓晓不会再知道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滑落下去,最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的鲜红之中……
第十三章
电话那边传来撞击声,纪宴舟隐隐感觉今天的温晓晓有些异常,平静地心湖顿时掀起波澜。
“温晓晓……茜茜……”任凭他如何呼喊,电话那边都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冲出家门。
他所居住的丽都花园小区距离温晓晓家里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当他驾车赶到温晓晓家里的时候,随着靠近,他揪紧的心越发紧绷。
多少次送她回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进门,便转身离开,第一次走进她的家,才让他看清温晓晓是个多么努力的女孩子。
庭院里堆放着破烂,在他看来几乎没做下脚的地方,但他并不嫌弃,他也很清楚,温晓晓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刚走进去几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老东西刚死,这野种就搞自杀,真是晦气。”
“反正这里要开发,她死了正好,咱们耳根子也清净了。”
自杀两个字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刺进纪宴舟心里,他快步冲进去,昏黄灯光下,温晓晓面色苍白躺在那里。
她就好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安静地躺在那里,手腕上向外翻着的伤口被血液模糊的狰狞可怖。
“你是谁呀,赶紧出去。”二姑见纪宴舟过来,急忙起身让他离开。
老爷子毕竟是他们父亲,好歹也算是风光大葬,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累赘的温晓晓,直接火化随便把骨灰洒在哪里就好。
纪宴舟看着眼前毫不顾念亲情的人,在联想到温晓晓那不愿与人亲近的模样,心底蔓延着浓重的心疼,也能够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
“走开。”他一双幽深眸底迸射出愤怒的火,谁敢靠近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吞噬。
他不相信温晓晓死了,面上平静但心底却在颤抖。
两人相隔不过几步距离,他却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
入目是遍地血红,他颤抖着手按在温晓晓颈动脉上,细微的跳动让他瞬间一喜,弯腰抱起她朝着外面冲去。
“你是谁,你带她去哪里?”二姑试图阻拦,她们知道温晓晓没死,一直不叫救护车就是想着把她拖死,彻底解决这个累赘,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岂不是坏了他们计划。
“如果你们敢阻拦,我保证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纪宴舟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但一米八几的身高摆在那里,加上身上笼罩的强大威压,让活了半辈子的二姑几人不由得畏惧,不自觉地闪身让他离开。
他小心翼翼将温晓晓放进车后座,一边翻找车上的急救包一边拨打着120,很快对方就接听了,他也找到了绷带。
“仔细听我说,我车上有个割腕自杀的女孩,我已经紧急为她包扎了伤口,等会我开车会从幸福大街直奔嘉禾医院,你们派急救车过来和我碰面,我的车牌号是桐D88888。”
得到对方的回复后,他直接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离开。
路上,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温晓晓的情况,不停的叫喊着。
可倏然,温晓晓的手无力的滑落,纪宴舟的心骤然一紧,“温晓晓!”
第十四章
他狠狠拧紧眉心,心里仿佛有什么即将失去,可他不敢停车,只能从前面抓紧她越来越冷的手,不知叫了多少声。
终于,等到一声微弱的回应。
“到!”温晓晓全然以为上课在点名,本能的回应着。
“你给我听好,我纪宴舟不许你温晓晓死,没我允许,不可以,听到了吗?”
“好!”温晓晓的声线虚弱蚊蝇,没有平日里的清冷疏远,听在纪宴舟的耳中宛若天籁。
他从未听到过如此好听的声音,让他不安的心情瞬间被安抚。
很快就和过来接应的救护车碰面,纪宴舟小心翼翼的将温晓晓抱上救护车,顾不得被丢弃在路边的汽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小伙子,你的处理方式很正确,这是你女朋友吧。”
医护人员一边为温晓晓处理伤口,经过检查,伤口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并未割伤手筋,只要缝合一下就好。
纪宴舟并未做出解释,只定定的看着温晓晓,期待她无恙。
很快到了医院,温晓晓被推进了急救室,纪宴舟想要跟随,却被护士阻拦。
“家属先跟我去缴费吧。”
纪宴舟点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昏迷的温晓晓,跟着护士离开。
等他拿着缴费的单据回来时,温晓晓这边也缝合好了伤口。
“虽然伤口没什么大碍,但病人流血过多,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注意伤口别沾水。”
医生叮嘱着,在他眼中纪宴舟俨然成了温晓晓的家属。
纪宴舟点头答应,送走医生后,来到温晓晓病房。
此时的温晓晓,面色苍白如纸,仿佛没有灵魂的布娃娃般安静躺在那里。
纪宴舟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缠着厚重纱布的手腕,心里涌上浓重的疑惑和悲凉。
是什么让她走上绝路?想到温晓晓那些冷眼旁观的亲人,他心底涌上阵阵心疼。
“就算没有人疼你,你也要心疼你自己。”他声音温和好听,还得带着淡淡的哀求。
他看着温晓晓被血浸染的手,虽然医生简单处理过,却还残留斑驳血迹。
他起身打了一盆温水回来,伸手就在即将触碰到温晓晓手时,动作微微顿住。
纪宴舟脸颊微微发热,活了十八年,还从未触碰过女孩子的手,让他呼吸不畅心跳加速。
“你怎么在这?”温晓晓睁开眼就看到纪宴舟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她眸底波澜不惊,清澈水眸仿佛盛着星辰大海,随着她睁开眼两滴泪水顺着她苍白面颊蜿蜒,隐没在鬓角发间。
她苍白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想死都死不掉。
纪宴舟看着她眸底绝望,大为震惊,是什么成为了压块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到她若是总有自杀想法,他救得了一次,未必救得了第二次。
他并没有回答,轻轻拉起温晓晓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惊,炎热的夏季,她的手却透着彻骨的冰寒。
他小心翼翼擦拭着她指尖血迹,动作细心且温柔。
周遭的嘈杂仿佛被隔绝一般,房间里两人只听到彼此的声音。
“温晓晓,能不能不要再伤害自己?”就算为了我,但后半句直接隐没在他心里。
温晓晓瞬间泪崩,本以为死了无牵无挂,却不想在这个凉薄的人世间,还有人希望她活下来。
那声好即将冲破喉咙说出口,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走吧。”
她冷漠的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
纪宴舟气结,愤然离开。
听到狠狠地关门声,温晓晓的心口一松,刚要回头,便听到病房门被再次愤然推开……
第十五章
纪宴舟确实是被气到离去,可又不甘心不放心的返回,他快步来到她身边,“温晓晓,你别不知好歹,你现在立马收回你刚刚的话,我就全当没听到,原谅你。”
他不明白她到底傲娇个什么劲儿,明明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却还紧揪着自尊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纪宴舟眼巴巴等着她的回答,最后却换来温晓晓冷冰冰的一句,“不需要。”
她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拒绝。
前途一片黑暗,要她如何对他做出许诺。
更何况习惯凄凉,她不敢接受纪宴舟的好,害怕习惯了,等失去的时候会更加痛苦。
毕竟,不管是从哪一方面,他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残酷的现实更不允许她有任何美好幻想,她是泥沼中绝望睁着的癞蛤蟆,纪宴舟则是那高贵典雅的天鹅,终究不配,她也不敢奢望。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愤然离开,重新重重的关上病房门宣泄着他的怒火。
纪宴舟满脑子都是温晓晓虚弱模样,就在走出医院的时,原本心底翻腾的怒火渐渐消失。
想到温晓晓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人,那些人宁可耗死她,也不送她来医院。
他脚步猛然顿住,挥拳击打着空气发泄着心底的憋闷,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家里人宠着,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但终究不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纪宴舟无奈叹气,朝着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病房里,温晓晓麻木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对于未来她十分迷茫,没有了奶奶她仿佛人生都失去了方向。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跟着奶奶她尚且能温饱,现在彻底一无所有,她连从这里走出去后该去哪里落脚都成了问题。
她也不过十八岁,却经历了太多的心酸苦楚,本以为变得麻木,却还是会痛到无助。
泪水滑落她苍白的脸颊,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急忙擦掉泪水,扯过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被人看到她狼狈模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身边的位置停驻,紧接着是塑料袋哗啦啦的声响。
“就当我犯贱,我知道你没睡,起来吃些东西,就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熬过高考,你奶奶那么努力,不就是想看到你出人头地的那天吗?
言尽于此,吃不吃由你。”
纪宴舟并未逗留,温晓晓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就看到纪宴舟离开的背影。
她冲动的想要留下他,最终还是没开口。
看着床头柜上的粥,温晓晓积蓄在眸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尝尽世态炎凉,哪怕只是一碗粥的温度,都让她感动到热泪盈眶。
她之所以冷漠对待纪宴舟,就是不想靠他太近,她害怕自己太过于贪恋他给的温暖,熬不过漫长而煎熬的现实生活。
病房门外,纪宴舟看着她哽咽喝粥模样,心都揪成一团,他冲动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保护,但她的冷漠仿佛一把刀,生生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他无法逾越的沟壑。
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管家,“帮我调查一件事……”
第十六章
当晚,丽都花园108栋,灯火辉煌。
纪宴舟站在阳台边听着管家调查到的结果,墨眉微微蹙起,他虽然知道温晓晓家境不好,但却没料到她生活的那么凄苦。
想到他第一次带早餐给她,她连连就拒绝,他丢进垃圾桶后,她珍惜捡起,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唾手可得的,于温晓晓而言便是遥不可及的奢侈。
哪怕只是一个在平凡不过的包子,对于渴望温饱的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珍宝。
“小少爷,您不会对那女孩……?先生、太太不在,您也还年轻,不要因为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而耽误了学业。”
管家劝说着,那女孩和纪宴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如果两个人强要在一起,只会被现实打击的头破血流。
纪宴舟清澈眸底闪过一抹不耐烦,“我不谈恋爱学习就好了?你出去吧,我想冷静一下。”
管家无奈叹息,深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离开。
纪宴舟看着圆月长长出了口气,满脑子都是温晓晓面色苍白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从小意识无缺的他根本体会不到温晓晓的处境,但听到她过得那么艰难,他心底揪紧的疼。
许久后,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班主任。“老师,我有件事跟你反映一件事。”
……
隔天,纪宴舟背着包,刚刚来到学校,钱冶就一脸八卦的坐在他的身边。
“辞哥,听说温晓晓要退学了?这回你身边的位置空缺了,不如我和你一桌怎么样?”
钱冶说这话的时候,朝着后座的刘齐使了个眼神。
纪宴舟惊讶,距离马上高考不过十几天,这个时候温晓晓选择退学,那么过去三年的努力不都化为泡影。
他没有回答钱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在他身后,钱冶一副看透一切模样。“辞哥呀辞哥,就算你不承认,但你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
钱冶自我感觉良好的感慨,刘齐则一副云里雾里模样。
“你有毛病吧,被辞哥拒绝还那么高兴?”
钱冶切了一声,回到座位坐下,高深的留下一句,“你呀情窦未开,不懂大人事,没事多吃点核桃补补你那芝麻粒大的脑子,告诉你,别打扰小爷睡觉,不然揍你。”他说完趴在桌子上睡觉。
纪宴舟来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口,还未走进,就听到温晓晓那凉薄的语调。
“老师,感谢您的照顾,我现在没有心情高考。”
最重要的亲人没了,她的人生也没有了目标,现实生活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哪里还有心情考试。
“茜茜,人活着难免会遇到很多坎坷,生离死别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现实,谁都逃不掉,你奶奶那么大岁数还努力赚钱,不就是希望你出人头地,不像他那样辛苦吗?你这时候放弃,那么他之前为你付出的努力全白费了。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我职工宿舍的钥匙,你去好好冷静一下,记住我一句话,切勿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决定。”
温晓晓看着眼前的钥匙,迟迟没有拿起。
老师将钥匙和饭卡塞进温晓晓手中,就在这时上课铃响起……
老师叮嘱一句就起身去上课了。
温晓晓看着手中的钥匙,心底一暖,本就哭的红肿的眼睛传来刺痛感,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滴落在手中的钥匙上。
门外,纪宴舟看着她不断颤抖的双肩,他知道她哭了,他小心翼翼推开门……
第十七章
但温晓晓就像个受伤的小刺猬,紧紧的蜷缩起来,用一身尖利的刺来保护她柔暖的内心。
她早上来学校之前,回了她和奶奶的家,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二姑他们做事那么绝,为了断了她的后路,直接把房子给拆了。
而她回去看到的只是满布疮痍的废墟,那个承载了她所有温暖的家,就这样没了。
纪宴舟心里不是滋味,脚步顿住,竟突然不想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温晓晓抬手擦掉泪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纪宴舟急忙闪身进旁边的办公室,不想被她发现。
更不想让她看到他觉得自尊心受挫。
她的小秘密,他不想打扰。
中午的时候,班主任带着吃的来到宿舍,并没有安慰的话,只是轻轻的抱着她,这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三年的相处自然有感情。“茜茜,坚强一些,证明给奶奶看,你可以活的很好,让他可以安心的离PanPan开。”
老师声音带着哽咽,他不明白,为什么厄运偏挑苦命人,让这孩子的生活出现这么多磨难。
“好。”温晓晓在她怀中点了点头,她死都不怕,又何必畏惧活着,不管再难,她都会熬过去。
“以后有困难就告诉我,别一个人承担。”老师叹息一声,心疼道。
“谢谢老师。”
自从这天之后,温晓晓努力学习,做最后的冲刺,接连几次考试,她的成绩都不断提升。
转眼距离考试还有三天,午后的自习课,班主任突然来到。她走上讲台,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
“同学们,咱们备战三年,为了缓解考前紧绷的神经,明天我安排带你们去体验生活。”
“去哪里呀?”
班级里沉闷的氛围瞬间燃爆,七嘴八舌的询问。
“暂时保密,班费不够我来兜底。” 在同学们热闹的欢呼声中,班主任笑着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先说好,放松过后,一个个都给我打气精神进考场,别一个个蔫头耷脑的。”
温晓晓本不想参加,在班主任离开后,悄然出了教室。
纪宴舟眸色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起身追了出去。
“你是不想参加吗?”他上前一步挡住温晓晓去路,直白询问。“我去了只会扫大家的兴。”她独来独往惯了,班级同学也很排斥她,而她也没有心情去散心。
“大家都高高兴兴,你突然说不去,谁更扫兴?”
温晓晓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的事不用你管。”忽然她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纪宴舟。
“你帮我垫付医药费,这是我写的欠条,以后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纪宴舟结果欠条打开瞄了一眼。
“既然你要和我划清界限,那现在还钱。”温晓晓看着他好不退让的为难,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既然还不上,就别搞异类,欠条我收了,他日你记得还。”
温晓晓看着他的背影,眸底闪过一抹疑惑,他这是为了让她去参加群体活动?
第十八章
早上,阳光明媚,温晓晓调整好心情,来到集合地点。
同学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温晓晓站在一边,低头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钱冶拦住刘齐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低语。
“等会上车,给我占个座。”
“你就在这干什么还让我给你占座?”刘齐不明所以,钱冶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说了你这榆木脑袋也不懂。”
大巴车缓缓而来,班主任招呼众人上车,所有人蜂拥向上挤,只有温晓晓站在后面不急不缓。
纪宴舟在靠窗位置坐下,看着温晓晓在队伍最后面徘徊,忽然钱冶在他身边坐下。
“辞哥,看什么呢?”钱冶调侃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一笑。
纪宴舟并未回答,这时温晓晓上了车,环顾四周寻找着空位。
“温晓晓,你过来坐这里。”
钱冶起身来到后面和刘齐坐在一起,班主任找的大巴车,座位可丁可卯,刚好只有纪宴舟身边的位置空着。
她走过去坐下后,司机便发动汽车。
两人肩并肩坐着,她可以清晰地闻到纪宴舟身上沐浴乳的香气,心跳骤然是回去节奏。
她闭上眼,眼观鼻鼻观心平复着狂乱的心跳,不知不觉竟然睡着。
纪宴舟状似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街景,视线时常不经意的瞟向温晓晓。
忽然,肩头一阵沉重感,淡淡的茉莉花香传来,他瞬间红了耳根。
温晓晓在他肩头蹭了蹭,似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纪宴舟僵硬在那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钱冶碰了碰刘齐,坏坏一笑。
刘齐瞬间惊讶的睁大眼,张口就要说话,却被钱冶给死死捂住嘴。
“你丫敢费一句话,我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钱冶提醒着,刘齐连连保证点头。
一路上,车渐渐远离了市区,朝着郊区而去,告别了繁华的闹市,越走越偏僻。
“老师,你不会是要把我们卖到小山村吧?”
有人起哄,众人便跟着闹哄起来。
“大家安静,马上就到了。”
乡村的路总是坑坑洼洼,司机也是第一次来,走神片刻豁然发现前面有个大坑。
急忙一脚踩住刹车,众人由于惯性向前冲去。
温晓晓也不例外,眼看她的头就要撞到前面的椅背,纪宴舟急忙伸手挡住她的头。
她撞到纪宴舟的手,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他温柔的眉眼。
“到哪里了?”她揉了揉眼,迷茫的看向窗外。
“别睡了,快到了。”纪宴舟抽回手,淡然转头。
温晓晓不经意间瞄到纪宴舟肩膀上的头发,那长度不可能是纪宴舟的。
难道……刚刚她枕在他肩膀上?这个想法窜上心头,她瞬间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灼热。
她将头埋在前面的椅背,不想被人看出她窘迫模样。
到了目的地,司机停好车,同学们呼啦啦朝着外面走去,温晓晓伸了个懒腰下车。
她光顾着看周围环境,没有看到脚下不知谁扔的香蕉皮,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倒……
第十九章
纪宴舟见状眼疾手快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拉住。
温晓晓心有余悸,但纪宴舟站在台阶上不放手,她的处境就很尴尬。
提前下车的同学见他们迟迟没跟上,转头就看到两人尴尬模样。
“辞哥,你知道等会咱们的抓兔子,先拿温晓晓练手吗?”
钱冶调侃着,虽然他对温晓晓有成见,但也只是看不惯她不合群的性格,更何况他哥们喜欢,他也无所谓了。
温晓晓面颊爆红,她转头看了一眼纪宴舟。
“还不放手!”
“哦,好!”虽然答应,纪宴舟还是提着她下了台阶,确定她踩不到香蕉皮才放开她。
班主任见集合完毕,带着他们浩浩荡荡进了农场。
“这是我家的农场,今天带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体验生活,大后天的考试是你们人生的第一次转设,以后是坐办公室,还是受累干活,就看你们自己发挥。
但不管你们考得成绩如何,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趁着你们还年轻,不负青春,不辜负过去的努力,今天就是嗨皮。”
随着班主任的号召,众人疯了一般在农场里奔跑,和动物近距离的接触,帮着班主任的家人下地干活。
所有人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中午吃过饭,纪宴舟来到温晓晓身边。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想去。”
“还钱。”纪宴舟话音刚落,温晓晓已经起身,他唇角扬起淡淡笑容,有了欠条,算是把温晓晓拿捏的死死的。
纪宴舟带着她来到一大片向日葵地里,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傲然屹立。
“温晓晓,你知道吗?向日葵的梦想是什么?”
温晓晓诧异,淡淡摇了摇头,她活都快活不起了,哪里还有心情去了解向日葵的想法。
“他的目标就是追着太阳呀,所以它才叫向日葵,你是不是傻。”
纪宴舟调侃着,温晓晓尴尬一笑,“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想告诉你,植物尚且有目标,更何况是人,记住你欠我的钱,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赚钱还给我。”
纪宴舟扳过温晓晓纤瘦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温晓晓苦笑,点了点头,她连苟且都难以保障,更别谈理想了,不过纪宴舟的话却很对,她该好好规划一下高考之后的生活了。
“纪宴舟,谢谢你!”温晓晓都不记得对他说了多少次感谢。
“收起你廉价的感谢,不如换成实际行动,高考过后九号我生日,希望你来参加我的成人礼。”
纪宴舟做出邀请,温晓晓却有些犯难。
“班主任帮我介绍了兼职,我要去工作。”
班主任帮她找到一家企业资助她上大学的费用,但前提是等她毕业要去那家公司工作五年。
上大学学费的问题解决了,她只要做完暑期工,生活费也有着落了。
“来不来随便你。”纪宴舟丢下一句话,冷冷离开。
温晓晓想要解释,最终还是站在原地,她很清楚,高考过后他们就各奔东西,她不想总是倚靠他的帮助,毕竟未来的人生,她还要自己一个人面对。
手机铃声换回她的思绪,看着奶奶手机屏幕闪烁的陌生号码,刚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咒骂……
第二十章
“我们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蠢货,听说你放弃了你奶奶房子的继承权,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可是几百万,就算那个老不死的孩子多,那也得分给你几十万呀?”
温晓晓听着声音,猜到对方是那个几年都不联系她的外婆。
她青涩面颊扬起嘲讽笑容,当初她父母双亡,所有人把她当做烫手的山芋,死命往外推。
现在听说奶奶住的房子拆迁赔偿了,就又巴巴的找上门来。
“您骂我也没有用,我已经签字公证了。”
温晓晓冷冷开口,连一句外婆都没有叫,在他们用嫌弃的嘴脸推开她的时候,她们之间的亲情也就断了。
“放屁,你奶奶那个老东西没出息,养出的孩子也是阴险,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逼着你签字的?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外婆帮你争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随着外婆的话,那边还传来了舅妈尖酸刻薄的声音。
“就是,这不是欺负茜茜小吗?咋地当咱们家没人了呢?未成年签的字是不具备法律效用的。”
温晓晓将手机挪出一段距离,他们拔尖的嗓音吵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她嘲讽一笑,连亲情都是利益关联,外婆他们明摆着是要利用她的身份去争夺拆迁款。
而那些满嘴要为她伸张正义的人,连她生日都忘记了,而她的生日,也是父母的忌日,可见,在他们心里,她去世的父母也被遗忘。
“你们不要吵了,我已经成年了,这件事也不用你们操心了。”
她说完直接挂断电话,蹲在地上紧紧的抱住曲起的双腿。
外婆的突然联系,无疑是活生生揭开她心底的伤疤,父母惨死画面在她眼前,她痛苦地抱着头,如果那时候,她也死了该有多好。
在她身后,纪宴舟默然看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拿出手机,拍下她脆弱无助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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