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蒅秦壑最新章节小说 又名容蒅秦壑 容蒅秦壑全文免费阅读
他没怎么犹豫就起身追了出去,可一开门却看见蔡添喜在门口徘徊,他想知道人去了哪里,得到的回答却是在偏殿。
他愣住了,容蒅怎么可能会在偏殿呢?
晚上的事那么过分,她不可能不觉得委屈的,不可能不想出去散散心的……她怎么会在偏殿?
然而偏殿的灯的确亮了起来,他远远看见一道影子倒映在窗户上,那的确是容蒅。
她真的回去了。
秦壑却沉默了,容蒅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了,从刚才的不吵不闹,到现在的安居偏殿,今天的容蒅很不对劲,不对劲的让他心烦意乱。
他一时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和蔡添喜打听情况:“她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生气?”
蔡添喜被问懵了:“生气?没有啊,谢姑娘看着挺平和的,还和奴才说了好几句话呢……皇上,您不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吗?”
秦壑心里苦笑,说清楚?他不止没说清楚,还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你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吗?”
蔡添喜哭笑不得,怎么皇帝这副样子,像是盼着容蒅生气的?
可他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即十分确定地摇头:“奴才没看清楚谢姑娘的脸色,但只听声音的话,的确不是生气的样子,就是那声音有点……”
“什么?”
蔡添喜脑海里蹦出死气沉沉四个字来,可皇上面前说那几个字太过不吉利,他犹豫片刻还是改了口:“听着有点没力气,可能是伺候皇上累了吧。”
累了吗?
那是不是今天的安静都是因为没精力才忍了呢?是不是等天一亮她就会发作了?
秦壑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容蒅这次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一眼蔡添喜:“明天让她歇着吧,她想干什么都别拦她,要是摔了什么砸了什么,也都由着她。”
蔡添喜听得一愣,脸色顿时古怪起来,皇上这的是作了个多么大的死啊?全身上下嘴最硬的人,竟然破天荒地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那要是正殿里的古董……”
“让她砸。”
蔡添喜听他说得斩钉截铁,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有些纳闷,这要是真如皇上所说,这容蒅姑娘怕是气得不轻啊,刚才怎么那么平静?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主子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对了,多派两个人看着她,别再让她走丢了。”
秦壑又吩咐了一句,蔡添喜知道他这是因为上回的事,心有余悸了,不敢耽误立刻就去挑了人。
这一折腾就到了秦壑要起身的时辰,他边往乾元宫走,边嘱咐两个宫女待会要小心些,不要把容蒅吵起来。
可一进乾元宫,就瞧见外殿燃起了灯烛,容蒅竟然已经来了。
第107章 容蒅有些不对劲
蔡添喜“哎哟”了一声,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姑娘怎么起这么早?皇上才说昨天劳累了你,让你今天歇着呢。”
他是特意说这句话的,一是想替秦壑给容蒅卖个好,说不定能缓和两人的关系;二是说给两个新来的宫女听的,免得她们到了御前,就觉得自己有了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容蒅一颔首算作见礼,脸色却平静无波:“皇上体恤,做奴婢的总不能真的不懂事。”
她说着话,就将待会秦壑要穿的内衫鞋袜搁在了熏笼上,手边还温着待会洗龙沟要用的茶。
习惯的周全细致,仿佛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可蔡添喜还是觉得不对劲,容蒅虽是奴婢,可她从来也没真的在心里这么看过她自己,自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可这两天……
八成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蔡添喜腆着脸凑了过去:“姑娘这话说的,你到底和咱们这些人不一样,真劳累了,皇上该心疼了。”
心疼?不会的。
容蒅浅笑摇头:“到时辰了,公公进去吧。”
蔡添喜看了眼更漏,连忙去了内殿,临进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容蒅,对方在探茶杯的水温,神态平和冷清,完全看不出要摔东西的迹象来。
难道皇上昨天是睡糊涂了才会交代他那些话?
他揣着困惑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皇上,到时辰了,该起了。”
“进来。”
秦壑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从门里传出来,却听着十分清醒。
蔡添喜推门进去,人正坐在床上走神,身上却不见丝毫慵懒,果然不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他有些不敢打扰,可惦记着时辰还是开了口:“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秦壑“嗯”了一声才回神,起身后直愣愣地站在床边等着宫人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热水过来,他心不在焉地清洗漱口,思绪却还停留在晚上,容蒅这次会做什么呢……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冷不丁瞧见面前低着头给他系腰带的人有些眼熟,他一愣,猛地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容蒅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
他很是惊讶,每次他们闹腾过后,第二天容蒅都是不大想来伺候的,今天也该是这样才对。
难道是气不过要来找他算账?
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细细体会身上的感受,可除了脑袋之外身上并没有哪里不对劲,而脑袋的不舒服也不能怪在容蒅身上,是他自己一宿未眠。
“奴婢职责所在,若是皇上不喜,换人也可。”
秦壑有些不自在:“朕不是那个意思……”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容蒅,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心里越发意外,从昨天开始,容蒅的举动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可以松手吗?奴婢还没系完腰带。”
容蒅忽然又开口,秦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掐着她的下巴,连忙松了手。
容蒅再次低下头,认真地替他将腰带系好,又选了禁步和丝绦,耐心细致的模样和往常并无二致。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
秦壑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容蒅不喜欢旁人用那种强势的姿态面对她,哪怕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行。
以往他捏住容蒅的下巴,她眼底都是要有恼怒的,可刚才她却十分安静,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最后开口让他松手的时候,语气还说得上恭谨。
秦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而又想到了一个更紧要的问题,容蒅为什么让他碰了?
就在昨天她还是连靠近都不愿意的,现在却能被他捏着下巴面不改色……
哪里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找不到缘由,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容蒅态度如此大变……难道是体会到他原本的用意了?
这想法他自己都觉得离谱,闹成昨天那样子,就算容蒅再聪明都不可能察觉的到。
那还能是为什么?
他不自觉看向容蒅,眼见她半蹲在地上拿了鞋袜来要伺候自己穿,他下意识把人拽了起来。
“这个不用你做。”
话音落下,他紧紧盯着容蒅被自己抓住的手,没有颤,没有躲,只是默默攥紧了。
她果然是让自己碰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可秦壑心里却古怪得十分忐忑,他指尖下滑,慢慢将容蒅的手包在了手心里:“今天没什么事,你忙完就回偏殿歇着吧。”
“是。”
容蒅垂首应了一声,省心的不可思议。
秦壑却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容蒅身上看见了一丝温顺。
可这怎么可能? 容蒅若是一百斤,得有九十斤是反骨,她温顺?
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秦壑摇摇头,却仍旧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容蒅,他想说点什么,毫无缘由的就是想和容蒅说说话。
“皇上,该出门了。”
蔡添喜忽然开口,把秦壑的兴致硬生生打断了。
他脸色一黑,扭头瞪了蔡添喜一眼,可早朝不能耽误,眼下春夏交替,各地多发侵占土地之事,已经造成了不小的乱子,他打算以此为契机,好生钻研,将土地租佃的规制改一改。
他又摸了两把容蒅的手:“朕去上朝了。”
容蒅屈膝行礼:“恭送皇上。”
明明话是对他说的,却没抬头看他一眼,秦壑心头又沉了一下,直到他坐上去崇政殿的銮驾,阴影还飘在他心头。
容蒅啊容蒅,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銮驾上揉了揉眉心,蔡添喜面露担忧:“皇上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可要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秦壑摇摇头,大约是心里实在困惑,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询问地开了口:“容蒅今天,是不是有些奇怪?”
蔡添喜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不敢乱说话,只好含糊:“这女人生气不都会变得很奇怪吗?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秦壑皱眉,是这样的吗?
第108章 她懂事了很多
因为不知道容蒅到底会做出什么来,秦壑心脏一直提着,在御书房呆了半天也没能静下心来,索性带着政务回了乾元宫。
一进门他下意识地就找容蒅,可看了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能瞧见。
他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变了:“容蒅人呢?不是让你派人好好看着她吗?怎么不在?”
容蒅不在乾元宫是常有的事儿,蔡添喜不知道秦壑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却不敢辩解,先低头认了错:“是奴才不够仔细,这就让人去问问。”
他转身就要去找先前指给容蒅的两个宫女,可喊了半天却没人应声,许是受秦壑影响,他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又有容蒅失踪的前车之鉴,他没敢耽搁,立刻准备将宫人遣出去寻人。
可他这边正吩咐着,外头容蒅就和人说着话回来了,瞧见满院子的宫人她满脸意外:“这是要做什么?”
蔡添喜松了口气,也没说秦壑刚才的小题大做,随手一挥就将人遣散了:“教训几句话而已,姑娘……”
“你去哪了?”
秦壑大步走了过来,眼底带着质问和怀疑,容蒅这种时候离开,他难免会往别的地方想,想她会不会去找祁砚。
然而面对他的发作,容蒅没有和以往似的针锋相对,反而语气低缓平和:“太后想在寿宴上用那套翡翠镶金刻百鸟四出碗,尚服局没找到,奴婢去帮忙了。”
秦壑带着酸味的怒火一顿,一时间颇有些尴尬,原来不是跑出去找人了,而是去帮忙了。
这倒衬得他刚才的举动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便有些古怪。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蔡添喜,他义正严词地骂了一句:“尚服局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什么东西都得容蒅姑娘去找,要他们做什么?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岂能做这些粗活?”
他装模作样地看着秦壑:“皇上,奴才看尚宫六局是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秦壑侧头咳了一声,顺着蔡添喜给的台阶下了:“说的也是,不过眼下不急,等太后寿诞过了,你……”
他看向容蒅,“你再着手整顿,肃一肃宫里的风气。”
只是庄妃现在掌管宫务,知道这个消息难免会当成容蒅是想要示威夺权,会对她做些什么。
容蒅大概也会因为担心这个而拒绝,可没关系,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咳了一声,正要说一句他会警告庄妃不给她添乱的,可话刚到嘴边——
“是,奴婢遵旨。”
秦壑一噎,嘴边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容蒅这就答应了?
虽然交给她的差事,不管多难她都鲜少拒绝,可这次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容蒅虽然从不怕事,可也不会上赶着惹事,这次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秦壑心脏莫名地沉了一下,先前才被压下去的疑虑又冒了出来——容蒅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想的脑袋隐隐发疼,却死活找不到头绪。
“皇上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传太医来看看?”
容蒅忽然开口,秦壑自混乱的思绪里回神,垂眼朝她看了过去,她仍旧是很平淡的表情,平淡得看不出想法来。
心里的沉闷感又浓郁了一些,可他还是摇了摇头,自己的脸色为什么难看他再清楚不过,不必这么折腾。
“太医来也不过是开养神的药,倒不如你给朕按按,说不定还要舒服一些。”
容蒅低头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正殿。
她手上带着皂荚的味道,和以往淡淡的沉香混着香膏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秦壑闻见的那一刻颇有些陌生,他将那只手拉过来确认似的靠近鼻尖又嗅了一下。
果然不是以前闻到的味道。
“今天怎么没涂香膏?”
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便有些拿捏不好频率,容蒅索性停了下来:“宫人没有香膏的规制,以前是奴婢逾制了。”
秦壑忍不住皱眉,爱美是人之天性,虽然为了避免宫女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耽误了自己的差事,宫规是不许她们过度装扮的,穿什么服色,戴什么首饰,涂什么胭脂都有规定,可私下里她们多戴一支珠花,多涂一些香膏,是没有人会追究的。
何况容蒅还是掌事宫女,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倒也不必如此苛刻。”
容蒅轻轻应了一声,将手抽回去,力道适中地开始按压,秦壑不自觉放松下来,容蒅穴道找得很准,仅仅几下而已,他的头痛就缓解了。
当然更让他觉得舒服的是,容蒅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让人不自觉就产生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外头却忽然吵闹了起来,他皱眉坐了起来,眼神仿佛变成了刀子:“外头在闹什么?”
德春拧着一个小太监的胳膊将人提了进来:“回皇上,奴才刚才正打扫外殿,瞧见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拦住问了句话,没想到他言辞闪烁,身体发抖,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秦壑一抬下巴:“搜身。”
“是。”
德春应了一声,抬手就要剥那小太监的衣裳。
秦壑一愣:“住手!”
德春动作顿住,满脸茫然的看了过去:“皇上,怎么了?”
怎么了?容蒅还在这呢!
他脸色漆黑:“朕让你搜身,你脱他衣服干什么?”
太监再怎么断了根,那骨子里也是个男人……蔡添喜是怎么教的人?!
他恼怒的看了一眼德春,德春一无所觉:“回皇上,这身上藏东西的地方可不止衣服里,不脱干净怕是搜不出来。”
话虽如此,可是……
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眼容蒅,倒也不是他小气吃醋什么的,不许容蒅看旁人的身体,他是皇帝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就,就是……这么赤身裸体的,不雅。
他琢磨着寻个理由让人退下去,可不等他开口,容蒅先屈膝一礼:“奴婢告退。”
秦壑没说出口的话又被噎住了,今天容蒅似乎格外懂事,不止没有给他惹麻烦,没有让他生气,甚至连话都不必他多说。
可怎么就忽然懂事了呢?
他看着容蒅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今天容蒅,好像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第109章 德春不简单
容蒅回了偏殿,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她甚至顾不上兑热水,就将手浸在了沁凉的井水里。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井水的温度仍旧很低,冷得皮肤生疼,可她仍旧没有将手拿出来。
她要洗掉那种温热的触感,只有那感觉消失,脑海里那诅咒似的话才会消停。
她一遍一遍地换水,一遍一遍地清洗,直搓得手心通红。
“姑姑,是不是你回来了?”
秀秀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将容蒅从近乎魔怔的思绪里拉扯出来,她盯着自己红得仿佛要沁血的手看了又看,才慢慢应了一声,放过了自己。
“醒了?饿不饿?”
她擦干净手进了内室,秀秀满脸笑地摇头,她昨天原本想等容蒅回来一起睡的,结果等到半夜人也没回来。
她虽然年纪小,可毕竟在宫里也好几年了,一猜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
这阵子容蒅在和皇帝闹别扭,她身为身边人,就算因为养伤睡得迷迷糊糊,也是有所察觉的,很担心容蒅什么时候就真的把皇帝激怒了,被责罚贬斥。
可现在好了,容蒅又侍寝了,虽然仍旧是没名没分,可只要还能侍寝,那就证明皇帝不会发作她。
她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姑姑,你和皇上和好了对吗?”
他愣住了,容蒅怎么可能会在偏殿呢?
晚上的事那么过分,她不可能不觉得委屈的,不可能不想出去散散心的……她怎么会在偏殿?
然而偏殿的灯的确亮了起来,他远远看见一道影子倒映在窗户上,那的确是容蒅。
她真的回去了。
秦壑却沉默了,容蒅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了,从刚才的不吵不闹,到现在的安居偏殿,今天的容蒅很不对劲,不对劲的让他心烦意乱。
他一时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和蔡添喜打听情况:“她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生气?”
蔡添喜被问懵了:“生气?没有啊,谢姑娘看着挺平和的,还和奴才说了好几句话呢……皇上,您不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吗?”
秦壑心里苦笑,说清楚?他不止没说清楚,还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你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吗?”
蔡添喜哭笑不得,怎么皇帝这副样子,像是盼着容蒅生气的?
可他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即十分确定地摇头:“奴才没看清楚谢姑娘的脸色,但只听声音的话,的确不是生气的样子,就是那声音有点……”
“什么?”
蔡添喜脑海里蹦出死气沉沉四个字来,可皇上面前说那几个字太过不吉利,他犹豫片刻还是改了口:“听着有点没力气,可能是伺候皇上累了吧。”
累了吗?
那是不是今天的安静都是因为没精力才忍了呢?是不是等天一亮她就会发作了?
秦壑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容蒅这次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一眼蔡添喜:“明天让她歇着吧,她想干什么都别拦她,要是摔了什么砸了什么,也都由着她。”
蔡添喜听得一愣,脸色顿时古怪起来,皇上这的是作了个多么大的死啊?全身上下嘴最硬的人,竟然破天荒地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那要是正殿里的古董……”
“让她砸。”
蔡添喜听他说得斩钉截铁,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有些纳闷,这要是真如皇上所说,这容蒅姑娘怕是气得不轻啊,刚才怎么那么平静?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主子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对了,多派两个人看着她,别再让她走丢了。”
秦壑又吩咐了一句,蔡添喜知道他这是因为上回的事,心有余悸了,不敢耽误立刻就去挑了人。
这一折腾就到了秦壑要起身的时辰,他边往乾元宫走,边嘱咐两个宫女待会要小心些,不要把容蒅吵起来。
可一进乾元宫,就瞧见外殿燃起了灯烛,容蒅竟然已经来了。
第107章 容蒅有些不对劲
蔡添喜“哎哟”了一声,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姑娘怎么起这么早?皇上才说昨天劳累了你,让你今天歇着呢。”
他是特意说这句话的,一是想替秦壑给容蒅卖个好,说不定能缓和两人的关系;二是说给两个新来的宫女听的,免得她们到了御前,就觉得自己有了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容蒅一颔首算作见礼,脸色却平静无波:“皇上体恤,做奴婢的总不能真的不懂事。”
她说着话,就将待会秦壑要穿的内衫鞋袜搁在了熏笼上,手边还温着待会洗龙沟要用的茶。
习惯的周全细致,仿佛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可蔡添喜还是觉得不对劲,容蒅虽是奴婢,可她从来也没真的在心里这么看过她自己,自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可这两天……
八成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蔡添喜腆着脸凑了过去:“姑娘这话说的,你到底和咱们这些人不一样,真劳累了,皇上该心疼了。”
心疼?不会的。
容蒅浅笑摇头:“到时辰了,公公进去吧。”
蔡添喜看了眼更漏,连忙去了内殿,临进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容蒅,对方在探茶杯的水温,神态平和冷清,完全看不出要摔东西的迹象来。
难道皇上昨天是睡糊涂了才会交代他那些话?
他揣着困惑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皇上,到时辰了,该起了。”
“进来。”
秦壑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从门里传出来,却听着十分清醒。
蔡添喜推门进去,人正坐在床上走神,身上却不见丝毫慵懒,果然不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他有些不敢打扰,可惦记着时辰还是开了口:“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秦壑“嗯”了一声才回神,起身后直愣愣地站在床边等着宫人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热水过来,他心不在焉地清洗漱口,思绪却还停留在晚上,容蒅这次会做什么呢……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冷不丁瞧见面前低着头给他系腰带的人有些眼熟,他一愣,猛地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容蒅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
他很是惊讶,每次他们闹腾过后,第二天容蒅都是不大想来伺候的,今天也该是这样才对。
难道是气不过要来找他算账?
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细细体会身上的感受,可除了脑袋之外身上并没有哪里不对劲,而脑袋的不舒服也不能怪在容蒅身上,是他自己一宿未眠。
“奴婢职责所在,若是皇上不喜,换人也可。”
秦壑有些不自在:“朕不是那个意思……”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容蒅,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心里越发意外,从昨天开始,容蒅的举动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可以松手吗?奴婢还没系完腰带。”
容蒅忽然又开口,秦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掐着她的下巴,连忙松了手。
容蒅再次低下头,认真地替他将腰带系好,又选了禁步和丝绦,耐心细致的模样和往常并无二致。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
秦壑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容蒅不喜欢旁人用那种强势的姿态面对她,哪怕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行。
以往他捏住容蒅的下巴,她眼底都是要有恼怒的,可刚才她却十分安静,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最后开口让他松手的时候,语气还说得上恭谨。
秦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而又想到了一个更紧要的问题,容蒅为什么让他碰了?
就在昨天她还是连靠近都不愿意的,现在却能被他捏着下巴面不改色……
哪里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找不到缘由,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容蒅态度如此大变……难道是体会到他原本的用意了?
这想法他自己都觉得离谱,闹成昨天那样子,就算容蒅再聪明都不可能察觉的到。
那还能是为什么?
他不自觉看向容蒅,眼见她半蹲在地上拿了鞋袜来要伺候自己穿,他下意识把人拽了起来。
“这个不用你做。”
话音落下,他紧紧盯着容蒅被自己抓住的手,没有颤,没有躲,只是默默攥紧了。
她果然是让自己碰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可秦壑心里却古怪得十分忐忑,他指尖下滑,慢慢将容蒅的手包在了手心里:“今天没什么事,你忙完就回偏殿歇着吧。”
“是。”
容蒅垂首应了一声,省心的不可思议。
秦壑却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容蒅身上看见了一丝温顺。
可这怎么可能? 容蒅若是一百斤,得有九十斤是反骨,她温顺?
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秦壑摇摇头,却仍旧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容蒅,他想说点什么,毫无缘由的就是想和容蒅说说话。
“皇上,该出门了。”
蔡添喜忽然开口,把秦壑的兴致硬生生打断了。
他脸色一黑,扭头瞪了蔡添喜一眼,可早朝不能耽误,眼下春夏交替,各地多发侵占土地之事,已经造成了不小的乱子,他打算以此为契机,好生钻研,将土地租佃的规制改一改。
他又摸了两把容蒅的手:“朕去上朝了。”
容蒅屈膝行礼:“恭送皇上。”
明明话是对他说的,却没抬头看他一眼,秦壑心头又沉了一下,直到他坐上去崇政殿的銮驾,阴影还飘在他心头。
容蒅啊容蒅,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銮驾上揉了揉眉心,蔡添喜面露担忧:“皇上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可要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秦壑摇摇头,大约是心里实在困惑,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询问地开了口:“容蒅今天,是不是有些奇怪?”
蔡添喜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不敢乱说话,只好含糊:“这女人生气不都会变得很奇怪吗?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秦壑皱眉,是这样的吗?
第108章 她懂事了很多
因为不知道容蒅到底会做出什么来,秦壑心脏一直提着,在御书房呆了半天也没能静下心来,索性带着政务回了乾元宫。
一进门他下意识地就找容蒅,可看了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能瞧见。
他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变了:“容蒅人呢?不是让你派人好好看着她吗?怎么不在?”
容蒅不在乾元宫是常有的事儿,蔡添喜不知道秦壑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却不敢辩解,先低头认了错:“是奴才不够仔细,这就让人去问问。”
他转身就要去找先前指给容蒅的两个宫女,可喊了半天却没人应声,许是受秦壑影响,他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又有容蒅失踪的前车之鉴,他没敢耽搁,立刻准备将宫人遣出去寻人。
可他这边正吩咐着,外头容蒅就和人说着话回来了,瞧见满院子的宫人她满脸意外:“这是要做什么?”
蔡添喜松了口气,也没说秦壑刚才的小题大做,随手一挥就将人遣散了:“教训几句话而已,姑娘……”
“你去哪了?”
秦壑大步走了过来,眼底带着质问和怀疑,容蒅这种时候离开,他难免会往别的地方想,想她会不会去找祁砚。
然而面对他的发作,容蒅没有和以往似的针锋相对,反而语气低缓平和:“太后想在寿宴上用那套翡翠镶金刻百鸟四出碗,尚服局没找到,奴婢去帮忙了。”
秦壑带着酸味的怒火一顿,一时间颇有些尴尬,原来不是跑出去找人了,而是去帮忙了。
这倒衬得他刚才的举动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便有些古怪。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蔡添喜,他义正严词地骂了一句:“尚服局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什么东西都得容蒅姑娘去找,要他们做什么?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岂能做这些粗活?”
他装模作样地看着秦壑:“皇上,奴才看尚宫六局是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秦壑侧头咳了一声,顺着蔡添喜给的台阶下了:“说的也是,不过眼下不急,等太后寿诞过了,你……”
他看向容蒅,“你再着手整顿,肃一肃宫里的风气。”
只是庄妃现在掌管宫务,知道这个消息难免会当成容蒅是想要示威夺权,会对她做些什么。
容蒅大概也会因为担心这个而拒绝,可没关系,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咳了一声,正要说一句他会警告庄妃不给她添乱的,可话刚到嘴边——
“是,奴婢遵旨。”
秦壑一噎,嘴边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容蒅这就答应了?
虽然交给她的差事,不管多难她都鲜少拒绝,可这次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容蒅虽然从不怕事,可也不会上赶着惹事,这次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秦壑心脏莫名地沉了一下,先前才被压下去的疑虑又冒了出来——容蒅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想的脑袋隐隐发疼,却死活找不到头绪。
“皇上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传太医来看看?”
容蒅忽然开口,秦壑自混乱的思绪里回神,垂眼朝她看了过去,她仍旧是很平淡的表情,平淡得看不出想法来。
心里的沉闷感又浓郁了一些,可他还是摇了摇头,自己的脸色为什么难看他再清楚不过,不必这么折腾。
“太医来也不过是开养神的药,倒不如你给朕按按,说不定还要舒服一些。”
容蒅低头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正殿。
她手上带着皂荚的味道,和以往淡淡的沉香混着香膏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秦壑闻见的那一刻颇有些陌生,他将那只手拉过来确认似的靠近鼻尖又嗅了一下。
果然不是以前闻到的味道。
“今天怎么没涂香膏?”
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便有些拿捏不好频率,容蒅索性停了下来:“宫人没有香膏的规制,以前是奴婢逾制了。”
秦壑忍不住皱眉,爱美是人之天性,虽然为了避免宫女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耽误了自己的差事,宫规是不许她们过度装扮的,穿什么服色,戴什么首饰,涂什么胭脂都有规定,可私下里她们多戴一支珠花,多涂一些香膏,是没有人会追究的。
何况容蒅还是掌事宫女,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倒也不必如此苛刻。”
容蒅轻轻应了一声,将手抽回去,力道适中地开始按压,秦壑不自觉放松下来,容蒅穴道找得很准,仅仅几下而已,他的头痛就缓解了。
当然更让他觉得舒服的是,容蒅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让人不自觉就产生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外头却忽然吵闹了起来,他皱眉坐了起来,眼神仿佛变成了刀子:“外头在闹什么?”
德春拧着一个小太监的胳膊将人提了进来:“回皇上,奴才刚才正打扫外殿,瞧见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拦住问了句话,没想到他言辞闪烁,身体发抖,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秦壑一抬下巴:“搜身。”
“是。”
德春应了一声,抬手就要剥那小太监的衣裳。
秦壑一愣:“住手!”
德春动作顿住,满脸茫然的看了过去:“皇上,怎么了?”
怎么了?容蒅还在这呢!
他脸色漆黑:“朕让你搜身,你脱他衣服干什么?”
太监再怎么断了根,那骨子里也是个男人……蔡添喜是怎么教的人?!
他恼怒的看了一眼德春,德春一无所觉:“回皇上,这身上藏东西的地方可不止衣服里,不脱干净怕是搜不出来。”
话虽如此,可是……
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眼容蒅,倒也不是他小气吃醋什么的,不许容蒅看旁人的身体,他是皇帝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就,就是……这么赤身裸体的,不雅。
他琢磨着寻个理由让人退下去,可不等他开口,容蒅先屈膝一礼:“奴婢告退。”
秦壑没说出口的话又被噎住了,今天容蒅似乎格外懂事,不止没有给他惹麻烦,没有让他生气,甚至连话都不必他多说。
可怎么就忽然懂事了呢?
他看着容蒅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今天容蒅,好像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第109章 德春不简单
容蒅回了偏殿,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她甚至顾不上兑热水,就将手浸在了沁凉的井水里。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井水的温度仍旧很低,冷得皮肤生疼,可她仍旧没有将手拿出来。
她要洗掉那种温热的触感,只有那感觉消失,脑海里那诅咒似的话才会消停。
她一遍一遍地换水,一遍一遍地清洗,直搓得手心通红。
“姑姑,是不是你回来了?”
秀秀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将容蒅从近乎魔怔的思绪里拉扯出来,她盯着自己红得仿佛要沁血的手看了又看,才慢慢应了一声,放过了自己。
“醒了?饿不饿?”
她擦干净手进了内室,秀秀满脸笑地摇头,她昨天原本想等容蒅回来一起睡的,结果等到半夜人也没回来。
她虽然年纪小,可毕竟在宫里也好几年了,一猜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
这阵子容蒅在和皇帝闹别扭,她身为身边人,就算因为养伤睡得迷迷糊糊,也是有所察觉的,很担心容蒅什么时候就真的把皇帝激怒了,被责罚贬斥。
可现在好了,容蒅又侍寝了,虽然仍旧是没名没分,可只要还能侍寝,那就证明皇帝不会发作她。
她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姑姑,你和皇上和好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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