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小说重回八十年代,她不想再爱他了沈暮渊慕容涵-重回八十年代,她不想再爱他了沈暮渊慕容涵免费阅读大结局无弹窗
“半个月?!”
慕容涵和方浩峰脸色当即难看起来,异口同声问出来。
沈暮渊不知他们怎么会反应这么大,不过看着他们这默契的反应,他只觉得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嘲讽:“大男人身体这么弱,放心,我会出医药费的!”
话音落地。
他不提倒还好,慕容涵一听他这话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瞪圆双眼朝他大吼——
“你打的是莹莹的救命骨髓!”
“你就这么想让女儿死吗?!”
第16章
慕容涵的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沈暮渊浑身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如雨点般的拳头直接砸向他的胸膛。
慕容涵力气小,每一拳对他都没有实质上的痛意,可就是她这轻飘飘的每一拳都像是重重敲在他的心脏上。
痛得他几乎站不住。
慕容涵发疯般扯着他的衣领,涕泗横流:“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我们女儿的救命恩人!他明天本来就能给莹莹做骨髓移植手术了!你现在这一下,伤到了他的腰,他的身体状态不能做手术了!莹莹要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他是……”
沈暮渊脑子发蒙,瞳孔颤抖,显然不可置信。
病房里的方浩峰还打着针。
慕容涵骂累了哭累了打累了,缓缓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平息情绪。
她擦擦眼泪,看向沈暮渊的目光里满是绝望。
“你怎样才能放过我们母女……我都已经如你所愿消失了,你到底还想要我们怎么做?是不是非要女儿死了,你才满意?”
沈暮渊身形踉跄了下,他眼圈赤红,沉声解释:“我没有,那是一场误会!”
“我不在乎什么误会不误会!我只要我的女儿好好活着!”慕容涵歇斯底里地推开沈暮渊。
两人对峙着,沈暮渊回不上话来,只觉得心口沉闷得很。
“我……”
他刚准备开口,只见正在里头的方浩峰突然动了下,目光看过来好像是有话要说。
慕容涵眼尖注意到,直接掠过沈暮渊,快步冲进去。
“方大夫!你怎么样?还好吗?对不起都怪我!”慕容涵掀开用来隔绝病床的白色帘子,着急冲过去,歉疚不已。
看着这一幕,沈暮渊眼里一沉,跟着踏入。
现在知道缘由,他也不好再有立场责怪什么,只是冷冷站在一旁。
而病床上的方浩峰此刻缓过神来,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
他竭力笑了下:“你没事就好,你被欺负我总不可能袖手旁观。”
“方大夫,真的对不住!”慕容涵潸然泪下。
方浩峰再次摇摇头,“没关系的,骨髓手术的事让医生照常进行吧,我的身体受得住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慕容涵,就连旁边的沈暮渊也愣了下。
同时涌上来的是怀疑,执行任务久了,沈暮渊什么人都见过。
他不相信一个陌生男人会无来由地对别人这么好。
这个男人指不定抱有什么坏心眼。
相对于沈暮渊的多疑,慕容涵却是对方浩峰深信不疑,她慌忙摇头:“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方大夫,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抽骨髓本来就对你健康的身体有影响,现在你受了伤,还是好好养着,没关系的!莹莹现在的状态好,可以等你康复!”
话虽是这么说,但慕容涵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白血病发病时也是突然的,没人能预料到明天莹莹的身体状态会是怎么样。
只是慕容涵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非对错她心里还是明白的,人家捐赠本就是好心,总不能贪心到因为自己的女儿让别人冒生命危险!
方浩峰神色柔和,强撑着身子动了动,故作淡然:“放心,我是医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说我可以就可以!手术越早做越好,莹莹能早点痊愈最好!”
“方大夫……”慕容涵鼻头泛酸,她知道方浩峰是在逞强,毕竟刚刚检查的医生明确说过,他这个身体现在不适合手术。
她正要再次拒绝之时,一旁长久不吭声的沈暮渊沉声开口——
“不劳外人费心,我也可以做骨髓配型!”
话音落地。
屋内陷入寂静之中,慕容涵显然十分诧异看过来,似乎并没有料到他会开口说这种话。
而病床上的方浩峰看看他们两人,心头咯噔一下,虽然早有猜测,不免还是问道:“请问这位男同志是?”
沈暮渊沉眸看来,掷地有声:“我是莹莹的爸爸,慕容涵的丈夫。”
第17章
确认沈暮渊的身份。
方浩峰扭头去看慕容涵,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叹口气问:“原来你的丈夫还活着,莹莹妈,那你怎么能跟我说你丈夫死了呢?”
听到这话,沈暮渊脸色当即铁青,他拧起眉头,想说什么,但是转而想到还有方浩峰这个外人在场,他最终还是忍下。
慕容涵看看两人,最终解释:“在我心里我的丈夫确实已经死了。”
早就死在对女儿见死不救那天。
“另外,我想我要纠正一点,他最多只能是我的前夫,”慕容涵认真看向沈暮渊,眼里满是坚定,“沈营长,我已经在你给的离婚报告上签了字,我们离婚了。”
“你说这个?”沈营长从怀里拿出那张离婚报告。
他带在身上就是为了给慕容涵说清楚的,虽然现在还当着外人的面,不是什么好时机,但他还是拿出来,当着她的面将离婚报告直接撕碎。
“现在没了,这个离婚报告本就不做数!这不是我让季晴给你的!”
眼看着他当着她的面将离婚报告撕碎,慕容涵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
随即涌来的是感到好笑。
“你说离就离,说不离就不离,沈营长真是好威风。”慕容涵冷笑出声。
显然是并不把他的举动放在心上。
沈暮渊皱起眉头,还想说什么时,只听见门外传来清脆的孩童喊声。
“妈妈!方叔叔!”
是莹莹。
她冲过来,又在门口愣愣站住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
下一刻小小人儿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住往下掉。
“爸爸!爸爸!!”
小小的身影迈着步伐飞快扑进男人的怀里。
一段时间不见女儿,骤然见到面,沈暮渊堂堂七尺男儿在刹那间心软得不成样,他蹲下来接住女儿,感受着女儿将手圈住他,他的眼眶硬是红了一圈。
“莹莹,是爸爸来了。”
“爸爸莹莹好疼,莹莹好想你!”
莹莹哭得好不伤心,抽泣得差点喘不上气来,她紧紧搂住沈暮渊的脖颈,“爸爸,莹莹成光头了!莹莹身体里的坏东西好厉害!莹莹都不美了!爸爸你快帮莹莹打掉他们好不好?”
孩子哭诉的话让沈暮渊心口酸涩不已。
他这才注意到女儿那头黑亮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毛线帽,因为化疗,头发一根不剩。
心疼得很。
他抱起女儿,话头哽咽:“是爸爸来晚了,对不起,莹莹不怕,爸爸来帮你打坏人了!”
莹莹在爸爸怀里撒了会儿娇,然后又拉着慕容涵过来。
“太好了!爸爸妈妈又在一起了!晚上能不能帮莹莹去买娃娃?”
孩子不懂大人们的复杂,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在就是开心的!
不忍让女儿失望,慕容涵笑着点头答应。
一家三口围在病房门口,看起来和谐幸福。
病床上的方浩峰眼底一暗。
看着他们全家团聚,分明是件好事,他却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这段日子他跟莹莹很要好,但此刻看见她对沈暮渊的态度,方浩峰才明白,原来血缘关系,是真的没办法替代的。
方浩峰隐下失落目光时正好跟那头沈暮渊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一瞬,登时他莫名心头一慌,不自在避开。
而沈暮渊大手一伸,将慕容涵和莹莹两人搂在怀里,十分有侵占性向他眯了下眼睛。
身为男人,方浩峰自然看得懂他这意思。
分明是在警告自己别惦记他的人。
第18章
方浩峰垂了下眸,眼底闪过些什么,被他很快掩饰掉。
有女儿在中间调节。
慕容涵即便是对沈暮渊仍然有怨言,但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她不想破坏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回到女儿住的单独病房,两人陪着玩了会儿游戏。
莹莹玩累了要睡时还不忘提醒他们要去帮她买洋娃娃。
“爸爸妈妈你们赶紧去!去晚了就没了!”莹莹圆溜溜眼睛露在被子外,语气娇嗔。
沈暮渊和慕容涵对视一眼,点头:“好,我们这就去。”
于是在女儿的催赶之下,两人并排走出来。
一路走到确认女儿看不见的地方时,慕容涵就跟男人拉开了距离。
“我自己可以去买,你不想去可以不去。”慕容涵神色冷漠。
沈暮渊感到不解,跟上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去?”
连女儿发病时都不想来看一眼,怎么可能会想特意去买无关轻重的洋娃娃?
慕容涵下意识这么想,但看见男人的脸,只觉得疲惫,一句多话都不想说了。
她率先朝卫生院外走去。
“想去就跟我来吧。”
国营供销社。
沪市什么都大,就连供销社里的东西都比新午镇多又新鲜。
慕容涵熟门熟路走进来,一路朝洋娃娃的区域走去。
沈暮渊走在她身后,想说些什么,但他向来沉默惯了,一时又找不到话题开口。
“莹莹妈!又来给莹莹买零食吗?”途中,遇到拎着皮包的一位中年妇女,热情朝他们打招呼。
看起来慕容涵跟她十分熟稔。
慕容涵脸上堆起笑立马回应:“梁姐!今天不买零食了,医生说吃太多零食可不好,这不是莹莹想着要个洋娃娃,我过来看看!”
“洋娃娃?我知道!上次你们家方大夫提过!”被喊做梁姐的人乐呵呵接话。
你们家方大夫?
沈暮渊敏锐感知到这个称呼,登时不满地走上前,伸手揽住慕容涵的肩膀,冷着一张脸:“老婆,这是哪位?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一听到他嘴里的称呼。
不仅是梁姐,慕容涵也跟着愣在原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
不知怎的,慕容涵耳后根莫名一热,抬眼不解瞪他一眼。
沈暮渊则故意回之无辜的眼神。
眼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梁姐后知后觉,暗道自己说错话,忙笑着问:“嗐,看来是我之前认错人了,别见怪,我这人就是没有眼力见!莹莹妈,这位是你丈夫?”
“前……”
“是的没错,你好!”
慕容涵的“前夫”两个字解释还没出口,沈暮渊已经先她一步应下了。
梁姐打量着沈暮渊,眼里满是笑意,点点头:“不错不错!莹莹妈,你这丈夫一看气质就不一般!是在部队里待过吧?”
“看来梁姐眼力还是挺好的,下次可别乱认错了。”
沈暮渊再次抢先接话。
显然是意有所指。
梁姐脸色有些尴尬,最终和慕容涵客套几句话后,提着手里的篮子匆匆离去。
等人走后,慕容涵才打他一下,责怪:“你乱说什么?”
“我哪句话说错了?”沈暮渊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想到她竟然和那个医生被认成一对,他只觉得胸口发闷。
忍了片刻,他冷声又问:“你跟那方大夫经常来逛吗?”
第19章
“不算经常,只是偶尔会过来买点莹莹想要的东西。”
慕容涵并没注意到男人满腔的醋意,自顾自往前走去给女儿买洋娃娃去了。
看得沈暮渊心里愈发不舒服。
他沉默着跟上。
给女儿买完娃娃,走出供销社,她准备回家。
路过肉摊时,慕容涵想到因为自己受伤的方大夫,不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老板,麻烦给我称点大骨棒!”
一听这话,沈暮渊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他脸色阴沉着问:“你买这个做什么?”
“熬点骨头汤,明天给方大夫送去,吃啥补啥!”慕容涵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沈暮渊脸色更为难看,但对方的伤确实是他今天冲动造成的,于情于理他都说不出要阻拦的话。
于是只好任慕容涵买好大骨棒,一路再跟着回去。
然而沈暮渊没有想到,还没跟着进屋。
他人就被慕容涵挡在门外。
“这是我家,沈营长跟着进来不太合适吧?”
沈暮渊直接跻身入门,黑着脸将门关上。
“我是你丈夫,进来有什么不合适的?”
自知力量悬殊。
慕容涵没有强行再推他出去,兀自提着食材走进厨房,开始忙活。
沈暮渊则开始打量她如今住的这间小屋子。
小到可怜。
大概只有十几平米,整个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墙上贴着几张流行海报,桌子上放着几个暖水壶和搪瓷杯,电灯泡的线耷拉在门口,电线不够灵敏,他看见慕容涵拉了好几下才亮灯。
而所谓的厨房其实也只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搭了个灶台。
活动不方便不说,安全隐患也十分大。
地上还堆满了布料半成品,似乎是她平时做的手工活。
这样一不小心就能起火灾。
沈暮渊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慕容涵清洗食材的动作稍顿,抬眼嘲讽瞟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是比不上沈营长的大院子,我这里塞不下沈营长这尊大佛,您可以不待在这里。”
自从这次见面以来,她一口一句沈营长。
看着要刻意跟他拉开距离似的。
只是她称呼上客气,语气却一点儿都不客气,浑身仿佛都带着刺儿。
沈暮渊忍下来,还是温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里房间太小,什么都挤在一起,容易发生火灾事故。”
“不劳沈营长费心,我自己会多注意的。”慕容涵面色松动,却依旧不肯软下语气。
沈暮渊好声好气说:“你不要拿我说的话不当回事,这里真的不能这样住。”
不知是他哪句话刺激到了慕容涵。
她整个人当即冷下脸,将手里的食材狠狠朝盆内一甩,冷冷质问:“沈暮渊!你以为是我不想住好点吗?你舒舒服服的日子过惯了,不知道还有人是没有选择权的!”
“什么……”沈暮渊愣了下。
慕容涵指着地上那堆半成品手工活,语气哽咽:“这些东西是我这段时间在沪市赖以生存的收入来源!”
“你知道莹莹的医药费是多少吗?我从新午镇带来的所有钱,进了卫生院就很快没了,这病是最烧钱的,我能有个地方落脚已经不错了!”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轻轻松松来这里就是一句不能住!我问你这是我想铝驺住的吗?是我只能住在这种地方!”
第20章
她第一次将自己心里的难处对他倾诉而出。
沈暮渊神色动容,内心腾起一抹愧疚,是他太想当然了,确实没有考虑到慕容涵的处境。
但他也还是开心慕容涵能够说出这些,沈暮渊出声表示:“现在我来了,莹莹的医药费也好,你们的生活费都好,都有我,你不用这么辛苦。”
“用不着!”
谁料,慕容涵想也不想张口就驳斥他。
沈暮渊平时在营里训兵时脾气本就不太好,自认这次已经跟她足够心平气和,奈何她处处跟他唱反调,饶是做过再多的心理准备,心里此刻不免也来了气。
“不接受我的钱你还想接受谁的?那个被我一拳就打进卫生院住院的骨架子医生吗?”
沈暮渊脑子一冲动,脱口而出。
话音落地,他心里就反应过来,明白这话说错了。
果然,慕容涵一瞬间眼里蓄起泪,看他的眼神失望又生气。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竟生生将他从家里推了出门。
“沈暮渊,我不是你!你自己乱跟人勾搭,我不是!我跟方大夫清清白白,别乱污蔑人!”
“我什么时候跟……”
沈暮渊拧着眉头意欲争辩,然而不给他往下说的机会,门板在他眼前哐当一下关上。
他就这么被慕容涵赶了出来。
沈暮渊愣在门口,眉头皱成川字,抬手准备推门,最终手停在半空,转念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放下手。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而离开去往卫生院。
要求得慕容涵原谅需要长期时间,急不来。
而现下最重要急迫的是,女儿要手术。
第二天。
大清早慕容涵拎着给女儿做的早饭和带给方大夫的骨汤,走进了卫生院。
刚到卫生院,就被经常见面护士笑着调侃:“莹莹妈,好福气啊!”
“什么意思?”慕容涵搞不懂。
护士朝莹莹的病房门口使使眼色,“有这么个三好老公,以后你就轻松不少了!你家男人大清早就过来陪女儿了!”
话落,其他病房响起传叫声,护士没再跟慕容涵多聊,很快过去处理了。
而慕容涵面色复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去往病房。
到门口时,远远就能听见莹莹开朗的笑声。
其中还夹杂着沈暮渊的逗弄声。
女儿是真的很开心。
这是慕容涵能确认的,跟平时不太一样的那种开心。
莹莹这孩子向来懂事又乐观,这次得了这么重的病,也依旧不太喊疼,慕容涵带着她一路折腾来到沪市,她虽然小也懂察言观色,知道爸爸没跟着来,她也不问。
这段时间,莹莹从来不说想爸爸,可慕容涵看得明白,女儿心底应该是很想沈暮渊的。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哪儿有那么容易断舍?
慕容涵在门口站着,看着里面父女两和谐欢乐的场景,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她为女儿现在的状态开心,另一方面她记起沈暮渊做的事,内心还是十分介意他如今过来假好心!
想到这里,慕容涵的脸色微微一沉,是呀,她有什么好心软的!
沈暮渊做得出这种事,她没必要给好脸色!
再说了,他自己在新午镇时不肯给女儿配骨髓,现在来到沪市,好不容易女儿和方大夫适配上了,他一过来就把方大夫给打了!
直接推迟了女儿的手术时间,沈暮渊简直就是她和女儿的扫把星。
“妈妈!你来啦!” 女儿眼尖,一下注意到门口的慕容涵,扬手叫她。
慕容涵脸上笑起来,推门而进。
她手里拎着给女儿做的面条,“等急了吧,莹莹,我给你做……”
话说到一半,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有吃得干净的早饭盒。
平时女儿总吃不了几口东西就说饱了。
可沈暮渊买的馄饨,她居然吃得干干净净。
第21章
慕容涵将保温盒里的清汤面收回去,转而嘱咐,“下次莹莹想吃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妈都会做,外面买的不太干净。”
其实这附近的早饭店也算不得不干净,她只是故意说着膈应沈暮渊的。
沈暮渊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神色未变,反而接过她手里的清汤面。
“下次我多注意,不会给莹莹乱吃的,”他嘴角噙着笑,缓缓将保温盒打开,香气扑鼻,他挑眉道,“这份就给我吃吧,很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你都吃过了还吃什么?”
“女儿作证,我可没吃!我就买了一份,想着等会自己去外面随便吃点的!”沈暮渊神色无辜。
慕容涵求证式看了眼莹莹,女儿立马将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没错没错!爸爸真的还没有吃早饭,妈妈你就让他吃吧!”
女儿都发话了,她还能再说什么?
慕容涵默认答应了,没有抢回,转而去拿床头柜的热水壶,准备去打热水。
然而碰到时却发现热水壶是满的。
“我早上过来时去打了热水。”沈暮渊解释。
慕容涵没应声,只是放下热水壶,转而提着另外一个保温盒。
“那莹莹乖乖的,妈妈先去看看方叔叔哦!”
听见她要去看方浩峰,正在吃面的沈暮渊神色一顿。
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澜,被他很快隐下。
男人张张嘴想说什么,这时女儿拉拉他的手,抢先道。
“爸爸,方叔叔一个人可可怜怜的,都没有人照顾呢!”
女儿如此懂事体贴又好心,一时之间,沈暮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安静吃自己的面。
而莹莹还不忘将自己画的画让慕容涵转交,“妈妈,这是我给方叔叔画的花花,你帮我送给他,让他早点好点好起来哦!”
她用的是卫生院里开药的病历纸,也不知是谁给的。
纸上是用铅笔画的花。
沈暮渊端着面一边吃,一边看了眼,酸溜溜跟女儿开口:“莹莹,你还没给爸爸送过画呢!”
“爸爸要大度,莹莹很累的!”莹莹跟个小大人一样,故作苦恼,她撑着脑袋想想,无奈表示,“好吧没办法,莹莹只能再给爸爸画一幅画了!”
“莹莹可别太累,爸爸会心疼的!”
“放心啦!画画其实也没那么累!”
听着父女两个一来一回的对话,慕容涵没忍住脸上也挂了丝笑意。
这样活泼可爱的女儿,仿佛能治愈所有不愉快。
她不自觉弯起眉眼,下一秒正好跟沈暮渊对上视线,笑意登时僵住。
慕容涵收敛了下笑意,“那我就先走了。”
离开病房的脚步竟然带着些许慌乱匆忙。
还有几丝心虚?
沈暮渊看在眼里,不觉笑意更深。
他低头大口吃着慕容涵带来的清水面,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
……
另一边,慕容涵将东西送到方浩峰的病房。
两人就莹莹的手术话题聊了会儿。
还没多聊几句时,帘子被人从外掀开,沈暮渊走进来,掏出最新的配型结果,沉声表示——
“不需要麻烦方大夫了,我已经确定配型成功,我是莹莹的父亲,方大夫是专攻这方面的,应该清楚,骨髓移植手术在直系亲属间的成功率更高,排异反应也相对会较小。”
他手上拿着的资料表示,他是在昨晚紧急做了配型检测。
而结果刚刚一出来,他立马就拿过来了。
方浩峰对此无话反驳,只能点头:“这是自然的,沈先生能做这个手术是最好的。”
听见这话,沈暮渊脸色好看不少,看来这位方大夫还算识趣。
可旁边的慕容涵始终没有说话。
她盯着配型成功的报告,紧紧咬着下唇,犹豫好久才眸中闪着泪花开口问:“沈暮渊,你真的愿意抽骨髓救莹莹吗?”
“你这说什么话,我自然是愿意的!”沈暮渊对她居然会质疑这件事而感到愤怒,不禁冷下脸来。
然而慕容涵满脑子都是他当初的绝情模样,哽咽再度质问:
“可你当初分明说过,莹莹不值得你抽骨髓,说会影响你的前途!”
第22章
这话一出。
整个病房安静下来。
方浩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是嘴上可不放过他,怒声斥责:“什么?你还是人吗?为了前途不要你女儿的命?!混蛋!”
“等一下!”沈暮渊整个人也是懵的,他不可置信看向慕容涵,“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这种话!”
“你现在当然不承认!”
慕容涵擦擦眼角的泪,不愿跟他多谈,跟方大夫温声道别:“方大夫,这是我自己的家事,您好好休养,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方浩峰的病房。
可沈暮渊并没有这么容易放弃,被误会的心里只觉得沉闷得很,他快步追上来。
直接一把拉住慕容涵的手腕,拽着人来到卫生院外的自行车停车棚。
这里安静无人,他沉眸追问:“说清楚!谁跟你说我不愿意给女儿抽骨髓了!”
“当初我等着你来给女儿做骨髓配型,然而你连见都不肯见我,还让季晴送来离婚报告,让她转达说我和女儿只会拖累你,让你抽骨髓会影响你的前途,这些你非要让我再次提出来吗?”慕容涵咬牙切齿,红着眼圈。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季晴说过的每一字一句都深刻记在她的脑海里。
时刻提醒着她,这个她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到底有多绝情!
四周的气氛在她说完这番话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沈暮渊周身散发着低沉的气压。
半晌,他冷着脸开口:“你就这么不信我?”
慕容涵不解回看他。
沈暮渊气得不觉加重语气:“你说的这些都是经过季晴的口,你就一点儿都不怀疑她吗?慕容涵,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劲,别人随口一句话你就信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在慕容涵的眼里,他竟然会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慕容涵心力交瘁:“离婚报告上是你亲手签的名,你跟季晴的关系也向来亲密,当时女儿情况紧急,你人确实不出现,我去找了你两次,第一次被关在家属院外说你不愿意见我,第二次等来了你让季晴送的离婚报告,你让我怎么信你?”
她将自己的委屈全然道出,记起那些事,当时一幕幕浮现,只觉得当时的痛楚再次袭来。
看见慕容涵难受的模样,沈暮渊心也跟着揪起。
他意识到,站在她的角度,自己确实太过冷漠,不觉软下神色,伸手试图将人揽入怀里,却被她敏锐躲开。
沈暮渊轻叹口气,张口解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去市里开会了,根本就不知道女儿生病的事,也是回来后才知道季晴在背地里使坏。”
“在得知真相后,我第一时间向卫生院写了投诉状,季晴也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容涵,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我们的婚姻,我对季晴也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他一字一句都说的是实话,可慕容涵沉默站在他对面,似乎在斟酌他这话的真实性。
不怪她不信,而是他让她实在失望太多次,现在光靠他一张嘴,她实在是信不了。
更何况,上辈子他是真的在离婚后娶了季晴。
现在他说对季晴没有别的想法,叫她如何信?
第23章
退一万步想,就算他说的是真的。
可除此之外,他之前长时间的忽略与冷漠也都是真的。
慕容涵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看出她内心的动摇,沈暮渊扶额:“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没关系,滤奏我会慢慢让你相信的。”
慕容涵依旧沉默着。
过了片刻,她再度开口,只是这次她的语气平缓很多。
“别的不说,你既然愿意救莹莹,那一切就等手术后再说吧。”
沈暮渊眼里一亮,重重点头:“好!”
……
手术定在三日后。
期间沈暮渊也要入院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
手术当天,沈暮渊和莹莹同时被推入手术室。
红色的灯亮起。
慕容涵的心跟着提起来,她徘徊在手术室门口,紧张得时不时往里看。
这场手术做得格外久。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总是会想着要依靠些什么虚幻的东西,就比如此刻。
慕容涵平日里是不迷信的,可现在她却下意识朝天乞求。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嘴里不停地求神拜佛,祈祷着手术能够成功。
“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各路神仙佛祖,求您保佑!让我女儿能够成功脱险……”
说到这里时她顿了下,随后还是接着说:“也保佑沈暮渊能够安然无恙,保佑父女两个都平安无事!”
就这么不停祈祷。
直到几个小时过去。
手术室门打开。
沈暮渊被率先推出来,紧接着是莹莹。
医生跟在最后,满脸喜悦祝贺。
“恭喜,手术成功!接下来孩子在重症病房观测二十四小时,没有强烈的排异反应就最好了!”
这显然是好消息,重症病房不让家属随便进,慕容涵没有跟着过去,在原地朝医生鞠躬感谢,甚至要下跪。
“多谢医生!辛苦你们!我替我女儿感谢你们!”
慕容涵和方浩峰脸色当即难看起来,异口同声问出来。
沈暮渊不知他们怎么会反应这么大,不过看着他们这默契的反应,他只觉得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嘲讽:“大男人身体这么弱,放心,我会出医药费的!”
话音落地。
他不提倒还好,慕容涵一听他这话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瞪圆双眼朝他大吼——
“你打的是莹莹的救命骨髓!”
“你就这么想让女儿死吗?!”
第16章
慕容涵的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沈暮渊浑身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如雨点般的拳头直接砸向他的胸膛。
慕容涵力气小,每一拳对他都没有实质上的痛意,可就是她这轻飘飘的每一拳都像是重重敲在他的心脏上。
痛得他几乎站不住。
慕容涵发疯般扯着他的衣领,涕泗横流:“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我们女儿的救命恩人!他明天本来就能给莹莹做骨髓移植手术了!你现在这一下,伤到了他的腰,他的身体状态不能做手术了!莹莹要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他是……”
沈暮渊脑子发蒙,瞳孔颤抖,显然不可置信。
病房里的方浩峰还打着针。
慕容涵骂累了哭累了打累了,缓缓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平息情绪。
她擦擦眼泪,看向沈暮渊的目光里满是绝望。
“你怎样才能放过我们母女……我都已经如你所愿消失了,你到底还想要我们怎么做?是不是非要女儿死了,你才满意?”
沈暮渊身形踉跄了下,他眼圈赤红,沉声解释:“我没有,那是一场误会!”
“我不在乎什么误会不误会!我只要我的女儿好好活着!”慕容涵歇斯底里地推开沈暮渊。
两人对峙着,沈暮渊回不上话来,只觉得心口沉闷得很。
“我……”
他刚准备开口,只见正在里头的方浩峰突然动了下,目光看过来好像是有话要说。
慕容涵眼尖注意到,直接掠过沈暮渊,快步冲进去。
“方大夫!你怎么样?还好吗?对不起都怪我!”慕容涵掀开用来隔绝病床的白色帘子,着急冲过去,歉疚不已。
看着这一幕,沈暮渊眼里一沉,跟着踏入。
现在知道缘由,他也不好再有立场责怪什么,只是冷冷站在一旁。
而病床上的方浩峰此刻缓过神来,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
他竭力笑了下:“你没事就好,你被欺负我总不可能袖手旁观。”
“方大夫,真的对不住!”慕容涵潸然泪下。
方浩峰再次摇摇头,“没关系的,骨髓手术的事让医生照常进行吧,我的身体受得住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慕容涵,就连旁边的沈暮渊也愣了下。
同时涌上来的是怀疑,执行任务久了,沈暮渊什么人都见过。
他不相信一个陌生男人会无来由地对别人这么好。
这个男人指不定抱有什么坏心眼。
相对于沈暮渊的多疑,慕容涵却是对方浩峰深信不疑,她慌忙摇头:“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方大夫,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抽骨髓本来就对你健康的身体有影响,现在你受了伤,还是好好养着,没关系的!莹莹现在的状态好,可以等你康复!”
话虽是这么说,但慕容涵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白血病发病时也是突然的,没人能预料到明天莹莹的身体状态会是怎么样。
只是慕容涵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非对错她心里还是明白的,人家捐赠本就是好心,总不能贪心到因为自己的女儿让别人冒生命危险!
方浩峰神色柔和,强撑着身子动了动,故作淡然:“放心,我是医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说我可以就可以!手术越早做越好,莹莹能早点痊愈最好!”
“方大夫……”慕容涵鼻头泛酸,她知道方浩峰是在逞强,毕竟刚刚检查的医生明确说过,他这个身体现在不适合手术。
她正要再次拒绝之时,一旁长久不吭声的沈暮渊沉声开口——
“不劳外人费心,我也可以做骨髓配型!”
话音落地。
屋内陷入寂静之中,慕容涵显然十分诧异看过来,似乎并没有料到他会开口说这种话。
而病床上的方浩峰看看他们两人,心头咯噔一下,虽然早有猜测,不免还是问道:“请问这位男同志是?”
沈暮渊沉眸看来,掷地有声:“我是莹莹的爸爸,慕容涵的丈夫。”
第17章
确认沈暮渊的身份。
方浩峰扭头去看慕容涵,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叹口气问:“原来你的丈夫还活着,莹莹妈,那你怎么能跟我说你丈夫死了呢?”
听到这话,沈暮渊脸色当即铁青,他拧起眉头,想说什么,但是转而想到还有方浩峰这个外人在场,他最终还是忍下。
慕容涵看看两人,最终解释:“在我心里我的丈夫确实已经死了。”
早就死在对女儿见死不救那天。
“另外,我想我要纠正一点,他最多只能是我的前夫,”慕容涵认真看向沈暮渊,眼里满是坚定,“沈营长,我已经在你给的离婚报告上签了字,我们离婚了。”
“你说这个?”沈营长从怀里拿出那张离婚报告。
他带在身上就是为了给慕容涵说清楚的,虽然现在还当着外人的面,不是什么好时机,但他还是拿出来,当着她的面将离婚报告直接撕碎。
“现在没了,这个离婚报告本就不做数!这不是我让季晴给你的!”
眼看着他当着她的面将离婚报告撕碎,慕容涵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
随即涌来的是感到好笑。
“你说离就离,说不离就不离,沈营长真是好威风。”慕容涵冷笑出声。
显然是并不把他的举动放在心上。
沈暮渊皱起眉头,还想说什么时,只听见门外传来清脆的孩童喊声。
“妈妈!方叔叔!”
是莹莹。
她冲过来,又在门口愣愣站住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
下一刻小小人儿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住往下掉。
“爸爸!爸爸!!”
小小的身影迈着步伐飞快扑进男人的怀里。
一段时间不见女儿,骤然见到面,沈暮渊堂堂七尺男儿在刹那间心软得不成样,他蹲下来接住女儿,感受着女儿将手圈住他,他的眼眶硬是红了一圈。
“莹莹,是爸爸来了。”
“爸爸莹莹好疼,莹莹好想你!”
莹莹哭得好不伤心,抽泣得差点喘不上气来,她紧紧搂住沈暮渊的脖颈,“爸爸,莹莹成光头了!莹莹身体里的坏东西好厉害!莹莹都不美了!爸爸你快帮莹莹打掉他们好不好?”
孩子哭诉的话让沈暮渊心口酸涩不已。
他这才注意到女儿那头黑亮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毛线帽,因为化疗,头发一根不剩。
心疼得很。
他抱起女儿,话头哽咽:“是爸爸来晚了,对不起,莹莹不怕,爸爸来帮你打坏人了!”
莹莹在爸爸怀里撒了会儿娇,然后又拉着慕容涵过来。
“太好了!爸爸妈妈又在一起了!晚上能不能帮莹莹去买娃娃?”
孩子不懂大人们的复杂,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在就是开心的!
不忍让女儿失望,慕容涵笑着点头答应。
一家三口围在病房门口,看起来和谐幸福。
病床上的方浩峰眼底一暗。
看着他们全家团聚,分明是件好事,他却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这段日子他跟莹莹很要好,但此刻看见她对沈暮渊的态度,方浩峰才明白,原来血缘关系,是真的没办法替代的。
方浩峰隐下失落目光时正好跟那头沈暮渊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一瞬,登时他莫名心头一慌,不自在避开。
而沈暮渊大手一伸,将慕容涵和莹莹两人搂在怀里,十分有侵占性向他眯了下眼睛。
身为男人,方浩峰自然看得懂他这意思。
分明是在警告自己别惦记他的人。
第18章
方浩峰垂了下眸,眼底闪过些什么,被他很快掩饰掉。
有女儿在中间调节。
慕容涵即便是对沈暮渊仍然有怨言,但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她不想破坏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回到女儿住的单独病房,两人陪着玩了会儿游戏。
莹莹玩累了要睡时还不忘提醒他们要去帮她买洋娃娃。
“爸爸妈妈你们赶紧去!去晚了就没了!”莹莹圆溜溜眼睛露在被子外,语气娇嗔。
沈暮渊和慕容涵对视一眼,点头:“好,我们这就去。”
于是在女儿的催赶之下,两人并排走出来。
一路走到确认女儿看不见的地方时,慕容涵就跟男人拉开了距离。
“我自己可以去买,你不想去可以不去。”慕容涵神色冷漠。
沈暮渊感到不解,跟上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去?”
连女儿发病时都不想来看一眼,怎么可能会想特意去买无关轻重的洋娃娃?
慕容涵下意识这么想,但看见男人的脸,只觉得疲惫,一句多话都不想说了。
她率先朝卫生院外走去。
“想去就跟我来吧。”
国营供销社。
沪市什么都大,就连供销社里的东西都比新午镇多又新鲜。
慕容涵熟门熟路走进来,一路朝洋娃娃的区域走去。
沈暮渊走在她身后,想说些什么,但他向来沉默惯了,一时又找不到话题开口。
“莹莹妈!又来给莹莹买零食吗?”途中,遇到拎着皮包的一位中年妇女,热情朝他们打招呼。
看起来慕容涵跟她十分熟稔。
慕容涵脸上堆起笑立马回应:“梁姐!今天不买零食了,医生说吃太多零食可不好,这不是莹莹想着要个洋娃娃,我过来看看!”
“洋娃娃?我知道!上次你们家方大夫提过!”被喊做梁姐的人乐呵呵接话。
你们家方大夫?
沈暮渊敏锐感知到这个称呼,登时不满地走上前,伸手揽住慕容涵的肩膀,冷着一张脸:“老婆,这是哪位?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一听到他嘴里的称呼。
不仅是梁姐,慕容涵也跟着愣在原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
不知怎的,慕容涵耳后根莫名一热,抬眼不解瞪他一眼。
沈暮渊则故意回之无辜的眼神。
眼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梁姐后知后觉,暗道自己说错话,忙笑着问:“嗐,看来是我之前认错人了,别见怪,我这人就是没有眼力见!莹莹妈,这位是你丈夫?”
“前……”
“是的没错,你好!”
慕容涵的“前夫”两个字解释还没出口,沈暮渊已经先她一步应下了。
梁姐打量着沈暮渊,眼里满是笑意,点点头:“不错不错!莹莹妈,你这丈夫一看气质就不一般!是在部队里待过吧?”
“看来梁姐眼力还是挺好的,下次可别乱认错了。”
沈暮渊再次抢先接话。
显然是意有所指。
梁姐脸色有些尴尬,最终和慕容涵客套几句话后,提着手里的篮子匆匆离去。
等人走后,慕容涵才打他一下,责怪:“你乱说什么?”
“我哪句话说错了?”沈暮渊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想到她竟然和那个医生被认成一对,他只觉得胸口发闷。
忍了片刻,他冷声又问:“你跟那方大夫经常来逛吗?”
第19章
“不算经常,只是偶尔会过来买点莹莹想要的东西。”
慕容涵并没注意到男人满腔的醋意,自顾自往前走去给女儿买洋娃娃去了。
看得沈暮渊心里愈发不舒服。
他沉默着跟上。
给女儿买完娃娃,走出供销社,她准备回家。
路过肉摊时,慕容涵想到因为自己受伤的方大夫,不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老板,麻烦给我称点大骨棒!”
一听这话,沈暮渊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他脸色阴沉着问:“你买这个做什么?”
“熬点骨头汤,明天给方大夫送去,吃啥补啥!”慕容涵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沈暮渊脸色更为难看,但对方的伤确实是他今天冲动造成的,于情于理他都说不出要阻拦的话。
于是只好任慕容涵买好大骨棒,一路再跟着回去。
然而沈暮渊没有想到,还没跟着进屋。
他人就被慕容涵挡在门外。
“这是我家,沈营长跟着进来不太合适吧?”
沈暮渊直接跻身入门,黑着脸将门关上。
“我是你丈夫,进来有什么不合适的?”
自知力量悬殊。
慕容涵没有强行再推他出去,兀自提着食材走进厨房,开始忙活。
沈暮渊则开始打量她如今住的这间小屋子。
小到可怜。
大概只有十几平米,整个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墙上贴着几张流行海报,桌子上放着几个暖水壶和搪瓷杯,电灯泡的线耷拉在门口,电线不够灵敏,他看见慕容涵拉了好几下才亮灯。
而所谓的厨房其实也只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搭了个灶台。
活动不方便不说,安全隐患也十分大。
地上还堆满了布料半成品,似乎是她平时做的手工活。
这样一不小心就能起火灾。
沈暮渊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慕容涵清洗食材的动作稍顿,抬眼嘲讽瞟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是比不上沈营长的大院子,我这里塞不下沈营长这尊大佛,您可以不待在这里。”
自从这次见面以来,她一口一句沈营长。
看着要刻意跟他拉开距离似的。
只是她称呼上客气,语气却一点儿都不客气,浑身仿佛都带着刺儿。
沈暮渊忍下来,还是温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里房间太小,什么都挤在一起,容易发生火灾事故。”
“不劳沈营长费心,我自己会多注意的。”慕容涵面色松动,却依旧不肯软下语气。
沈暮渊好声好气说:“你不要拿我说的话不当回事,这里真的不能这样住。”
不知是他哪句话刺激到了慕容涵。
她整个人当即冷下脸,将手里的食材狠狠朝盆内一甩,冷冷质问:“沈暮渊!你以为是我不想住好点吗?你舒舒服服的日子过惯了,不知道还有人是没有选择权的!”
“什么……”沈暮渊愣了下。
慕容涵指着地上那堆半成品手工活,语气哽咽:“这些东西是我这段时间在沪市赖以生存的收入来源!”
“你知道莹莹的医药费是多少吗?我从新午镇带来的所有钱,进了卫生院就很快没了,这病是最烧钱的,我能有个地方落脚已经不错了!”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轻轻松松来这里就是一句不能住!我问你这是我想铝驺住的吗?是我只能住在这种地方!”
第20章
她第一次将自己心里的难处对他倾诉而出。
沈暮渊神色动容,内心腾起一抹愧疚,是他太想当然了,确实没有考虑到慕容涵的处境。
但他也还是开心慕容涵能够说出这些,沈暮渊出声表示:“现在我来了,莹莹的医药费也好,你们的生活费都好,都有我,你不用这么辛苦。”
“用不着!”
谁料,慕容涵想也不想张口就驳斥他。
沈暮渊平时在营里训兵时脾气本就不太好,自认这次已经跟她足够心平气和,奈何她处处跟他唱反调,饶是做过再多的心理准备,心里此刻不免也来了气。
“不接受我的钱你还想接受谁的?那个被我一拳就打进卫生院住院的骨架子医生吗?”
沈暮渊脑子一冲动,脱口而出。
话音落地,他心里就反应过来,明白这话说错了。
果然,慕容涵一瞬间眼里蓄起泪,看他的眼神失望又生气。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竟生生将他从家里推了出门。
“沈暮渊,我不是你!你自己乱跟人勾搭,我不是!我跟方大夫清清白白,别乱污蔑人!”
“我什么时候跟……”
沈暮渊拧着眉头意欲争辩,然而不给他往下说的机会,门板在他眼前哐当一下关上。
他就这么被慕容涵赶了出来。
沈暮渊愣在门口,眉头皱成川字,抬手准备推门,最终手停在半空,转念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放下手。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而离开去往卫生院。
要求得慕容涵原谅需要长期时间,急不来。
而现下最重要急迫的是,女儿要手术。
第二天。
大清早慕容涵拎着给女儿做的早饭和带给方大夫的骨汤,走进了卫生院。
刚到卫生院,就被经常见面护士笑着调侃:“莹莹妈,好福气啊!”
“什么意思?”慕容涵搞不懂。
护士朝莹莹的病房门口使使眼色,“有这么个三好老公,以后你就轻松不少了!你家男人大清早就过来陪女儿了!”
话落,其他病房响起传叫声,护士没再跟慕容涵多聊,很快过去处理了。
而慕容涵面色复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去往病房。
到门口时,远远就能听见莹莹开朗的笑声。
其中还夹杂着沈暮渊的逗弄声。
女儿是真的很开心。
这是慕容涵能确认的,跟平时不太一样的那种开心。
莹莹这孩子向来懂事又乐观,这次得了这么重的病,也依旧不太喊疼,慕容涵带着她一路折腾来到沪市,她虽然小也懂察言观色,知道爸爸没跟着来,她也不问。
这段时间,莹莹从来不说想爸爸,可慕容涵看得明白,女儿心底应该是很想沈暮渊的。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哪儿有那么容易断舍?
慕容涵在门口站着,看着里面父女两和谐欢乐的场景,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她为女儿现在的状态开心,另一方面她记起沈暮渊做的事,内心还是十分介意他如今过来假好心!
想到这里,慕容涵的脸色微微一沉,是呀,她有什么好心软的!
沈暮渊做得出这种事,她没必要给好脸色!
再说了,他自己在新午镇时不肯给女儿配骨髓,现在来到沪市,好不容易女儿和方大夫适配上了,他一过来就把方大夫给打了!
直接推迟了女儿的手术时间,沈暮渊简直就是她和女儿的扫把星。
“妈妈!你来啦!” 女儿眼尖,一下注意到门口的慕容涵,扬手叫她。
慕容涵脸上笑起来,推门而进。
她手里拎着给女儿做的面条,“等急了吧,莹莹,我给你做……”
话说到一半,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有吃得干净的早饭盒。
平时女儿总吃不了几口东西就说饱了。
可沈暮渊买的馄饨,她居然吃得干干净净。
第21章
慕容涵将保温盒里的清汤面收回去,转而嘱咐,“下次莹莹想吃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妈都会做,外面买的不太干净。”
其实这附近的早饭店也算不得不干净,她只是故意说着膈应沈暮渊的。
沈暮渊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神色未变,反而接过她手里的清汤面。
“下次我多注意,不会给莹莹乱吃的,”他嘴角噙着笑,缓缓将保温盒打开,香气扑鼻,他挑眉道,“这份就给我吃吧,很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你都吃过了还吃什么?”
“女儿作证,我可没吃!我就买了一份,想着等会自己去外面随便吃点的!”沈暮渊神色无辜。
慕容涵求证式看了眼莹莹,女儿立马将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没错没错!爸爸真的还没有吃早饭,妈妈你就让他吃吧!”
女儿都发话了,她还能再说什么?
慕容涵默认答应了,没有抢回,转而去拿床头柜的热水壶,准备去打热水。
然而碰到时却发现热水壶是满的。
“我早上过来时去打了热水。”沈暮渊解释。
慕容涵没应声,只是放下热水壶,转而提着另外一个保温盒。
“那莹莹乖乖的,妈妈先去看看方叔叔哦!”
听见她要去看方浩峰,正在吃面的沈暮渊神色一顿。
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澜,被他很快隐下。
男人张张嘴想说什么,这时女儿拉拉他的手,抢先道。
“爸爸,方叔叔一个人可可怜怜的,都没有人照顾呢!”
女儿如此懂事体贴又好心,一时之间,沈暮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安静吃自己的面。
而莹莹还不忘将自己画的画让慕容涵转交,“妈妈,这是我给方叔叔画的花花,你帮我送给他,让他早点好点好起来哦!”
她用的是卫生院里开药的病历纸,也不知是谁给的。
纸上是用铅笔画的花。
沈暮渊端着面一边吃,一边看了眼,酸溜溜跟女儿开口:“莹莹,你还没给爸爸送过画呢!”
“爸爸要大度,莹莹很累的!”莹莹跟个小大人一样,故作苦恼,她撑着脑袋想想,无奈表示,“好吧没办法,莹莹只能再给爸爸画一幅画了!”
“莹莹可别太累,爸爸会心疼的!”
“放心啦!画画其实也没那么累!”
听着父女两个一来一回的对话,慕容涵没忍住脸上也挂了丝笑意。
这样活泼可爱的女儿,仿佛能治愈所有不愉快。
她不自觉弯起眉眼,下一秒正好跟沈暮渊对上视线,笑意登时僵住。
慕容涵收敛了下笑意,“那我就先走了。”
离开病房的脚步竟然带着些许慌乱匆忙。
还有几丝心虚?
沈暮渊看在眼里,不觉笑意更深。
他低头大口吃着慕容涵带来的清水面,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
……
另一边,慕容涵将东西送到方浩峰的病房。
两人就莹莹的手术话题聊了会儿。
还没多聊几句时,帘子被人从外掀开,沈暮渊走进来,掏出最新的配型结果,沉声表示——
“不需要麻烦方大夫了,我已经确定配型成功,我是莹莹的父亲,方大夫是专攻这方面的,应该清楚,骨髓移植手术在直系亲属间的成功率更高,排异反应也相对会较小。”
他手上拿着的资料表示,他是在昨晚紧急做了配型检测。
而结果刚刚一出来,他立马就拿过来了。
方浩峰对此无话反驳,只能点头:“这是自然的,沈先生能做这个手术是最好的。”
听见这话,沈暮渊脸色好看不少,看来这位方大夫还算识趣。
可旁边的慕容涵始终没有说话。
她盯着配型成功的报告,紧紧咬着下唇,犹豫好久才眸中闪着泪花开口问:“沈暮渊,你真的愿意抽骨髓救莹莹吗?”
“你这说什么话,我自然是愿意的!”沈暮渊对她居然会质疑这件事而感到愤怒,不禁冷下脸来。
然而慕容涵满脑子都是他当初的绝情模样,哽咽再度质问:
“可你当初分明说过,莹莹不值得你抽骨髓,说会影响你的前途!”
第22章
这话一出。
整个病房安静下来。
方浩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是嘴上可不放过他,怒声斥责:“什么?你还是人吗?为了前途不要你女儿的命?!混蛋!”
“等一下!”沈暮渊整个人也是懵的,他不可置信看向慕容涵,“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这种话!”
“你现在当然不承认!”
慕容涵擦擦眼角的泪,不愿跟他多谈,跟方大夫温声道别:“方大夫,这是我自己的家事,您好好休养,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方浩峰的病房。
可沈暮渊并没有这么容易放弃,被误会的心里只觉得沉闷得很,他快步追上来。
直接一把拉住慕容涵的手腕,拽着人来到卫生院外的自行车停车棚。
这里安静无人,他沉眸追问:“说清楚!谁跟你说我不愿意给女儿抽骨髓了!”
“当初我等着你来给女儿做骨髓配型,然而你连见都不肯见我,还让季晴送来离婚报告,让她转达说我和女儿只会拖累你,让你抽骨髓会影响你的前途,这些你非要让我再次提出来吗?”慕容涵咬牙切齿,红着眼圈。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季晴说过的每一字一句都深刻记在她的脑海里。
时刻提醒着她,这个她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到底有多绝情!
四周的气氛在她说完这番话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沈暮渊周身散发着低沉的气压。
半晌,他冷着脸开口:“你就这么不信我?”
慕容涵不解回看他。
沈暮渊气得不觉加重语气:“你说的这些都是经过季晴的口,你就一点儿都不怀疑她吗?慕容涵,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劲,别人随口一句话你就信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在慕容涵的眼里,他竟然会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慕容涵心力交瘁:“离婚报告上是你亲手签的名,你跟季晴的关系也向来亲密,当时女儿情况紧急,你人确实不出现,我去找了你两次,第一次被关在家属院外说你不愿意见我,第二次等来了你让季晴送的离婚报告,你让我怎么信你?”
她将自己的委屈全然道出,记起那些事,当时一幕幕浮现,只觉得当时的痛楚再次袭来。
看见慕容涵难受的模样,沈暮渊心也跟着揪起。
他意识到,站在她的角度,自己确实太过冷漠,不觉软下神色,伸手试图将人揽入怀里,却被她敏锐躲开。
沈暮渊轻叹口气,张口解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去市里开会了,根本就不知道女儿生病的事,也是回来后才知道季晴在背地里使坏。”
“在得知真相后,我第一时间向卫生院写了投诉状,季晴也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容涵,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我们的婚姻,我对季晴也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他一字一句都说的是实话,可慕容涵沉默站在他对面,似乎在斟酌他这话的真实性。
不怪她不信,而是他让她实在失望太多次,现在光靠他一张嘴,她实在是信不了。
更何况,上辈子他是真的在离婚后娶了季晴。
现在他说对季晴没有别的想法,叫她如何信?
第23章
退一万步想,就算他说的是真的。
可除此之外,他之前长时间的忽略与冷漠也都是真的。
慕容涵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看出她内心的动摇,沈暮渊扶额:“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没关系,滤奏我会慢慢让你相信的。”
慕容涵依旧沉默着。
过了片刻,她再度开口,只是这次她的语气平缓很多。
“别的不说,你既然愿意救莹莹,那一切就等手术后再说吧。”
沈暮渊眼里一亮,重重点头:“好!”
……
手术定在三日后。
期间沈暮渊也要入院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
手术当天,沈暮渊和莹莹同时被推入手术室。
红色的灯亮起。
慕容涵的心跟着提起来,她徘徊在手术室门口,紧张得时不时往里看。
这场手术做得格外久。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总是会想着要依靠些什么虚幻的东西,就比如此刻。
慕容涵平日里是不迷信的,可现在她却下意识朝天乞求。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嘴里不停地求神拜佛,祈祷着手术能够成功。
“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各路神仙佛祖,求您保佑!让我女儿能够成功脱险……”
说到这里时她顿了下,随后还是接着说:“也保佑沈暮渊能够安然无恙,保佑父女两个都平安无事!”
就这么不停祈祷。
直到几个小时过去。
手术室门打开。
沈暮渊被率先推出来,紧接着是莹莹。
医生跟在最后,满脸喜悦祝贺。
“恭喜,手术成功!接下来孩子在重症病房观测二十四小时,没有强烈的排异反应就最好了!”
这显然是好消息,重症病房不让家属随便进,慕容涵没有跟着过去,在原地朝医生鞠躬感谢,甚至要下跪。
“多谢医生!辛苦你们!我替我女儿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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