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言小说萧怀柔萧墨渊哪里看全集-萧怀柔萧墨渊小说完整阅读
萧怀柔同苏连玦走到一处柳荫下时,她心下沉了沉,随之脚下一崴,轻呼了一声。
苏连玦见状连忙扶她一把,问:“怎么了?”
萧怀柔抽气道:“可能是崴到脚了。”
苏连玦蹲下身去看,道:“严重吗?我看看。”
萧怀柔往后缩了缩脚,没让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脚踝,不大好意思道:“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不如我们回去吧,我不想逛了。”
苏连玦起身道:“这样也好,只是你走不了路了,我只好得罪了,将你抱回去。”
他刚要伸手来,萧怀柔连忙阻止,脸色微红道:“能不能麻烦你……背一背我?我不想抱。”
苏连玦笑了起来,道:“背你也无妨,只是我以为姑娘家都是喜欢抱的。”说着就背过身在萧怀柔面前重新蹲下,道,“来,上来吧,我背你。”
萧怀柔看着他的后背,心里不定,可最终还是试着弯下身,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苏连玦扶好她的身子,便轻巧地站起来,抬步往前走。
萧怀柔又试着将脸放在他的肩背上。那动作在苏连玦看起来,十分亲密,他唇角的笑意不由深了两分。
可是走了一段路以后,萧怀柔的心里非但没有那种安定感,反而七上八下地乱跳起来。
不是那种芳心乱动的心跳,而是多了更多的不确定。
不对!不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苏连玦这样的气息!
一个人如果要经历十年的磨炼才能变得那样沉稳的话,那他的身息和后背背人的感觉也要经过十年的变化才能与她前世所遇到的相重合吗?
……或许前世的安陵王,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安陵王世子呢?
也就是说,苏连玦现在虽然是安陵王世子,可他不一定就是以后的安陵王。
这样的想法冷不丁冒出来,使得萧怀柔突然如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猛然清醒了过来。
对,只要他一天还不是安陵王,他就不是前世背自己的那个人。
早些时候因为他是世子的缘故,萧怀柔便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地继承安陵王的爵位。她一直把他往那方面去想,殊不知在他没成为真正的安陵王之前,多一天都是有变数的。
萧怀柔突然就变得很急躁,觉得苏连玦的后背真的烫得她浑身不安。她多碰一下都感觉像被针扎火烤一般难受,
萧怀柔双手撑着他的后背直起身,道:“你放我下来吧,不用背我了,我感到好多了,自己可以走了。”
苏连玦却没有放手,道:“前面不远便到岸边了,你再忍耐一下。”
萧怀柔挣扎着要下来,急道:“真的不用了。我不想背了。”
苏连玦以为她是姑娘家闹别扭,笑道:“三小姐不用跟我如此见外的。”
萧怀柔实在有些气恼,没想到他的后背上来容易下去难。苏连玦微微箍着她的腿,让她感到难堪,和抗拒。
她还是除了自己二哥以外,第一次跟别的男子这样亲近。委实是种很糟糕的体验。
好不容易到了岸边,苏连玦的船就停泊在那里,正有人往船上送供给。
萧怀柔没了好脾气,道:“现在你可以放下我了吗?”
苏连玦悠然自得道:“我把你送上船去,自然就放你下来。”
萧怀柔一想着让苏连玦把自己背上船若是叫萧墨渊看见了,她就非常难受。可就在她不经意间抬头往那船上一看时,身影冷不防僵了僵。
船上靠岸的这一边,房间里都有窗户。
萧怀柔看见那窗边立着一人,一身墨衣,隐隐可见修眉厉目,刺眼的阳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萧怀柔顿时就慌了,不管怎么都要从苏连玦后背上下来。
她蛮横地踢着腿,道:“你再不放开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硬是往后面翻仰,苏连玦扶不住萧怀柔的身子,又怕伤着她的腰,这才无奈地将她放开。
萧怀柔挣扎的力气没轻没重的,结果一落地冷不防往后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脚踝传来丝丝痛楚,萧怀柔吸了一口气,这下好,真给崴了。
苏连玦连忙蹲下来扶她,见她刻意躲开自己,再循着她的目光往那船上一看,顿时就明了。
苏连玦笑意玩味道:“我道你为何突然这般,原来是被你哥哥看见了。怎么,你很害怕他吗?他平日里对你很严厉?”
苏连玦是对着萧墨渊那边笑的,仿佛是专门笑给他看的。
萧怀柔不语,自己拂着裙角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往船上去。
没想苏连玦却挡在了她的前面。
他顺手往萧怀柔面前一伸,道:“这个送给你。”
萧怀柔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没好气问:“这是什么?”
如果之前苏连玦没有看见萧墨渊,那眼下他的举动便又是故意做给萧墨渊看的了。
想到这一点,萧怀柔就一阵烦闷。
苏连玦道:“这是我的贴身玉佩,携此玉,你便是金陵的贵客。”说着他便把玉佩放在萧怀柔的手上。
且看那玉身通透无暇,上面的图腾又颇为奇特,不是寻常的玉佩。萧怀柔顿时明白,这玉佩定然象征着苏连玦的身份和地位。
萧怀柔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还是如初见时的那般英俊好看。
只是此时,萧怀柔对他已再无一丝一毫的好感和挣扎。
他本来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应该明白的,却傻傻地以为前世是他给过自己一份恩情。
现在重新确认过一遍,萧怀柔反倒松了一口气。往后她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萧怀柔把玉佩换给了他,拒绝道:“我不要。”
说罢她便径直从苏连玦身边走过,一瘸一拐地上船去了。
没想到刚一上去,就看见甲板上的人正在清理甲板。一桶一桶的水往甲板上的血迹泼去,然后用刷子刷干净。
萧怀柔脸色变了变,看向甲板上的一个随从就问:“出了什么事了?”
随从看了一眼随后登上船来的苏连玦,沉声道:“三小姐去镇子上以后,船上就遭了刺客。”
萧怀柔没再多问,下一刻转头就朝萧墨渊的房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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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那世子玉你喜欢?
萧墨渊房间的门又没锁,仿佛是为特定的某个人留着一般。
萧怀柔一推开门闯进来时,他依然还站在窗边,只不过已经回转了身来。
萧怀柔跑到萧墨渊身边,抓着他的手臂,眼神慌张地来来回回看,问:“二哥,你有没有受伤?”
她下意识伸手去碰萧墨渊肩膀的墨衣时,被萧墨渊截住了手腕。
萧墨渊道:“已经换过药了,无碍。”
萧怀柔让跟着她去镇子的随从买了药就回来,如今刚好用得上。
萧怀柔仰头望着他,总感觉他的脸色很不好。她道:“那你站在这里干嘛啊,你坐下休息啊。”
“我看看你何时回来。”
这时苏连玦也过来看一看情况,只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开口道:“萧兄没事吧?我一回来就听说船上有刺客偷袭。”
萧怀柔背对着苏连玦,深吸一口气,将眼里翻涌的情绪压下。
萧墨渊不动声色道:“暂无大碍,世子请宽心。”
苏连玦点头道:“没事就好。看样子是皇上的人追上来了,我已经命人即刻启程了。”
苏连玦走后,房间里有一会儿的沉默。
还是萧墨渊看着她,先开口问:“摔疼了么?”
萧怀柔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拿过她的手,看了看她手心被磨红了皮。萧怀柔才想起自己先前在岸边摔了一跤。
萧墨渊又道:“就那么心虚怕我看到他背你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萧怀柔坐下,自己坐在她旁边,将她的一只脚抬起来放在自己膝上,褪下鞋袜。
萧怀柔小巧的脚趾头十分俏皮地蜷了蜷。
接着萧墨渊便给她揉着脚踝,她抽了两下。
萧墨渊手上有力,握着她的脚踝使她抽弹不得,道:“知道自己崴了脚,还跑这么快。”
原以为萧墨渊会像上次那样很生气,但这次他没有,反而叫萧怀柔心里很不是滋味。
萧怀柔道:“二哥,我和世子没有什么。”
萧墨渊握着她的脚踝动作一顿,他掌心里很温热,熨帖得她有些舒服,好像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萧墨渊看着她,眼神无波,道:“你与他有什么也无妨,你若是敢喜欢他,存了念头往后想嫁给他,我不介意让你当个寡妇。”
萧怀柔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地心里乱了乱。虽然他说话的语调平稳,可气势却凶,然这一次萧怀柔非但没感到害怕,反而踏实了下来。
萧怀柔道:“我没有喜欢他。”
萧墨渊收回了视线,道:“那他送你的玉佩呢,那世子玉你喜欢?”
萧怀柔道:“他就是送我帝王玉我也不喜欢。”
“这样最好。”
后来萧怀柔回到自己的房间,苏连玦身边的婢女就给她送来不少东西。
有按照她身量裁剪的新衣服,还有翡翠朱玉的各种琳琅首饰,任她挑选。
婢女说,等到金陵的时候,她可以穿戴这些。
萧怀柔来者不拒,既然苏连玦要送这些给她,她就全部收下。
苏连玦自当满意,只要是个女孩儿么,谁不对这些新衣裳新首饰心生欢喜呢?
婢女见状便笑道:“三小姐喜欢当然最好了。公子送的这些三小姐全都收下,不知为何公子送三小姐世子玉,三小姐却不肯收呢?”
另一婢女又道:“那是公子的贴身玉佩,金陵里不知多少姑娘梦寐以求呢。若是得此玉,便是得公子倾心,公子是想赠定情信物于三小姐呢。”
她们是想来探萧怀柔的口风。
萧怀柔便道:“我自然知道世子一片苦心,可我不能私下授受。若是我与他的事尘埃落定、天下皆知,他再赠与我如此贵重之物,我定当安然接受。”
婢女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回头这些话定然会传到苏连玦的耳中。
船行到下一个码头时,苏连玦还想邀她去镇上逛逛,只是萧怀柔再也没去过。
一直到金陵,船上都没再出现大批的杀手刺杀。但偶尔零星几个出其不意混上船想对萧墨渊不利,最后都没能得逞。
那些反被杀掉的杀手,一应抛尸江河,投入鱼腹。
船到金陵城外时,还没有进城,便隐约可见城中繁华景致。
城外有一个来往船只停泊的码头,比之前萧怀柔见过的所有码头都要阔大而严谨。
金陵水路尤其发达,但城中对船只的管理也十分严格。
苏连玦迫不及待想带萧怀柔去游那秦淮河。
此时将值黄昏,待不久后一入夜,秦淮河两岸红尘浮蕊、胭脂十里,是令八方游人慕名而来的秦淮盛景。
能夜游秦淮,无疑是一件值得期待、不虚此行的事情。
不一会儿,码头边便驶来了一只游船,游船上红灯渺渺颇为美丽典雅。好像是苏连玦专门安排到此处来接应萧怀柔游秦淮的船。
那红灯散发出靡靡绯艳的光,苏连玦站在甲板上,身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红光来,对萧怀柔笑意滟潋道:“三小姐请。”
萧怀柔问:“那我二哥他们怎么办呢?”
苏连玦看了一眼萧墨渊,道:“三小姐放心,我会将萧兄妥善安排上另一条船,一起游秦淮,不妨碍的。”
可萧墨渊那边的人,每一个虽不动声色,可身上笼罩的气息肃杀凛冽,仿佛即将有一场恶战,气氛压抑到几乎凝固。
萧怀柔没去看萧墨渊,转头道:“这样也好,世子真是有心。我二哥这人很凶,又爱管着我,有他在,我游也游得不尽兴,就像上次与世子游湖的那般。”
苏连玦莞尔笑笑。
萧怀柔走在前面下船,准备登那游船。苏连玦便带着婢女侍从跟在她后面。
船上还有不少的船夫,似乎都在默默等着萧怀柔他们下船去。萧怀柔走在那伸向岸边的木道上,看见岸上也有不少人正等着。见他们的穿着,似这码头的苦力。
听苏连玦轻描淡写地说,船上还有些东西需要搬运,船只也需要做详细检查,这些苦力就等着萧怀柔他们下船以后,便上船去各自做各自的事。
可萧怀柔一眼看下去,他们站得笔直而整齐,眼神镇定而冷漠。
那像是为生计所迫而出来卖力气的苦力吗?
这码头空旷安静地过分了,除了萧怀柔所在的这一艘船和旁边的游船以外,再没有别的船到这里停泊。
第082章 否则我杀了你
这河上吹来的风,都是沉闷而让人窒息的。
萧怀柔忽然停住了脚步,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就又往甲板上走,道:“世子,我突然想起来,这一下船后,就不再回这船上来了是吗?我想起我房里还有东西忘了要带走。”
苏连玦道:“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我让人去你房里拿便是。”
萧怀柔借着婢女挡住他的空位,灵活地退上了甲板。她对苏连玦笑道:“要不,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她转身便往房间里跑。
在转头那一刹那,脸上的笑意化作虚无,眼神里沉静如水,嘴上还轻柔道:“连玦,你一定要等着我,不然我二哥不会准我跟你下船去的。”
苏连玦不会伤她,毕竟他还要打算娶她,眼下正尽可能地博得她的好感。
听萧怀柔如此第一次唤他的名字,苏连玦心中一动,当然要等着。
遂苏连玦只好让走道上无关的婢女侍从先下船,随即一个眼神,示意岸上等着的那些苦力全部登船。
苏连玦负手站在甲板上,晚风吹起他雪白的衣角,翩若惊鸿。
可他等了一阵,萧怀柔还没有出来。
苏连玦正抬步回去看个究竟,结果他刚一动脚,萧墨渊身边的随从突然发难,抽剑朝他攻去。
船上这么多船夫及苦力都蓄势待发,一见此情况,就飞快地闪身过来,将苏连玦挡了在后面,同时抽出麻袋下面早已准备好的刀剑,迎击而上。
这次不等苏连玦下令,萧墨渊的人便先下手为强,提前将格局打破。
这样一来,苏连玦一时还无法顺利将萧怀柔带走。
双方一打起来,顿时刀剑之声不绝于耳。
萧怀柔在房间里并没有在找什么东西,打斗的声音她也第一时间就听见了。
她一颗心隐隐提了起来,对方那么多人,若是硬拼,萧墨渊身上有伤,随从势寡,很难取胜。
这一回,苏连玦站在甲板高处,亲眼看着萧墨渊应敌。
即使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萧墨渊也依然是左手拿剑。他左手始终不如右手灵活。
很快,数人将萧墨渊围拢起来。萧墨渊的剑便由左手换成了右手,顿时气势大增,一剑将围攻的人击杀。
随从见状,立刻护在前面。一行人很快就被满船的便衣杀手给围得严严实实。
苏连玦看萧墨渊气息凌乱,脸色白中发青,不由款款笑道:“你果然还是受了伤。”
这正值萧墨渊虚弱之际,又是残兵败将、孤立无援,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于是苏连玦一声令下,所有杀手全力以赴,势必要取萧墨渊的性命。
萧怀柔跑出来时,正好看见甲板上杀成一团。形势对萧墨渊十分不利。他身边的随从也都负了伤。
“二哥!”
苏连玦见她出来,连忙拉住她,道:“不要过去,那里危险!我没想到,魏帝派来的杀手潜伏得如此深,竟然化作码头劳力伺机刺杀。”
萧怀柔反抓着他的手臂便把他往后推,沉声道:“真的是魏云简派来的杀手吗?那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一路上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哪个码头停靠的,难道是世子偷偷将行踪告知了魏云简吗?”
苏连玦倒没想到萧怀柔会突然如此清晰理智地反问。
萧怀柔已趁他不备将他推至了桅杆处。她迎面看向苏连玦的眼神里,再无半分笑语嫣然和逢场作戏。
苏连玦道:“你怀疑我与魏帝勾结?”
萧怀柔道:“我才不关心你与谁勾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从山谷出来时,刚好就撞见了你?你想说你是循着杀手踪迹来的是吗,你若与那杀手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进谷的时候敢大张旗鼓地打着火把?”
她眼神分外冷锐清醒,“还是说,你一早便已确认过,杀手全都死在了竹林里了?”
苏连玦阴了阴神色,道:“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既然如此,我何苦一路上对你百般照拂?”
萧怀柔不敢让苏连玦知道萧墨渊受伤的事,便是怕他趁着萧墨渊受伤之际,会全力追杀萧墨渊。
萧怀柔看了一眼甲板上的那些杀手,冷笑一声,道:“他们到底是魏云简的人,还是你的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萧怀柔飞快抬手,冰凉的感觉勘勘贴在了苏连玦的脖子上。
萧怀柔咬着字音儿,道:“让他们停下来,否则我杀了你。”
苏连玦靠着桅杆,不慌不忙,道:“看来,三小姐比我想象中的还聪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萧怀柔道:“从你在山谷外出现的那一刻。可我有过挣扎,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误会,觉得你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因为那时她还把眼前的苏连玦看做是前世的安陵王。所以今生她不想与他敌对,她试图找到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那时即使怀疑他,萧怀柔和萧墨渊也不得不与他同行。因为如果分道,一面要承受魏云简那边的风险,一面苏连玦还可能也派出杀手。倒不如大家都在明,他反而不好大张旗鼓地动手。
直到后来她让苏连玦背她一次过后,才彻底让她清醒,苏连玦极有可能不是以后的安陵王。
苏连玦眯了眯眼,道:“说不定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萧怀柔道:“你还识得这枚断箭吗?”
眼下她用来抵上苏连玦脖子的东西,就是当初从萧墨渊肩上拔下来的那支断箭。
她只要一想起,当时她亲手拔箭时萧墨渊所承受的痛苦,她就恨不得加倍偿还给苏连玦。
苏连玦没说话,萧怀柔眼里一片森冷,又勾着嘴角道:“放暗箭的人是你吗?你想置他于死地,若是直接朝他射箭,他反应快,定然能及时躲开,所以你朝我射了箭,他一定会来替我挡下,是不是?
“你去过竹林,你看见那些杀手都死了,所以才敢在进谷的时候点火把。只不过你当时在刚一放箭后就必须得离开,否则就会被发现,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见我二哥是否中了箭。这箭上有剧毒,如若中箭定会毒发,可我二哥还活得好好的。但叫你发现了些端倪,你便千方百计地多次用杀手试探。如今这结果你可算满意了?”
第083章 该讨的都要讨回来!
苏连玦听完后笑了笑,道:“三小姐心思缜密,说得可真是滴水不漏。我若说我没做过,三小姐还愿意信我吗?”
萧怀柔看了一眼甲板上,已经有一部分杀手看见苏连玦被挟持在萧怀柔手上,手里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甚至想朝这边移过来。
萧怀柔道:“你看,看见你在我手上,他们都慌了。你说你哪里还值得我相信?”
苏连玦终于卸下了那如沐春风的温润一面,道:“你觉得,你拿半支破箭,就能挟持得了我吗?”
苏连玦话音儿一落,萧怀柔冷不防手上一使力,那箭头直接划破了苏连玦的脖子。
想要占尽先机,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那些原本要过来的杀手顿时止步。
苏连玦当即扼住萧怀柔的手腕,却不想萧怀柔动作比他更快一步,手指一松,顿时另一只手把断箭抽离了苏连玦的脖子。
下一刻,萧怀柔抿着唇,眼里狠厉非常,握着那箭径直狠狠朝苏连玦的肩膀上扎去。
同样的右肩,同样的肩胛骨。 她要向苏连玦讨回来!
苏连玦根本没料到萧怀柔会直接动手,那箭头冷不防没进了他的皮肉,没想到她又抽手往外拔,那箭头上的倒钩勾着他的血肉,叫他浑身一紧。
苏连玦白衣瞬时染血。
萧怀柔非但没停手,即使磨破了自己的手掌心,她也要一举刺穿苏连玦的肩胛骨,最后把那箭头刺穿他的后背,钉在他身后的桅杆上。
这一系列动作,她几乎是一气呵成。连日的打打杀杀,让她养成了快、狠、准的手法和作风。
苏连玦痛得面部有些扭曲,伸手要来拔箭。
萧怀柔第一时间抓起桅杆上的麻绳,便套了他的手。又随手抽出发髻里的尖锐金簪,重新抵上苏连玦的脖子。
苏连玦还记得,前些日送给她一些首饰,她都照单全收。
没想到她选了一支尖的戴在头发里,便是用来做挟持他的武器。
苏连玦大意了,他对萧怀柔没有什么戒心。
那日等他进竹林里时,杀手差不多都快死光了,他并没有看见萧怀柔与萧墨渊一起杀敌时的模样;他以为她只是一个养在侯门里的普通贵女,是个比较好哄的女孩儿。
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萧怀柔扬声对甲板上的杀手道:“你们再敢动一下,我便杀了你们的世子!”
此时萧墨渊和随从已被逼至角落,那些杀手都倏地停了下来。
苏连玦问:“你真的敢杀了我吗?”
萧怀柔手上簪子往他皮肤里刺入一分,道:“你觉得呢?”
萧怀柔反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断定是你放的暗箭吗?因为你没用魏箭,用的是诸侯箭。”
“诸侯箭?”苏连玦显然自己都有些疑惑。
“就是只有你们金陵才有的东西。”
不怪苏连玦疑惑,因为这个时候尚且是不分诸侯箭与魏箭的。真正区分的时候,是在大魏与诸侯征战的时候。
大魏的箭箭头是平整光滑的,而诸侯箭箭头上有锋利的倒钩。前世萧怀柔知道,诸侯箭最初起源于金陵,乃是安陵王封地里所造的东西。
后来发现这箭上的倒钩很有作用,诸侯联盟后,都一并使用这样的箭杀敌。所以才被称作为诸侯箭。
只不过这些苏连玦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大抵这种箭才被造出来没多久,还没有机会用于广泛杀敌。目前苏连玦还只是用来初步试用,自以为十分隐秘,根本无人知道是金陵所造的东西。
却没想到萧怀柔竟然知道。
苏连玦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发簪没入自己脖子里的力道,他听萧怀柔幽幽地问:“是放我们走,还是大家今日一起死在这里,世子想好了吗?”
苏连玦神色扭曲,有些狰狞,道:“三小姐最好小心点,谨防哪天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会让你追悔莫及的。”
萧怀柔道:“少废话,还不让你的人滚下船!”
萧怀柔视线紧随着甲板上的萧墨渊,他周遭全是尸体和鲜血。
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不知道他的伤口裂开得严不严重?
萧怀柔手上动作很干净利落,可是她心里有些乱,全是在担心她二哥的伤。
夜里的江风扬起她的裙角和披肩长发,她身上的锐气令人瞩目。
那身影镌刻进了萧墨渊的眼里,再也挥之不去。
最终僵持片刻,苏连玦还是下令道:“全都下船去。”
虽然到嘴的肉就这么不翼而飞很让人窝火,可苏连玦的命眼下拿在萧怀柔手里,他不得不有个轻重衡量。
他的人收了武器,井然有序地下了船。
直到最后几个人站在甲板上不肯离去,道:“该撤的都撤了,赶快放了世子!”
萧怀柔不仅不放,还作势握着簪子往苏连玦脖子里磨了磨。
苏连玦气急败坏道:“还不滚!”
所有人都撤下了船,最后只剩下苏连玦。
随从将甲板上的尸体全部丢下水,然后开始收锚扬帆。
苏连玦见船缓缓驶离了岸边,不由道:“三小姐现在可以放我了吗?你若是害我性命,我保证你走不出金陵。”
萧怀柔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轻易杀了这个筹码。
否则惹恼了安陵王,他们会有大麻烦的。
萧怀柔看了一眼岸上的杀手正纷纷往旁边那条红灯游船上钻,道,“最好叫他们不要追来,等我们到了安全的距离,自会放了你。不然他们就是追出几百里,我也不会放,倒让世子白白流这么多血。最后弄得失血过多可就危险了。”
最后那些人上船了也没敢追来。
等船调好了头,借着风向很快驶入江心里,顺流顺风直下,速度很快。
那些杀手无法调船追,只能在骑马在岸边追。
眼见拉的距离够远了,萧怀柔才将苏连玦肩膀上的那支断箭拔出来。那倒钩又折磨了苏连玦一回,他整个肩头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两个随从挟持着苏连玦到船舷边,苏连玦回头看了一眼萧怀柔,又看了一眼萧墨渊,讥讽道:“三小姐别以为你这位二哥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可能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阴险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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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浔阳楼氏
“关你屁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说罢萧怀柔亲自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他跌入江中,掀起一抹浪花。
苏连玦的手下光顾着救人就已经够呛了,毕竟江心离岸边还是有一段的距离。
这这船难得遇到顺风顺水,杀手很难再追的上。
萧怀柔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影越来越远,眼下他们应该算得上是安全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转头朝萧墨渊走来。
她才刚走了两步,这时萧墨渊仿佛也撑到了极限,一松口嘴角便溢出了暗红色的鲜血。
***
房里灯火熹微,漆黑的窗户外面,有风声从窗棂上飘过。窗户外面是浩浩荡荡的水声。
此刻萧墨渊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他的脸上有两分乌青之色,是毒发的症状。
先前萧怀柔虽然为他吸出了大部分的毒血,可仍有毒素残留体内,日复一日地侵蚀。
如若萧墨渊多养少动,兴许还不会毒发得这么快。可之前苏连玦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加之这次早有准备的围杀,要想突出重围,萧墨渊不得不尽全力应敌。
如此气血一运,便会加快他毒发的过程。
船上能用的药都用上了,可只能治疗萧墨渊的外伤,并不能给他解毒。
而他那外伤,因为手臂用力,这次又彻底绷开。萧怀柔在给他整理伤口的时候,神情怔怔地,发现他伤口里淌出的血不知何时又渐渐变成了暗色。
她蹬掉鞋子爬上床,撑着身子趴在萧墨渊的身体上方。
他右肩的衣襟敞开到一边,露出结实的肌理。而肩胛上的伤况触目惊心。
萧怀柔拢过自己的长发到一边,随后缓缓伏下身,嘴唇碰到他的伤口,一如上次那般,用嘴帮他把毒血吸出来。
她包着一口毒血便凑到床边,埋头吐进了痰盂里,如此循环往复。
眼泪冷不防落在萧墨渊的胸膛上。萧怀柔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继续伏身下去。
后来,萧墨渊动了动紧锁的眉头,虽没睁开眼,手上却精准地一把扶住萧怀柔的后颈,将她重重地压在自己的左边胸膛上。
萧怀柔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去。
她侧脸贴着他胸膛,听得见那胸腔里一声声沉稳而缓慢的心跳声。
萧墨渊道:“别吸了。”
萧怀柔抽了抽鼻子,眼眶里蓄满了泪,顺着眼角就淌在他胸膛上,灼烫了他的皮肤。
萧怀柔说:“二哥,我不要你有事。”
他道:“我不会有事的。这余毒发作得慢,我还能撑几天,几天里赶到浔阳绰绰有余。”
萧怀柔想起之前萧墨渊说要去寻浔阳楼氏。眼下他们的船也确实在一路往南边去。
浔阳与金陵隔得不远,要是这样一直顺风顺水的行船下去,不出两天便会抵达。
那是赵王的地界,有赵王管辖,与安陵王井水不犯河水。
萧怀柔对浔阳楼氏并不熟悉,后来才得知,楼氏是远近闻名的医毒世家,并且与赵王关系匪浅,在浔阳根基十分深厚。
萧墨渊早知自己余毒未清,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去浔阳找楼氏寻求解毒途径最为稳妥。
萧怀柔有些懊悔,道:“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先找苏连玦交出解药再把他丢下水去的。”
当时萧墨渊一直忍着,没让她发现他已毒发,她以为他只是受了伤流了血而已。
萧墨渊轻轻揉了揉萧怀柔的头发,道:“他以毒杀人,必然不会随身携带解药,你就是问他要他也拿不出来,所以不用自责。”
所以萧怀柔才更后悔。
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箭头上那毒保存下来,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苏连玦也尝尝毒发的滋味。
只是为了方便携带那半支断箭,以免误伤了自己,萧怀柔在山谷时就已经把箭头上的毒给擦洗掉了。
两日后,他们抵达了浔阳码头。
萧墨渊先派了随从去传消息,他和萧怀柔则在船上等着。
魏云简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到了浔阳,而苏连玦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这码头上十分热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反倒是一种很好的掩护。
萧怀柔很担心,像楼氏这样的医毒世家,一般眼光甚高,不会轻易给人解毒的。
况且威远侯和赵王以及楼氏又没有特别亲近的往来。
此时萧墨渊正靠坐在椅上闭目养神,他这两天里基本很少说话,尽量保存心力。
萧怀柔一会儿站在窗边朝外望两眼,一会儿又在屋子里走两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哥,要是楼氏不肯出手搭救怎么办?”
萧墨渊睁开眼看她一眼,又缓缓阖上,道:“那便是我的命数。”
萧怀柔道:“先前我就该跟着一起去的,要是楼氏不肯搭救,我是威远侯嫡女,还可以求他们。他们想要什么条件,可以跟我提。”
萧墨渊一点也不着急,只道:“稍安勿躁,会有人来的。”
萧怀柔耐下性子又等了一会儿,随后果真看见随从回来了,还带了些陌生人来。
那些人抬着一辆轿子,径直把轿子四平八稳地抬上了船,放在甲板上。
萧怀柔连忙跑出去,那些人便对她揖道:“这位是三小姐吧,敢问二公子现在在何处?”
说话间,萧墨渊便自己走了出来。他虽脸色很差,可步履沉稳,气势不输。
那些人见他出来了,给他吃了一粒护心丸,便又请道:“二公子,请上轿。”
因轿子很宽大,萧怀柔也同他一起坐了进去。
码头上有不少人围观,都纷纷揣测这回楼家接的病人又会是谁。
看样子,楼家经常接身份显贵的病人。并且都是派人抬轿去接,从始至终病人都不需要在人前露面。
苏连玦见状连忙扶她一把,问:“怎么了?”
萧怀柔抽气道:“可能是崴到脚了。”
苏连玦蹲下身去看,道:“严重吗?我看看。”
萧怀柔往后缩了缩脚,没让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脚踝,不大好意思道:“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不如我们回去吧,我不想逛了。”
苏连玦起身道:“这样也好,只是你走不了路了,我只好得罪了,将你抱回去。”
他刚要伸手来,萧怀柔连忙阻止,脸色微红道:“能不能麻烦你……背一背我?我不想抱。”
苏连玦笑了起来,道:“背你也无妨,只是我以为姑娘家都是喜欢抱的。”说着就背过身在萧怀柔面前重新蹲下,道,“来,上来吧,我背你。”
萧怀柔看着他的后背,心里不定,可最终还是试着弯下身,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苏连玦扶好她的身子,便轻巧地站起来,抬步往前走。
萧怀柔又试着将脸放在他的肩背上。那动作在苏连玦看起来,十分亲密,他唇角的笑意不由深了两分。
可是走了一段路以后,萧怀柔的心里非但没有那种安定感,反而七上八下地乱跳起来。
不是那种芳心乱动的心跳,而是多了更多的不确定。
不对!不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苏连玦这样的气息!
一个人如果要经历十年的磨炼才能变得那样沉稳的话,那他的身息和后背背人的感觉也要经过十年的变化才能与她前世所遇到的相重合吗?
……或许前世的安陵王,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安陵王世子呢?
也就是说,苏连玦现在虽然是安陵王世子,可他不一定就是以后的安陵王。
这样的想法冷不丁冒出来,使得萧怀柔突然如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猛然清醒了过来。
对,只要他一天还不是安陵王,他就不是前世背自己的那个人。
早些时候因为他是世子的缘故,萧怀柔便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地继承安陵王的爵位。她一直把他往那方面去想,殊不知在他没成为真正的安陵王之前,多一天都是有变数的。
萧怀柔突然就变得很急躁,觉得苏连玦的后背真的烫得她浑身不安。她多碰一下都感觉像被针扎火烤一般难受,
萧怀柔双手撑着他的后背直起身,道:“你放我下来吧,不用背我了,我感到好多了,自己可以走了。”
苏连玦却没有放手,道:“前面不远便到岸边了,你再忍耐一下。”
萧怀柔挣扎着要下来,急道:“真的不用了。我不想背了。”
苏连玦以为她是姑娘家闹别扭,笑道:“三小姐不用跟我如此见外的。”
萧怀柔实在有些气恼,没想到他的后背上来容易下去难。苏连玦微微箍着她的腿,让她感到难堪,和抗拒。
她还是除了自己二哥以外,第一次跟别的男子这样亲近。委实是种很糟糕的体验。
好不容易到了岸边,苏连玦的船就停泊在那里,正有人往船上送供给。
萧怀柔没了好脾气,道:“现在你可以放下我了吗?”
苏连玦悠然自得道:“我把你送上船去,自然就放你下来。”
萧怀柔一想着让苏连玦把自己背上船若是叫萧墨渊看见了,她就非常难受。可就在她不经意间抬头往那船上一看时,身影冷不防僵了僵。
船上靠岸的这一边,房间里都有窗户。
萧怀柔看见那窗边立着一人,一身墨衣,隐隐可见修眉厉目,刺眼的阳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萧怀柔顿时就慌了,不管怎么都要从苏连玦后背上下来。
她蛮横地踢着腿,道:“你再不放开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硬是往后面翻仰,苏连玦扶不住萧怀柔的身子,又怕伤着她的腰,这才无奈地将她放开。
萧怀柔挣扎的力气没轻没重的,结果一落地冷不防往后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脚踝传来丝丝痛楚,萧怀柔吸了一口气,这下好,真给崴了。
苏连玦连忙蹲下来扶她,见她刻意躲开自己,再循着她的目光往那船上一看,顿时就明了。
苏连玦笑意玩味道:“我道你为何突然这般,原来是被你哥哥看见了。怎么,你很害怕他吗?他平日里对你很严厉?”
苏连玦是对着萧墨渊那边笑的,仿佛是专门笑给他看的。
萧怀柔不语,自己拂着裙角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往船上去。
没想苏连玦却挡在了她的前面。
他顺手往萧怀柔面前一伸,道:“这个送给你。”
萧怀柔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没好气问:“这是什么?”
如果之前苏连玦没有看见萧墨渊,那眼下他的举动便又是故意做给萧墨渊看的了。
想到这一点,萧怀柔就一阵烦闷。
苏连玦道:“这是我的贴身玉佩,携此玉,你便是金陵的贵客。”说着他便把玉佩放在萧怀柔的手上。
且看那玉身通透无暇,上面的图腾又颇为奇特,不是寻常的玉佩。萧怀柔顿时明白,这玉佩定然象征着苏连玦的身份和地位。
萧怀柔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还是如初见时的那般英俊好看。
只是此时,萧怀柔对他已再无一丝一毫的好感和挣扎。
他本来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应该明白的,却傻傻地以为前世是他给过自己一份恩情。
现在重新确认过一遍,萧怀柔反倒松了一口气。往后她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萧怀柔把玉佩换给了他,拒绝道:“我不要。”
说罢她便径直从苏连玦身边走过,一瘸一拐地上船去了。
没想到刚一上去,就看见甲板上的人正在清理甲板。一桶一桶的水往甲板上的血迹泼去,然后用刷子刷干净。
萧怀柔脸色变了变,看向甲板上的一个随从就问:“出了什么事了?”
随从看了一眼随后登上船来的苏连玦,沉声道:“三小姐去镇子上以后,船上就遭了刺客。”
萧怀柔没再多问,下一刻转头就朝萧墨渊的房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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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那世子玉你喜欢?
萧墨渊房间的门又没锁,仿佛是为特定的某个人留着一般。
萧怀柔一推开门闯进来时,他依然还站在窗边,只不过已经回转了身来。
萧怀柔跑到萧墨渊身边,抓着他的手臂,眼神慌张地来来回回看,问:“二哥,你有没有受伤?”
她下意识伸手去碰萧墨渊肩膀的墨衣时,被萧墨渊截住了手腕。
萧墨渊道:“已经换过药了,无碍。”
萧怀柔让跟着她去镇子的随从买了药就回来,如今刚好用得上。
萧怀柔仰头望着他,总感觉他的脸色很不好。她道:“那你站在这里干嘛啊,你坐下休息啊。”
“我看看你何时回来。”
这时苏连玦也过来看一看情况,只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开口道:“萧兄没事吧?我一回来就听说船上有刺客偷袭。”
萧怀柔背对着苏连玦,深吸一口气,将眼里翻涌的情绪压下。
萧墨渊不动声色道:“暂无大碍,世子请宽心。”
苏连玦点头道:“没事就好。看样子是皇上的人追上来了,我已经命人即刻启程了。”
苏连玦走后,房间里有一会儿的沉默。
还是萧墨渊看着她,先开口问:“摔疼了么?”
萧怀柔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拿过她的手,看了看她手心被磨红了皮。萧怀柔才想起自己先前在岸边摔了一跤。
萧墨渊又道:“就那么心虚怕我看到他背你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萧怀柔坐下,自己坐在她旁边,将她的一只脚抬起来放在自己膝上,褪下鞋袜。
萧怀柔小巧的脚趾头十分俏皮地蜷了蜷。
接着萧墨渊便给她揉着脚踝,她抽了两下。
萧墨渊手上有力,握着她的脚踝使她抽弹不得,道:“知道自己崴了脚,还跑这么快。”
原以为萧墨渊会像上次那样很生气,但这次他没有,反而叫萧怀柔心里很不是滋味。
萧怀柔道:“二哥,我和世子没有什么。”
萧墨渊握着她的脚踝动作一顿,他掌心里很温热,熨帖得她有些舒服,好像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萧墨渊看着她,眼神无波,道:“你与他有什么也无妨,你若是敢喜欢他,存了念头往后想嫁给他,我不介意让你当个寡妇。”
萧怀柔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地心里乱了乱。虽然他说话的语调平稳,可气势却凶,然这一次萧怀柔非但没感到害怕,反而踏实了下来。
萧怀柔道:“我没有喜欢他。”
萧墨渊收回了视线,道:“那他送你的玉佩呢,那世子玉你喜欢?”
萧怀柔道:“他就是送我帝王玉我也不喜欢。”
“这样最好。”
后来萧怀柔回到自己的房间,苏连玦身边的婢女就给她送来不少东西。
有按照她身量裁剪的新衣服,还有翡翠朱玉的各种琳琅首饰,任她挑选。
婢女说,等到金陵的时候,她可以穿戴这些。
萧怀柔来者不拒,既然苏连玦要送这些给她,她就全部收下。
苏连玦自当满意,只要是个女孩儿么,谁不对这些新衣裳新首饰心生欢喜呢?
婢女见状便笑道:“三小姐喜欢当然最好了。公子送的这些三小姐全都收下,不知为何公子送三小姐世子玉,三小姐却不肯收呢?”
另一婢女又道:“那是公子的贴身玉佩,金陵里不知多少姑娘梦寐以求呢。若是得此玉,便是得公子倾心,公子是想赠定情信物于三小姐呢。”
她们是想来探萧怀柔的口风。
萧怀柔便道:“我自然知道世子一片苦心,可我不能私下授受。若是我与他的事尘埃落定、天下皆知,他再赠与我如此贵重之物,我定当安然接受。”
婢女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回头这些话定然会传到苏连玦的耳中。
船行到下一个码头时,苏连玦还想邀她去镇上逛逛,只是萧怀柔再也没去过。
一直到金陵,船上都没再出现大批的杀手刺杀。但偶尔零星几个出其不意混上船想对萧墨渊不利,最后都没能得逞。
那些反被杀掉的杀手,一应抛尸江河,投入鱼腹。
船到金陵城外时,还没有进城,便隐约可见城中繁华景致。
城外有一个来往船只停泊的码头,比之前萧怀柔见过的所有码头都要阔大而严谨。
金陵水路尤其发达,但城中对船只的管理也十分严格。
苏连玦迫不及待想带萧怀柔去游那秦淮河。
此时将值黄昏,待不久后一入夜,秦淮河两岸红尘浮蕊、胭脂十里,是令八方游人慕名而来的秦淮盛景。
能夜游秦淮,无疑是一件值得期待、不虚此行的事情。
不一会儿,码头边便驶来了一只游船,游船上红灯渺渺颇为美丽典雅。好像是苏连玦专门安排到此处来接应萧怀柔游秦淮的船。
那红灯散发出靡靡绯艳的光,苏连玦站在甲板上,身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红光来,对萧怀柔笑意滟潋道:“三小姐请。”
萧怀柔问:“那我二哥他们怎么办呢?”
苏连玦看了一眼萧墨渊,道:“三小姐放心,我会将萧兄妥善安排上另一条船,一起游秦淮,不妨碍的。”
可萧墨渊那边的人,每一个虽不动声色,可身上笼罩的气息肃杀凛冽,仿佛即将有一场恶战,气氛压抑到几乎凝固。
萧怀柔没去看萧墨渊,转头道:“这样也好,世子真是有心。我二哥这人很凶,又爱管着我,有他在,我游也游得不尽兴,就像上次与世子游湖的那般。”
苏连玦莞尔笑笑。
萧怀柔走在前面下船,准备登那游船。苏连玦便带着婢女侍从跟在她后面。
船上还有不少的船夫,似乎都在默默等着萧怀柔他们下船去。萧怀柔走在那伸向岸边的木道上,看见岸上也有不少人正等着。见他们的穿着,似这码头的苦力。
听苏连玦轻描淡写地说,船上还有些东西需要搬运,船只也需要做详细检查,这些苦力就等着萧怀柔他们下船以后,便上船去各自做各自的事。
可萧怀柔一眼看下去,他们站得笔直而整齐,眼神镇定而冷漠。
那像是为生计所迫而出来卖力气的苦力吗?
这码头空旷安静地过分了,除了萧怀柔所在的这一艘船和旁边的游船以外,再没有别的船到这里停泊。
第082章 否则我杀了你
这河上吹来的风,都是沉闷而让人窒息的。
萧怀柔忽然停住了脚步,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就又往甲板上走,道:“世子,我突然想起来,这一下船后,就不再回这船上来了是吗?我想起我房里还有东西忘了要带走。”
苏连玦道:“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我让人去你房里拿便是。”
萧怀柔借着婢女挡住他的空位,灵活地退上了甲板。她对苏连玦笑道:“要不,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她转身便往房间里跑。
在转头那一刹那,脸上的笑意化作虚无,眼神里沉静如水,嘴上还轻柔道:“连玦,你一定要等着我,不然我二哥不会准我跟你下船去的。”
苏连玦不会伤她,毕竟他还要打算娶她,眼下正尽可能地博得她的好感。
听萧怀柔如此第一次唤他的名字,苏连玦心中一动,当然要等着。
遂苏连玦只好让走道上无关的婢女侍从先下船,随即一个眼神,示意岸上等着的那些苦力全部登船。
苏连玦负手站在甲板上,晚风吹起他雪白的衣角,翩若惊鸿。
可他等了一阵,萧怀柔还没有出来。
苏连玦正抬步回去看个究竟,结果他刚一动脚,萧墨渊身边的随从突然发难,抽剑朝他攻去。
船上这么多船夫及苦力都蓄势待发,一见此情况,就飞快地闪身过来,将苏连玦挡了在后面,同时抽出麻袋下面早已准备好的刀剑,迎击而上。
这次不等苏连玦下令,萧墨渊的人便先下手为强,提前将格局打破。
这样一来,苏连玦一时还无法顺利将萧怀柔带走。
双方一打起来,顿时刀剑之声不绝于耳。
萧怀柔在房间里并没有在找什么东西,打斗的声音她也第一时间就听见了。
她一颗心隐隐提了起来,对方那么多人,若是硬拼,萧墨渊身上有伤,随从势寡,很难取胜。
这一回,苏连玦站在甲板高处,亲眼看着萧墨渊应敌。
即使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萧墨渊也依然是左手拿剑。他左手始终不如右手灵活。
很快,数人将萧墨渊围拢起来。萧墨渊的剑便由左手换成了右手,顿时气势大增,一剑将围攻的人击杀。
随从见状,立刻护在前面。一行人很快就被满船的便衣杀手给围得严严实实。
苏连玦看萧墨渊气息凌乱,脸色白中发青,不由款款笑道:“你果然还是受了伤。”
这正值萧墨渊虚弱之际,又是残兵败将、孤立无援,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于是苏连玦一声令下,所有杀手全力以赴,势必要取萧墨渊的性命。
萧怀柔跑出来时,正好看见甲板上杀成一团。形势对萧墨渊十分不利。他身边的随从也都负了伤。
“二哥!”
苏连玦见她出来,连忙拉住她,道:“不要过去,那里危险!我没想到,魏帝派来的杀手潜伏得如此深,竟然化作码头劳力伺机刺杀。”
萧怀柔反抓着他的手臂便把他往后推,沉声道:“真的是魏云简派来的杀手吗?那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一路上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哪个码头停靠的,难道是世子偷偷将行踪告知了魏云简吗?”
苏连玦倒没想到萧怀柔会突然如此清晰理智地反问。
萧怀柔已趁他不备将他推至了桅杆处。她迎面看向苏连玦的眼神里,再无半分笑语嫣然和逢场作戏。
苏连玦道:“你怀疑我与魏帝勾结?”
萧怀柔道:“我才不关心你与谁勾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从山谷出来时,刚好就撞见了你?你想说你是循着杀手踪迹来的是吗,你若与那杀手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进谷的时候敢大张旗鼓地打着火把?”
她眼神分外冷锐清醒,“还是说,你一早便已确认过,杀手全都死在了竹林里了?”
苏连玦阴了阴神色,道:“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既然如此,我何苦一路上对你百般照拂?”
萧怀柔不敢让苏连玦知道萧墨渊受伤的事,便是怕他趁着萧墨渊受伤之际,会全力追杀萧墨渊。
萧怀柔看了一眼甲板上的那些杀手,冷笑一声,道:“他们到底是魏云简的人,还是你的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萧怀柔飞快抬手,冰凉的感觉勘勘贴在了苏连玦的脖子上。
萧怀柔咬着字音儿,道:“让他们停下来,否则我杀了你。”
苏连玦靠着桅杆,不慌不忙,道:“看来,三小姐比我想象中的还聪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萧怀柔道:“从你在山谷外出现的那一刻。可我有过挣扎,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误会,觉得你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因为那时她还把眼前的苏连玦看做是前世的安陵王。所以今生她不想与他敌对,她试图找到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那时即使怀疑他,萧怀柔和萧墨渊也不得不与他同行。因为如果分道,一面要承受魏云简那边的风险,一面苏连玦还可能也派出杀手。倒不如大家都在明,他反而不好大张旗鼓地动手。
直到后来她让苏连玦背她一次过后,才彻底让她清醒,苏连玦极有可能不是以后的安陵王。
苏连玦眯了眯眼,道:“说不定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萧怀柔道:“你还识得这枚断箭吗?”
眼下她用来抵上苏连玦脖子的东西,就是当初从萧墨渊肩上拔下来的那支断箭。
她只要一想起,当时她亲手拔箭时萧墨渊所承受的痛苦,她就恨不得加倍偿还给苏连玦。
苏连玦没说话,萧怀柔眼里一片森冷,又勾着嘴角道:“放暗箭的人是你吗?你想置他于死地,若是直接朝他射箭,他反应快,定然能及时躲开,所以你朝我射了箭,他一定会来替我挡下,是不是?
“你去过竹林,你看见那些杀手都死了,所以才敢在进谷的时候点火把。只不过你当时在刚一放箭后就必须得离开,否则就会被发现,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见我二哥是否中了箭。这箭上有剧毒,如若中箭定会毒发,可我二哥还活得好好的。但叫你发现了些端倪,你便千方百计地多次用杀手试探。如今这结果你可算满意了?”
第083章 该讨的都要讨回来!
苏连玦听完后笑了笑,道:“三小姐心思缜密,说得可真是滴水不漏。我若说我没做过,三小姐还愿意信我吗?”
萧怀柔看了一眼甲板上,已经有一部分杀手看见苏连玦被挟持在萧怀柔手上,手里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甚至想朝这边移过来。
萧怀柔道:“你看,看见你在我手上,他们都慌了。你说你哪里还值得我相信?”
苏连玦终于卸下了那如沐春风的温润一面,道:“你觉得,你拿半支破箭,就能挟持得了我吗?”
苏连玦话音儿一落,萧怀柔冷不防手上一使力,那箭头直接划破了苏连玦的脖子。
想要占尽先机,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那些原本要过来的杀手顿时止步。
苏连玦当即扼住萧怀柔的手腕,却不想萧怀柔动作比他更快一步,手指一松,顿时另一只手把断箭抽离了苏连玦的脖子。
下一刻,萧怀柔抿着唇,眼里狠厉非常,握着那箭径直狠狠朝苏连玦的肩膀上扎去。
同样的右肩,同样的肩胛骨。 她要向苏连玦讨回来!
苏连玦根本没料到萧怀柔会直接动手,那箭头冷不防没进了他的皮肉,没想到她又抽手往外拔,那箭头上的倒钩勾着他的血肉,叫他浑身一紧。
苏连玦白衣瞬时染血。
萧怀柔非但没停手,即使磨破了自己的手掌心,她也要一举刺穿苏连玦的肩胛骨,最后把那箭头刺穿他的后背,钉在他身后的桅杆上。
这一系列动作,她几乎是一气呵成。连日的打打杀杀,让她养成了快、狠、准的手法和作风。
苏连玦痛得面部有些扭曲,伸手要来拔箭。
萧怀柔第一时间抓起桅杆上的麻绳,便套了他的手。又随手抽出发髻里的尖锐金簪,重新抵上苏连玦的脖子。
苏连玦还记得,前些日送给她一些首饰,她都照单全收。
没想到她选了一支尖的戴在头发里,便是用来做挟持他的武器。
苏连玦大意了,他对萧怀柔没有什么戒心。
那日等他进竹林里时,杀手差不多都快死光了,他并没有看见萧怀柔与萧墨渊一起杀敌时的模样;他以为她只是一个养在侯门里的普通贵女,是个比较好哄的女孩儿。
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萧怀柔扬声对甲板上的杀手道:“你们再敢动一下,我便杀了你们的世子!”
此时萧墨渊和随从已被逼至角落,那些杀手都倏地停了下来。
苏连玦问:“你真的敢杀了我吗?”
萧怀柔手上簪子往他皮肤里刺入一分,道:“你觉得呢?”
萧怀柔反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断定是你放的暗箭吗?因为你没用魏箭,用的是诸侯箭。”
“诸侯箭?”苏连玦显然自己都有些疑惑。
“就是只有你们金陵才有的东西。”
不怪苏连玦疑惑,因为这个时候尚且是不分诸侯箭与魏箭的。真正区分的时候,是在大魏与诸侯征战的时候。
大魏的箭箭头是平整光滑的,而诸侯箭箭头上有锋利的倒钩。前世萧怀柔知道,诸侯箭最初起源于金陵,乃是安陵王封地里所造的东西。
后来发现这箭上的倒钩很有作用,诸侯联盟后,都一并使用这样的箭杀敌。所以才被称作为诸侯箭。
只不过这些苏连玦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大抵这种箭才被造出来没多久,还没有机会用于广泛杀敌。目前苏连玦还只是用来初步试用,自以为十分隐秘,根本无人知道是金陵所造的东西。
却没想到萧怀柔竟然知道。
苏连玦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发簪没入自己脖子里的力道,他听萧怀柔幽幽地问:“是放我们走,还是大家今日一起死在这里,世子想好了吗?”
苏连玦神色扭曲,有些狰狞,道:“三小姐最好小心点,谨防哪天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会让你追悔莫及的。”
萧怀柔道:“少废话,还不让你的人滚下船!”
萧怀柔视线紧随着甲板上的萧墨渊,他周遭全是尸体和鲜血。
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不知道他的伤口裂开得严不严重?
萧怀柔手上动作很干净利落,可是她心里有些乱,全是在担心她二哥的伤。
夜里的江风扬起她的裙角和披肩长发,她身上的锐气令人瞩目。
那身影镌刻进了萧墨渊的眼里,再也挥之不去。
最终僵持片刻,苏连玦还是下令道:“全都下船去。”
虽然到嘴的肉就这么不翼而飞很让人窝火,可苏连玦的命眼下拿在萧怀柔手里,他不得不有个轻重衡量。
他的人收了武器,井然有序地下了船。
直到最后几个人站在甲板上不肯离去,道:“该撤的都撤了,赶快放了世子!”
萧怀柔不仅不放,还作势握着簪子往苏连玦脖子里磨了磨。
苏连玦气急败坏道:“还不滚!”
所有人都撤下了船,最后只剩下苏连玦。
随从将甲板上的尸体全部丢下水,然后开始收锚扬帆。
苏连玦见船缓缓驶离了岸边,不由道:“三小姐现在可以放我了吗?你若是害我性命,我保证你走不出金陵。”
萧怀柔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轻易杀了这个筹码。
否则惹恼了安陵王,他们会有大麻烦的。
萧怀柔看了一眼岸上的杀手正纷纷往旁边那条红灯游船上钻,道,“最好叫他们不要追来,等我们到了安全的距离,自会放了你。不然他们就是追出几百里,我也不会放,倒让世子白白流这么多血。最后弄得失血过多可就危险了。”
最后那些人上船了也没敢追来。
等船调好了头,借着风向很快驶入江心里,顺流顺风直下,速度很快。
那些杀手无法调船追,只能在骑马在岸边追。
眼见拉的距离够远了,萧怀柔才将苏连玦肩膀上的那支断箭拔出来。那倒钩又折磨了苏连玦一回,他整个肩头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两个随从挟持着苏连玦到船舷边,苏连玦回头看了一眼萧怀柔,又看了一眼萧墨渊,讥讽道:“三小姐别以为你这位二哥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可能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阴险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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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浔阳楼氏
“关你屁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说罢萧怀柔亲自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他跌入江中,掀起一抹浪花。
苏连玦的手下光顾着救人就已经够呛了,毕竟江心离岸边还是有一段的距离。
这这船难得遇到顺风顺水,杀手很难再追的上。
萧怀柔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影越来越远,眼下他们应该算得上是安全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转头朝萧墨渊走来。
她才刚走了两步,这时萧墨渊仿佛也撑到了极限,一松口嘴角便溢出了暗红色的鲜血。
***
房里灯火熹微,漆黑的窗户外面,有风声从窗棂上飘过。窗户外面是浩浩荡荡的水声。
此刻萧墨渊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他的脸上有两分乌青之色,是毒发的症状。
先前萧怀柔虽然为他吸出了大部分的毒血,可仍有毒素残留体内,日复一日地侵蚀。
如若萧墨渊多养少动,兴许还不会毒发得这么快。可之前苏连玦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加之这次早有准备的围杀,要想突出重围,萧墨渊不得不尽全力应敌。
如此气血一运,便会加快他毒发的过程。
船上能用的药都用上了,可只能治疗萧墨渊的外伤,并不能给他解毒。
而他那外伤,因为手臂用力,这次又彻底绷开。萧怀柔在给他整理伤口的时候,神情怔怔地,发现他伤口里淌出的血不知何时又渐渐变成了暗色。
她蹬掉鞋子爬上床,撑着身子趴在萧墨渊的身体上方。
他右肩的衣襟敞开到一边,露出结实的肌理。而肩胛上的伤况触目惊心。
萧怀柔拢过自己的长发到一边,随后缓缓伏下身,嘴唇碰到他的伤口,一如上次那般,用嘴帮他把毒血吸出来。
她包着一口毒血便凑到床边,埋头吐进了痰盂里,如此循环往复。
眼泪冷不防落在萧墨渊的胸膛上。萧怀柔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继续伏身下去。
后来,萧墨渊动了动紧锁的眉头,虽没睁开眼,手上却精准地一把扶住萧怀柔的后颈,将她重重地压在自己的左边胸膛上。
萧怀柔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去。
她侧脸贴着他胸膛,听得见那胸腔里一声声沉稳而缓慢的心跳声。
萧墨渊道:“别吸了。”
萧怀柔抽了抽鼻子,眼眶里蓄满了泪,顺着眼角就淌在他胸膛上,灼烫了他的皮肤。
萧怀柔说:“二哥,我不要你有事。”
他道:“我不会有事的。这余毒发作得慢,我还能撑几天,几天里赶到浔阳绰绰有余。”
萧怀柔想起之前萧墨渊说要去寻浔阳楼氏。眼下他们的船也确实在一路往南边去。
浔阳与金陵隔得不远,要是这样一直顺风顺水的行船下去,不出两天便会抵达。
那是赵王的地界,有赵王管辖,与安陵王井水不犯河水。
萧怀柔对浔阳楼氏并不熟悉,后来才得知,楼氏是远近闻名的医毒世家,并且与赵王关系匪浅,在浔阳根基十分深厚。
萧墨渊早知自己余毒未清,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去浔阳找楼氏寻求解毒途径最为稳妥。
萧怀柔有些懊悔,道:“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先找苏连玦交出解药再把他丢下水去的。”
当时萧墨渊一直忍着,没让她发现他已毒发,她以为他只是受了伤流了血而已。
萧墨渊轻轻揉了揉萧怀柔的头发,道:“他以毒杀人,必然不会随身携带解药,你就是问他要他也拿不出来,所以不用自责。”
所以萧怀柔才更后悔。
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箭头上那毒保存下来,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苏连玦也尝尝毒发的滋味。
只是为了方便携带那半支断箭,以免误伤了自己,萧怀柔在山谷时就已经把箭头上的毒给擦洗掉了。
两日后,他们抵达了浔阳码头。
萧墨渊先派了随从去传消息,他和萧怀柔则在船上等着。
魏云简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到了浔阳,而苏连玦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这码头上十分热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反倒是一种很好的掩护。
萧怀柔很担心,像楼氏这样的医毒世家,一般眼光甚高,不会轻易给人解毒的。
况且威远侯和赵王以及楼氏又没有特别亲近的往来。
此时萧墨渊正靠坐在椅上闭目养神,他这两天里基本很少说话,尽量保存心力。
萧怀柔一会儿站在窗边朝外望两眼,一会儿又在屋子里走两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哥,要是楼氏不肯出手搭救怎么办?”
萧墨渊睁开眼看她一眼,又缓缓阖上,道:“那便是我的命数。”
萧怀柔道:“先前我就该跟着一起去的,要是楼氏不肯搭救,我是威远侯嫡女,还可以求他们。他们想要什么条件,可以跟我提。”
萧墨渊一点也不着急,只道:“稍安勿躁,会有人来的。”
萧怀柔耐下性子又等了一会儿,随后果真看见随从回来了,还带了些陌生人来。
那些人抬着一辆轿子,径直把轿子四平八稳地抬上了船,放在甲板上。
萧怀柔连忙跑出去,那些人便对她揖道:“这位是三小姐吧,敢问二公子现在在何处?”
说话间,萧墨渊便自己走了出来。他虽脸色很差,可步履沉稳,气势不输。
那些人见他出来了,给他吃了一粒护心丸,便又请道:“二公子,请上轿。”
因轿子很宽大,萧怀柔也同他一起坐了进去。
码头上有不少人围观,都纷纷揣测这回楼家接的病人又会是谁。
看样子,楼家经常接身份显贵的病人。并且都是派人抬轿去接,从始至终病人都不需要在人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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