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非沈晚柠精彩章节 秦言非沈晚柠小说完整版
沈晚柠看着香,把声音放得更低了。
“故事的开头,应该就像戏里演的那样,千金大小姐和穷书生相遇了,虽然他们的身份一个高,一个低,却挡不住情动心动。
故事的经过,是大小姐的落难和穷书生的蛰伏。
教坊司的八年,水月庵十八年,从高贵到卑贱,从卑贱到佛门,穷书生没有变心,而是默默守候。
故事的结果,是穷书生在大小姐去世后,拔剑刺向所有伤害过大小姐的人。
他的最后一剑,直刺向天。”
所有人都听呆了,眼神在香和戏台之间,来回地看。
这故事是真的吗?
二十六年,他怎么做到的?
沈晚柠看着戏台上的书生,轻轻一笑。
“朱青,不言。一会戏快结束的时候,你们两个去守着唱春园的前门和后门。黄芪,你负责盯着穷书生。”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头。
“小裴爷。”
“啊?”
“你知道什么穴位扎下去,人就能醒来?”
裴笑瑟缩了一下,“大约是知道的。”
沈晚柠:“一会香点完,如果我昏过去,你无论如何都要把我扎醒。要不醒,你就在我身上扎一刀。”
裴笑脸色煞白:“沈晚柠,你换个人吧,我心脏不太行。”
沈晚柠扭头:“三爷行吗?”
三爷眸中像有碎冰闪烁:“你晕过去,就意味着心魔已经化解完。见陆时,还有没有必要?冒不冒险?”
“有!”
沈晚柠沉默半晌。
“我解过那么多的心魔,还没有一个心魔化解完后,我这个解魔人还有一肚子话要问的。”
恰好这时的戏台上,莺莺与红娘扑蝶,勾得张生实在忍不住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莺莺转身,见是个年轻英俊的后生,俏脸儿一红的同时,忍不住又多瞧了一眼。
张生魂都没了,像只呆头鹅。
红娘把用扇子挡住两人的眼神,“小姐,我们回去吧!”
“你们看,戏里小姐与书生相遇了,戏外呢?”
沈晚柠舌尖上泛起一点苦涩的味道。
“你们就不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好奇那段锣声真正的意义?不好奇为什么一曲西厢,就能化了她的心魔?”
你好奇,我就好奇;
你想知道,我就想知道。
秦言非看着沈晚柠的侧脸,“好!”
一切安排妥当,沈晚柠什么后顾之忧都没了。
“下面,我们就陪她好好看完这出戏。”
……
戏,越看越惊心。
这时的戏台下,已经有看客窃窃私语。
“今儿这戏,虽然书生的扮相老了些,但举手投足间的味儿,却是正的。”
“唱得也好,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你们看他的眼神,亮的惊人。”
“谁扮的?”
“我好像从没听过这人唱戏。”
“高低是个角吧!”
伴着鼓乐声,书生将手中的扇子一收,起嗓开唱——
“话说罢,心惆怅,一天愁锁眉心上,小姐啊……
最后一个“啊”,一口气息绵延不绝,竟是反复盘桓低回数次。
台下观众,轰然叫好。
“菊”字包房里,除了沈晚柠外,余下五人都愣愣发呆。
黄芪: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一嗓子,该不止十年吧!
朱青:年近六十的人了,身段怎么还和年轻人一样?
李不言:回头,我得去我娘坟上,好好和她念叨念叨这个男人,不一样的凤凰男哩!
小裴爷:这世道一身秘密的人真多啊,我家老祖宗一个,眼前又是一个,都活成精了。
秦言非:御史、戏子;戏子、御史……谁能信?谁敢信?
秦言非的视线又偷偷瞄向沈晚柠。
她也一样。
如果不是那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谁能相信早应该葬身火海的郑家小姐,如今还活着。
咦?
秦言非的视线又往回挪了一点,落在香上,
这香不对啊。
烧了半天,才刚刚烧着一点头,哪像从前,一阵风刮,一下子就烧完了。
惊吓太多,秦言非都麻木了。
“沈晚柠,你有没有发现,今儿这香,烧得特别慢。
“发现了。”
沈晚柠看着那团似有若无的白雾,低声道:
“这香应该是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唱吧!”
是的!
分别太久,她一颦一笑都弥足珍贵。
秦言非又把目光偷瞄向沈晚柠。
眸里,温柔深藏。
……
戏台上,陆时扮作的书生立在月色下,一个人自言自语。
“日间听法聪所言,说莺莺小姐,每晚必到花园烧香,且喜今夜月白风清,她若来此,我定能看个十分清楚也。”
他一步一步向花园,探头一看——
月影下,站着一个婀娜少女。
那少女转身,粉面顿时像桃花儿染了春水,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陆时在心里摇头。
这是戏里的崔莺莺,不是他心中的少女。
他心中少女的眼睛,比崔莺莺明亮太多,俊气之余,又有一股子诱人的妖气。
是的,妖气。
这是二十二岁的陆时,第一次见到十二岁的唐之未时,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感觉。
这种妖气,他在自己的生母袁氏身上也见过。
所不同的是,袁氏对所有的男人,都会无意识的散出这种妖气,而那个小丫头……
只对他!
一般来说,三岁的孩子是没有记忆力的。
陆时有。
三岁零八个月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打雷闪电的夜里,闪进他们母子小院的男人,是陆府的大爷。
也是陆时名义上的大伯。
那天夜里,他就睡在娘的边上。
原来已经睡着了,一道响雷把他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赤条条的两个人……
他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发出丁点。
床被晃得咯吱咯吱的响。
男人施展不开来,就把女人往地上一拎,让她扶着床沿,从后面……
他们两人原本都闭着眼睛。
男人用力撞了下,女人的春眼被撞开,正好与他的眼睛对上。
恰好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散着一头青丝的女人,冲他魅惑一笑,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是多么美的一双眼睛啊,眼尾眯成细细一条长线,风致妖娆到了极点;
这又是多么美的一根手指啊,像青葱似的,指尖还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三岁零八个月的他,嘴里无声骂出两个字:婊/子。
第三百八十章童年
婊/子这个词,是他小时候听得最多的。
他到哪里,这个词就跟到哪里。
三岁零八个月之前,他不知道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本能察觉到陆家上上下下看他的眼神,和看别的少爷的眼神不一样。
那一夜过后,他不仅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还明白了大人们嘴里的婊/子,就是他娘。
娘是个好看的婊/子,好看到什么程度,男人见了她就走不动路。
他被她搂在怀里睡过觉,知道她的腰肢有多细;
她用嘴亲过他的小脸蛋儿,所以他知道她的唇有多软,脸有多白……
这么好看的娘,他却打心眼里恨。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宁愿一个人缩在墙角,睡鸡窝,睡猪圈,也不想再睡到那张床上。
他甚至连“娘”都懒得叫,有什么事情就用“喂”来代替。
有时候实在恨得不行,他就当着她的面骂“婊/子、贱货。”
她压根不在意,两个巴掌甩上来,插着腰骂。
“你又是什么玩意,婊/子生下来的狗杂种,贱货肚子掉下来的小贱货。我当初怎么就没一副滑胎药喝下去,把你这小畜生拉茅坑里。”
挨了打,他就绞尽脑汁报复回去。
故意夜里不睡觉,学狗叫,学猫叫,学狼叫;
故意在他们声音喊到最大的时候,往屋里扔石头;
最厉害的一次,他从外头捡了半张鬼皮面具扔进去,把男人吓得只剩下半条命。
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板子。
从前挨打,他会哭会嚎,那个闪电夜过后,他就不再哭嚎了,一声不吭地任由她打。
陆时在心里想,只要你不把我打死,总有一天我要打死你。
是的,他陆时打小就是个狠人。
仅凭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陆家人。
采石这种买卖,一本万利,山就在那里,比的是谁本事大、路子野。
陆家人在六合县独占这买卖,手上不沾点血,身上不背几条人命,是绝不可能站稳脚根的。
至于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