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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也有私心,这些年征战沙场,却少有时间陪亲人,将手中诸事分散下去,能给其他为大燕尽忠的人一份机会,臣也有时间闲下来在京城久住。”
“还请陛下同意微臣的请求。”
圣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站在一边的魏隐南看着那道挺拔却伟岸的身影,不由肃然起敬。
他终于明白父皇从前经常说的一句话。
将军府在,大燕便在。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每朝每代,将军府永远是帝王最信任的存在。
第34章
圣上看着楚劲远眼中的真诚,不由攥紧了手。
他本以为今日只是儿女间的婚事,可没想到,楚劲远却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将军府确实忠诚,可身为上位者,他又何尝没有担忧过功高盖主这回事。
他与楚劲远年少相交。
那时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皇子,楚劲远也只是个军中副尉。
他们曾对月痛饮,也曾策马飞奔。
可自从登上帝位,他一面庆幸有楚劲远这样的忠臣为他安定天下,一面却又害怕朝堂与百信只知将军府,不知帝王名。
在这样的情绪之下,他对楚劲远的态度越来越复杂。
可今日,楚劲远却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主动将割舍情绪的刀递到了他手中。
可楚劲远越是如此,圣上就越是愧疚,从心底升腾起的那股愧意,几乎吞没他。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楚劲远面前,郑重的将他扶起。
圣上看着他手中的信物,慢慢拿起,沉声道:“劲远,是朕的太子配不上将军府的女儿。”
“你今日所说的军中变革,明日早朝朕会当着群臣的面说出来,并同样宣布,将军府封侯,你们立下的赫赫战功,早就该如此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哪怕将军府无权,朕也不允许任何人对你们不敬。”
楚劲远一怔,随即拱手行礼:“微臣,谢过陛下。”
圣上又看向魏隐南,问他:“太子以为,此举如何?”
魏隐南朝楚劲远重重一礼。
“将军大义,功在千秋。”
“孤愿大力推行楚将军的想法,只为兴盛大燕。”
圣上道:“哪怕以后你坐在我的位子上去了,你也当牢记今日,你要永远记住将军府的忠心与仁心。”
“儿臣遵旨。”
在家国大事面前,魏隐南与韩惜雪的婚事,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三人一直在养心殿内呆到深夜,烛火长燃间,无人知道,这一夜,养心殿的谈话对大燕未来的发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这一夜,楚劲远未归。
在将军府等着的韩惜雪却放下了心。
她知道,爹爹终究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而且他提出的建议,正是当今圣上想要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可将军府历经百年,在军中,在民间的威望甚至要大于皇室。
一国之主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若是将军府再不做出任何改变,前世的灭绝,就是今生将军府的下场。
好在,她重活了一世。
这一世,她没有嫁给魏隐南,也保住了将军府。
甚至能与父兄并肩作战,上场杀敌。
这一夜,韩惜雪睡得无比安心。
可她却不知道,从养心殿出来的魏隐南,眼神是如何寂灭。
他知道,过了今日,他和韩惜雪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魏隐南屏退左右,一个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望着头顶那一线天的明月。
突然一笑。
是了,韩惜雪从小便见过辽阔的塞外,她的天地广阔而自由,又怎么会愿意拘束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廷规矩中。
这就是她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原因。
而且……魏隐南指甲掐进掌心。
他没有错过楚劲远提出分权的那一刻,父皇眼中闪过的欣喜。
他的父皇曾与楚将军结为异性兄弟,见证了楚将军这些年为大燕打下了多少疆域,也见证了将军府世代的忠心,犹不能全信。
他和韩惜雪结为夫妻,若她仍不能放弃将军府。
他们又会变成怎样?
如今的浓情蜜意,只会变为死水一潭的平静。
曾经的海誓山盟,在权利面前,都要为之让路。
第35章
他们的爱意,终究会森*晚*整*理消散。
这是他日后为帝不得不面对的困境。
也是韩惜雪真正不愿意嫁给他的原因。
这一刻,魏隐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找到韩惜雪,告诉她,哪怕不要这个太子之位,他也要跟她在一起。
他想说,不用她背负重担与他共度岁月,他也想说,不愿为帝,只要她。
可这股冲动,也只是一瞬。
他自出生起便是储君,他身负振兴大燕的责任,又何尝能够轻易脱离。
魏隐南攥紧手,重重闭上了眼。
原来,有缘无分,竟是这般磨人。
魏隐南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远处宫门处的灯火。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庆幸,韩惜雪没有嫁给他。
就让他们彼此,留在回忆最美好的模样。
这样,就很好。
可微风吹过,魏隐南却感觉到眼角有些凉意,他抬手,却摸到了一点湿润。
原来,再怎么说服自己,也终究还是……不甘放手。
却也只能放手。
月色下,他的身影在长长的宫道上,被拉的无限长。
月色下,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寂寥无边。
原来一国储君的‘孤’,竟是这个意思。
魏隐南出了宫门,看着在马车旁恭敬等候的小厮,淡淡道:“回太子府。”
只是这时,他身后传来楚劲远的声音。
“太子殿下,请稍等。”
魏隐南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楚劲远:“楚将军。”
楚劲远看着他长身玉立的身影,心里暗叹一声,朝他道:“殿下,小女之事,是她对不住你,望殿下莫怪。”
魏隐南扯开嘴角,却是笑的艰难。
“楚将军言重,男婚女嫁,本就要你情我愿,若是强娶,只不过是造就怨侣,这个道理,孤懂得。”
他明明在笑,可言语间的苦涩却让楚劲远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忍不住别开眼,低声道:“今日我出门时,小女说,若是殿下愿意,明日午时,她在永和楼设宴等候殿下。”
魏隐南一怔,随即开口:“孤,一定会去。”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马车。
楚劲远看着马车远走,直到它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怅然若失的翻身上马,回了府中。
回到府中,他便看见在前厅等候的韩惜雪。
韩惜雪起身笑道:“爹,我让下人在炉子上热着罗汉果水,您睡前记得喝。”
楚劲远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你有心了。”
韩惜雪看着他的神情,小声问道:“爹爹今日入宫,圣上没有为难吧?”
楚劲远瞥她一眼:“你是说退婚一事,还是军中变革?”
韩惜雪对上他微微含怒的眼,不由瑟缩:“自然是……退婚之事。”
“你也知道此事不妥……”说到这里,楚劲远看着她惶然的模样,却是装不下去了。
他拉过韩惜雪的手,轻声道:“圣上和太子都没有说什么,殿下更是将退婚一事揽在了自己身上,一力承担了圣上的怒火。”
“晚晚,我瞧着,殿下对你,可是再真心不过。”
就在韩惜雪以为楚劲远要劝说她的时候,他下一句话却是:“只是你们两人确实不合适。”
“爹爹想了,若是将军府不放权,你和太子殿下成婚后,定会引起朝臣忌惮,在后宫的路也不好走。”
“而你跟太子殿下成婚,哪怕为了日后的那个外孙,我也不会放弃手中权利。”
“这门婚事,确实不妥,不妥。”
韩惜雪没想到楚劲远会想的这么多,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第36章
好在最后,楚劲远自己也想通了,也没继续在这件事上说更多。
父女俩双双回了自己的院落。
韩惜雪想起明日的赴约,却突然有些辗转无眠。
与魏隐南相识相爱相伴那么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