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厉戈压根不知道慕泱具体住在哪一户,他站在电梯口刚要联系慕泱,梁国平人便拎着一堆菜出现。
“从周,怎么不上去?”梁国平问。
厉戈帮他拎过东西:“爸,我刚跟客户聊了几句。”
“工作要紧。”梁国平点点头,他先进去电梯顺手按下按钮。
厉戈看着上头的数字,腾出只手给慕泱发短信:我在楼下碰到伯父,我们进电梯了。
可惜慕泱忙着收拾屋子,根本没注意到。
慕泱家的门是密码锁,梁国平基本不来她这里,所以也没问过她密码,他按响门铃没人回应,便扭头看厉戈。这时候厉戈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显得欲盖弥彰,他提着两袋子水果蔬菜不慌不忙对梁国平说:“昨天慕泱说要换个密码的,也不知道她今天换了没有,您输950826试试。”
梁国平知道,这是慕泱的生日,门果然打开。
那边慕泱才将浴室里东西摆放好,忽然听到门口有动静,她忙跑出来,大概没料到两人直接进屋,愣怔半晌才磕绊地说:“爸,你还穿之前的拖鞋……从周,你的在鞋架上。”
梁国平四处打量屋子,看到客厅衣架上男人的衬衫,便说:“房子还是小了点,你们有没有换房子的打算?”
慕泱这房子只有六十多平,两个房间,她自己住正好,一间卧室,还有一间被她当作书房。
“到时候再说吧,这事我和……从周商量,您就别操心了。”
梁国平去厨房做饭,厉戈见状忙要跟着他过去,刚走半步,慕泱就喊他:“从周,你过来一下,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你去吧,这里用不着你。”梁国平笑笑。
慕泱直接把厉戈拉进卧室,“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卧室内景象,慕泱便迫不及待压低音质问他:“门谁开的?我爸应该不知道我屋子的密码。”
厉戈目光停留在她床头柜的相框上,里面照片是她十七八岁时跟梁国平的合影,他晃了下神,才回答她的话:“我……我猜的。”
慕泱压根不信。
“刚才我们按门铃你没听见,伯父问我密码。”厉戈说,“上次签合同看到你身份证号码……”
慕泱只能说他记性不错,而且运气也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厉戈到厨房给梁国平帮忙,外面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伴随着台风,慕泱过去把阳台上的花搬进室内,又四处查看了遍屋子,浴室里双人毛巾、牙刷,连剃须刀都是她下午刚从超市里买回来。
她再三确认,觉得梁国平应该瞧不出什么破绽,这才长叹口气走到厨房门口。
原来厉戈说来给梁国平打下手,这会儿洗菜切菜的人倒变成梁国平,厉戈穿着她的粉色围裙站在锅前,乍看之下有些滑稽。
慕泱自己很少做饭,ʝ最多早上给自己煮点粥,其他的她也不会。梁国平乐呵呵对厉戈讲:“我以前还真怕她自己一个人饿着,现在像你们这个年纪会做饭的不多了。”
“现在到处都是饭店,哪里能饿死。”慕泱呛声道。
“外面再好也不能天天吃,你知道人家卫不卫生,各种调味料加进去,哪有家里做的干净健康。”
“你自己还不是天天在外面吃饭应酬。”
厉戈听他们父女在这儿拌嘴,笑笑没说话。
晚上五菜一汤,除了道凉菜,剩下基本都是厉戈做的。没看出来,他手艺挺好,连慕泱都没忍住多吃了两口菜。梁国平兴致来了,拉着厉戈喝酒,酒不怎么好,是他刚才买菜时顺便带着,原本打算用来当作炒菜调味。
慕泱看眼外面狂风暴雨,雨啪啪击打在窗户上,想想还是将“喝酒没法开车”的话咽了回去。
第十四章 安眠药
爷俩并没有喝多少酒,只是梁国平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应酬惯,稍微喝点酒话就多。
“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以前啊,也有叫人头疼的时候。”梁国平拉着厉戈说话,“在学校里不省心,我三天两头就得被老师请过去,不过有什么办法,接回来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慕泱在旁边听得一脸黑线,好在她跟厉戈也不是真的夫妻,否则像梁国平这样揭短不早把人吓跑了。她弄不懂梁国平的意思,厉戈却清楚,梁国平说这么些话无非是要铺垫最后一句,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还真看不出来。”厉戈笑了下,“她现在挺文静的。”
慕泱直翻白眼,这人编瞎话的本事可不亚于她,就不久前,他还因为她去了趟派出所。
她没法听下去,站起身去储物柜把家里的充气床垫翻出来。梁国平晚上不回去,好在书房还算大,凑合一晚也没事。
梁国平瞧见却摆手不要,他说:“你费那个事干什么,我在沙发上睡就行,不要不要,你赶紧收起来。”
她拗不过梁国平,又扭头看厉戈,指望着他能在这时候胡乱编个借口离开。显然老天爷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在这个情况下,恐怕只有他家里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才行。
慕泱认命地叹口气进房, 过了许久才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套男款睡衣递给梁国平,她说:“爸你一会儿就穿你女婿的衣服,这衣服新的,还没穿过。”
可不就是新的,下午她才买回来,吊牌还是她刚刚在房里剪掉,简单用挂烫机熨了两遍就当作消毒清洁。
梁国平接过,那边厉戈收拾好厨房出来,正好听到慕泱的话,讳莫如深地瞥了慕泱眼。
慕泱转身又进了房。
厉戈最后一个洗完澡出来,他还穿着他来的那身衣服,梁国平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跟谁语音聊天,抬头看他眼说:“都快十点半了,早点休息吧。”
“那爸你也早点休息。”
卧室门半掩着,厉戈迟疑片刻才转身推开。现在虽然九月,天依然很热,慕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长衣长裤,身上还披了条毯子一脸防备地坐在床边,示意他关上门。
“你就睡那儿。”她指了指地板,还大发慈悲分了毯子和枕头给他,“我留你过夜就不收你房费了。”
厉戈也不介意,他身上西装裤和衬衫布料都紧绷,他放好枕头坐在地板上,正要躺下,就见她俯身伸手从抽屉里取了盒药出来。
“那是什么?”厉戈问她,他这是明知故问,在这之前他曾是精神科医生,不至于连安定类药物都认不出来。
慕泱就着水一口吞下药片,将药塞回抽屉,怕外头梁国平听到,刻意压低了轻声回他:“安眠药,怎么,你也要来两粒?”
厉戈说:“你给我看看。”
“还真要吃?”慕泱耸耸肩,旋即拉开抽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扔给他,“可别乱吃,我昨天刚开,总共就没几天的量。”
厉戈没说话,他坐在地板上看着药盒许久,他问她:“这药你吃多久?”
“不记得,断断续续有两个多月吧。”慕泱不在意地说。
厉戈蹙起眉,仔细数了数空着的药片凹槽和剩下的药片,他身子往前倾了几分盯着她看:“你剂量超标了?按照医嘱每晚两片,医生一次只能开七天用量,但你这才两天就吃了六片?”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赤脚下床从他手里抽走药盒:“你这么闲怎么不去联合国?”
“虽然现在二类精神药物很安全,但还是要在医生指导下用药,否则身体形成依赖性,一旦停药会更难入眠。”厉戈说,“还是该恢复正常剂量,以后再慢慢调整停药。”
慕泱不耐烦听他说教,她出声让智能系统关灭卧室里的灯,一把将毯子蒙到头上。
“慕泱。”厉戈喊她。
黑暗中慕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或许听见了不愿意搭理他。她后知后觉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男人,她还吃什么安眠药,是不是对他也太放心了。事实上她跟个不算熟识的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她连尴尬的情绪都没有太多。
好像现在能将梁国平应付过去就是她唯一关心的事,至于她自己怎么样,慕泱并不那么在意。
她打了个哈欠,刚才吃过安定类药物,不多会儿便歪在枕头上睡着。
倒是厉戈,他坐在那儿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久没动。外面雨似乎小了些,隔着窗户和窗帘,几乎没有什么声,卧室里逐渐安静下来,静得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厉戈压根没有睡,只见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着。借着手机的光,他朝床上看去,女人裹着条毯子蜷缩在床角睡得正香。
厉戈迟疑几秒,正要起身,慕泱却已经翻身从床上下来,睡前吃下安眠药她此刻脑子还迷迷糊糊,下床拿起手机连看都没看就按下接听键往前走了两步:“喂?”
她完全忘记地上还有一个人,厉戈要闪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