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锦不再插手,老老实实盛出稀粥,拿出卤羊肉和馒头,等着她弄好了过来吃。
陆景深心灵手巧,哪怕还有一只手伤着,也不过用了几分钟,那幅画就被粘合完整。
近看之下,还是能看到撕碎的痕迹,可远远一看,都像是完好无损了。
“还是你能干。”
何锦讨好地夸奖着。
陆景深没说啥,指挥着他把画挂起来,就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
因为陆景深的手伤,何锦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同时也为了多陪陪她,就让连大根给自己代班,他留在家里巴巴地照顾着陆景深。
陆景深成了彻底的甩手掌柜,菜也不洗,饭也不做,碗也不刷。
何锦毫无怨言,她自己是勤快惯了的人,倒有些不自在了。
尤其后晌,何锦看到屋里角落有个大盆,里头是俩人的脏衣服。他二话不说,端着盆就到院里去洗了。
陆景深在后院喂兔子,发现他正洗自己的衣裳,脸一红,连忙跑过来阻止:“你放下吧,我自己洗就行!”
“手都那样了,咋洗啊?和我还客气吗?没事,我来。”
何锦毫不在意,粗大的手掌攥着衣裳,显得那布料小小一团。
陆景深见他正洗自己的外套,脏衣盆里,再下面一点就是……
她脸上发热,忙去抢那盆,可何锦眼疾手快地拿到了一边,嘟囔道:“让你歇着就歇着,咋这么犟呢?”
他说着,上一件已经洗好了,从脏衣盆里一翻,用手指头拎出一件小小的胸衣。
陆景深家里穷,以前根本没有这种带钢圈的内衣穿,都是穿她娘自己缝制的小背心。
后来到了羊口坡,何锦不再苛责她的家用,她才从嘴里省出来几块钱,不久前去镇上供销社买了两件内衣。
何锦和她没做过男女之间那事,对女人的贴身衣服,根本不了解。
而且,那年头胸衣也少,何锦还是头一回见。
陆景深脸红得都快充血了,可何锦一脸茫然,还用手指勾着肩带晃了两下,皱着眉问:“这玩意儿……是往哪儿穿的?”
“你你给我!”
陆景深咬着嘴唇,上手就要抢。
何锦下意识一躲,看看内衣,又看看陆景深的身体。
最后,他视线落在她胸前隆起的两座小山丘上,脑子里电光火石地一闪,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哦……”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陆景深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终于一把抢过内衣,咬牙骂了一声“流氓”,兔子一下子也躲回了屋里。
何锦回过神,坐在院里的板凳上,对着一堆脏衣服,无声而笑。
笑够了,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那没出息的“兄弟”,这会儿已经抬起头来。
“幸好我媳妇儿没看见,不然,还不得判我死刑?”
他忍着浑身的燥热,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就开始搓衣服。
最后,那件内衣,还是何锦帮忙洗的。
他回屋去要的时候,坦坦荡荡地说:“你手不方便,我不洗谁来洗?再说了,一件衣裳而已,又不是洗你的人。”
“你别说话!”
陆景深被他说得更羞了。
他继续说:“你这么爱干净,衣裳每天换了都要立马洗。现在不给我,回头放臭了,还能洗下来吗?听话,给我,早晚我都要亲手脱的,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别说了!”
陆景深快哭了,这人怎么还越说越来劲!
再不给他,还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胡话来!
于是,陆景深不情不愿,把洗内衣的任务也交给了他。
等他洗完,也快到中午了。
俩人一起吃了午饭,何锦正打算给陆景深铺床,让她好好睡一觉,羊场公社里一个干事却在这时候上了门。
那干事说:“何锦,马主任和陈副主任找你,下午两点前去公社。”
说完就走了。
陆景深有点不安,终于主动和他说了话:“这又为啥找你呀?会不会是……叶正文又干了啥事儿啊?昨天我当众那么说他,不会把他惹怒了吧?”
何锦回想叶正文的模样,摇头否认说:“不会,叶正文不是那么下作的人。”
“哈,也不知道是谁提起他来就咬牙切齿,一口一个‘姓叶的’叫着。现在变啦?他又成好人啦?”
陆景深忍不住刺他两句,出出前几天的恶气。
何锦平和地笑着说:“先前是我错,我不是都认了吗?其实就算这会儿,我也不喜欢这个叶正文。哼,一心惦记我媳妇儿,能是啥好东西?不过,我觉得他人品还过得去,不像一直给人使绊子的。”
“哼,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陆景深冲他翻个白眼,上炕午睡去了。
她嘴上硬邦邦地不饶人,可到了何锦要出门的时间,她还是下了炕,要跟着他一块儿去公社里。
何锦一笑,出了门,就很自然地来牵她的手。
她侧着身子一躲,警告说:“你别得寸进尺啊!”
“成,你说啥是啥。”
何锦好脾气地收回手,走在陆景深一侧,脚步慢悠悠的。
陆景深这么和他并肩走着,就想起在省城那一天,他大步流星,把自己甩在后头。
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她就故意把脚步放慢再放慢,想折磨一下何锦。
他两条腿长而有力,是真不习惯慢成这样。
陆景深看他不自在的样子,刚想偷笑,就被他忽然抓到怀里,弯腰来了个公主抱。
第五十九章 拿到同意书
陆景深吓了一跳,随即挣扎起来,“你干啥?快放开我!”
“看你走不动了,抱一会儿。”
何锦早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故意这么说。
从武家到羊场公社这条路,人还不少,常有认识的老乡经过。
陆景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咬着牙说:“你放我下来,我我走得动,不走这么慢了还不成吗?”
“真走得动?”
何锦挑着一侧的浓眉,故意问。
陆景深气得咬着牙,在他怀里,却很严肃地说:“何锦,我不喜欢这样!”
何锦一愣。
她继续说:“你之前想冷落我,走得飞快,扔下我就走。现在,我是想报复一下,可你就仗着自己力气大,这么耍我逗我!你根本没觉得自己先前错了,就仗着自己是个男的,在这里欺负我!”
说着,她眼圈就红了。
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泛水光,又漂亮又可怜,让何锦的心立刻就软了。
他紧张吞咽了两下,连忙放她下地,巴巴地解释说:“我咋能不觉得先前有错呢?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我更不是欺负你,我就是……”
他那么高大一个莽汉,这会儿手足无措,磕磕巴巴的,看得陆景深顿时想笑。
她的嘴角一翘起来,何锦立马知道上当了,沉下脸说:“耍我是吧?”
“就许你耍我,不许我耍你吗?”
陆景深被拆穿了,还是理直气壮。
何锦没脾气,只好说:“许,你干啥我敢不许?”
不过,他实在受不了小媳妇慢悠悠地走路,就眼珠一转,认真地说:“不抱你可以,但咱们真得走快点了,马广生还在公社等着呢。”
陆景深不喜欢让人等,他这么一说,她果然就点头,“行吧,不闹了,赶紧过去。”
小两口不再耽误,准时来到羊场公社,直接进了马广生的办公室。
一进屋,他们才发现副主任陈天明也在,旁边还站着……
叶正文。
何锦对叶正文没好脸,进门先瞪了他一眼。
陆景深心情就比较复杂。
叶正文让何锦那么好的生意黄了,她肯定是生气的。可是,他那么做,又是因为一些误会,想要保护她。
而且,这叶正文,似乎对她还有点意思。
陆景深不知该咋面对他,进屋就垂着头,一直没和叶正文的视线对上。
叶正文失落又尴尬,也垂下头,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马广生现在知道了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