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去到头来,还不是不入人家太子殿下的一对儿和田——”
“你够了!”萧晏压低声音,转头瞪着温晏伶,眉眼猩红,似是要吃人的模样。
第112章看护
萧晏的动怒,早已在温晏伶的预料之中,她就是要看看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之中,他会因着温晏华对自己动怒到何种程度。
“殿下这是又想要惩戒妾身吗?”温晏伶丝毫不惧的愈发往萧晏跟前凑了凑,直勾勾的盯视着那双冷厉的眸子,扬了扬嘴角冷笑一声,“殿下可别忘了!那兵符还是妾身亲手为殿下拿来的!卸磨杀驴这等下作之事,殿下万不会做得出来吧?”
她瞟了眼四周,脸上依旧是冷艳的笑意,“殿下自己个儿掂量吧!若是真让妾身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那兵符,可就不一定还能搁在您手心里了!”
与温晏伶和离,是萧晏早已在心中琢磨了许久的事,可每每看着那兵符,他才极力将此心思按捺下来。
可眼下,他愈发觉得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这个女人,他是留不得了。
左等右等,皇帝就是迟迟不露面,看着倦怠的官眷,萧景心头也愈发的不耐。
他转过头,悄声将身后的章墨唤过。
“太子爷,您吩咐——”
“去,你亲自出去看看,怎么皇上这会儿了还不入殿?”
话音刚落,一阵喧闹从殿门口涌进。
章墨抬头往门口撩了一眼,咧了一个笑,“太子爷,来了!”
听得这话,萧景急忙转回身,理了理衣襟,正了正冠儿。
打头的太监先疾步入了殿。
“皇上驾到——”
一声呐喊过后,殿内众人均缓缓起身,伏地叩拜。
“恭请皇上圣安——”
窸窣脚步声从殿中掠过,温晏华偷偷抬了抬头,将眼前人都看的真切。
皇帝老儿着一身明黄,不过短短数月,他的身子就已是瘦骨嶙峋之态,尽管衣着华丽高贵,可却是处处透着一股将死之气。
皇后也愈发端肃了,唇角虽有些许的弧度,却又不像是笑,后边的嫔妃们也大气不敢出似的,小心翼翼跟在身后,生怕逾矩半步。
温晏华的心里一下子更难挨了,这寿宴——真不如不办!
猛地,她想起一人,又瞧瞧抬头撩了一眼。
果然,鄂贵妃没再其中!
这下温晏话彻底什么心情都没了——
鄂贵妃曾救过她一命,也在皇后跟前为她说过话儿,这连日的多事,她还未顾得上像样的去瞧瞧她的病就要被送出宫了。
她觉得她自己是一个极其可悲之人,对她好的人,她一个都没来的及报答——
“众爱卿——平身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之后,温晏华随众人一起起身落了座。
皇上大抵是病的太厉害,只端了一下酒樽就未在出言。
皇上不说话,众大臣也识趣的很,也无一人发言。
因此,一个多时辰,舞乐不断,温晏华只觉头疼欲裂,只想到外边儿呼吸口新鲜空气。
她本想起身就往外走,可看着皇后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瞟的神色,还是没轻举妄动。
她转头看向萧景,“臣妾到后殿去更衣。”
萧景蹙眉,将耳朵往温晏华面前凑去,“你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乐声是有些吵闹,可二人之间距离并不远,说话是完全能听得清的,她想不明白萧景为何总是要这般为难自己。
她冷着脸,抿了抿唇,朝萧景凑近了些,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下,萧景才极其满意的笑了,他朝宝歌摆了摆手,“看护好你们良娣!”
‘看护’二字,让温晏华心里更加不适了,她一刻都没再多等,冷着脸腾的起身,径直往后殿走去。
萧晏喝了口酒,缓缓搁下酒樽,微微转了转头,余光往那个瘦削的背影看去。
第113章好大的胆子
刚出殿门迎面就袭来一股冷风,温晏华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仰起了头。
阴测测的天空中灰云重叠,惶似即将有一场大雪。
许是这光景实在令人生出许多惆怅,她忽然想起自己入宫的那日。
“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她哈着气搓了搓手,转过头看了宝歌一眼,苦笑出声,“还记得吗?咱们还曾经担忧日后该如何在这宫里一步步立足呢!哪曾想——这宫里的日子,居然这么快就到头儿了——”
被送出宫是件令人蒙羞的事儿,便是历朝历代的皇妃们,在皇帝崩逝后也大都是在宫中安养天年直到老死,这太子还未登基便将良娣送出宫的,是件极为罕见之事。
宝歌知道,自己这主子心里头苦,这会儿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小主。”宝歌亦步亦趋的跟在温晏华的身后,慢慢的走着,“婢子倒觉得,出宫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少了这宫里的桎梏,从此,便清净了!”
温晏华住了脚,回身拉住宝歌的手,眸间苍凉。
“你当真觉得好?”
宝歌会心一笑,也紧紧握住了温晏华的手,“有什么不好?往后的日子,咱们再也不用看那诸多的脸色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宝歌越是这般乐观,温晏华的心里头就越是不得劲儿。
她抬手轻轻抚在宝歌的面颊上,悲从中来,“跟着我,真是苦了你们了!好日子没过过多少,却整日的——”
“小主——”宝歌眼眶渐红,“您千万别这么说,跟着您,是婢子的福气!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您没想着婢子啊!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没动过婢子一根手指头——”
扑簌簌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宝歌已是泣不成声,“您是真心把婢子当人看待,婢子再到哪儿去寻您这么好的主子去!”
话罢,主仆二人都哭成了泪人儿。
冷不丁一声冷笑声传了来,温晏华忙擦了擦眼泪转身看去。
廊道下已有一黑乎乎的人影缓缓朝自己这边踱步而来。
宝歌也看见了,她定神片刻,往温晏华跟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小主,看那身影,像是——宣王殿下——”
温晏华没应声,眸光仍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待到人影越来越近,她才看清那张模糊的人脸。
“真叫你给说对了——”温晏华深吸了口气,冷冷说道。
那日他不顾她身子病痛,为着那个季菱歌不分青红皂白将她误解,送回温府——
她心里头一直记着这事儿,这件事,仿若一块寒冰,就要这么经年累月的墩在她心头了。
人已走到跟前,脸上依旧是阴戾模样,眸间依旧是一片晦暗。
温晏华合了合眼敛,微微颔首侧身,等待着对方从自己身前走过,她半个字都不想和他说。
那日的误会萧晏心中有愧,也一直未有机会解开,此时此刻见温晏华这般神情,他便断定她一定是还恨着他。
他微微躬身拱手,咧出一个笑,讨好般的看着温晏华,柔声开口。
“你身子不好便该好好的呆在殿中,何故到这廊下来吹这寒风——”
萧晏的这句话,不禁让温晏华心头惊了一下。
他竟敢不称她皇嫂——难道他就将她看的这样扁?不顾一切将她推开,又在此时来对她不敬?
霎时,她对他本能的生出了一种疏离之感。
她冷冷抬眸,语调不含温度,“宣王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本宫面前以你我相称!”
第114章传太医
闻言,萧晏心头一凛,神色僵硬起来。
俨然,往日那个温香软玉般的妙人已经不会再对自己笑了。
萧晏的神情越是不可置信,温晏华心里就愈发的得意起来。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宣王殿下也该有些礼节才是。”
“晏华——”萧晏一愣,他属实没料到温晏华会翻脸的如此彻底。
“你——你还恨着我吗?他已现出了几分慌张。
温晏华不想与他废话,径自转过头,拂袖而去。
“晏华——”萧晏急忙上前两步,一把将人截住,睨了宝歌一眼,冷声吩咐,“本王与你们小主有话要说,你先退下吧。”
宝歌怯怯的看了眼萧晏,朝温晏华看去。
温晏华扬了扬下巴,将脸瞥向一旁,语气平静。
“宝歌是本宫的贴身宫女,不是外人,宣王殿下有什么话不能对着一个内侍说的?”
说着,她冷哼一声,又将脸转过,冷冰冰的眸光直直的杵在萧晏的脸上,“更何况,将内侍支开算什么事儿?人多眼杂的,叫人撞见了,还以为本宫和宣王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一番妙语连珠说的萧晏瞋目结舌,他低下头宠溺一笑。
“脾气果真是见长了不少!”
“晏华,有件事,我一直想着要给你做个解释,可又一直苦于没有机会——那日将你从府邸送回温府,那是个误会!我不是存心要——”
“你不是存心要如何?”温晏华打断了萧晏的话,眸中尽是讥讽,“什么叫你不是存心?不是存心不分青红皂白袒护你那粉面桃腮的小娇人?”
“还是不是存心在本宫病弱走不动路之时硬生生将本宫赶出府邸?”
“不!”萧晏摇了摇头,身子又不自觉往温晏华跟前凑了几步。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日的事全是误会,是季菱歌对我隐瞒了真相!而且,季菱歌她也不是我的什么——”
就在这时,殿门被呼啦一下打开。
动静太大,温晏华和萧晏不禁往身后看去。
只见踉跄着跑出了几个太监,个个慌的认不清方向似的。
“快!快传太医!传太医!”打头的那个太监失魂落魄,差点儿滚下台阶。
“殿下!”乔北迅速走到了萧晏身侧,低声道:“不会是——”
皇帝性命危在旦夕,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而对于众皇子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那道临终遗诏。
对于萧晏来说,更是!如果能够第一时间拿到那道遗诏,或许他自己就可以不废一兵一卒的登上那个皇位了。
萧晏未作犹豫,抬脚就往殿内走去。
刚迈出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折身回头,肃色的看着温晏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