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孩子却是突然醒了,直起身体,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对于她而言,霍祈自然是个陌生人。
但她竟然也没有任何的惧怕,只瞪着一双眼睛跟他对视着。
那样子,让霍祈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看见妱亦囡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这样。
“你叫……乐乐是吗?”终于,霍祈开口问道。
乐乐点点头,将手指含入口中,嘬了几下后,奶声奶气地问,“你是谁?”
“我是……”
霍祈想回答,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
对着别人,他可以说是妱亦囡的哥哥,但对孩子呢?
乐乐又再嘬了嘬自己的手指后,突然叫了他一声,“爸爸!”
第112章别想抢走
妱亦囡醒来时,人是在卧室中。
酒精麻醉了她的神经,此时一离开枕头,她的脑袋顿时开始嗡嗡作疼。
缓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
下班之前她已经吩咐了隔壁的洪馨帮忙接孩子,两人之前经常这样互相委托,所以妱亦囡倒是不担心乐乐的安危,只是怕乐乐晚上找不到自己会哭。
但当妱亦囡走出房间时,却看见乐乐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书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妱亦囡正奇怪是谁将她带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在她旁边还坐了个人。
——霍祈正拿着另外一本绘本,声音僵硬地给她讲着。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几分嘶哑。
乐乐手上拿着一本,眼睛时不时地看着霍祈手上那本,又时不时抬头看向他,滴溜溜的眼睛中,带着明显的好奇。
这画面,让妱亦囡的心中涌上了一股股的暖流。
但很快,这暖流又好像带着刀子,所到之处带着尖锐的刺痛。
没错,这画面……她也曾想象过。
在很久之前,在她还没有知道那些往事,在她还在异国他乡,等着他来接她的时候。
但后来,她再也没有想过。
她生乐乐的时候,血崩不止,差点丢命。
那时她躺在手术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而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妱亦囡知道,是她自己要留下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
但那时的她,还是忍不住怨恨。
此时眼前的场景,让她心底里的这些怨恨忍不住翻了出来,一遍遍。
深吸口气后,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乐乐。”
听见声音,原本还盯着霍祈看的人立即转过头,再开心地朝妱亦囡跑了过来,“妈妈!”
妱亦囡弯腰,将她一把抱起来后,看向霍祈。
他已经将书本合上了,眼睛看着她。
妱亦囡抿了抿嘴唇后,直接抱着乐乐回到卧室。
“对不起乐乐,妈妈喝醉了,没有照顾好你。”
乐乐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抓着手上的书,示意妱亦囡继续给自己读。
“太晚了,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不好。”
“明天妈妈给你读,你明天还得上学,现在得……”
“不嘛。”
乐乐已经困过头了,此时脾气并不好,只固执地将书往妱亦囡手上塞,让她给自己读。
妱亦囡没有办法,只能给她读了一小段。
但乐乐并不满足,依旧推着妱亦囡的手让她继续。
妱亦囡沉下眼睛,“不行,得睡觉了。”
乐乐坐在那里,眼睛在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后,突然扯开嗓子哭了出来!
妱亦囡已经习惯了,也知道等她哭累了后自然会睡觉,所以也不哄着她,只坐在那里任由她哭着。
霍祈却过来将门推开了。
看见他,乐乐就好像见到了救兵一样,立即伸长了手臂要抱抱。
妱亦囡刚想阻止她,乐乐却是干脆地开口,“爸爸,抱……”
她这句话让妱亦囡的脸色顿时变了,手也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叫他什么?”
妱亦囡的眉头紧紧皱着,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乐乐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一抽一噎的,又转过头去看霍祈。
妱亦囡却马上知道了什么,转过头去看霍祈,“是你教她的?”
她那近乎肯定的声音还有冰冷的眼神,让霍祈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解释了……未必就有用。
因为她不会信任。
“他不是你爸爸。”
妱亦囡也没有等他说话,只转过头对乐乐说道,“不能随便叫。”
“我要爸爸……”
乐乐却是固执地说道,甚至当妱亦囡伸手准备抱她的时候,她也直接将她的手推开了。
小孩子的力气当然不大。
但妱亦囡的手却还是被她轻易甩开了,她的动作也直接僵在了原地。
乐乐也不管她,只扑腾着要往霍祈那边靠。
“要不我来吧?”
霍祈终于说道。
妱亦囡在看了他一眼后,却是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了乐乐在里面欢快地叫着爸爸的声音。
那清脆的声音,却是让妱亦囡的牙齿越咬越紧。
她也没有任何停留,只快步离开了房间。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小区内是一片安静,远处的灯光倒是通明,伴随着迎面的冷风,妱亦囡却只觉得一阵阵发凉。
在阳台柜里摸索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在里面找到了香烟和打火机。
她倒也没有烟瘾,只是这些年心情烦闷的时候会抽上一两根。
尼古丁暂时缓解了她紧绷的神经,但心脏的抽疼感却是依旧明显。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霍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妱亦囡。”
他的声音紧绷,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悦。
妱亦囡微微一顿后,这才转过头。
霍祈的视线却是穿过她,直接落在了她手指的香烟上。
妱亦囡没有管他,只胡乱把烟掐灭,再往卧室里面走。
——乐乐已经睡着了。
当看见她那安静的睡容时,妱亦囡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安慰,相反,那如同被背叛的愤怒的感觉突然席卷上来,她也直接转过身看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霍祈的关注点还在她会抽烟这件事上,突然听见这个问题,他不由一愣。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有,谁让你教乐乐叫你爸爸的?你是不是想要用这个办法,将乐乐抢走?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我是乐乐的妈妈,这三年来,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照顾她,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把她抢走的!”
妱亦囡的话说完,手也将他狠狠一推!
“你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妱亦囡却不管,只继续将他往外面推。
但下一刻,霍祈却反手将她的手抓住了。
“我不是来抢孩子的。”他说道,“妱亦囡,我真的没有要抢孩子的意思。”
“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第113章接受
霍祈平静的样子,和妱亦囡的成为鲜明的对比。
但两人在对视了一会儿后,妱亦囡的情绪倒是跟着慢慢平静下来,再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走。”
霍祈站在原地。
妱亦囡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正准备嘲讽他两声时,霍祈居然还真的转身了。
妱亦囡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堵在了胸口。
她的眉头也一下子皱了起来。
门很快被他关上了,整个空间都只剩下一片静谧。
妱亦囡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后,回到阳台,重新点了支烟。
心平和气地将那支烟抽完后,她这才回到了卧室中。
之后的几天,霍祈都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不知道是不是妱亦囡的错觉,她上下班,包括去接送孩子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可每次她转过头时,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最后,她只能将这一切归于自己的错觉。
就连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也选择了让自己遗忘。
但是乐乐却没有忘。
过几天,妱亦囡带着她和谭宴从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问了妱亦囡一声,“爸爸呢?”
妱亦囡手上的餐具差点直接掉了下去,眼睛也立即看向了对面的谭宴从。
他显然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朝乐乐笑了笑,“你见过爸爸了吗?”
乐乐点点头,又转头问妱亦囡,“爸爸呢?”
“他就是你爸爸。”
妱亦囡指着谭宴从对她说道。
乐乐立即看向了谭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