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霄被打得微微偏头,金丝眼镜倾斜,几根头发丝垂落至额前,挡住了眼底的错愕。
越是温柔的人,断舍离的时候,就越果断决绝。
冲动过后,祝瑶的表情也有些动摇,但也只是一瞬。
她很快恢复平静,拿稳手里的包,淡声道:“可是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你我都没法改变。”
“我不会离婚。”
闻霄的眼猩红得让人心惊,他干脆摘掉眼镜,眸底的阴沉直接暴露在祝瑶面前。
还是那句话,他不会离婚,一如既往的冷漠又霸道。
祝瑶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忍不住扬起眉梢,认真看着他,“为什么?”
“当初你坚持要隐婚,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名声清白的恢复单身状态吗?”
闻霄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他抓得很紧,那白皙的肌肤上已隐现红痕,她没再抗拒,只是任他拽着,有些微凉,如同她此刻满不在乎的态度。
“隐婚协议可以作废。”他忽然轻轻冒出一句话,似乎有什么极致压抑的情绪破土而出,令他嗓音低哑暗沉。
祝瑶认真看着他不断抖动的眼帘,声音发冷:“不必了,就当做是我送给你和许诺的贺礼吧,我还你个干干净净的名声,祝你们百年好合。”
“祝瑶!”闻霄霍然抬眸,急促地说道,“我跟许诺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热搜……”
祝瑶面色冷淡,没有半点动容。
“你跟许诺有没有关系都和我没关系了,”她坚定地拉开会议室大门,“至于我住哪,跟谁有没有关系,也不牢闻总惦记了。”
门外融黄色的灯光洒进来,她的身影仿佛融进一片朦胧里,闻霄双眼干涩,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在这片光里变得模糊。
他死死扣着门缝,目光紧紧盯着祝瑶,忽然说了句:“我在英国给你带的礼物,你还没看。”
祝瑶用力推门,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不用了,留给许诺吧。”
“你收下它。”
祝瑶没有回应,手肘向后一拐。
闻霄闷哼一声,手下意识的脱力,祝瑶便趁机从门缝挤了出去。
门外守着的陈彦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怔愣了一下,喊道:“太太。”
祝瑶目不斜视,加快脚步往电梯方向走。
闻霄紧随其后,戴上金丝眼镜,脚步仓皇的跟在她身后。
尽管知道眼前这场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想见到的事,但陈彦握着手机,不得不顶着承受老板怒火的风险上去叫住人。
“闻总,祖宅的人已经到了。”
闻霄眼皮一跳,长眉飞快皱了一下,但依旧脚步不停,追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往前。
“闻总,您不能不去,太太这边周放会盯着的。”
其实他还想说别追了,楼下大厅那么多人,再被狗仔送上热搜闻氏的口碑就完了。
陈彦心里还在暗暗心惊。
平时温柔文静的太太一旦绝情起来居然这么不留情面,而向来冷情冷性的老板,原来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看不懂。
老板如今这样子分明是在乎太太在乎的要死,那以前那些若即若离的行为,究竟是何苦呢?
远处祝瑶走进电梯,始终没抬头看一眼。
“闻总,老夫人又来电话催了。”陈彦指指手里不停振动的手机。
闻霄终于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停住了脚。他微眯着眼,似乎这样才能止住那种不断加深的干涩感觉。
“闻总……”陈彦当然也看见了老板眼底的猩红,但他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机递到处在风暴边缘的老板面前。
闻霄将电话接通,声音清冷:“妈。”
“嗯,我知道。”
只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矜贵优雅处变不惊的闻大总裁。
祝瑶从华诚酒店出来,外面天色早已经暗下去了,气温骤降,她身上单薄的连衣裙完全抵挡不住,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的开衫落在了酒店会议室里。
拿是不可能回去拿了。
抬头看着周围闪烁着无数光亮的高楼大厦,灯火如昼,璀璨而耀眼,到处都是热闹非凡的夜生活,只有她浑身冰凉。
虽然读书工作在这边,可她并不是京市人,等离婚后,自己在这座城市,便又是个无根之人了。
心里的荒凉与对未来的茫然,一直持续到回家才消散。
隔天还要排练,祝瑶洗完澡倒头就睡,手机关了机,因此错过了好几个电话。
翌日她睡醒开机时,发现除了闻霄和陈彦的电话,还收到几条微信。
闻霄:我们谈一谈。
虞小梦:你跟闻霄咋回事,打谁电话都打不通。
虞小梦:你俩没事吧?
虞小梦:看见信息回复我一下啊,别让我担心。
祝瑶把闻霄放进黑名单,掀开被子起床,喝空了一瓶水,才有精力给虞梦回复了一条消息。
她不确定这个点虞梦有没有醒,便没有打电话,洗漱妥当好,就去了歌舞团。
第36章 祝瑶许诺狭路相逢
眼下已经是四月,距离去陕城演出已经非常临近了,团里给到祝瑶和李子文的压力比较大,但好在两个姑娘抗压能力都很强,业务水平也熟练,高压之下,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天上午练完,团里来了一拨人,和团领导们吃了一顿饭后,下午练习时教习老师就带来了一个临时定下的任务。
这周日有个慈善晚会的演出将在京城大剧院举办,团里接到上面的指标,明确要求出节目。
教习老师也没给大家多加考虑的机会,直接拟定了名单,祝瑶当仁不让的在内。
因为还有《霓裳羽衣舞》的任务在身,时间紧迫,祝瑶和教习老师的意思都是不再编排新剧目,直接采用了去年春节时被毙掉的备选作品——《鹤》。
不过《鹤》这个剧目,是双人舞。
搭档的男演员当然也不陌生,就是隔壁组的男生许墨。
下班之前,许墨就过来找祝瑶了,俩人去年就一起排练过,虽彼此有些生疏,但跳起来那种默契还是有的。
许墨比祝瑶小一岁,跳完后微微喘着气,脸色有些薄红,大抵是效果满意,与祝瑶说话的时候笑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瑶瑶姐,你体力真好,比我们男生都不差多少了。”
被许思甜听到,凑在陶薇等几个女生旁边开玩笑道:“瑶瑶姐,嘴真甜,我比祝瑶还大咋都不叫我一声姐,这小子肯定暗恋祝瑶。”
陶薇知道其实团里有不少异性对祝瑶有意思,说实话,歌舞团工作的人哪个不是形象出挑?但祝瑶英年早婚,对身边的殷勤都不假辞色,一心一意守着她那个冷心冷情的老公。
虽说她老公硬件条件确实完美,但他做的那些事实在让人难以苟同。
好在祝瑶自己想开了。
离了也好。
下班的时候,陶薇挽着好朋友出门,东拉西扯地试探道:“给你老公提了吗?”
祝瑶自然知道她是指什么,“提了。”
“也好,咱再找个更好的,其实我们团优质的就不少,”陶薇瞄了瞄她,“还有我那个表弟这周要回来……”
“薇薇,”祝瑶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我还没离婚,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不说这个了,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虞梦打来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傅一鸣领证之前说请朋友聚一聚,当时因为闻霄要飞国外被搁置了,如今大家都在京市,便重提起来。
祝瑶和虞梦确认了时间,就准备挂电话。
虞梦迟疑地问她:“瑶瑶,你昨天是不是没回半山公馆?”
祝瑶眉梢微扬,意识到那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没去,怎么了吗?”
虞梦斟酌了一会儿,“我也是听傅一鸣说的,闻家祖宅那边来了个老辈子,把闻霄他妈气进医院了。”
闻霄父亲是闻家大房,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二房是闻霄爷爷的私生子那一支,当年闻父突然离世,二房的人就想来抢闻氏,是闻霄从国外带着一个项目强势回来,与二房的人斡旋,才重新把闻氏稳定下来的。
而祖宅向来袒护二房孩子,与闻霄一家关系势同水火,这次他们来京,把闻母气病也不算奇怪。
“傅一鸣说闻霄他妈在十院,上午他们几个发小去看望过了,闻霄在陪护,你要去吗?”虞梦问。
祝瑶内心毫无波动,“不去。”
“不去也好,那女的也在,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