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壶碧螺春,以及几样新鲜点心。
张怀远坐下来才问:“出啥事了?”
“今天周姑娘去了难民那边,发现我们在粥里掺沙子的事情了。”
张怀远一怔:“她去那边做什么?”
平阳城有头有脸的大部分人家,都知道这个周姑娘是谁。
平阳王府三公子的师妹,几大家族继承人的大姐大。
张怀远的儿子张乐,也是她的跟班之一。
“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她带着好些人过去了,还把我们今天维持秩序的人打了。”柳非铭把下人回来禀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张怀远听。
张怀远听完,脸色不变:“打就打了吧,一个下人而已。”
“听施粥的人回来说,她是去救济灾民的。听说她还把那边一座山坡都铲平了,让人干活赚吃的。”
张怀远这下有些愣:“她铲平了一座山?”
第240章谈话被偷听
“对,千真万确,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的个娘诶,这周姑娘还是人不是?”张怀远觉得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他知道这个周姑娘身怀异术,武功高强,可没想到她能铲平一座山啊?
这下可要怎么办?
脑子在飞速的旋转,张怀远有些心神不宁。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搅得这平阳城陷入内乱,把平阳王府也给拖下水就好。不然我就让尊夫人知道,你张怀远究竟瞒着她都做了些什么……”
这是他前几天在答应平阳王府的人准备在城外施粥以后,有个陌生人来找他时说的话。
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想把这人放在眼里,但是,那人最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金簪。
这是一个莲花印记的金簪,那是他前不久才送给莲娘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人手里?
那人说莲娘和孩子都在他手上,让他按照吩咐去办事,若不然,就让他给莲娘和孩子收尸。
他这些年忍辱负重,低声下气的讨好柳家人,对着柳氏这个河东狮百般忍让,熬死了老丈人,才攒下了这份家业。
只有莲娘一直温柔小意,默默的陪伴着他,安慰他,他只有在莲娘那里,才找到做男人的尊严。
他不能抛弃莲娘,还有那对他尊崇倍至的儿子。
他不想再回到过去,过那种看人眼色,低声下气的日子。
张怀远焦躁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落,整个人越发焦躁不安。
这时,一枚香囊从袖袋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张怀远正要伸手,却见柳非铭比他更快一步捡起了香囊。
藕荷色的香囊上绣着几株翠竹,青翠欲滴,根节分明。
柳非铭手快的捡起来,似笑非笑:“一直以为妹妹不善女红,可我瞧着,这一手绣活非常人能比,竹子都像是活的一样。”
张怀远脸色有点难看,一把夺过香囊吹了吹上面沾的灰,拿在手里摩挲两下才塞进怀里。
“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张怀远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柳非铭皮笑肉不笑的拱手致歉:“那是我记错了?不过,我今天来这里,可是有事要找你相商。”
“什么事?值得你跑家门口来找我?”
柳非铭弹弹袖口上的灰,接着说:“听闻周姑娘在西门那块动静搞的可大了,不但给难民登记花名册,还让他们干活,给他们提供粮食。”
“啊?竟有这事,这周姑娘脑子是怎么想的?”张怀远不明白,眼下这动乱时期,天灾人祸的,这粮食可是一天比一天贵。
“那么多难民,她要提供多少粮食才够?不若我们和她做笔生意,把那笔粮食给卖了?”柳非铭意有所指。
张怀远有些犹豫:“那笔粮食还在城外仓库里,这么做会不会太显眼了。”
柳非铭所说的粮食,是平阳城几大粮库的储备粮。
平阳城设四大粮仓,专为战事,灾年所建。
每隔一年,粮仓就要出陈粮,进新粮。
意思就是把粮仓里没用得上的粮食换成新鲜的放进去储备,这种事情每隔两年办一次。
而去年秋,正是两年一次的换粮时间。
这些年,平阳城风调雨顺,这粮仓就是个摆设,根本就没用得上。
去年,他们就伙同宁勇偷偷的以次充好,把粮仓的粮食全部换了一次。
放进粮仓储备的是他从外地调回来的发霉病变的粮食,好的粮食被他们几个放在城外的几大仓库里。
这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如此小心谨慎也不过是性子使然。
“掌柜的太小心了,现在外面这么乱,正是大肆敛财的好时机。这平阳城,有谁能比周姑娘还有钱?”柳非铭极力劝解。
“小心隔墙有耳这件事容我想想再说。”张怀远不动心是假的,他冒那么大风险把粮食换出来,就是想以次充好,从中谋取暴利。
柳非铭见状也不催他,独自站起身,推开了窗户。
这座茶楼临街,是个木制的二层小楼,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繁华的街道。
钱非铭看着街下人来人往的行人,突然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隔壁窗户探出了脑袋。
四目相对,那姑娘宛若星子般的眼睛射出一道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柳非铭被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张怀远急忙站起身,跑到窗户边探头去看。
“外面有人,有人。”柳非铭说话都在颤抖。
“有人也不至于吓成这样,我看看。”张怀远探出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他四下打量了一会儿,依旧没见到柳非铭所说的人影。
“柳管事,你刚才看到谁了?”张怀远没见到人,就关上了窗子。
“是周……周家的那个,周姑娘!”
周姑娘,周轻言?
她怎么会在这?刚才的谈话她又听进去了多少?
张怀远心里有点上火,看着柳非铭魂不守舍的样子,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去也不敢吭声。
他们倒不是怕周轻言,而是她背后的平阳王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两人就在房间里坐着,等着周轻言上门。
这种漫长的等待确实煎熬,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过了有一会儿了,有人在门外走动,脚步声擦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两人汗毛倒立,互相对视一眼:“这是真的来了?
“两位客官,可还要茶水?”
原来是店小二,两人长舒了一口气。
“进来。”
一个店小二提着茶壶走了进来,给他们续水。
“小二,这隔壁的姑娘还在不在??”
店小二爽利的提起茶壶,笑道:“姑娘?这隔壁就没有客人,一直都是空房间。”
“没有人?”
“是的,两位客官,这隔壁房间就没进去过客人,小的一直在二楼招呼着客人呢。”
张怀远心里一跳,扔下几两银子转身就走。
“掌柜的,咋回事?”柳非铭还没回过神,见张怀远急匆匆的就要离开,不解的问道。
“没事,今日商议之事先暂时作罢,等我消息。”
第241章釜底抽薪
张怀远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茶楼。随从二牛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等着,见到自家老爷,连忙迎了上来。
“二牛,去牵马车,去城外庄子。”
二牛得到吩咐,立即去后院把马车拉过来,主仆二人一路向南,直接出城。
平阳城南门外,是一片广阔的田野,城里的几大世家,各自都有庄子在城南外。
柳非铭慢了一步,出来的时候张怀远的马车都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张怀远坐在马车里,却没注意到一道藤蔓缠在马车的后辕上,跟着车子一路没松开。
马车一路疾驰,拖起长长的灰尘,最后在一座普通的宅子前停下。
二牛下了马车,按照吩咐敲门,三长两短,一个守门的老头这才开门,马车直接拉了进去。
张怀远从马车里钻出来,看着老头问:“最近可有人来过?或者是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老爷,这里平静着勒,没有人来,我老詹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好的。别看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一人,那些人,可都藏身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
张怀远满意的点点头,赞赏的说:“这里交给你,我放心。”
老詹头露出一口大黄牙,继续猫在门口的树脚下打盹。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