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自己在谢九玄心中的地位,尽管此刻,她已经成为了雨月公主。
谢九玄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悲伤,声音低低:“当然,可我终究还是负了她。”
说完,谢九玄垂下了头。
看着谢九玄悲伤的样子,沈朝暮心中不时泛起了涟漪。
她没想到,这样的话竟会从谢九玄的口中说出。
她原以为,谢九玄早已不再爱她,那个孩子的失去,彻底撕裂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如今看来,或许是自己忽略了谢九玄,所以才未曾发觉他对她的情感。
用完晚膳后,谢九玄送沈朝暮回西厢房休息。
途径府中后花园时,沈朝暮顿住了脚,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只见花园小池中种满了各色色样的莲花,在这日渐寒冷的季节开得肆意盎然。
谢九玄见状,忙向雨月公主解释道:“内人最喜莲花,所以我特从其他地方购入了各色莲花种入小池中。”
谢九玄的话似一颗颗石子掷入心池,在沈朝暮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
她眸光闪了闪,转头看向谢九玄:“我也最喜莲花。”
雨月公主的眸光满含柔情,竟让谢九玄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沈朝暮。
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如一缕春光,带着柔情与温暖。
让他无比沉醉。
谢九玄突然起身上前,摘了一支粉色莲花递给雨月公主,面上悲伤一瞬融化,取而代之以温柔的笑容。
“送给你。”
沈朝暮愣了一下,慢慢伸手接过,心中顿时翻涌起苦涩。
这样温柔的谢九玄,沈朝暮不知多久未曾见到过了。
如今却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子如此。
来到房中,躺在榻上。
方才心口涌上的那一丝苦涩还弥漫在心间,久久无法散去。
这让沈朝暮心中烦闷不已,躺在榻上久久无法入睡,于是不由自主地起床走出了房间。
她根据前世的记忆不由自主来到了书房外。
书房内的油灯还没熄灭,难道谢九玄还未回房歇息?
秉着内心的疑惑,沈朝暮轻轻敲了敲房门。
哪知下一刻,一双有力的大手中屋内伸出快速将她拉了进去,死死抵在门上。
“何人竟敢擅闯谢府?”
话音未落,沈朝暮茫然地抬眼对上谢九玄深邃的双眸,心下一空,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两人炙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屋内瞬时弥漫起浓浓的暧昧气味。
谢九玄望着面前娇小的人儿,仿佛看到了沈朝暮那般,心中抑制不住地波涛汹涌。
他定定看着她,头一点一点往下,薄唇几乎快要落下。
沈朝暮眼神定定盯着谢九玄高大的身影,瞬时攥紧了裙裾,心口涌上期待。
就在唇瓣快要覆上之时,谢九玄才慌忙撇过头,猛然松开了雨月公主。
他退后几步,低头连声道歉道:“卑职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第二十一章
沈朝暮怔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面上红晕蔓延至耳根。
“无无无……碍。”
说着,沈朝暮转身欲要开门离去,却一个不留神正正撞到了门上。
她吃痛地哼了一声,捂着额角蹲在地上。
谢九玄看着雨月的模样,脑海中又闪现出沈朝暮的身影,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走了上去。
他蹲在雨月面前,关切地拨开雨月额角鬓发,小心翼翼地查看着。
“公主,让卑职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沈朝暮乖巧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蹲在原地,用余光去瞥谢九玄脸上的神情。
只见他的脸上又升起了一丝丝担忧,这是自失去孩子后,她再也未曾在他面上看到过的神情。
片刻后,谢九玄温柔的声线再次在耳畔响起。
“破皮了,公主你在此处稍等一会,我去为你拿药。”
话落,谢九玄便欲起身出门,哪知雨月在身后攥住了他的袖袍。
“我……有些怕黑。”
沈朝暮想要去府上其它地方看看,于是便借口说怕黑。
沈朝暮随谢九玄走出书房,竟径直去了卧房。
这让沈朝暮有些纳闷,但很快她就明白了缘由。
谢九玄将房门推开,油灯置于条桌上,回头向雨月解释:“内人在世时,身为锦衣卫在外杀敌定乱,常常受伤,所以我也就习惯将伤药放在卧房了。”
沈朝暮身子一愣,一股暖流瞬时贯穿全身,猛然忆起前世自己受伤时,谢九玄总是很快就能拿药上来为她上药。
原来他竟将药全搬至卧房了……
沈朝暮抬眸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忽地被妆台上的那枚玉簪吸引了视线。
那枚玉簪不正是她及笄之时谢九玄送予她的吗?
可它不是已经摔碎了吗?
为何还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
沈朝暮紧紧盯着那支玉簪,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借着微弱的光亮好好看一看它。
可手快要触碰到玉簪之时,一声厉喝声传了过来。
“住手!”
沈朝暮手一怔,茫然回过头,谢九玄竟将药箱随意往桌上一掷,眸色阴沉地快步走了上来。
他一把夺过妆台上的玉簪,紧紧攥在手中,语气沉重。
“公主,这是卑职内人之物,不喜外人触碰,还望公主海涵。”
沈朝暮神色稍顿,一抹异样的情绪冲了上来,她收拾了下语气,抱歉开口。
“是我失礼了,这枚玉簪我看着甚是喜欢,所以才欲拿起端详。”
她看着谢九玄满是爱惜地将玉簪攥在手中用袖袍擦了擦,心中涌上暖意。
没想到,谢九玄竟会如此维护她,维护她的物品,这反倒有些不像他了。
谢九玄望着那枚玉簪,眸中升起哀伤,语调也沾染上伤情。
“这枚玉簪是内人最喜爱的首饰,是她及笄时我送与她的,可惜,无论我寻遍工匠也无法消除那簪上的裂纹了……”
正如她再也回不来了那样,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缺口。
听着谢九玄充满悲伤缺憾的话语,沈朝暮心底也不由渗出绵密的疼来,不知为何。
第二十二章
半晌,谢九玄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宝贝地将那支玉簪用白绢包好放进袖口,故作无事道。
“不提往事了,公主你先请坐,我为你上药。”
沈朝暮愣了一下,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坐在木凳上。
可喉中的话语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猝不及防溜了出来:“谢太医就没想过放下那已有裂纹的玉簪,重选一支崭新玉簪吗?”
话说完,沈朝暮定定抬眸望向正为她上药的谢九玄,期待着答案。
谢九玄上药的手一顿,眸色闪烁,复杂的情绪爬上眉眼。
良久,方才从喉中挤出一句话:“任何新的玉簪在我心中都不敌这一枚有裂纹的玉簪,它带给我的是其它玉簪永远无法代替的。”
“公主,以后你遇到这样一枚玉簪,你就会懂得我的感受了。”
沈朝暮闻言并未回话,只是垂下眸子,心中情绪翻滚,五味杂陈。
谢九玄不愿放下自己,重新开始,那为何之前又会那样冷漠对她,甚至,与苏雨薇暧昧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突然离去,他无法接受?
抑或是人的天性使然,一样东西,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还是说,之前的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
上完药回到厢房,躺在榻上,甚至进入梦乡,沈朝暮的脑海中都在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一定要找出答案,给自己的心一个交待。
即便要重新开始,也不能糊里糊涂地一股脑将过去封存。
翌日一早,天还只微亮。
谢九玄就带上桃花酥、葡萄酿以及一束白莲去了墓地。
他定定站在一处石碑前,将手中提盒放下,那束白莲稳稳放在墓碑前。
那墓碑上刻着——爱妻沈朝暮之墓。
谢九玄小心将提盒打开,将桃花酥、葡萄酿一一拿出,望向墓碑的眼神中布满哀伤。
“朝暮,这是你爱吃的桃花酥。”
他将白瓷酒杯端端正正摆放在墓前,将葡萄酿倒入杯中,口中喃喃着。
“朝暮,今日,我们就一起畅饮一杯吧!”
谢九玄拿起白瓷酒杯,一饮而尽。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会如此匆忙地离我而去,如若时光可以重来,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说着,谢九玄的眼圈已然开始泛红,眸中泪光流动。
“我怎会如此傻,竟会觉得你并不爱我们的孩子,只是一心爱着你那锦衣卫的职责,直到看到无数被你所救的百姓前来府上道谢,我才明白……”
“我才明白,你所做的事是如此伟大,你拯救了无数的家庭!”
谢九玄再次端起酒杯,一瞬倒入喉中,辛辣窜了上来,眼中泪水决堤涌出,一瞬模糊了视线。
他的脸颊已是一片深红。
谢九玄不胜酒力,但他此刻想要喝酒,以为这样就能麻痹心上些许痛楚。
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再次传出。
“朝暮,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同你很是相似的女子,每次遇见她,我总会不由自主想要朝她靠近。”
“我在她的身上总能看到你的影子,有时,我甚至觉得她恍然就是另一个你……”
“我真的很想你,朝暮,你回来好吗?至少让我有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
话音落下,谢九玄终是沉沉倒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墓园内冷风呼啸,将谢九玄的话一一吹散,无人回应。
直到天全亮,谢九玄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谢府。
管家见谢九玄一身的酒气,脸上红晕未褪,便断定他是喝了许多酒,忙上前去扶。
“老爷,您这是去哪儿喝了那么多酒啊。”
管家一边念叨着,一边搀扶着谢九玄往卧房走去。
而此时,沈朝暮正在房内梳妆,只听门外传来了谢九玄断断续续的声音。
“朝暮,朝暮……”
沈朝暮闻声一愣,心中自然涌出的担忧还是驱使着她径直起身走出厢房,去看看谢九玄的